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寵調皮王妃 016章 灼熱融化

作者 ︰ 秀小溪

子硯也不听我的解釋,輕輕搭上我的脈,神色由凝重到平靜再到尷尬。他的臉慢慢的泛著潮紅色,略微不自然的清咳兩聲,「原來如此…子硯…該做什麼…」

愕然的看著不知所措的的男子,我突然很想笑,原來風輕雲淡的男子也會有尷尬緊張的時候!胸口一熱,肚子似乎不在那麼痛了,咧開嘴,「紅糖水,我想喝紅糖水,如果沒有,熱水也行。」

子硯愣了一下,轉身離開,走到門口的的時候停頓一下,輕聲道︰「若若,你的身份特殊,要小心。」

我笑了笑,忽的想起《木蘭詩》的最後一句,輕聲說道︰「雄兔腳撲朔,雌兔眼迷離;雙兔傍地走,安能辨我是雄雌?」

一早,歐陽致遠就帶著一小隊人馬去探路。我穿著一身銀色的鎧甲,走在隊伍的最前面。風吹在我的臉上,微微有些許寒意。

正出神,忽然只覺一陣冷風到了面前,擦著臉頰險險的飛了過去,以此同時,坐下的馬長嘶一聲,將本就生疏御馬的我甩了下去…不知從哪里來的一雙手,穩穩接住了我,順勢往懷里一撈,我便上了另一匹馬。

「凌宇,沒事吧…」歐陽致遠氣喘吁吁,大手還放在我的腰上。我略微別扭的笑道︰「沒事…」

歐陽致遠略微松了一口氣,神色忽的愣了一下,臉上忽然泛起了一絲奇怪的潮紅。

「少主,是月異族的騎兵!」

歐陽致遠回過神來,將我攔在懷里,大聲命令道︰「布陣!」

士兵立刻分成左右兩翼,剩下的士兵就將我們團團圍住。這是以弱制強的一個戰陣。前邊的士兵排的是雁形陣,分為左右兩翼展開攻擊。而中間手持盾牌圍成圓狀的陣法,目的只有一個——保護主帥!

月異族的騎兵橫空沖出,將左翼截成兩段,兩軍立刻混戰為一團。右翼要稍加好一點,依舊排著整齊的戰陣,對方人數雖多,但也得不到什麼便宜!

在氣勢滔天的喊殺聲中,我眼睜睜的看著有的人被砍成了兩半,有的人被幾個士兵亂砍致死,有的人被數根長矛射中,有的人雖然已死,卻還固執的站在原地,手持盾牌…

這,就是古戰場!

你不殺別人,就會被別人殺死!

「閉上眼楮。」歐陽致遠的聲音自頭頂傳來。我怔了怔,不知什麼時候已淚流滿面。我不該來的!不該——慫恿歐陽致遠發動這場戰爭!

寒風依舊冷冽的吹著,伴隨著哀嚎聲,喊殺聲流進我的耳中。我捂住耳朵,躲在歐陽致遠的懷里,一直哆嗦個不停。不知過了多久,歐陽致遠沉靜的聲音刺破所有的混沌,幽幽的傳進我的腦中。

