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誒,新來的夫子好俊美啊~~」
「你看你看,他望著我呢!」
「你個不要臉的,他明明是在望著我。」
……
這日雲初懶懶地伸著雙臂,癱趴在竹木桌上,聳拉著腦袋,翻眼瞅著前方那個謫仙般的男子。周圍是唧唧歪歪的聒噪聲,一臉無奈的嘆著輕氣……
邊上欣柔輕扯著她的衣角,低頭柔聲道︰「怎麼又嘆氣了?」
雲初這才將白眼翻回去,一臉無奈道︰「沒什麼,想著莫離師傅離我們那麼遠,好沒安全感啊……」
欣柔瞧著這間前不久剛搭建的簡易小竹棚,周圍四四方方的木桌,莊里四散的桂花香,還有那些正一臉興奮的師兄妹,新來的夫子真是男女通吃啊……
越過黑壓壓的人頭,尋見坐在第一排的莫離,那個挺直的背影,欣柔嘴角劃過一抹溫暖的笑。
雲初瞥見,心下釋然,要說這里還有誰沒有被前方那個美得人神共憤的男子迷倒的,恐怕只有她家欣柔了,果然……郎情妾意啊……
「誒?欣柔,你說我帥還是前邊那個帥?還是…那誰誰更帥?」轉臉瞧見雲初那副猥瑣的笑臉,女子整張小臉頓時泛起了紅暈,雖然很淡,但還是看的真切,「說……說什麼呢?討厭……」攪著手里的錦帕,欣柔已經有些不知所措。
雲初了然的笑笑,再不言語。想來這誰又知道,是前世還是今世的緣呢?上一世流水戀落花,落花卻無意,這一世兩情相悅,或許也是因果緣分。她是那麼相信因果,就像這一世還能踫見這些熟悉的人,還有他……總說造化弄人,卻自有緣由……
這時輕柔的樂曲響起,心間的胡思亂想霎時煙消雲散,心跳也異常平穩起來。
周圍只能听聞片片抽氣聲,還有些許春天來到的姑娘們,咿咿花痴的哼唧聲,當然也包括思春的花容月。
不遠小醉仙用力翻著書頁,氣得不輕,真是一團亂……
而有道目光就這麼直直地盯著前方那身白衣似雪的冠玉男子,盯著他那彈著古琴的修長手指,像跳躍的音符,緩慢悠揚的撥過每一根琴弦。
視線好像回到了幾日前,他們目光相撞的畫面。在桃花源狼狽撞見的俊逸若仙的他,撞見的那個熟悉又陌生的身影。原來記憶里,那個百年老樹下讓她痛讓她魂牽夢縈的男子真的在。她想,她上輩子,這輩子,永生永世,都不會忘記那張臉,那身猶如仙人,仿佛隨時會月兌離塵世的氣質---白洛塵---新來的琴師,也是她前世愛了多年恨了多年的男人。
神似的人,卻有著一樣清冷孤傲的氣質,不是他還能是誰?這又是如何?前世今生都陰魂不散了嗎?眉頭不覺輕皺。穿越了千年,只有她,只有他,不經意的抬頭,他們的視線也能交織在這濃的化不開的桂花香里,再不似曾經,纏綿悱惻……
白洛塵望著不遠那束炙熱熟悉的目光,腦中浮現出多年以前那場溫暖的畫面……卻在想了片刻,輕皺雙眉,隱忍著心底的躁動,彈指一揮,曲音瞬間逆轉,斷了念想……
「禽獸……」小聲嘟嚷,卻突然想起初見時他是坐著輪椅,如今撇撇嘴,與她何干?轉頭再不看前方如玉的少年。
「雲初,你今天怎麼又逃課?」
雲初窩在外屋的院子里擺弄著她前些日子從後山庖來的花花草草,听著來聲,頭未抬起,就已猜出來人是誰。
