聞言,秦老夫人面色一緊,心底的思緒復雜的翻涌了出來。「你在怪我?」
她一低頭,望著面前已經出落得亭亭玉立的孫女,神色陡然有些悲戚。
如果,不是當年的那場大火,如果阿月的父母還在,如果阿月的哥哥阿陽還在,如果沒有發生那當年的那一幕,那麼一切,何以會像如今這樣。
阿月才十九歲,正是韶華荏苒的璀璨年華,本該是閨閣小姐,卻偏偏要扮作男兒,征戰沙場,肩負著秦家與數十萬秦家軍的一切。
秦家夫人暗暗地閉了閉眼,死死的握著手中的長,繼而面色一凝,硬起了心腸。
既然是秦家的女兒,那麼秦月就必須要扛起那一切,由不得她選擇了。
「我不管你怎麼想,明日你就要隨我回去,回晉雲去向燕皇認錯,做好你秦家兒女該做的一切,去邊關,做好的平遠大將軍應做的,帶領秦家軍去做你該做的一切,征戰沙戰,忠君愛國。」秦老夫人容色定定的緊聲道,語氣中帶著令人無法抗拒的堅決,一句一句堅決無比的開口道。
「回不去了!」清眸中劃過一絲受傷的神色,事到如今,女乃女乃竟然要她去向燕澤認錯。
呵……
秦月心頭冷笑,認錯?她做錯了什麼?
「這天下間早已沒有了平遠大將軍。秦月已死。」她開口,語氣低迷中暗含著一股無比的堅毅與倨傲。
「 ……」上好的檀木香桌四裂開來。
秦老夫人一掌拍在桌上,眸光死死的瞅著秦月,咬牙道︰「秦月,你有膽就給我再說一遍!你說,你還是秦家的兒女嗎?竟然敢說出如此大逆不道的話來?秦家的祖訓,你自已發的摯言都拋到腦後了嗎」她說著,語氣中滿是森冷的寒意。
「阿月沒忘!」秦月袖下的十指糾結的握在了一起,她面色微凝,心頭劃過一絲無力的感覺,疼得她難以復加。
沉默半晌,她才斂了斂心頭的失落與疼痛,轉而開了口,清眸中滿是堅定的神色︰「秦家的祖訓包括我自己發的誓言我都沒有忘,但是阿月不會離開明樓,也更加不會回晉雲,這天下間早已沒有了平遠大將將,我跟燕澤更加沒有半點關系了!」
「混帳……你在說什麼胡話!我打死你這個不肖孫女!」
陡然,秦老夫人手中的長鞭揚起,如靈蛇般帶著破空的力道,一下下的抽打在秦月身上。
她面色寒戾,握著長的手指著秦月隱隱地好似發抖,秦老夫人面色通紅,眸中竟帶著幾分血紅的暗色,顯然被氣得不輕了。
見此,秦月卻面無表情報地昂著頭,清眸定定望著她,神色間是無比的堅決,是令人難以撼動的堅決。
見此,秦老夫眸光一深,面色被氣得由紅轉青,又由青轉白。
她心頭惱怒,手間一使勁,似是用盡全力般,揮著長一下下的又抽在她身上。
反了啊!
阿月從來不會違逆自己,如今竟然為了一個男人,連一切都不要了?
秦老夫人心頭震驚無比的同時,更大的則是一股憤怒的悲哀。
她是自己全力培養的秦家少主,她心底一直引以為傲的孫女兒,怎麼能夠違逆自己?
阿月要做的是晉雲的皇後,必須是燕澤的,必須也只能!