「凌宇,我們贏了。想不到月異族如此不堪一擊!」

我抬起頭來,眼前被血染成了紅色,只覺得眼前一黑,直直的暈了下去。

醒來的時候,我已經回到了帳篷。

子硯坐在床沿邊,替我換上干淨的帕子敷在額上,見我醒來,輕聲道︰「凌宇,好些了嗎?」

我怔了一下,子硯叫我,凌宇。不知從何時開始,只要沒有外人在場,子硯都會喊我,若若。那…我側過臉,果然,歐陽致遠正深思復雜的看著我。

「歐陽大哥…」

「醒來就好。」歐陽致遠輕輕點頭,「凌宇,你還是回無悲城去吧,戰場不適合你。」

「嗯。」我輕應一聲。後來歐陽致遠說了些什麼我都不記得了,直到子硯換我額上的帕子,我才回過神來,「歐陽大哥呢?」

「剛走。」子硯輕拭我額上的冷汗,「若若,我們回去吧。」

怔怔的盯著帳篷的頂端,眼前依舊是早晨血腥的場面,閉了閉眼,我盡量用平靜的語氣說道︰「子硯,我還記得你曾經說過,你只想解救天下蒼生,只想救人民于水火之中,僅此而已!我沒有你那麼偉大的抱負,也沒有這樣的膽量和一腔熱血,但是,我從來都沒有像今天這樣,深刻的了解到,戰爭是如此的殘酷。憑你我一己之力,想要結束這個亂世談何容易?!」

「若若。」子硯拉起我的手,眼神繾綣,「若若,如果可以,我真希望你是最最平凡的女子。」

扯開唇角淡淡的笑著,「其實,我本來就是這個世上最最平凡的女子。只是被你們賦予了神聖的意義罷了…或許歐陽大哥說的不錯,我真得不適合這里。子硯,我們回去吧!」

幾天後,邊關傳來大捷的消息。不日,歐陽致遠就帶著軍隊凱旋而歸!

院外傳來「唰唰唰」的舞劍聲。循聲望去子墨正極其認真的練劍。步履輕盈,舞出的劍花在冬日里刺得眼楮生疼。

自從那件事之後,我們就沒說過一句話,連一個字也沒有,即便是遇見,也是形同陌路。

其實也不能怪他,若非他點了我的睡穴,我還不知道會做出什麼可怕的事。畢竟那時那景,我不清醒,被仇恨蒙了雙眼。

「子墨。」我向他招手,子墨微微一愣,受寵若驚的飛到我身前。

我抬手用袖子小心翼翼的為他拭去額前的薄汗,「對不起。」

他的眼神呆愣,兩頰微紅,「你,沒事了吧?」

我的心里一陣感動,這,小鬼,真是可愛!抬手一個暴粟正中他的眉心。子墨一愣,淡淡的笑了。

我拉著他坐在石階上,一如在雲劍山莊。

「子墨,」我拿起他的手,心疼的看著手掌上的厚繭,眼澀澀的痛,「子墨,很辛苦吧?」

他用手緊緊包裹著我的。這小鬼,人挺小,手蠻大的。

「不苦,只有自己足夠強大,才能保護自己想要保護的人。子墨,此生最想要保護的人便是你——公子。」

明明是個小鬼,我卻無比堅信,相信這雙手無論如何也不會放開我。

「公子,這塊玉….」子墨從懷中掏出一塊紫玉,通體圓潤,發出淡淡的紫光。

「鸞鳳!它怎麼會…」我愕然的捧起那塊紫玉,仿若捧起的是我與他如鏡花水月的愛情。

「公子隨身攜帶它,想必十分重要,我便向…那個人討了回來。」他說的輕描淡寫,但其中的過程絕非他講的那麼簡單。

看著手中的玉,我陷入了失而復得喜悅中,陷入了那短短的回憶之中,陷入了那份不可能回應的愛中。

他說,它叫鸞鳳,是父親送給母親的定情之物。

身體內某個聲音不斷地叫囂著,全身隱隱有些痛,卻不知道哪里痛。

「騰」的一聲,我站了起來,手里緊緊的攥著鸞鳳。

「公子。」子墨輕喚了一聲。

「子墨,我累了。」

是夜,很冷。歐陽致遠的書房里燭光搖曳。

「子墨,有一事還要勞煩你到京城走一遭。」歐陽致遠喝了一口茶,抬眸看著神色為難的男子,「怎麼?莫非子墨有其他要事。」

「是,少主。」子墨作揖,余光落在我的身上。我心里一顫,莫非子墨把要守護我的事較真了。這個死心眼的小鬼!

