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公,我家有田 【第六十二章】 梅娘二度受傷

作者 ︰ 古心兒

第一節雷雨前,搶收麥子

待沐九兒與雲岫兩人騎著追風出現在高家村村口時,已經戌時了,地里收麥的農民們也早就收了活兒。這里的農村夜晚也沒什麼娛樂,只有三三兩兩坐在一棵大樹下,問問你家的收成,我家的糧食。

「少爺,少夫人,你們回來了!」開門的是溫伯,他原本還想去叫秋霜他們起床給兩人弄些吃的,沐九兒制止了,「溫伯他們也累了一天了,讓他們歇著吧,不用忙活了!」

溫伯張了張口,想起莫離和那三個丫頭回來的時候疲累,尤其是夏雨,直嚷嚷著再也不要去那邊幫忙了,心里嘆口氣,少夫人對他們還真是沒得說的。

而且自從知道主家住在城外,他們也早就有了要干活兒的自覺,人家養著他們,總不能是來吃白飯的吧。倒是沒有人覺得沐九兒讓他們過去幫忙有什麼不對的!

「溫伯,您也早點休息吧!」沐九兒將追風栓在菁院,幸好當時自己心血來潮移植了一片草坪雖然也就十幾平米,不過好歹追風也算是有了一個安家的地方不是。其實她很想將追風收進空間的,但看了看身邊的雲岫,嘆了口氣……

沐九兒走進廚房,快速地做了三菜一湯,又一人下了一碗面條,雖然簡單但味道絕對是秋霜他們比不了的,不說其他光說其中的作料,那正中的山西老陳醋,無錫面筋,還有那青幽幽的蔥花,香噴噴的雞蛋。

不是不知道她做的飯菜好吃,可第一次雲岫覺得或許他真的認錯人了。一個人再怎麼失憶,再怎麼變,本質是不會變的。那秦憶,琴棋書畫一竅不通,女工中饋更是從不觸踫,他不認為一個從未踫過鍋碗瓢盆的人能夠在失憶之後瞬間擁有如此高超的廚藝。

失望嗎?雲岫在心里問自己!

不,他肯定地回答,反而是一種慶幸,慶幸那秦憶對她所做的那些事情,不然他怎會有機會遇上九兒。

「我臉上開花了?」沐九兒呼了一口面條,砸吧砸吧看著對面愣神的雲岫,雲岫伸手捏了捏她的臉頰,替她夾了一塊雞肉,「吃吧!」

沐九兒當然是不會虧待自己的胃,誰曾說過想不通的不要想,猜不透的不要猜,她就索性不去想了。

第二日,等沐九兒起床的時候,莫離和夏雨、秋霜、冬雪都已經去老太太那邊幫忙了。夏雨雖然有抱怨,但對于沐九兒的話她還是不敢不听的。

窗外已經大亮了,沐九兒利落地翻身起床,飛快地替自己洗漱著,難得一天她起床時雲岫不在,在這樣下去她都快不會洗臉刷牙了。

換了件簡單寬松的紫杉,套了一件對襟開衫小褂,下面套了一條碎花的百褶裙,頭發只用一只簡單的翠玉步搖別上去,耳邊留下兩縷碎發,雖是最簡單的婦人裝扮卻平白多出一份他人所沒有的嬌媚來。

「怎麼不多睡會兒?」雲岫端了一盤洗好的竹果進來,心中卻盤算著,這地窖的竹果其實也沒有多少了,可那竹果每年只結一次,要不出動暗之八部全國搜尋,可念頭剛動就被自己掐死月復中,那些是非之地,有生之年他是再不想踏足的了。

沐九兒當然不知道雲岫此刻的想法,歡快地挑了一個竹果,要了一口,嗯,還是喜歡這個味道,嗯,明天一定記得找個機會問問靈兒能不能培育出來,這樣的果子,若是種不出來就太可惜了。

「現在什麼時辰了?」望了望外面的天,昨個兒累了一天,怎麼現在太陽還沒出來。

雲岫刮了一下沐九兒的鼻子,「現在已經巳時三刻了,懶丫頭!」

「那你還問我怎麼不多睡會兒!」沐九兒讀者最,她還以為自己起的挺早的呢。可是看這個天,可別在這個時候下雨啊,不然地里的那些麥子可就毀了。若是來不及搶收回來,在地里發芽的話,那這一季的收成就算是廢了。

雲岫並不知道沐九兒心中的想法,「莫離他們已經去幫忙收麥了,要去看看嗎?」

沐九兒搖搖頭,「這天氣不容樂觀,讓莫失莫忘去王老家,幫忙收麥吧!」本來還在想要不要多叫幾個人去老太太家幫忙的,可想起上次梅娘說的,家里沒有多少麥田,想著有莫離他們四個應該夠了,「我們的地整理得怎麼樣了?」

