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澤的話驀然回旋在他耳際,幽煜眸光微眯,沉聲一喚︰「清影,蠻荒之地的事情可有結果?」
「王,屬下打探到前些時日冥王、摩梭上仙和玄女在蠻荒之地有過一戰……」清影查到的雖不是詳細,卻也跟慕即離他們那日所發生的事情差不多,只不過多了一種傳言。
「玄女消失之時,傳獸鷹出現過。」
「獸鷹?」幽煜擰眉。
獸鷹乃是九天上的獸寵,一般由天帝掌管。
「這只是傳言,屬下未曾從蠻荒之地的小妖口中證實過,亦不知真假。」
幽煜微微眯眼轉移話題︰「冥王妃查的如何?」
「據屬下查探回來的消息,她是三界之外的一縷汝魂。」清影如實道。
落塵聞言秀眉一皺,清亮的眸中透著幾許憂傷,低聲輕喃︰「佛說,彼岸,無生無死,無若無悲,無欲無求。佛說,彼岸有花,超出三界之外,不在五行之中,乃是汝魂所在。原來她本就在三界之外。」
幽煜的心如同針扎般疼痛,眉頭鎖的很深,許久方問︰「冥王可知?」
「冥王應該是知道的。」清影不知該不該將冥王妃大鬧地府的事情說出來,他想著此事皆因她而起,又想著王對她的重視,他還是如實將打探的事實一一道給了幽煜听。
夜,靜如水。
月,彎如勾。
老樹上的木屋子里,幽煜懸坐在樹枝上,望著月色下斑駁的湖面,眸光如湖水般暗沉。
所有的事情拼湊起來,一切的事情似乎皆因她而起。
獸鷹的出現不會是空穴來風,天界若有人從中插手,這事怕不是這般簡單呢?
「王,你想如何做?」落塵守在被冰封的彼岸身邊,若不是她開腔並不知道有她的存在。
清影的話她听的明白,彼岸的到來將會打破妖界千年來的平靜。若王選擇袖手旁觀,或許妖界還能保持著今日的安寧。
幽煜的目光移向冰封的彼岸,冰封之下她的容很模糊。
冥界中,她是三界之外的汝魂。
詛咒後,她亦是虛無虛有。
然而,就是這樣的她,在冥界活的瀟灑自如,妖界中她雖沒有記憶,卻依然有著自己的淡然和執著。
「自她入了妖界那一刻起,她的事就不可能與我妖界撇開界線了。」
有關于她,他不可能做到袖手旁觀。
落塵心里早已有了答案,從他口中確定只是苦澀的一笑,幽幽的一嘆︰「王既有了主意,落塵一切遵從王的意思。」
幽煜旋身一跳穩穩落地︰「落塵,這里有我,你回去歇息。」
落塵福了福身轉身離開了青沽湖。
幽煜挽唇走到彼岸前也不管她是否听得到︰「彼岸,今日就讓我陪在你的身邊一起看月亮。」
如勾的彎月掛在半空中,星光閃耀,美好而安詳。
冥界地府,陰沉而森冷。
自從他們的冥王妃出事以來,鬼差們連大氣都不出,甚至做事都小心翼翼深怕不小心觸到了地雷。
夭夭宮,夜明珠的光亮滲透了個宮殿,與前殿正殿相比,恍若兩個世界。
慕即離杵立在窗前,望著月朗星稀的夜空,想著摩梭的話眸中晦澀黯然。
「冥王,我見到桃夭夭了。」
聞言,他驀地看著風塵僕僕趕來的唐澤,心里好多關于她的話要問卻被唐澤一句話堵住︰「先別急著問我,我先問你,她出事後可有召喚過冥焰?」
夭夭被天帝押到天界後,他一心想著救她,倒忘記了她有冥焰,自是未曾想過從冥焰那里得知她的消息。想到這,他懊悔的一拳捶到了案台上︰「我真該死!」
「我從她身上感覺不到冥焰的存在,你試著召喚冥焰。」他的冷靜在桃夭夭出事後就不復存在了,唐澤瞅了他一眼搖了搖頭語重心長的道︰「冥王,我知桃夭夭對你的重要性,你心掛她,擔心她,可你明白,你若失了冷靜就無法正常判斷,你消沉了好些日子,是該振作起來了!」
「冥王,若得空就去看看她。詛咒,雖可怕,難解,真愛卻難尋。邪不勝正,我一直堅信著這句話。」
唐澤的話尤在他的耳際,想著這些日子因為自己的害怕如同縮頭烏龜一樣縮在自己的殼中,才有了他人生的第一次失誤。
想到這,他眸光一眯,神色一凜。
冥焰,他冥界之神器,注入了自己的精血,與夭夭心神合一,卻不想有這麼一日,他不管以精血召喚還是以冥界之語來召喚,在三界內竟感覺不到它的氣息。
他的心一沉亦讓他心驚,能動冥焰的除了三界中的他還能有誰!