手不自覺捂住胸前的鸞鳳,一陣暖流緩緩注入心底,帶著不可忽視的淡淡的痛。

「不知歐陽大哥所為何事?」我扯了扯唇角,一個想法閃過腦際。

「一張地圖。」歐陽致遠站起身來,緩緩踱步至窗邊,仰望掛在天際的冷月,「一張宣羅城守衛地圖。」

我一怔。此時此刻我才徹底的看清眼前的男子的野心。他的天下絕非一座小小的無悲城,而是紫雲國,甚至是整個雪英大陸。

歐陽致遠亦是梟雄,他也有謀取天下的野心。或許,他表面上的仁義道德只是偽裝出來的,只是為了招攬賢才。比起一個嗜血如狂的長乘王,滿口仁義道德的歐陽少主更加能夠得到百姓的心,也更加可怕。

我的心動搖了,從未如此害怕過,害怕自己只是歐陽致遠手中的一枚棋子。有用的時候高官厚祿,沒用的時候棄之如糠糟,甚至殺人滅口。

可是,我已經無法回頭了,我的心里已埋進了仇恨的種子,是無論如何也回不到起點得了。

「凌宇可否一同前往?」

當說出這句話的時候,連我自己都嚇了一大跳,也不知道自己是懷著怎樣的心緒去面對他的。但是,我必須回去,我必須回去做一個了斷。

現在想來,當時的自己是多麼幼稚,以為只要把東西還給他,一切都可以回到原點。但是,自己的心,還可以要回來嗎?

「哦?可否告知為兄是為何?」歐陽致遠半眯著眼楮,從中折射出睿智的光。

我淺笑,「為了一件私事而已。」

歐陽致遠怔忡片刻,隨即開口,「既然凌宇不願言明,為兄也不便勉強。只是前路凶險,小心為上。」

我笑了。有這句話就夠了,即便現在是利用我,我也不在乎,至少現在的歐陽致遠是關心我的。

明天就要起程了,我簡單的收拾自己的衣物,偷偷的塞了一件女裝。

「當」的一聲,一根木簪滑落在地。我緩緩蹲子,怔怔的盯著那刻得極為粗糙的簪子,如露珠般溫柔的聲音滑入耳際。

「我刻得。」

我自嘲的一笑,搞什麼?水若蘭,現在想這些有什麼用?要去把東西還給人家,然後說拜拜。這樣就兩不相欠,萬事大吉了。

撿起簪子,隨手扔進包袱里。

拉開窗戶,冷冽的寒風趁機鑽了進來。我渾身一陣嗦,暗自抱怨這樣的鬼天氣。

神思恍惚間,背上一熱,我的身子猛地一僵。

子硯從身後輕柔的擁著我。如果記得不錯,這是子硯第一次這樣。他一直都是發乎情止乎禮,從未沒有過多的親密舉動。

「天冷,笨蛋,穿那麼少。」語氣中帶著責備,更多的卻是寵溺。

果然,暖和不少。

我側目,對上那雙明亮睿智的眼楮,甜甜一笑。子硯呆愣半晌,俊臉因為害羞而隱隱有些暈紅,為他平添了一份難得的孩子氣。

「放心,我保證決不會沖動行事,毫發無損的回來。」我知道他在擔心什麼,干脆給他吃一顆定心丸,以免他多想。

「嗯。」

「怎麼不相信嗎?」我轉身,看著他墨色的眼眸,「是不是還要蓋章你才相信?」

「蓋章?」似乎對我奇怪的言辭早已習慣,他反倒沒有多少詫異。

我牽起他的右手,像小時候一樣拉起了鉤鉤,「拉鉤上吊一百年不許變,再加**蓋章。」說完,拇指狠狠地貼上他的。

「嗤」,子硯輕笑出聲,緊緊握住我的手,順手一帶,就牢牢的將我抱在懷里,「若若,我等你。」

「嗯。」我靠在他結實的胸膛上,輕輕的應了一聲。

今天,是雪英大陸入冬的日子,也就是相當于中國的冬至。因為從今天開始,雪英大陸將會越來越冷,所有的農戶都會停下手中的工作,直到冰雪融化。百姓也會與皇族一起進行祭天儀式,盼望冰雪早日融化,盼望春季早些來臨,盼望來年將有大豐收。