「才一小半!」,想了想,雲岫又補充道,「那地常年無人耕種,里面很多碎石需要清理,還要重新布置安下田埂劃分區域什麼的,很是麻煩!」

沐九兒點點頭,「也是,那就別催他們了!」反正種子都還不知道在什麼地方呢。

「我想再眯會兒,讓他們不要來打擾我!」沐九兒突然想到院子里的追風,「對了雲哥哥,找人替追風建個棚子,就搭在菁院的草地上便是!」

「嗯!」雲岫的聲音帶著暗啞和悶沉。

沐九兒也不在意,等雲岫離開之後,她快速回到床上做好睡覺的樣子,放開神識,知道雲岫已經離開菁院之後,整個人身形輕閃,進入空間之中。

「靈兒,上次移進來的那片竹林怎麼樣了?」沐九兒進入空間直接落在小院兒的前面的藥圃邊兒上,靈兒正在那里整理剛成長起來的幼苗,回過頭看著沐九兒,「啊,姐姐,你等我一會兒!」

一道身影飛快地消失,又飛快地回來。

「姐姐,你剛才說啥?」

「姐姐是問問上次姐姐移進來的那片竹林怎麼樣了?」沐九兒搖搖頭,果然是個孩子。

「啊?」靈兒心頭的小人不斷對著手指,「不是用來釀酒的嗎?」

「啊?」這回輪到沐九兒黑線,「你把那些竹子都用來釀酒了?」

靈兒可憐巴巴地看著沐九兒,「那個,那個不是姐姐說用來釀酒的嗎?」

沐九兒仔細地回憶自己說的話,回憶再回憶,「哈哈,有了這片竹林靈兒就可以釀一種新酒了」,某個女子張狂地笑著順便還點了點身旁小人的額頭,「靈兒不許偷懶哦,姐姐要回去了!」

大概……好像……貌似……

自己真的從頭至尾沒有說過是用來種的!

咳咳,我的竹果啊,沐九兒心中大吼,上次為了防止被雲岫發現,她也只移了少少的幾棵進來,居然全給靈兒用去釀酒了。其實她也不知道靈兒是怎麼釀的酒,不過那竹葉青味道真的不錯,她偷偷嘗過幾口。

「姐姐對不起,我」,靈兒其實真的很想說,如果這空間恢復到最原來的狀態,那小小的青竹他是真的看不上眼,可如果姐姐問起,他還真的不好解釋,算了就不說了,反正總有一日姐姐是會知道的。

「傻小子」,雖然遺憾,但那竹林又不是沒有了,「好了,姐姐先出去了!」若是給外面的人發現就不好了。

靈兒也知道,姐姐每次進來就只能待那麼一小會兒,懂事地點點頭。

「轟隆隆——」

沐九兒剛閃出空間,一聲悶雷便在空中響起,黑雲宛若听到號角的駿馬不斷聚集,一層層漫過頭頂,越來越厚,越壓越低。

糟糕,沐九兒看著那快速變黑的天空和不斷響起的雷聲,心中大叫一聲不好,提著裙角快速地朝著外面跑去。

「少夫人,郭管家,郭大娘,快下雨了,你們還是在屋里呆著吧!」溫伯見沐九兒要出門,好心地叫道;沐九兒卻搖搖頭,「溫伯,這快下雨了,我們得去地里幫忙!」

「少夫人,還是我去吧!」他雖然年紀大了點兒,可還是有把子力氣,沐九兒想也不想的拒絕了,「溫伯,若我們都走了這家里可就沒人了!」說著轉身對著郭大娘,「郭大娘,你去那邊讓莫言他們快些到那邊去,我和郭管家就直接過去了!」

「好!」郭大娘應聲而去,沐九兒提著裙角就跑出去,後面的郭管家快速跟上。

當初第一次進府的時候就知道,即是被這農家買進,日後就少不得要干農活的,郭管家倒是沒有因為這個把月養尊處優的生活而忘了自己的本分,這樣很好。

「阿娘,阿娘」沐九兒推開老太太家的大門,里面空無一人,她來這高家村算起來也不過月余,對老太太家的地分布情況也不了解。

倒是一旁的郭管家往那對面的山坡上一看,所有的人都在忙著搶收,那坡頂小場子上,梅娘和王芳兩人正忙著將收割好的麥子整理成束,莫離已經挑著一旦不輕的麥跺往回走了。

「小姐,那里!」郭管家激動地喊道,沐九兒回頭,果然看見莫離挑著擔子往回走,「我們快走!」

等沐九兒和郭管家到達對面坡頂的時候,雲岫已經帶著莫言等人也到了坡頂。

「咦,大妹子你們怎麼來了?」秀芹在一旁揮汗如雨,他們家只有三口人,可今年的麥種得不少,看這天怕是收不完了,可想著這黃橙橙的麥穗兒,「是來幫忙搶收的吧!」

心中有些羨慕,原本老太太家的主要勞動力就只有高濤和高生兩兄弟,可沐九兒和雲岫帶這麼些人一來,他們家的肯定很快就能收完。同一個坡上,其他收麥的人,臉上也不由得露出羨慕之色。

