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節第五十五章「玩鬧」來了
自打生產隊散了分田到戶後，村里游手好閑的小青年多了起來，不少剛初中畢業的學生找不到合適的工作在村里溜溜逛逛惹是生非了，那時把這些人叫「玩鬧」，落紅村出了名的「玩鬧」有幾個象青皮、二嘎、亂子、鐵蛋，說起來一大推，整聚在一起背著綠軍挎包穿著綠軍褲，後來時興起了喇叭腿褲，這些人的褲腿做成了一尺三四的大喇叭腿走在街上可以掃地了這些人沒事就會生事兒今他跟他一伙了明他又和他翻臉打起來了，村里經常會有這些「玩鬧」的新聞，當熱也有女青年摻和里面什麼大鵝子、三丫頭、二閨女的，可以說那時候從上至下只抓經濟建設要溫飽、要掙錢而疏忽了精神文明建設後來才有了「八三年嚴打」使社會治安好轉了很多，年底村里組織高蹺會和小車會把這些小青年統一起來是個好事兒。
晚上忠實從木器廠回來，一家子吃著晚飯阿慶嫂把村里決定組織高蹺會和小車會的事向忠實說了一遍，我和大姐志文都沒有听說過什麼高蹺會、小車會，新奇的等著忠實和阿慶嫂講。忠實邊吃飯邊說到︰「這高蹺會就是人在腿上綁上木頭棍子，穿上唱戲的服裝，兩個人配對根據唱戲的劇情來表演，有開場子的頭陀、有小寡婦、有衙役、有傻子媽媽和傻兒子」。我和大姐志文听得著了迷都忘記吃飯了。阿慶嫂插進話跟著說︰「還要過橋、上八仙桌、劈叉翻跟斗，還要有敲鑼的、敲鼓的」。大姐志文跟著問到︰「哪小車會那」？忠實拿著手里的筷子比劃著講解到︰「小車會簡單了，一個人看是坐在車里實際上是自己背著車在走，還要跟著鼓點扭著表演著」！我問到︰「怎麼背著車？那多累啊」！阿慶嫂喝了口粥笑著說︰「車是假的不沉」！然後阿慶嫂轉為正題對忠實說︰「村里安排讓你們木器廠把高蹺腿子和小車做好」。忠實略微想了想說︰「這高蹺腿子最好用榆木，結實不會劈更不容易斷，我明先去淘換榆木棒子」。一家人吃著說著，吃完了飯我和大姐志文開始做作業，阿慶嫂拉了一下忠實出了屋，兩個人來到南屋，阿慶嫂立即沉下了臉說︰「忠實我告訴你今我去徐世杰家了，以後她要是再給你送些不沾邊的東西你不能要更不能理她，不然我跟你、跟她沒完」。忠實苦笑著說︰「我真是冤大頭，這哪跟哪的話兒啊，木器廠的活兒就夠我鬧得了，姑女乃女乃你就別在沒事生事了」。阿慶嫂白了忠實一眼說︰「我這是提前給你打上預防針，你要始終記住」。忠實沒有再說話轉身回了北屋坐在炕沿上看著我們兩人做作業。
第二早晨阿慶嫂還在做早飯，村里的大喇叭就廣播開了，阿慶嫂豎起耳朵一听知道是治保主任宋興旺在廣播廣播的內容主要是︰村委會決定組織高蹺會和小車會，村里18歲到35歲的青年都可以來報名參加。阿慶嫂急忙吃過飯來到村委會，村委會的大門前已經站了不少人，院子里也是人，阿慶嫂擠進辦公室一看好家伙辦公室里登記的人更多只見宋興旺和兩個人在本子上記著人名，郭歪子和劉明順在面試被選上的青年高興沒有選上的撅起了嘴，阿慶嫂看也插不上手只好站在一旁看著，忽然辦公室門前人群騷動著一個長頭發喇叭腿擠了進來邊擠邊喊︰「讓讓，讓讓，我來報名」！