九阿哥和櫻兒一齊往宮外走去。
九阿哥笑道,「你昨天在皇太後那里,真是淘氣唉,老十四不知道是和你犯了什麼沖,你老是拿話擠兌他。不過,顯見得你也真的不愧對那個金創藥。」
櫻兒聞言道,「對了,九爺,那個金創藥的藥方日後能否給我一看?」
九阿哥笑道,「我就知道你的小腦筋不會閑著,就想著做些新藥來賣。你要看,何必等到日後,這不,」
他從袖籠里拿出一張紙來,遞給她。
「藍顏,到底是至尊藍顏,就是有商業頭腦!」櫻兒由衷地贊嘆道。
「小意思,你在我額娘面前給我掙足了面子,本來就要好好的謝你的。」
櫻兒笑道,「我只是動動嘴而已對了,怎麼這個藥方是九爺隨身帶著的?」
「嘿嘿,現在見你一面不甚方便,但想著你肯定要看,就隨身帶著了。」
九阿哥那麼細心,倒是有些意外。櫻兒于是向他深深一禮,「有勞九爺費心。不過話說回來,你們千辛萬苦研制的藥物,怎麼的都要普渡眾生才是功德無量。」
九阿哥得意地笑笑,「不論你再怎麼配,都沒有你的那兩盒藥管用,因為那藥引子太難得。」
櫻兒在現代就知道,古人的藥方中對藥引子非常講究,固然有些道理,但是也不可避免地加入了不少封建迷信的東西。于是笑問,「又是什麼稀奇的藥引子?」
「龍血一小盅,要新鮮的,凝了就沒用了。」
「啊?」
「那秘方的後人說,听他的老輩人提過這個古怪的藥引子,所以記憶猶新。想是從前這種傷藥都是在戰場上使用,所以會得這麼個藥引子。但是據說如果沒有這種藥引子,療效卻要慢一些。本來我已經得了方子讓藥號配好了藥,八哥當時剛從四川辦差回來,聞听你受傷後立即又趕到了藥號刺了手腕上好些血做藥引子,連夜讓我給你送去。」櫻兒驚在當地,半晌作聲不得,難道這藥還變成了血制品?我可是用在傷口的啊?灰太郎應該沒有乙肝、丙肝、愛滋病什麼的吧(呸呸呸,那只非洲猴子的十八代祖宗還沒出生呢)?灰太郎為什麼會這麼做?咦?難道他手上纏的繃帶
九阿哥見她怔在當地,繼續意味深長地說,「八哥自己從來沒有提過,但是我知道這個古怪的藥引子,李福升來送藥時又說這個藥是八哥特地關照配制的,我立即猜到了,于是引他說了出來,他說八哥不許他告訴任何人想想也是,若是給皇阿瑪或皇太後知道了皇子自傷,定然會治你的罪的。後來他說你外傷已好,太醫說還需內服,所以又吩咐藥號去配這一次卻被大哥知道了,大哥為此大發雷霆。」
櫻兒的大腦已經一片空白,「九爺,這這是從何說起?」原來大阿哥上次找她就是為了這個,肯定是灰太郎又說了什麼話,大阿哥頗為忌憚,所以只好想法把她「推銷」給十四。
九阿哥還未開口,但已經從櫻兒的臉上看到了一絲無與倫比的光澤,洋溢著幸福、興奮、羞澀、又不敢置信的神情,他從來沒有想到會在一個人的臉上同時有怎麼多的表情,他目不轉楮地看著她,只看得如痴如醉,一會兒他才回過神來,不無自嘲地說,「你這個表情可不是為我的吧?」
櫻兒笑道,「但是我的快樂因此而來」
她嫣然一笑,施禮告退。九阿哥注視著她的背影,只見她步履輕盈,幾乎像是踏著舞步翩然而去。
櫻兒回房後又拿起了那盒藥,用手摩挲著,灰太郎果然令人如沐春風,她似乎感到了他無微不至的關愛,而且從此他們的血液融在了一起她的心里覺得說不出的舒坦,這種感覺就像春風似的吹拂過了她的四肢百骸,深入到了她的每個細胞。
沒幾天後,老康听說十八打布庫贏了十四,高興地連連說老十八就是有出息,這麼小小的年紀就如此英武,除了比武本身,尤其可喜的是小小年紀就知道如何揚長避短的道理,長大了還了得?一定是個巴圖魯。並且高興地說這次到塞外也要帶上十八,作為獎勵,因為他已經長大了。