「看這天兒怕是要下雨了,秀芹姐,你們也要快點啊!」沐九兒說著,心想要是收完了,也讓雲岫帶他們幫秀芹他們也收了吧,農民忙活這麼半年,就看著一茬收成呢。心中想著,可腳下絲毫不停,直直朝著梅娘的方向奔去,其他的不說,梅娘手上的傷,王老可是特地交代了的。

「呸,真是晦氣」,王芳費力地用麻繩捆好一個麥垛,看著梅娘用左手小心翼翼地整理著剛從地里抱過來的麥子,憑什麼她就得這麼費力地挑擔子,她就能這麼輕松,拿起一旁的千擔,把兩個尖頭往麥垛中間一插,人站在中間,一使勁,便挑了起來。

看著一旁的梅娘,怎麼看心中怎麼不爽,看著路旁的梅娘大喝一聲,「讓開!」

梅娘回身閃躲不及,那麥垛竟然直直地掃了過來,梅娘趕緊往後仰身,一個趔趄,整個人直直朝後倒去,她本能地將手回撐在地,確實忽略了手上的傷口,「啊!」一聲

「轟隆隆——」

梅娘一聲痛苦的尖叫,竟直接痛暈了過去。整個坡上忙著收麥的人都站起身,看著梅娘仰躺在地上,王芳也沒想到,自己只是想過去而已,怎麼就……她一個失神,肩上的麥垛直直地掉在地上,高生趕緊扔下鐮刀,朝梅娘跑過來,夏雨也想過去看熱鬧,卻被一旁的秋霜拉住。

沒看少爺帶過來的人都在忙著收麥,她這個時候過去,肯定會給少爺記上一筆的。少爺和少夫人雖然對他們很好,但他們卻不能忘本。

夏雨癟了癟嘴,沐九兒原本心中擔憂,在看到那一幕的時候,整顆心都差點兒跳了出來,不知不覺足下運氣,飛快地跑到梅娘身邊。

「阿娘,阿娘!」沐九兒將梅娘撫坐起來,高生跑過來的時候,只看到沐九兒不斷掐著梅娘的人中。

「九兒,你娘怎麼樣了?」高生臉色蒼白,氣喘吁吁。

沐九兒飛快地替梅娘把脈,「脈相屬代,髒氣衰弱,元氣不足;驚嚇過度導致血氣上涌!」她說著,連自己都嚇出了一身冷汗,「阿爹你先抱阿娘回去!」將梅娘交給高生,她在心中盤算著,若是比理論,那王老就算拍馬也難以及得上她,但她終究是實踐太少,再者,醫者不自醫,就是因為涉及醫生親者,醫生的情緒會受到影響從而影響醫生的判斷。

這種情況下自己還是不要出手得好,更何況她該如何解釋自己這一身精湛的醫術。

其實沐九兒說的話,高生一句都沒听懂,但看沐九兒的神情就知道情況不好,可看著天,又看了看地里的麥子,心一橫果斷抱起梅娘就往回走。

沐九兒也想找個人去請王老,可這天氣,人家也在搶麥,梅娘只是受傷加上受驚,多耽誤一會兒也沒什麼事。

王芳仍舊癱坐在地,莫言、莫雨已經挑著麥垛離開了,夏雨等人飛快地收割地里的麥子,不得不說「人多力量大」這句話不是沒有道理,看看偌大一塊麥田,不到一刻鐘就給收了大半,沐九兒視線掃過拉著高然立在旁邊的老太太,心中冷笑,不管再怎麼對她有意見,梅娘可是她的兒媳婦,在那種情況下她居然都沒想過要阻止,可真是讓人心寒。

其他人也只遠遠地望了一眼,就徑自收割自家的麥子去了,在這種情況下,誰還有心情去看別家的熱鬧;再說,那王芳欺負梅娘也不是一日兩日了。看多了,也就習慣了,只是這次情況嚴重些罷了。

沐九兒此刻真覺得自己干嘛要讓雲岫帶人來幫忙,他們對她都如此涼薄,她又何必要做聖母,可想起高生臨走時看著麥田的戀戀不舍,讓雲岫帶人離開的話卡在喉嚨里,一口氣憋在胸口,上不去下不來。

「還有多少麥子沒收?」沐九兒轉身問正在捆扎麥垛的莫憂,她平日里不了解這些事情並不代表他們也不了解。這莫憂平日里在府里算得上是很低調的了,低調得沐九兒晃眼過去,竟是險些沒認出來這是自家府里的人。

「老太太說就這點了!」莫憂捆扎好麥垛,用扁擔兩頭固定好,費力地起身,這剛收割的麥子水分重,這麼大兩個麥垛挑起來,分量確實不輕,沐九兒點點頭,「嗯,那你們再辛苦會兒!」