阿慶嫂一看是村里的「玩鬧」外號青皮的小青年，青皮比大哥志晨大四、五歲，父母早就沒有了，家里哥們五個他最小，是他大哥把他拉扯照應大的，青皮小時候饑一頓飽一頓營養不良個子矮小上學時總挨別人欺負，臉上、頭上總被別人打的青一塊紫一塊的，同學們就叫他青皮，青皮小學沒有畢業就輟學了，沒事在街上溜達晃蕩，後來身體發育起來，自己沒事就煉摔跤、打拳、踢腿的，分到他頭上的地他也不種也不去找個事由干，沒錢了找幾個哥哥要不給再找別人要甚至跟村里開買賣的鋪戶要，村里和鄰村那幫青年有事找到他出頭他都會去，有時他打了人家有時也被人家打，是典型的玩鬧了，郭歪子坐在凳子上一看是青皮不知道是面試還是不面試，他看了看治保主任宋興旺，宋興旺沖他點了下頭，這時青皮已經站在郭歪子面前開口說到︰「歪子!跳高蹺算我一個」。郭歪子沖著青皮擠出了點笑說到︰「你跳個什麼角兒哪」？青皮翻著白眼看著郭歪子問到︰「你跳什麼角」？郭歪子說︰「我當然還是跳傻子媽媽了」！「那我來個傻兒子吧」！青皮壞笑著回答然後高聲的喊了一聲︰「傻媽媽」！在場的人們一陣哄笑，青皮看著郭歪子，郭歪子沒有反應過來，青皮抬手拍了一下郭歪子的腦門責怪到︰「你怎麼不答應」？跟著又叫了一聲「傻媽媽」！郭歪子這時反應過來了忙用著女人腔答應到︰「哎！我的傻兒子」。兩雙手還擺出了蘭花指逗得在場的人無不捧月復大笑，阿慶嫂笑出了眼淚心想這可真是兩個活寶。大家正笑個不停門前又有人擠了進來，大家一看又一個玩鬧來了，宋鐵蛋大聲的問著︰「笑什麼哪」，擠進了辦公室，宋鐵蛋跟治保主任宋興旺是本家，因為在村里宋家是大戶，宋鐵蛋輩分比宋興旺還高兩輩兒，他父親再早是在供銷合作社趕馬車拉腳的，人很精明能干，供銷社領導看他會來事在村里又是宋家大戶輩分高的就破格讓他站了櫃台做了售貨員，因此家庭條件比其他戶要好的多，鐵蛋在家是老疙瘩從小嬌生慣養壞了，也是初中沒有畢業就玩上了社會，鐵蛋長得人高馬大身體結實，有把子蠻力氣，和他年齡相仿的人是打不過他的，他父親想等他在大點兒就安排到供銷社工作，因而鐵蛋沒有正經事情做，整穿著身綠軍裝，在村里閑逛也是村里出名的玩鬧了。鐵蛋看見了宋興旺問到︰「孫子怎麼見到老爺不言聲」？人群一陣哄笑，宋興旺紅著臉沒有反駁，鐵蛋開口說到︰「誰管事啊？我也跳跳高蹺，讓村里老少爺們看看咱的功夫」。郭歪子忙沖著鐵蛋點著頭說︰「我面試」！鐵蛋看了一眼站在郭歪子跟前的鐵皮問︰「鐵皮，你也跳，給你什麼角了」？「我！傻兒子」！鐵皮拍著胸脯回答。鐵蛋笑著說到︰「你也就去個傻兒子吧」！青皮用膝蓋想頂一下鐵蛋，鐵蛋閃身躲開了對郭歪子說︰「還面試個屁，我這體格參軍進特務連都有富余，有什麼好角兒給我一個」。沒等郭歪子說話宋興旺開口說︰「你來個開路打場子的頭陀吧」。有看過高蹺會知道黑臉頭陀听宋興旺這麼說知道針對鐵蛋的黑臉都笑了。鐵蛋看了看郭歪子見他不反對便答應道︰「好！我就來這個頭陀了」。郭歪子對鐵蛋說︰「你自己找兩個硬木棒先提前練著」。