街道上處處都洋溢著節日的氣氛,特別是長安城,比中國的農歷年還要熱鬧幾倍。百姓們紛紛涌上街頭,帶上恐怖的面具,只為嚇走瘟神和病魔。

那夜,我第一次精心打扮。

細細的描娥眉,淡淡的抹了些脂粉,梳了一個雙環髻——這是我唯一會梳的,髻間插了一支手工略顯粗糙的桃木簪,黑發間零星的點綴了些白色的珍珠。穿了一件朱紅色的衫裙,披上狐裘大衣——那是紅兒特意為我縫制的。

哎!人要衣裝,佛要金裝。

銅鏡里漸漸顯出一名女子,古裝扮相,雲鬢花顏,身穿朱紅寬袖窄腰裙,愈發顯得縴腰楚楚。我呆愣的看著銅鏡中的自己,苦澀的扯開唇角,水若蘭,允許你放縱一次,允許你敞開胸懷一次!因為這是你們最後一次會面!今晚之後,你將把宇文軒這個人逐出你的心房,永遠的忘記他!

在別院吃了閉門羹,我只能在門外等。喝了半個小時的西北風之後,一陣熟悉的梅香幽幽傳來。

我連忙轉身,向那男子璀璨一笑,仿佛要燃盡我所有的青春。男子驚訝得一愣,滿眼驚艷,「蘭兒,是你?」

「怎麼?不歡迎嗎?」

宇文軒眼里滿是濃濃的笑意,「在下還以為蘭兒生氣了。」

他這麼一說,反倒是我像無理取鬧的孩子,可是,那天明明生氣趕我走的人是他吧?!

我微微一愣,我怎麼深究這麼無聊的問題?不管是誰耍小孩脾氣,現在都不重要了,重要的是此行的目的。

我迎上前去,拉起他的手,「宇文軒,听說今天有祭冬慶典,很好玩的,我們去玩玩好嗎?」

「可是…好!」

前面是蔓延不覺的青石古城牆,月亮將人的影子拉得長長的,城牆邊載著的柳樹早已落光了葉子,風一吹,枝條就左右搖擺。

市集上熱鬧得很,燈火通明,把街道和河岸都照的亮如白晝。隨著人流,我們漸漸涌入了主街上,有好幾次,都差點被涌來的人群沖散,他卻固執的不肯松一根手指,最後索性擁著我,殺出了重圍。

「剛剛你看到了嗎?那個法師帶的面具好恐怖,差點把我嚇傻了!還有啊,後來的那個驅魔舞真的好奇怪,有點像我們那里的街舞…還有…」我興奮的手舞足蹈的形容著,猛地回頭,卻發現宇文軒擰著眉看著我。

「你怎麼呢?」用手肘頂頂他的胸膛。

「今天的蘭兒…」宇文軒理了理我額前的碎發,扯開唇角,「沒什麼。」

「走,我們再去那邊看看!」我拉著他的手,向人堆里扎去。突然,一個小小的身子重重的撞了我一下,我一個趔趄,

險些栽倒在地。

我穩住身子,看著逐漸跑遠的人影,抱怨道︰「連聲對不起都不說,真是的…」

猛然間,我突然覺得這個橋段很熟,連忙模了模腰間的錢袋…

「啊!我的銀子!那個小孩偷了我的錢袋!」

正想要追去,宇文軒攔住我,「算了,一些碎銀子,等一會兒我還你。」

「才不要!」我追出幾步,「這麼小就小偷小模,長大了還得了!我非得去教訓教訓這個小鬼!」

兜兜轉轉的跟進一個深巷中,腐爛的味道夾雜著霉味,我捂住鼻子,正要作罷。

「娘,我討到銀子了,我送你去看病。」

我怔住。循著聲音走進一處亂草堆中,抬眼望去,只見一個蓬頭垢面的小乞丐縮在草堆中。就是他!