「不辛苦!」莫憂憨實地咧開嘴笑道,顯出一口白牙。

他以前也是農民,這些活做起來得心應手,此刻得了沐九兒的夸獎,突然有些臉紅。

沐九兒可沒注意到這些,倒是看著那還有起碼半畝地的麥子,天上越來越厚,越壓越低的黑雲可是不好的預兆。她從堆在一旁的麻繩中取出一根,幫忙捆扎麥垛,雖然手法有些生疏可好歹能能幫上點忙。

「小姐,我們來幫忙了!」莫失莫忘氣喘吁吁其中一人順手結果沐九兒捆扎了一半的麥垛,另外一人也自然地開始捆扎另外的垛子。

「王老家的麥子都收完了吧?」沐九兒見他們不到半個時辰就趕了回來,有些不放心地問道,莫忘點點頭,「王老家的麥田不多,之前他們就已經收回去不少了,我們只幫著挑回去,剩下一點,王玨走兩趟就完了;王老知道您會著急,就讓我們先過來了!」

沐九兒點點頭,那就好!自從自己到這個地方,王老為自己治傷的次數不少,偏偏每次都還分文不取,能幫上他,她也覺得很開心。

「轟隆隆——」

天上突然再次傳來一聲悶響,緊接著豆粒般大小的雨點急促地敲擊著大地萬物,地里正在搶收的人手腳越發的快起來,這雨說下就下,正彎腰捆扎麥垛的沐九兒一腳踩在麥垛上,兩只手拼命地勒緊,栓一圈兒打個結,再反過來繼續捆扎,雨點打在背上,生生的刺疼。

她直起身,看了眼天空,烏雲密布,黑壓壓的一片,突然間電閃雷鳴,天空好似被生生撕裂開來,只听見「 嚓」一聲巨響,一道亮光襲來,老太太拉著高然正站在一棵大樹下,沐九兒三步並作兩步,快跑過去將兩人從樹下拉出來,下一刻,只听見「轟——」一聲巨響,原本偌大的樹干被劈成兩半,在空中顫顫悠悠,巨大的樹干上,處處都是燒傷的裂痕。

「哇——」被沐九兒大力往後一拽,高然跌倒在地,不顧其他哇的一聲哭了出來,原本癱坐在地上的王芳也一下子翻身而起,一把摟住高然死死地瞪著沐九兒。

老太太心下正埋怨的時候,看見那大樹被雷電擊中的場景,已經到了嗓子眼的責問被生生吞了下去,其他人也都心有余悸,看著沐九兒的眼光中又多了一重敬佩。

高生將梅娘安置好之後,手里抱著兩副斗笠簑衣,「九兒,這雨下大了,你快回去吧!這身體剛好可別又給折騰壞了!」說著將其中一套遞給沐九兒,沐九兒看了看在地里的夏雨等人,幾個姑娘淋著雨還在不停的揮動著鐮刀,「阿爹,我帶女乃女乃和小然回去了,這簑衣留給大伯他們吧!」

「嗯,也好」,高生想著這地里的麥子少說也還要大半個時辰才能拾掇完,九兒走回去要不了多少時間,將另外一套簑衣給老太太拴在身上之後,這才囑咐沐九兒小心照顧著老小。狠狠地瞪了王芳一眼,這才朝著地里走去,原本也想跟著回去的王芳肩膀縮了縮,小心地朝著地里走去。

雷越打越響,地上的水越積越多。這農村的小道本就是土堆築緊實而成,此刻大雨一沖面上的泥土驟然泥濘又濕滑,腳下的繡花鞋一踩上去,全都濕了。又是在下坡路上,她這邊左手牽著高然,還時不時要回頭撫著老太太,那邊高然卻是手上一甩一 ,沐九兒趕緊拉住旁邊的一棵灌木才沒給摔倒在地,臉色卻一下子沉了下來。

同時高然卻腳下一滑,死死地拉著沐九兒的手,沐九兒卻狠狠地甩開,「不是不要我牽著嗎,你愛走不走!」

「女乃女乃走吧」,沐九兒撫著她,「他又不是找不到路,生為男孩如此驕縱可不行!他這脾氣非得給他改過來才行!」在地球的時候,爹地媽咪大哥對自己雖然疼愛有加,可在某些原則問題上卻也嚴厲至極,像高然這樣的脾氣,若放在他們沐家,早就被扔到隱山思過崖關禁閉去了。哪里容得他如此放肆。

可老太太仍舊立在原地,語氣不悅,「九兒,小然他還小!」,說完也不用沐九兒撫著,自己一步一步下坡去了。

沐九兒心里氣憤,不是沒看到老太太眼中的責備,還小?八歲的男孩,若放在地球確實是個小孩子,可在這個十四五歲便要談婚論嫁的地方,也叫小嗎?既然人家不領情,她也懶得再裝什麼賢良淑德,有個屁用,提著裙角,就朝坡下走去。

第二節梅娘傷勢惡化,骨靈草

回到菁院,沐九兒沒有驚動任何人,直接閃身進入空間;來到鳳山腳下,看著面前長勢極旺的各種藥材,她心里卻沒有絲毫的開心。沿著青石小路,不斷向前。里面各色花朵爭奇斗艷,還有許多不屬于這個季節的水果、蔬菜,不遠處那綿延的山脈間,流水從山頂傾瀉而下。

