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真沒想到老方，」方旭在沙發上巋然不動，任憑李鳳軍在他旁邊繞圈子譴責，「沒想到你是這種人！」
吳法南還是盡力克制自己︰「咱們不說朋友之妻不可欺，我只問你憑什麼喜歡盧婷，就憑你幾十年來花天酒地？！」
方旭看都不看他︰「我以前花天酒地，是因為沒有遇見她，以後花天酒地，是因為再也沒有她了！」
吳法南、李鳳軍都一時不知該說什麼，司馬彬獨坐一邊旁觀。
吳法南再次開口︰「什麼時候開始的？」
當年那次在吳法南家吃飯，方旭、李鳳軍面對著吳法南，看他對身邊的盧婷說︰「老婆，跟你說件事。」
盧婷隨口問︰「什麼？」
吳法南說︰「我辭職了。」
盧婷一下就愣了。
吳法南忙說︰「你放心，有兄弟幫忙，我肯定能干出一番事業，讓你和心羽過更好的日子！」
李鳳軍也趕緊幫腔︰「盧婷，法南絕對是闖世界的材料，把他窩在一個破廠子里，太浪費了！」
盧婷不說什麼，好像全听進去了，也好像什麼都沒听見。
方旭注意看著她，似乎淡然的眼神里其實是努力掩飾著不快。
吳法南用玩笑的口氣哄盧婷︰「沒事老婆，我就是當了百萬富翁也不會不要你！」
方旭不能不幫吳法南說幾句︰「法南絕對不敢，我替你看著他！」
李叔笑︰「行了吧，你看著他，誰看著你呀？」方旭隔幾天就換一個馬子，他和吳法南都看習慣了，心里暗自佩服這家伙的本事。
「那誰看著你？」方旭反唇相譏，李鳳軍又有了女朋友，但偶爾還是找別的女人換換胃口。
听了方旭的話，李鳳軍只是笑，吳法南也笑，三個男人一起笑。盧婷也笑笑，方旭看得出那是敷衍。
「咱們都想想，也讓下面的人打探一下老曹的活動規律。」吳法南說完這句的時候，方旭的注意力就悄悄轉向了廚房里的盧婷，縴柔的背影好像天生就帶著憂郁。
他站起身，拿著點燃的煙走過去。
盧婷從水池邊回頭看他︰「要什麼？」
方旭笑︰「什麼都不要，來透透氣。」
他心里頭一次對女人有些緊張，不知道接著該做什麼說什麼，于是就吸了口煙，再吐出來。
煙霧飄到盧婷臉上，她抬手煽了兩下，別過臉去。
方叔一見，趕忙把還剩半支的煙按到水池里掐滅。
盧婷倒不好意思了︰「沒事，你不用這樣。」
方旭說︰「其實我現在也很討厭煙這東西，可是抽上了就戒不掉。」
盧婷笑︰「你還是沒有決心，法南以前也抽得很凶，結婚以後說戒就戒了。」
方旭也笑︰「是因為你吧？」
盧婷說︰「我可沒逼他。他要是真想干什麼，我哪攔得住！」
方旭明白她的意思︰「法南辭職應該和你商量一下，不過一輩子當工人也確實委屈他了。」
盧婷把洗好的盤子擦干︰「人非得轟轟烈烈？安安穩穩過日子就那麼不好嗎？」
方旭定楮看著用心洗涮的她，看著她輕抹一層薄薄化妝粉的臉，忽然就輕聲說了句︰「其實挺好！」
盧婷一怔，轉頭看他，方旭卻已離去。
方旭走回吳法南他們這邊，正經過里間臥室的門口，因為門關著，他剛才走過的時候沒在意，這時不嚴實的門自己溜開了一條縫隙，他看到心羽在床上玩搭積木。
心羽那年兩歲，胖乎乎粉白的小臉，眼楮黑亮亮的，老老實實很乖的樣子。
方旭不由停住腳，有這麼個孩子，還有那樣的老婆，法南夠福氣。他注視了片刻，這才又回到吳法南、李鳳軍那里。
吳法南仍然在客廳里看著方旭︰「你恨我，就因為我比你先遇上盧婷？」
方旭說︰「我要是那時候開始恨你，就不會有後來的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