「我說,你們倆不跑去花擦擦,來我這兒做什麼吶?」說著,人已轉身,笑得一臉欠抽。果然,來人正是欣柔和莫離,兩人雖听不太懂她言語里的意思,但也知必不是好話。
「咳咳」莫離略尷尬的干咳兩聲,一個暴栗出其不意砸在了雲初小小的腦袋上,疼得她齜牙咧嘴,躥腳直跳。「哇擦,小師傅,你個壞銀。」
退了幾步,隔著花花草草,恨恨地瞅著滿臉輕笑的兩人,正欲叫囂。遠處二牛的大嗓門已經穿過回廊,到了這邊,「雲初雲初!」輕撫額頭,雲初一臉黑氣「又來了。」
自打她恢復記憶開始,這二牛就越發的殷勤起來,還有後面那幾個陰魂不散的家伙,兩丈開外都能聞到他們的氣息,就放個P吧他們都能繞跟前湊著聞,好不夸張,著實讓人頭疼。
想罷,二牛就已經腳底抹油一樣,風一般地飛到院內,那輕功使得出神入化極了。興許沒剎住,腳還沒定牢,和後面幾個小鬼撞個滿懷,腳下那些鮮女敕的花草霎時間就魂飛了魄散……
整個院子除了能听到以二牛他們喘著急急粗氣的聲響,還能听到的便是從雲初拳間傳出的「擦擦」聲。
還沒反應過來,就听到一陣陣淒厲的慘叫聲,響徹雲天……
幸而小醉仙有事沒來,而花容月又是個姑娘,幸免于難。就這麼眼瞅著三個男孩被雲初新研制的「半步癲」灑得尖叫連連,身上頓時起滿雞皮疙瘩……
「雲初,你下手也太重了些。」掏著耳朵,听著欣柔無邊的教導,雲初嗯哼了兩聲,又繼續擺弄著她的那些花花草草了。
莫離隨著欣柔無奈的搖搖頭,就桌坐在了邊上的石桌旁。替二牛一伙上了藥,眾人便一起討論起了這兩日白洛塵教授的琴譜。
二牛他們剛解了「半步癲」的毒,身上還有些微癢,撓著皮肉在邊上唧唧歪歪…
「太狠心了……「二牛穿過幾人的視線,嘟著嘴,斜望著仍兀自擺弄花草的雲初,真有些受氣小媳婦的味道……
「洛塵的琴音可好听了。」耳邊不用抬頭都能听到花容易眼冒心型在那泛著花痴,可想小醉仙要是听到,近日又要去買醉了…
雲初雖是低著頭,但雙耳還是不听使喚地豎起,留意著他們的話題,哪怕只是琴譜,只要是跟他有關的,還是會這麼不由自主的想要靠近,今世也好,後世也罷……
下午的陽光照的人有點暈,再說這樣蹲了不止片刻,起身的瞬間眼前猛的一黑,想起前世也是這樣,有點貧血,可能這世也連帶了過來。好不容易穩住身形,風一吹,頭又開始痛起來,身體也開始忽冷忽熱,耳邊兩人的聲音也開始漸漸遠去,頭上不知什麼時候也滲出了不少汗水。
雲初強力壓著體內那股亂躥的內力,借著地面的支撐,讓自己不要倒下。從醒來開始,她就會莫名的這樣,這次更為強烈。原以為只是還不夠適應,卻覺得成了那夜夢中的後遺癥。
那天在後山和白洛塵四目相對,也有那麼瞬間的恍惚,疼痛,壓抑,還有那股忽冷忽熱,壓抑不住的內力,只是轉瞬,那感覺便沒了蹤影。以為是那里安逸的風景給了自己安慰,便移植了些花草過來養養,那時欣柔還很詫異哪里搞來這麼美的花草?可種了這麼久,連後山也去過,這感覺卻不曾消退。只奇怪為何這般沒有預兆,說來就來,根治不了。
眼前好像又出現那抹白色頎長的身影,悠然地彈著古琴,單薄得卻異常讓人安心,然後耳邊傳來一道模糊的輕呼,眼前一黑,便沒了知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