空間中原本永遠的蔚藍色上染上了死死黑色,烏雲密布,好似快下雨一般。靈兒知道,這空間的天氣就是姐姐心情的晴雨表。

清澈見底的消息,蜿蜒綿長,仍舊汩汩流淌著,溪水的源頭處,便是清玉泉的泉眼。一個六尺見方的玉色蓮台,溪水沿著八個花瓣朝八個方向朝外流去。這玉色蓮台中心,便是清玉泉眼,永不停歇地朝外吐著充滿靈氣的泉水。

沐九兒心念一轉,整個人穩穩地落在瀑布之下,流水打在身上那種擠壓和生疼,好讓自己清醒些。

別人憑什麼對你好,她在心底問自己沐九兒,你究竟把自己當什麼?仰頭,讓那迎面而來的流水,沖刷自己腦中紛繁的思緒,她突然朝著鳳山深處大吼,「啊——」

「姐姐」,被聲音驚動的靈兒出現在那瀑布順著山腳而形成小溪旁邊,想沖進去,可他知道這個時候姐姐不需要他;身為器靈能很明顯的察覺到主人的喜怒哀樂。

「咚——」

原本平靜的小溪水面突然掀起不小的水花,沐九兒將整個身體沉在溪面以下,胸口的那股憋悶之氣依舊,她雙掌運氣,掌風過處,水面掀起,原本兩岸鮮艷的花朵經歷暴水襲擊也耷拉著腦袋。

可沐九兒覺得還不夠,「啊!」

她不斷咆哮著,雙掌不停地拍打著溪面,也不管那瀑布打在身上的疼痛,不管哪溪水寒氣透入骨髓,她只知道自己要發泄,要發泄!

不知時間過了多久之後,沐九兒呆呆愣愣,走回小院,身上衣衫浸濕,沿著她來時的路一行水花,靈兒默默地跟在身後,將那些花草恢復原狀,將那些水都打掃掉。

「噗咚——」

沐九兒連身上的衣衫都不想月兌,直接跳入溫泉,發泄過了,心情也好了很多,可那明顯紅腫的眼楮卻能看出,她已經大哭了一場。從來不知道原來自己也能這般的氣憤,對于老太太,對于王芳,對于高然,她已經徹底死心了。

她從來都不是會委屈自己的人,可為了那所謂的干親,她已經受夠了。

換上靈兒取來的衣衫,站在偌大的銅鏡前,看著里面的女子,冰肌玉骨,膚若凝脂,彎眉大眼,柳黛微蹙,高挺而又小巧的鼻梁下,小嘴微微抿著。烏黑柔順的發絲在腦後攏起,松松盤起只用一抹湖藍菱形鏤空雕花的盤扣固定,鬢邊斜斜插著一只同色的步搖,下面垂著幾縷流蘇,一襲紫色長裙,寬帶束腰,兩抹水綠色的流蘇微微下垂,是空間那些服飾一貫的風格;素淨、清雅中卻又透著不容侵犯的高貴之色。

「姐姐」,靈兒小心翼翼地走過來,沐九兒揉了揉他的腦袋,知道自己之前的那通發泄嚇到他了。「姐姐沒事!」

「那姐姐要去果山嗎?都打苞了,過兩日便能全部摘下來釀酒!」靈兒乖巧地說道。

沐九兒搖搖頭,她現在哪里有那個心情,「靈兒做得很好,姐姐就不去看了!」稍頓,她接著道,「嗯,姐姐還有事,就先出去了,靈兒也注意休息,別累壞了!」

「嗯!」靈兒乖乖點頭,可心里卻是撅著嘴,他是器靈,是靈體,哪里有累壞那麼一說,雖然這般想著,卻是甜絲絲的,姐姐這是在關心他呢。

看著外面的天黑壓壓的,豆大的雨點不斷的打在地上濺起晶瑩的水花,想起之前梅娘手上的傷,那麼一摔也不知道怎麼樣了,有心去看一看,這才後知後覺地發現,在安宅時,方方面面都考慮到了,卻獨獨忘了傘這一項。

可短時間這雨怕是停不下來的,可那邊她的確有些放心不下。不管怎麼說梅娘和高生對她,總是好的。

「少夫人,你回來了?」,就在沐九兒發呆的時候,春風從內室走出來,手里還拿著笤帚和雞毛撢子;順著沐九兒的視線望去,她很快意識到什麼,放下手中的東西朝著外院的庫房跑去,片刻又跑回來氣喘吁吁的,「少夫人是要出去吧,這是之前風少爺送來的傘!」

沐九兒回過神來,看著那畫著點點紅梅的油紙傘,眼前一亮,想不到大哥連這都替她想到了,趕緊接過來,「我先去那邊了,他們都還在坡上搶收,得空去廚房多燒兩鍋熱水備著,他們回來得好好泡泡澡,另外再煮一鍋姜湯,讓他們沒人都喝些,別害了風寒才是!」

