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節第一章孤單流浪人（7）
清晨的寒風中，遠處的群山顯出一條條層次模糊的綠色曲線，近處的森林與河谷間的水面上飄浮著一層淡淡的薄霧。
吃過早飯，男子記住昨晚老太婆對他的教導，把縫補好的衣褲放進自己的包袱里，捆緊後背在身後，便與老人家告別，動身去恐山。
老人家也不惋留，一路送他走出了家門。
男子依舊把雙手相互套進寬大的棉衣袖內，又將整個身子蜷縮在長袍棉衣里，身影漸漸融入雲霧之中，直至看不見。
老船主收回視線，看著身邊的老太婆，既神秘且又玩笑似的對她說︰「老太婆，你剛才看見了嗎？」
「你在多嘴。這娃兒我們一起送他的，還看不見嗎。」
「唉，你不曉得我講話的意思。」
「你今天怎的了，有話想講又不講的。」
「老太婆呀，我把話講出來，你可要把身子站穩了。」老船睜大眼楮，故作神秘地一笑，說︰「我敢講，這娃兒如果不是行走江湖的俠客義士，就是一個隱藏極深的殺人強盜。」
「啊，你，你亂講什麼？」老太婆一听，頓時大驚失色，急著又問他︰「這是哪門子事喲？你一個成天在河里打漁的，怎麼曉得他是什麼人哩？」
「你真是婦人的見識，這還看不出來嗎。我是昨天在上游集鎮的碼頭上遇見他的，他在上我的船時，我就開始注意到他了。」
老太婆說︰「遇上就遇上了，那又怎麼的？」
「昨天夜里，你難道沒有看見嗎？」
「看見什麼了？」
「在他右小腿外側的綁腿內扎著一把短刀，並且有意把刀柄也用布片包起來了。他這樣做，是不想讓別人看見他身上帶著刀。」
「這有什麼稀奇的，帶刀客你沒有見過嗎？」
「江湖上的帶刀客，我當然見的多了，這本來沒有什麼稀奇的。但是他為什麼要把自己的刀藏起來呢？這就是讓人稀奇的原因了。」
「哦，是呀。」老太婆似乎明白了一些，說︰「這娃兒不願講自己是哪里人，就連自己的名字都不願講出來。他怎麼要這樣做，是找人尋仇？這倒是真讓人想不通了。」
「不管怎樣。他如果要離開恐山，還得回到這個渡口來，但願他能平安無事，有去有回。」
「那是別人的事，我們管不著的。」
說完，老倆口回到屋內。
老太婆照常做家務，老船主收拾好一些零碎的行頭，出門去了渡口，從樹根上解開船頭繩，上船將行頭放進烏篷里，去船尾掛上船櫓，然後慢悠悠地把烏蓬船兒搖進了大河。
恐山有兩個寨子，沿路進山以後見到的第一個寨子就叫前寨，再往前走，差不多經過3到5里山路的時候，就能看見另一個寨子，這個寨子就叫後寨。
上山砍柴是恐山人每天必然要做的第一件事。因此，家家戶戶前院或房屋的周圍都擺放著許多大捆的柴禾，一年四季用來燒火煮飯，冬天烤火取暖。
從前寨的西邊去進山砍柴，在經過一片樹林後，在離寨子不是很遠的地方，就能看見在路邊的一顆樹桿粗壯的常青樹，樹桿很高，枝葉稠密，樹冠也很寬大，樹下是一片較寬一點的草坪。
夏天的時候，從這里走過溪河去上山砍柴回來的人，身後都會背著一大捆的柴禾，汗流浹背的走下山來，在經過這里時，也許會放下柴禾停下，坐在樹下歇一會兒腳，有旱地在這里的人，來此勞作，偶爾也會在樹下閑坐乘涼。
冬天一到，天氣異常寒冷，經過這里的人就不多了，能坐下歇腳的人就更少，反倒成了一處十分幽靜的地方。
這天早上，溪谷里的霧很濃，一個上山砍柴的人，腰間掛著一把砍柴刀，肩上扛一根竹扦擔，慢慢悠悠地走出寨子，往西邊的溪谷那里去，在接近那顆常青樹的不遠處時，他突然停下了腳步。
濃霧中，他依稀的看見在那顆常青樹下有一個模糊的人影，好象是微微叉開兩條腿，後背緊靠著大樹站著，低垂著頭，一動不動的，好象是睡著了。
砍柴人覺得不太對勁︰大清早的，天氣又這麼的冷，有哪個會靠在樹上站著睡覺呢？
「哎，……」他朝那人喊了一聲︰「站在樹下的那個人，是哪個？」
那人一動不動，似乎並沒有听見他在喊話。砍柴人提高嗓門，朝那邊又喊了幾聲，但那人還是一動不動。
這就怪了，砍柴人有點緊張起來，他慢慢地蹲子，把肩上扛著的那根竹扦擔丟在路邊，悄悄從後腰的刀殼里抽出砍柴刀緊緊握在手里，然後輕輕邁著小步子，一步一步地往大樹下靠近。
距離越近，那個背靠在大樹下「站著睡覺的人」也就看的越來越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