夭夭是從天界打入輪回的,此事定是要從天界上查。
若是他所為,他慕好離哪怕是逆了天也要與他對抗到底!
月落西沉,旭日東起。
慕即離一夜未睡,一身朝服踩著行雲往九天而去。
南天門前,他被天將擋在門外,只因天帝下旨,冥王若來見必先報才得以入內。
他端正的站在南天門前候旨,實際在運用著心法再次召喚著冥焰。當他感應到時,卻被一種外界的音色造成了困擾,以至于再次召喚時已是感覺不到了冥焰的存在。
至少他能肯定,冥焰還在天界中。
「天帝龍體欠佳不便見朝臣,冥王請回吧。」
慕即離眸光微沉,轉而問道︰「將軍,能否替本王問問摩梭可得空否?」
天將應了一聲轉身入了殿,良久他走了出來回︰「摩梭上仙昨日出了宮就不曾回來。」
慕即離眸光一眯,心當下一沉,謝道︰「有勞將軍了。」
「莫將份內之事,冥王不必客氣。」
未曾見到天帝在慕即離的意外之中,摩梭不在卻讓他意外。昨日摩梭離開冥界回天庭已是日暮時分。
按理他是不可能在這個時辰出宮的,若出了宮,他會去哪里?
妖界嗎?
不管是與不是,慕即離半路折返往妖界而去。
離妖界越近,他的心越忐忑不安。目的是因為唐澤,然而心心念念的人卻是桃夭夭。
妖界大門開啟,他站在大門前停留好一會方入了妖界。
遍地的奇花,爭艷開放,香氣四溢,靜氣怡人。
慕即離的心突然之間安靜下來。
「來者何人?」說話的人是一只拖著半條尾巴的狼妖。
「勞煩通傳一聲,冥界慕即離來訪。」
狼妖臉色一凝,良久恭敬的道︰「冥王稍等片刻,小妖這就前去通傳。」
不一會,一身火紅大袍的幽煜緩緩走來,一雙桃花眼波光流轉盈著淺淺的笑意,慵懶的嗓音的道︰「喲,真是稀客啊。」
「幽煜,摩梭可有來?」慕即離開門見山。
幽煜被問的一頭霧水,他難不成不是為彼岸而來?
慕即離見他不回答,想來摩梭是不在此了。不過未得到確切答案亦是不死心的問︰「摩梭可在此?」
「昨兒個來了一會就走了。」
慕即離擰眉,心里閃過一絲不安,追問︰「今日可有來?」
「冥王,你這是怎麼回事,摩梭上仙在天界中的事情都忙不過來,豈會三天兩頭的往我妖界跑。」真是莫名其妙,幽煜翻白眼,見他神色不對,忙問︰「發生何事呢?」
「但願是我多心了。」慕即離不敢深想,明日再去找找他。
幽煜微微眯眼,只覺事有蹊竅倒也未追問,一時之間沉默下來。
只到,落塵的到來。
「是冥王嗎?」她神色雖淡卻透著一抹憂愁︰「去看看她吧。」
慕即離驀地一僵,緩緩抬眸肩望著眼前清麗的女子,動了動唇艱難的吐出三個字︰「她好嗎?」
落塵搖了搖頭︰「她不好。」被冰封存,哪可能會好!解開,怕她又變成彼岸花,反反復復,只到她的靈識慢慢消失。
慕即離猶疑著,內心掙扎著。
「我知冥王所擔心,但冥王可曾明白,若詛咒不解,冥王便選擇永遠不見嗎?或許你覺得是在保護她,可曾顧忌過她的感受!若她是冥界中的夭夭,你若了解她,遇到這種情況她又會如何做?」
落塵的話一字一字敲擊著慕即離的心,淚無聲息滑落。
男人有淚不輕彈,只是情未到傷心處!
「帶我去見她。」他聲線哽咽,每邁出一步皆是沉重。
落塵瞧了一眼幽煜,見他看著自己的目光有著責怪,心中一暗,自己若不能走進他的心里,那便由著他恨吧。「冥王,請隨我來。」
青沽湖,唯美的景色讓人驚嘆,然而慕即離無心觀賞。
落塵帶著他走到冰封的彼岸前,她說︰「她是我們王從三界夾縫中摘來的彼岸花,變成人形後她忘記。了自己是誰,于是我叫她彼岸。我和王以為她是沒有記憶的,甚至是認為她的心里不可能記住一個人。冥王,你知道嗎?她被摩梭上仙冰封前,念著的是你的名。」
慕即離壓抑著的情感在落塵的話中崩潰……
他緊抿著唇,眸光一瞬不瞬的望著冰封中的人兒,張開雙臂抱著冰雕,輕喃︰「夭夭,夭夭,我來了。」
他的臉貼的冰上,淚無聲無息的滑落,滴落在冰上,溢起淡淡的薄霧。
(卡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