「知道了,少夫人!」春風將笤帚和雞毛撢子放在一個不起眼角落的架子上,趕緊朝著廚房去了。今個兒大早她就知道府中的人都給少夫人叫去搶收了,是顧念著她的月信才讓留了她在家里,她一直內疚著,其實以前的主子根本不管他們下人月信不月信的,現在能幫上點忙,她自然很開心。

沐九兒撐著油紙傘走在小路上,原本好走的路因為下雨也變得泥濘。其實只要她想,撐起靈力護在周身只是小事,可若是人家發現她走了這一路腳下卻沒有絲毫泥土,那就太糟糕了。

好不容易走到老太太家,將傘放在角落,雖然不敢做得太出格,可實在舍不得這身剛換上的衣衫,只有腳下繡花鞋濕了許多。她往對面的坡上一看,路上莫憂、莫離等人挑著偌大的麥垛,快速地走著,也不知道還有多久才能收完。

搖搖頭,走進西面的廂房,梅娘被高生安置在床上,還沒有醒轉,一直縴女敕白皙的手搭上梅娘的手腕兒,听著那時有時無的脈搏,還有那紊亂的脈相,沐九兒臉越來越沉,這脈相不太好,又試了試梅娘額頭的溫度,果然是發熱了麼?

她想也不想拆開梅娘手上已經變成泥黃色的紗布,果然……傷口泛著不正常的白色,而裂開的手掌已經錯位,兩半錯開,沐九兒不忍再看。輕手輕腳地替梅娘將身上已經髒掉的衣衫換下,又去廚房取了熱水給她擦拭完了之後,這才用熱毛巾給她敷在額頭上。她能做的也只有這些了,其實若是她突破驚天訣第三重,想要這斷骨重生,也只是一顆丹藥的問題。

可她卻不能這麼做,也做不到。突破第二重都是陰差陽錯,照靈兒的說法,若不是那次受傷讓她偶然觸模到了晉階的壁障,她哪能突破這麼快。

「丫頭,丫頭!」王老的聲音傳來,沐九兒趕緊放下手中的銅盆,跑出去確是王玨陪著王老一起過來的,兩人撐著傘前後走著。

沐九兒接過王老手中的傘收了放在角落,「王老怎麼有空過來?」難道麥子收回去之後不用再進行處理的嗎?

「呵呵,多虧了丫頭讓人來幫忙,現在都收回去了,月兌粒什麼的等雨停了再說」,王老樂呵呵的,「倒是听說梅娘暈過去,怎麼回事?」

沐九兒這才明白看來王老怕是听了來來回回的人說了梅娘在對門坡上發生的事情不放心她的手傷這才過來的吧。她點了點頭,「嗯,情況不太好!」

「快,帶我去看看」,生為醫者,王老絕對算得上是仁心仁德,西廂房處,王老剛替梅娘把完麥,剛進門時臉上的欣喜之色頓消,「王玨,回去把藥箱取來!」

沐九兒這才注意到那名叫做王玨的男子,看起來干干淨淨的男子,因為下雨出門,身上多處被雨淋濕,可卻沒有絲毫的狼狽感,倒是一眼就讓沐九兒覺得他絕對是個老實人。有一種人他們身上的淳樸和憨實是裝不出來的,尤其是他在看沐九兒時眼中的透徹。

「麻煩王大哥了!」沐九兒對王玨歉意地笑笑,王玨卻擺擺手,提起傘轉身進入雨中。

到底是高生和梅娘的寢室,王老也不便多呆,兩人只在堂屋等著,難得沐九兒動手泡了一壺毛尖,是在地球的時候她為自己準備的。

她是愛茶之人,不僅師從當代茶道釋然大師,更曾特地去島國擁有千年底蘊的茶道世家表千家進行過一年的系統學習。對于茶,她有著一種近乎執著的偏愛。雖然在老太太家並沒有專門的茶具,但她也異常的仔細,小心地控制著水溫和熱量。

「嗯」,看著沐九兒手上的托盤,王老深吸一口氣,「好茶!」

「哦?」,沐九兒倒是有些驚訝,不想王老居然也是一個懂茶之人,開口笑道,「還沒入口,王老怎知就是好茶?」

「入目碧綠如雲,茶香而不淡,濃而不膩」,王老捋著胡子,說得頭頭是道,「正所謂碧雲引風吹不斷,白花浮光凝碗面;這茶能香飄十步開外,又怎能不是好茶!」

沐九兒咧開嘴,一掃之前心中郁結,「王老請!」

王老揭開茶葉的蓋子,眯著眼深吸一口氣,似是極為享受,抿了一口,睜開眼,「果真是茶中極品,丫頭,你會的東西,可是讓老頭都眼饞啊!」

沐九兒嘟著嘴,似笑非笑,抿了一口茶才悠悠道,「王老您可是長輩,盯著小輩這點兒家當,怕是不太好啊!」

哈哈,王老開心地捋著胡子,可片刻之後臉驟然下沉,「丫頭,你阿娘的傷,可有些棘手了!」

沐九兒放下手中的茶杯,「嗯,阿娘已經開始發熱,我就知道手上定然惡化,只是不知還有何拯救之法?」

王老搖搖頭,「你也看到,那右手手掌的骨頭本就裂開,她這次摔倒定然是用力了,骨位已錯,若是要繼續醫治,必然要將那已經開始生長的新骨全部捏碎,可之後需要的藥」,他說著也不待沐九兒回答,搖搖頭,那味藥材他早年游醫全國,也從未見過,「梅娘這右手,怕是毀了!」

