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場雨下了好久,一直到夜幕降臨都未曾停歇,不知是這鬼天氣來的鬧心還是別的原因,攪得雲初整日心神不寧。
待到欣柔睡下,熄了燈,外面的雨聲還在繼續,雲初平躺在雕花大床上,望著眼前灰烏烏的窗幔,感覺這夜越發的不太寧靜。
想得正出神,「嗖」的一聲,伴著夜風外面一條黑影一閃而過,如鬼魅般讓躺在床上的小人驚了一跳。回頭望了望已經熟睡的女子,穿上外衫,模出床頭一柄短劍,利索的起身跟去。那是年前秀儀送的,平時一直放在枕下。
雲初閃出房門,跟著黑影追了好遠,那身影就在眼前不遠,隱約可見,時而近時而遠,卻並不回頭,也不知哪里來的膽量,她只是覺得應該這樣跟著他,跟著就會知道自己想知道的真相,跟著,也不會受到傷害。
這時,一陣轟雷又從頭頂掃過,驚得雲初差點被腳下的碎石絆倒,伴著閃電又一陣響雷,頭在這個時候突然撕裂般的疼痛,眼前的人影也開始模糊,搖晃著脹痛的腦袋,雲初踩著凌亂的輕功艱難的冒雨追奔。
也不知道是追了多久,渾渾噩噩,又來到白天的藏金閣,四周寂靜的幾近恐怖,只能听到雷聲像瀕臨死亡的血人一樣喘著悶聲的粗氣。
藏金閣的屋檐在淡弱的夜光下順著草檐滴答滴答滴著雨水,一滴滴敲打著泥濘的地面,四周的樹林被夜風吹著,發出「沙沙」的響聲,夜,更加充滿不安的氣息。而那個鬼魅的人影早已不見,雲初的頭漲痛得越來越厲害,整個身子被雨水打濕,發絲沾著雨水凌亂的貼在臉龐,頸間,狼狽不堪。搖搖晃晃像是被鬼差牽引著一步步走到了白天那個還充滿書香的屋里,還是那個角落,翻著微微的光,四周圍死寂一般灰蒙蒙一片,就這麼踏向這條仿佛是通往地獄的不歸路,回不了頭,也不能回頭。
腳下不知道是踩到了什麼,那條微弱的縫隙突然裂開了一道口子,足足夠一個人入內,這時的雲初卻瞬間清醒,懼怕走進,腳下卻像是被千金足拖著移不開。
不知道是怎麼走到入口的,低頭便能看到一條灰蒙的石梯,一步兩步三步四步,小心地踩著石梯,有幾次腳下險些踩空,眼前好像出現了很多尸體,泛著血水的尸體,刺鼻的腥臭,踩著尸體走過去一樣,越走越遠,越走洞口越窄,再走又變得很寬,弱光越來越強,下面的空氣一陣陣潮氣,泛著腐朽的泥土還有別的什麼味道。雲初強忍著捂住泛著惡心的胸口,將腰間的短劍握在手心,一點點劃在土黃的泥牆上,以此來支撐虛月兌的身體。
「 嚓」面前黑暗的地方好像有類似石門的物體突然自動打開,她的頭又開始痛起來,腦海里片片段段的畫面,遠的近的,殘缺不全。眼前出現一個石床,光就從那個地方發出來,越來越亮。周圍仿佛能看到森森的白骨,泛著微弱可怖的光芒。
踉蹌的走上前,越走越近,到了跟前,探過身子,只一眼,頓時渾身像被雷擊中一般開始劇烈地顫抖,瞳孔越放越大,雙手緊握著,鮮血順著手指細流而下,「這…這是…?」
「記不得了嗎?」突然一道清冷的聲音響起,猛的抬頭,黑暗中走出一條頎長消瘦的男子,一頭青絲被白玉發冠零散的固定著,一張暗黑的面具罩著整張臉,洞里暗淡的光看不真切,但隱約可以瞧見上面有黑色的圖案詭異的爬著,就像冬日閣樓外牆攀爬的枯黃枝藤。只是那雙眼楮,目不轉楮的盯著她,英氣逼人,好似嘲諷。
雖然是在地下室,可是外面轟隆的雷聲還是一陣陣傳進了這陰暗的洞口,伴著冷風,瑟瑟發抖,這次雲初的頭更痛了。
「啊」的一聲癱倒在地,倒下的那一刻,她听到了一聲焦急的呼喊「常笑!」
好像躺在了一個溫暖的懷里,那感覺熟悉又陌生…還有癱倒前石棺里看見的那具泛著冷氣的尸體,安靜的毫無生氣的躺在那里,她知道,那是具尸體,一具和自己長得一模一樣的尸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