「你這個…」

「狗兒,你是不是又偷別人的銀子呢?…娘這麼教你的,咳咳…」一個嘶啞的聲音自草堆中傳出來,「志士不飲盜泉之水,廉者不受嗟來之食,快把銀子還回去…咳咳…」

「娘,我去給你抓藥。」

「狗兒!」一陣猛烈的咳嗽,「如果你再這樣下去,娘就算病死也…咳咳…」

我走上前去,這時候才看見草堆後的婦人。她滿臉黑泥,凌亂如枯草的黑發披散著,身上穿一件破破爛爛的棉襖,身邊是一個缺了口的碗,碗里放著半個已經發霉的饅頭,而身邊的孩子正一臉驚懼的看著我。我向他眨眨眼,做了一個噤聲的手勢。

「誰?你是誰?」婦人抖抖顫顫的看向我們,抱著身邊的孩子,「銀子還你們!請你們不要報官…他還小,是我這…咳咳…做娘的沒教好…」

我的心揪得發疼,慢慢蹲子,「銀子是我給他的,他沒偷。」

「是這樣?」婦人不可思議的望著我,還是將銀子遞給了我,「廉者不受嗟來之食。我雖然窮…咳咳…但志不窮。不用你來同情我。」

「同情?」我擰眉,這文人的酸味讓我想起了魯迅的《孔乙己》,「我才沒有功夫同情你們。我是擔心你病死了,這小鬼沒爹沒娘,就真的淪落到行乞的地步了。說不定,還會偷,還會搶,到時候就算不被活活打死,也會被官府抓去。其實在這個亂世,這種情況多得是,我為何要同情你?」

「你…」

「你這個壞女人,我娘才不會死!」小乞丐立即撲到我身上,捶打我。宇文軒見狀,飛快的拎起他,向地上一扔。

「狗兒!」婦人爬到小乞丐身邊,「姑娘,你怎麼能…」

「大娘,你看到沒有?這就是你的孩子!雖然孝心可嘉,可這魯莽的性子,你這為娘的要是真的一去,還真免不了出什麼岔子!」看著婦人微閃的眼眸,我狠下心繼續說道,「收起你文人的傲氣!在這個亂世,如果你想憑那點傲骨活下去是不可能的。亂世,也有亂世做人的法則︰命是你自己的,命運卻掌握在別人的手中。是和你的孩子一起苟延殘喘,還是與孩子一起離開人世,你自己選吧?」

婦人愣住,驚愕看著我,嘆了口氣,「銀子,我會想辦法還給你的。」

「不用了,」我笑笑,「到時候,我會自己來取!」

剛走出深巷,我就再也忍不住了,趴在宇文軒的肩頭,「借肩膀靠一靠。」

宇文軒拍拍我的背,安慰道︰「你表現的很好,真的。」

「我好恨自己,真的好恨,居然說出這等可惡的話…」感覺自己的臉漸漸濡濕起來,「如果我沒有遇到你們,獨自一人孤零零的在這個世界,迎接我的或許比他們還要慘!或許我會蹲在路邊行乞,或許會像chang妓一樣去賣笑,賣身…哪有可能像剛剛那樣諷刺他人?…軒,你說,什麼時候這個亂時才會結束?什麼時候百姓才會過上安居樂業的日子?…」

「很快,我保證。」

「嗯。」我點頭,愈加感覺到自己責任重大——水凌宇的責任。

「宇文軒,我們回去吧!」我拉著他的手回頭走去,突然有個蒼老的聲音叫住了我們,「年輕人算算命吧,前世今生,姻緣天定,來算算吧。」

我回頭一看,是一個老的快入土的瞎眼老頭。我微微一怔,以前自己不大迷信這些,可是在這個不知何去何從的世界,我是不是應該找一個「高人」指點指點。

「好,要是算得不準,我可不給銀子的哦。」

「請姑娘伸出右手。」老一套!我在心里暗自嘀咕,什麼男左女右,什麼生命線,感情線,事業線,我都背得到了。難道就不能有些別的花樣?!