鐵蛋忙問︰「什麼樣的硬木棒」？宋興旺對鐵蛋說︰「回家跟我老太太（鐵蛋的媽）要兩個 面杖就行了」。鐵蛋望了望郭歪子，郭歪子點著頭又搖了搖頭說︰「 面杖輕了點，先用著練吧」。鐵蛋接過話兒說︰「要不行用兩個鐵棍」。在場的人有的笑了，宋興旺有些不耐煩的說︰「行了，先拿 面杖練著，村里到時候給你做好順手的」。鐵蛋見宋興旺有些不高興便不再言聲，跟青皮站在一邊看著別人面試報名了。
中午到了吃飯點兒還有人來報名，李廣有安排阿慶嫂去供銷社大食堂要了飯菜，大家邊吃著飯邊給報名，整整持續了一，好家伙有一百多青年報名，傍晚沒有再來的人了，李廣有拿著報名單看著心里琢磨著，兩道會五、六十個人足夠了，把誰裁下去哪？小青年熱情這麼高，他把宋興旺、郭歪子和劉明順叫到一起商量，宋興旺直截了當的對李廣有說︰「主任，登記的時候我就想好了，咱們成立兩個高蹺會，一套高蹺會的行頭，這小伙子愛跳咱也不能攔著，到時候誰跳累了，誰有個事跳不了，還有個替換」。李廣有點著頭說︰「這到是個法兒，郭師傅咱就這麼定吧，反正學跳會也不發工資、不管飯的願意來學的都要」。郭歪子象領了聖旨一樣爽快的答應著。幾個人又把明的事做了計劃︰郭歪子、劉明順先到木器廠指導完高蹺腿子和小車的制作再回來集合學習的人，宋興旺在村委會把來的人組織好還要寫好宣傳標語，阿慶嫂負責來的女青年的組織並配合劉明順把小車會女角色安排出來。
晚上阿慶嫂一家人剛吃過飯，青皮來了，阿慶嫂一看這不速之客不知道來干什麼忙笑著說︰「大兄弟來了，屋里坐」。青皮恭敬的問到︰「二哥在家吧」？「在！在」！阿慶嫂回應著。青皮的三哥也是個木匠師傅因此他對忠實和阿慶嫂還是比較尊敬的，青皮進了屋喊了聲「二哥」，忠實一看是這主兒忙應酬著說︰「呦！是老五啊！快坐」！青皮笑了笑說︰「不用坐了今兒個來找二哥幫個忙」？「什麼忙不忙的，快說什麼事兒」？忠實問到。青皮接著說︰「我听郭歪子說咱這高蹺腿子都是木器廠來給做」。忠實點了點頭，青皮看忠實點了頭繼續說︰「二哥麻煩你單給我做個腿子比他們高的，料比他們好的高蹺腿子」。忠實听了笑著說︰「這料我做主給你用最好的，可這高度要跟郭師傅商量」。「行了！我明跟歪子說聲兒」青皮蠻有把握的說。這時忠實掏出煙卷遞給青皮一只，青皮從口袋里拿出個打火機啪的一聲打著先給忠實點上然後又給自己點上了煙開口說︰「二哥，木器廠有什麼事跟我說一聲，咱給你擺平了」。忠實笑著說︰「都是一村老鄉鄉里鄉親的能有什麼事兒」。阿慶嫂這時也站在屋里地上見忠實這樣說怕掃了青皮興致忙插話說︰「五弟，你二哥以後有事兒少麻煩不了你的」！「二嫂，沒的說」！青皮拍著胸脯說到。忠實順坡下驢跟青皮客氣了幾句，青皮也沒有在待著轉身出了屋走了。忠實看青皮走了嘆了口氣︰「唉！這些玩鬧該怎麼辦啊」！阿慶嫂看了忠實一眼說︰「他四個哥哥都管不了他，別人誰管啊」！「早晚作踐出事來就有人管了」！忠實嘟囔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