「什麼?」,沐九兒尚未反應過來,一名男子的咆哮聲傳來,「王老,你說什麼?」

沐九兒抬頭,確是在地里搶收的高生等人,大概是麥子都已經收完,高生挑著一擔麥垛,可剛入門就听見這樣的消息,讓他直接吧麥垛仍在院子里跑過來,激動地看著王老。

「不,不會的」,沐九兒不能接受這樣的結果,「王老你一定有辦法的,是不是?是不是?」

王老搖搖頭,面色凝重,「生子,丫頭,不是我不救,實在是……」

「要什麼藥,你說,只要這天下有,我都能找來,我去求爺爺,他一定能找到的,你說!」沐九兒突然想起之前王老的話,神情有些激動。

「若有骨靈草,將梅娘手掌錯位愈合的骨頭全部捏碎後,以骨靈草制成的斷續膏涂抹十日方能愈合!」王老索性一口氣說了,「只是那骨靈草,老頭我行醫大半輩子未曾見過一株,你們自己選吧!那骨靈草越晚找到,捏碎斷骨,梅娘所要承受的痛苦就越大!」說著他嘆了口氣,「且不說那骨靈草天下難尋,光說這碎骨之痛,她一個女子……」

高生雙腿一軟,險些跌倒在地。

王芳跟著高濤,一人挑著一擔麥垛進來,雲岫走在最後,挑的擔子也最大,夏雨等人在麥收完之後,雲岫就讓他們回去了。他們的身體不如他是練武之人,淋些雨不妨事。

「真是的,好端端下什麼雨啊!」王芳將麥垛挑到院子西面一個草棚里面,原本是用來堆放干柴的,現在里面放滿了大大小小的麥垛。

她揉了揉肩膀在看到沐九兒那身絕美的衣衫時,朝地上呸了一口,可心中卻想著若是能穿在自己身上。沐九兒厭惡地睨了她一眼,心里千頭萬緒,王老的醫術如何她從不懷疑,他行醫大半輩子都從未見過的骨靈草,她要去哪里尋。

「真的沒有丁點機會嗎?」沐九兒不死心。

第三節高生怒,始提分家

王老搖搖頭,「骨靈草對環境要求苛刻,只有高山深處才有可能,更何況它只生長群蛇聚居的洞口處!」

「什麼?」,沐九兒咬著下唇,蛇窟洞口,如果說其他藥材她還可以讓靈兒幫忙,畢竟空間中鳳山龍脈,什麼樣的藥材找不到,可這一刻她卻是切切實實感覺到了……絕望。

空間中要說有什麼不好,卻惟獨沒有那些動物。這骨靈草看來是求不得的,若是雲山……

一屋子的人都沉默著,心思各異。

「唷王老,你怎麼有空來我家,你們家的麥子不收了?」王芳得意地看著坐在上座的王老,心中可是得意,他們家的麥子可是收完了呢,雖然後面部分被雨淋濕,可只要及時晾干卻無傷大雅,那鳳蓮家的可全都還在搶收呢。這麼想著,連肩膀上的酸痛都覺得輕松了不少。

王老懶得搭理她,只是看著沐九兒,「老頭子我知道你能得上雲山,但骨靈草生長環境過于苛刻,這雨一下,蛇類必定活動頻繁,你一個女子……」

一句話將沐九兒心中的想法道出,卻也堵了她的後路。高生斷是不會讓她獨上雲山尋藥的,可若是讓其他人,誰能那般好的內力可以閉息一刻鐘,不然如何能走得過那片充滿瘴氣的林子。

屢次上雲山,大白夫婦都有意避開那里,說明什麼,不言而喻。

「九兒不能去!」高生突然回過神來,死死地盯著沐九兒,「你阿娘若是知道,也不會同意讓你去冒險的!」

沐九兒張了張口卻沒有發出聲音。

「咦,這是怎麼了,都是?」,王芳用干毛巾擦拭著自己的頭發,一邊還幸災樂禍,一邊朝幾人走來。可下一刻她就幸災樂禍不起來了,高生上前兩步一把將王芳退出門外,「滾,你這個蛇蠍心腸的毒婦,如果不是你梅娘怎麼會受傷,如果不是你,梅娘她……你都已經被休了,憑什麼住在我們高家,給我滾出去!」