「不如你先幫他算算吧!」我把宇文軒往前一推,捉住他的左手放進老者的手中。

算命老頭也不含糊,裝模作樣的輕捏了幾下,重復了好幾次。我在心里冷哼幾聲,看看看,就是這模樣!看來,古往今來,騙子都是一個樣!

宇文軒無可奈何的看了我一眼,倒也沒掙扎,規規矩矩的人那老頭捏模著。那算命老頭臉色越發凝重,謹慎的抬頭傾听了一下四周的動靜,而後壓低聲音,「公子的命貴不可言,一人之下萬人之上,將來必定會登上九五之位,受萬萬人敬仰。」

宇文軒神色微變,深眸一閃。我拍拍他的肩膀,「算命的瞎說的你也相信,就你,也想當皇上!如果你是皇上,那我就是皇後!」

宇文軒深眸微閃,線條分明的薄唇微微揚起一個幅度,「那也未嘗不可啊。」

「姑娘還算嗎?」算命老頭轉向我,我斜睨了他一眼,「不」字還未說出口,右手已經被宇文軒放進老頭的手中,「算算也無妨。」

我狠狠的瞪了他一眼,故意為難老頭,「怎麼?算不出來!是不是我的命也貴不可言?是不是我是皇後命啊?!」

算命老頭搖頭,手顫抖的撫上我的臉,等我想要避開已經晚了,我只能低啜一口氣,「算了,給你銀子便是!」

「姑娘自何處來?」算命老頭忽的問道。

我微微怔住,有些不可思議的看著眼前的老者,莫非他真的是「高人」?這樣想著,連他臉上的溝壑也順眼起來。

「來處來。」

「欲往何處去?」

「去處去。」

老者搖搖頭,暗自嘀咕了幾句,隨後轉過身,慢慢走遠。

「喂,老人家,還望你給我指點迷津。」

「姑娘,你的出現注定改變很多事。老漢只能說,一切隨緣吧。」

低著頭慢悠悠的走著,我吸了吸鼻子,分手的時候到了!

「還在悶悶不樂麼?」宇文軒的聲音自身後傳來,我回頭看去,他的大半個身子都隱在黑暗中,昏黃微明的光映著他完美的臉。

「我哪有!」別過頭去,矢口否認。

「你很介意?」

「介意什麼?」我懵了,他在說些什麼啊?

「介意那算命先生說…」宇文軒戲謔的一笑,「說你不能當上皇後!」

「誰想要當皇後?!我才不想!」我半嘲諷的說道,「帝王身邊的女人有幾個能善始善終的?!那些女人大都被帝王們摧殘的已經不像女人了,尤其是亂世中帝王的女人,豈一個慘字了得,簡直就是慘慘慘…!要我說,與其做一個依附男人而榮獲富貴的笨蛋女人,還不如做一個勤勤懇懇的丁克一族,這樣,多自由啊!」

「那如果他很愛你呢?」

「愛?誰要是相信帝王的愛誰就是超級無敵大白痴!你想想,皇上後宮佳麗三千,沒有一個能將全部情感寄托在一個女人身上,他愛上那個女人,無非就是以色待人,色衰則愛馳,千古不變的道理。」我十分不雅的白了他一眼,「再說了,以我這種中人之姿,是絕對勾-引不到皇上的。」

「中人之姿?」宇文軒修長的手指畫過我的眉,「你雖然不是我見過最漂亮的一個,但絕對是最最美麗的。」

漂亮≠美麗,我還是第一次听說。

「既然如此,蘭兒為何還要假裝開心了?明明心里傷心難過,為何還要強顏歡笑呢?」宇文軒神色復雜的看著我,「莫非,還在為上次的事生氣?」

傷心難過?我哪有!能跟這個大瘟神說拜拜我不知道有多高興!可是,為什麼心底卻止不住的哀傷?!