她要讓那個宋儀庭看看,自己的兒子是如何的沉溺匍匐在她的孫女兒裙下,她要讓宋儀庭看看,看看她生出來的好兒子,是如何做出天理不容來的事。
秦老夫人心底發狠,眸光冰冷無比,面色間陡然有些扭曲。她一轉頭,轉而望向秦月那緊著雙唇,隱忍得面色發白的神色眸光深了深。
一收,她居高臨下的沉聲道︰「我不管你回不回去,明天要麼你的人跟我回去,要麼你的尸體跟我回去!阿月,你這一生只能嫁給燕澤,你要讓他愛上你,你必須是他皇後,其他男人女乃女乃就算是死也絕不答應!」
秦老老人冷冷的睥睨著她,說罷看不看她一眼,就轉身走了出去,手中仍是拖著那條長。
秦月一抬頭,死死的咬住了唇,她望著那抹遠去的素黑身影,突然覺得是如此的陌生,如此的寒冷。
清靈的眸光暗了暗,她十指糾結的緊握著,如玉的面容如山雪透蒼白,不見半分血色。
女乃女乃竟然還是要讓她去給燕澤認錯,竟然要讓自己去做燕澤的皇後?秦月皺眉,心底不可思議的同時,眸光沉過一記冷冷的微光,似乎覺得女乃女乃心里有什麼事情在瞞著她。
秦月低斂著眸,眼底看不清神色,不知道想什麼,只是那清灩的面容一點一點的深沉了下去。
「主人,你……你怎麼樣?」秦御突然從大柱後面走了出來,他開口望著面前限入沉思的秦月,眸光一轉,凝在了那紫裙上一條條暗紅的血跡上,眼底劃過無比的疼惜一閃而過。
「阿御。」秦月一回神,望著他有些略為驚異的道,繼而望著他復雜萬分的神色,紅唇一彎的笑了起來,那絕美的面上帶著些許自嘲的意味、淡漠道︰「剛才你都看到了?」
她開口,不是疑問而是肯定。
「嗯!主人,老夫人不是一直都對你疼愛萬分的嗎?何以會發這麼大的火,對你下這麼重的手?」秦御凝重的點了點頭,極為不解的問道。
一直以來,在秦家,他所看到所了解的老夫人都是那麼的慈祥那麼的和善,對秦月一都是小心寵著,縱容著。
無人不知,在鳳京,在秦家,秦月是老夫的心頭肉,是關心到骨子里的疼愛。
她是肩負著老夫人厚望著的秦家少主,她是肩負著秦家軍重擔的平遠大將軍,可以說秦家,她是集盡萬千寵愛也毫不過份。
可是,這事實卻是……
秦御心底暗驚,從老夫人方才用長抽打主人的動作,再加上主人面無表情的樣子來看,這絕計不是第一次。
黑眸深了深,秦御想著方才從老夫人手中听到的話,面上思緒有些復雜。
神色頓了頓,他望著她的滿身傷痕。「主人,傳阿御去給你傳大夫吧。」
「不用。」秦月眸光淡了淡,極快的開了口,容色幽深無比︰「我沒事,自已擦點藥就好!阿御,我還有事,你去給我查一下。」
「但憑吩附。」秦御躬身領命。聞言,面是陡間大驚了起來,不敢相信般瞪大了眸子瞧著她。
秦月皺了皺眉,說實話這個猜測她自己心底也不敢相信,畢竟是如此不的可思議,清眸轉了轉,她沉聲開口︰「這只是一個猜測,務必保密,暗中進行一切!查到結果後,立即向我回報!」
「嗯。」秦御點頭,接收到了清眸中的示意,大步便離去了。
清眸靜靜的望著那抹遠去的黑影,秦月面色間有些復雜,她低垂著眸光,嘆了口氣,希望那個猜測僅僅只是個猜測。
轉身,她便撐著身子朝明月閣中走了過去。
一路上,她拖著身子步步向前走著,淡紫色的襦裙上,印減斑斑點點的片片血紅,看上去是如此的觸目驚心。
身旁,不時上前過來幫忙攙扶宣大夫的的丫環、奴才們都被她揮退了。
「都下去,沒我的命令,任何人都不許進來。」穿過花香縈繞的長廊,秦月站在門邊,向著丫環門揮了揮手,說道便徑自進了屋。
房門被關上,秦月走至床前,從床邊的小閣子里掏出一瓶金瘡藥,清眸黯然,心底有些難過。
呵……好久了!秦月心底冷笑,紅唇勾起的弧度上,絕美淒然無比。
自她征戰邊關,幾年沒有回府見過女乃女乃之後,這種感覺原本以為再不會發生的事情竟然又這明清晰的重演了一遍。
她心底一緊,緊咬著唇撐著身子,將藥口的瓶塞給拔掉了去,伸手就月兌掉了外衫。
只是,不小心牽動了肩上傷口,疼得她倒吸了一口涼氣,卻仍舊淡漠的隱忍著。
「怎麼了?」
突然間,門外是一陣風吹來般,房門哧啦一聲被推開,明樓煙如閃電的沖了進去,神色擔憂無比。
紫眸一深,他瞧著一手執著藥瓶一手在傷口上擦藥的秦月,心底就突突的疼了起來。
她在外衣的上身,僅著著一件雪色的肚兜,晶瑩如玉的透著琉璃般光茫。
明樓煙神色微怔,卻無暇卻欣賞這無邊的秦色,紫眸中滿是隩惱的疼惜。他伸手從她手中接過金瘡藥,倒出藥粉,擦在她身上。他動作輕柔,一舉一動像是呵護著一個易碎的瓷女圭女圭般。
「受傷了,不要自己躲起來!你還有我,任何時候你還有我。」低低地聲音響在耳畔,溫潤如風中帶著無比的心疼。
秦月心底一征,隨即重重地點了點頭,她清眸緊閉著,眼角間帶著霧氣的氤氳。
大手撫著那些受傷的傷口,明樓煙面色陡間陰沉得滴水,那瑩白的如雪肌膚上大大小小的印著幾十道痕,傷口之深,皮肉外翻間,每一道都是如此的猙獰無比。
怎麼會?秦老夫人竟然狠得下心如此待他。明樓煙袖下的雙手緊握成拳,紫眸間森寒無比,隱隱地帶著一股殺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