櫻兒听到這個消息,猛然一驚。她是知道十八阿哥這次去塞外就會夭折,而且是因為腮腺炎,這也不是什麼大病,一定是塞外缺醫少藥外加旅途顛簸勞碌所致。她滿心希望的是在這段短暫相處的時間中,他能夠得到最大的快樂。所以她竭盡所能,讓他高興快樂,讓他能夠得到武士一樣的榮耀和英雄般的自豪,但是沒想到,就是因為她教了他和十四打布庫的法子,才讓老康臨時改變主意帶上了胤。那麼,胤是因為她而去送死的嗎?如果他留在宮中,有自己在、有阿嫦和傳教士們,是不是他就可以安然無恙?櫻兒這幾天說不出的煩亂,又有一種恐懼和憂慮外加負罪感,她又反復安慰自己,這一切明明白白的寫在那里的,若我不給他出主意,老康也終究會帶上他的
這天胤又興沖沖地來到德妃的永和宮,喋喋不休地說著要出塞的事,德妃笑著听他眉飛色舞地說著,永和宮上上下下也是一派喜氣洋洋。
胤看到櫻兒的興致似乎不高,于是笑道,「櫻兒,是不是這次你沒有份兒去就難過了?不怕,娘娘說你要養傷,那下次我一定求皇阿瑪帶上你。」
櫻兒差點眼淚要落下來,胤趕忙說,「櫻兒你不要哭,我這次一定打個大獵物給你。」
櫻兒淚眼朦朧地點點頭,只看到胤還在高興地說著,又怕自己的神情讓人起了疑心,于是只好勉強擠出笑容,和胤說說笑笑。但是那天回到自己房里,她已經悲慟不已,只能將頭蒙到被子里低聲飲泣
第二天四貝勒和十三同到永和宮給德妃請安,外加辭行,說是他們不久又要隨老康到塞外行圍。櫻兒知道這次十三會要有他人生中的重大轉折,但是她卻無能為力,胤的事已經讓她感到莫名的愧疚,現在又要面對十三
她只是低著頭不敢看他,生怕自己的表情中帶出了令人懷疑的神色。後來又自我安慰道,十三經歷了這些挫折,並沒有消沉下去,而是更加成熟、更加堅強,到最後成就了一代賢王的美名,所以她應該替他高興才是
兩人告辭出來時,櫻兒送他們,只听到十三笑著說,「櫻兒,你听到我要出塞,就愁眉苦臉的,是不是這次不能隨行,心里不高興?嗯,你好好養傷,以後多的是機會呢。」
「真的嗎?那可太好了。」櫻兒點點頭,卻怔怔地看著他,似乎依依不舍的樣子,四貝勒問道,「櫻兒,有什麼不對嗎?你似乎在擔心什麼?」
櫻兒卻答非所問,「十三爺,那個塞外有很多猛獸吧」
十三笑道,「那是自然,塞外嘛噢,想起來了,櫻兒,我答應過你要多打些獵物回來的,反正咱們弄的火槍也快制成了,老十四在加緊擺弄火藥和彈頭,遲幾天就會趕來與我們匯合。那我這次就專門挑珍禽猛獸打。你回頭再給我們做些好東西?現在該高興起來了吧?」
櫻兒點點頭,又轉向四貝勒,「貝勒爺,櫻兒幾時能回府去?」
四貝勒看著她,心中一動,他在櫻兒的眼中看到了一葉小舟在驚濤駭浪里隨波逐流似的無助和絕望。于是和顏悅色地對她說,「櫻兒,你好好的在這里養傷,等你大好了再回府也不遲?」
櫻兒搖頭道,「我已經好了,可我現在就想要回去。」
四貝勒又是一愣,耐心地說道,「櫻兒,娘娘不放心,還要讓你多養些時日。你若是想你姐姐,就讓文秀以後多進宮來看你。」
櫻兒抽搭起來,「可我也想你!」
四貝勒和十三同時一呆,「什麼?」
「你你們所有人,有福晉,還有額娘,姐姐,還有十三爺,十三福晉他們我不要一個人在這里等」
她的眼淚流了下來,她本想說不想等著這一切的發生,但她知道不可能多說什麼,他們誤會就誤會吧,否則這眼淚真的不知怎樣解釋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