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山書院,坐落在古雲郡的正北方向,前身為雲山寺。十年前,郡侯玄極子決定興建書院、教化民眾、培養人才,為節省費用,遂將雲山寺改建為雲山書院,自此,雲山書院得以誕生,未過兩年,其在風烈國內名聲鵲起,引得其他郡也紛紛效仿,各地均有規模大小的書院興建,一時,讀書求學之風鼎盛,風烈國帝君大喜,公開表揚古雲郡治民有法、教化有道,親提「雲山書院」四字匾額,于是各地學子均以到雲山書院讀書為榮,玄極子因而更受帝君的賞識。
書院佔地十數公頃,環境秀美宜人,書院正門外即是古雲郡的白水河,河並不深,水清凌透徹,曲折的回廊式木板橋直接延伸到書院正門,求學的學子從河對岸踏上板橋,迂回穿梭至門前,拾階而上,便看見灰白色的書院大門了。
傍晚,白水河面鋪上了金燦燦的夕陽余輝,書院大門在此刻卻破例打開了,這是因為雲山書院要迎來一個特殊的半路轉入的學生——竇脂顏。
顏兒被分到了二齋,負責生活起居的書院管事將她領到了一處單獨的寢室,簡單吩咐了幾句,無非是要她整理好個人物品,以後要遵照書院規定等等。顏兒的寢室在齋堂的最角落里,離齋堂內其他眾人的寢室甚遠,這也是為了她方便,估計是玄極子特意吩咐書院安排的。
書院內,齋堂在左,學堂在中,各種活動場所均在右側,布局簡單合理。顏兒匆匆將行李安置好,決定出去探探風頭。
「听說沒有,新來的竇脂顏是郡侯很欣賞的人,不知道是何方神聖呢?」一天的功課已經結束,學生們正三三兩兩的圍在涼亭里溫書,不知誰突然挑起了這個敏感的話題。
「半路求學,又沒通過正當途徑,我看必是浪得虛名。」
「是啊,不就壽宴上的歌舞得了郡侯大人的心思,有什麼了不起。」
話畢,有人不屑的呸了一口唾沫在地上。
「梁兄,你怎麼看?」幾個圍坐的書生听周圍人的議論,問為首的一人。
「靜坐常思己過,閑談莫論人非,我們繼續溫書吧。」梁山伯淡淡的說道,書院生活太單調,所以,但凡有一點風吹草動,大家都津津樂道,淡然處之是他的習慣。
顏兒和黑子伏在涼亭上,這些閑言閑語听一字不落的入了耳,黑子此刻成為了顏兒的書僮。一個嬉皮笑臉的主子和一個不苟言笑的書僮,這一對搭檔在雲山書院的出現將成為一道非常景致了。
「啊——」亭內幾人突然大叫出聲,手中的書紛紛掉落在地上。
詭異的出現在人群中的顏兒和黑子嚇住了這些人。
「在下竇脂顏,剛才听聞大家似乎對本人非常感興趣,特來湊個熱鬧,與你們一同討論討論。」顏兒很禮貌的彎腰施禮,笑容無邪,眼中兩道凜冽的寒光在低頭的剎那射向了剛才吐唾沫的那一位。
「我還有事,先走了。」那人被冷光射中,慌忙站起來,急急離去。
「脂顏初來書院,還望大家多多指教!」兀自的坐在了離去那人的座位上,向著還沒怎麼回過神的各人一一巡視。
不一會,涼亭上的眾人惶惶離去。他們一邊走一邊心里嘀咕︰明明毫不起眼的一個低矮的少年娃子,怎麼會讓人不寒而栗?
亭上,顏兒翹著腿坐著,哼哼起自編的歌詞︰
西邊的太陽快要落山了,
雲山書院靜悄悄……
「好歌詞,好旋律……」亭下溫書的幾人都不約而同的站起來鼓掌。
「見笑見笑,脂顏獻丑了。」
「怪不得郡侯大人欣賞你,脂顏同學果然歌喉動听,才思敏捷,即興而歌也能如此引人注目,難得難得。」梁山伯听的開心,由衷的贊首。
顏兒注意到,這個人原來就是那日被自己用石子打破了肩,見血而暈倒的書呆子,如此膽小肯定不是自己要找的對象,切,不理他!
想畢,也不答話,轉身就走。
梁山伯一下子僵在那里。難道自己說錯話了?怎麼這個新同學好像不願意搭理自己。或許他不願意別人打斷他歌唱,自己冒昧出聲打擾到人家了,一定是這樣,下次見他一定道個歉。
暮色沉沉,剛才還朗朗讀書聲的亭內已經空無一人。
一個腦袋從花叢灌木里抬起,左右看了看,沒有人,這才懶懶的伸了伸雙臂,自言自語︰
「今日沒睡好,不過听了首好曲子也不枉了,先回去吧——」
一個鯉魚打挺,緊跟著一個燕子翻身,從幾丈外的灌木叢落在了涼亭的頂端。
「呵呵,這個位置確實不錯,不過太陽烈了些,睡久了怕是會中暑。」單腿一點,伶俐的飛身出去,「竇脂顏——有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