水若蘭,不能再猶豫了!你不過是這個時空的過客,遲早要離開的!

「生氣?我怎麼會為了一個萍水相逢的人動氣了?」我穩穩有些紊亂的氣息,諷刺的一笑,「不值得的。」

他定定的看了我半晌,上下打量我一番,仿佛眼前的女子是陌生人一般,「萍水相逢?」

我索性把心一橫,反正都是要了斷的,與其從他口中說出傷害我的話,還不如讓我來親手了斷,「大家都是玩玩而已,逢場作戲,何必認真?」

「玩玩?那你為何要贈我香囊?為何接受我的吻?為何隨身佩帶鸞鳳?…」

我的心猛地一顫,他記得?!他什麼都記得?!那是不是代表他也…

不!無論他心中是否有我,我們都必須了斷。我只是一個過客而已,背不起情債。

「是嗎?」我掏出鸞鳳,把玩在手里,瞥見他略顯鐵青的臉,「當日你贈我璞玉,我只覺名貴,沒想太多;現在看來,它于我而言,一文不值。」

我朝他身上一扔,料想他會接住。不料他卻定定的看著我,任由鸞鳳摔在地上。

「踫!「清脆的聲音猛地喚回我的神志。我怔怔的看著一分為二的紫玉,身體的某處仿佛也碎了。

他說,它叫鸞鳳,是父親送給母親的定情之物。

黑眸泛起一陣陰冷的寒光,嘴角卻勾起了一絲冷笑。那樣的笑似是自嘲,深深地刺痛了我的眼。我緊握拳頭,指甲深深嵌入掌中,感覺身體慢慢地麻木,像靈魂生生的從**上剝離。

「滾。」輕輕的,淡淡的,卻包含著無盡的忍耐,無盡的憤怒。我自嘲的一笑,鼓足勇氣抬眼看著那個邪魅男子,微抿嘴角,在他面前勉強維持著鎮定,內心卻早已心如刀割,靈魂像是被無情的撕裂了,完全痛不欲生。

「拜拜。」扯了扯僵硬的嘴角,我轉身離去。

這次只說拜拜,不說再見。因為,不會再見了。

宇文軒小心翼翼的拾起鸞鳳,神智從未如此混亂過。感覺有什麼東西一點一滴的抽離自己的身體。

他緊緊地握住摔碎的玉石,碎片深深地陷進肉里,他卻渾然不自知。

原來,心痛是這種感覺。原來,自己也有心。

本以為自己會不惜一切得到她,哪怕是傷害她,卻無能為力的發現,自己居然也有下不了手的時候。只要一觸及她的笑,他的整顆心仿佛都被暖暖的陽光所籠罩,炙熱的猶如要熔化般。

他恨這要軟弱的自己,只有真正無情的人,才無牽無掛,才不會為了任何事牽住奪取天下的腳步。

可是失去了她,仿若失去了靈魂一般,沒有她的天下,又有何意義?他宇印凌軒所要的天下,是要有水若蘭的天下!

結束了,結束了,一切都結束了…

終于,不用任他玩弄于鼓掌之間;終于,可以做原來的水若蘭,心里只有葉湘雲的水若蘭。

可是,為何會如此痛徹心扉?不是僅僅只是一時的迷戀嗎?為何?

難道——我比想象中更在乎他!

難道——我喜歡他!

不可能!我只是暫時迷戀他而已!可是,為什麼心這麼痛?痛的連呼吸的力氣都沒有了?

我好像真正的喜歡上他了!不是一點點,而是很多很多,甚至超過了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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