一直呆愣在一處的高生終于爆發,王芳一個趔趄,還未反應過來便被高生連拉帶推地推到院兒中。依王芳的脾氣怎會就此罷手,一把將手中的毛巾仍在地上與高生撕扯做一團。

高濤從里屋換了衣衫出來,「王芳生子,你們這是做什麼?」他上前一步一把將兩人分開,王芳一坐在屋檐下,「哎喲,我的命怎麼這麼苦啊,這日子沒法兒過了……」

「沒發過就滾!」,高生難得發火,可一發火卻是真正的臉紅脖子粗,不可謂怒火沖天。

「嗚嗚嗚,爹啊,娘啊,你們為什麼去得這麼早啊……」

「……」

沐九兒從未見過這樣的高生,就連一旁的王老都在心中嘖嘖稱奇,這高家村號稱老好人的生子都發火了啊。

听到吵鬧聲,老太太帶著高然從里屋走出來,看著在屋檐下撒潑的王芳,臉色變了變,在看到堂屋坐著的王老時,臉色更是陰沉得厲害,「鬧什麼鬧,也不怕讓人看了笑話!」

「娘啊」,王芳看著老太太像是看到救星一般,「你听生子他說的什麼話,我可是小然的親娘啊,他居然趕我走,這日子可怎麼過啊!」

「哼不過一個被休棄的賤婦也配自稱小然的親娘麼?」高生一把甩開雲岫去拉他的手,「我告訴你,王芳,這個家有你沒我!」

老太太一愣,對高生她自然是了解的。雖然自己對大兒子偏心,這個小兒子卻從未說過什麼,現在卻發出這樣的狠話,又看了一旁的沐九兒,心中對沐九兒越發的不喜起來。王芳留下來是她做的主,他這樣不是打她的臉嗎!

「鬧什麼鬧,她本來就是小然的親娘,還能有假嗎?」,老太太臉色沉得厲害,高生卻是不領情,他孝順了一輩子,逆來順受了一輩子,可現在連自己心愛的女人都護不住,上次梅娘受傷他忍了,可這次,他確是忍無可忍,「呸,她配嗎?別忘了,大哥可是寫過休書的!」

老太太身體一僵,她何嘗沒有考慮過這樣的事情,但看到小然越發的不愛說話,越發的沉默時,她還是妥協了。可高生卻不以為然,「她拿了休書難道不該滾出我們高家嗎?還是說我們高家已經下賤到稀罕一個棄婦了?」

「啪——」

一個巴掌驚醒了堂屋眾人,沐九兒不可思議地看著老太太揚起的手,還有高生臉上那個清晰的紅印,;連高濤都愣在當場。他從小就知道娘偏疼自己,對這個弟弟他說不清楚該用什麼態度。

之前,借著老大的身份,他佔些便宜,兄弟分別娶了王芳和藍梅之後,王芳也是一向壓著藍梅的,這些老太太都看在眼里,卻從未說過。

高生看著老太太揚起的巴掌,他從小就知道娘偏疼大哥,可現在,呵呵,王芳欺負梅娘她不說,大哥都立了休書他趕她走有什麼錯。

王芳對著高生挑釁一笑,哼,娘還不是得幫著她,別人不知道,她還能不知道。

「她是你嫂子!」老太太,神色肅然,一錘定音。

高生卻冷笑一聲,「嫂子?我呸!」

「你,逆子」,老太太揚起巴掌,高生就那麼站著,「還要打嗎?你打啊,你打啊,反正這個家有我沒她!」

老太太的巴掌終究沒有落下去,另一只手死死地拉著高然,瞪了沐九兒一眼,沉默半晌確是被氣得不輕,「逆子,逆子!」

沐九兒和雲岫本來是打算勸架的,可高生的情緒總得爆發出來,一直壓抑著,總會壓出病來的。

「逆子嗎?」高生從來不知道自己竟然會同這兩個字掛上勾,「反正這個家有我沒他,等麥收了,讓族長來判判,到底該誰滾出去!」

「你」,老太太實在氣不過,「既然如此,就分家吧!」

「分就分!」高生冷臉道,他自認對這個所謂的娘已經夠了,這麼多年,兢兢業業都是為什麼,結果還不是如此。她真當他不知道嗎?

「生子,別意氣用事!」一直未開口的王老終于開口了,所謂長者在,家不分。如今老太太尚在人世,談分家便是不孝。對于高生這個後輩他是很喜歡的,也不希望他就此背上不孝的名號。

高生冷笑一聲,「這分家既是娘提出來了,我自然是沒有異議的!」

老太太被氣得一口氣提不上來,若是以前沐九兒肯定還會上前幫忙;不過一滴清玉泉水的問題,可現在沐九兒心中冷笑,她還沒有那麼大度。老太太看她的眼神,她不是不懂,從什麼時候開始變了呢?是從她大婚的時候開始的吧!

不是不知道她對自己淡淡的不喜,不是不知道她對自己的排斥,也不是不知道她心中的想法,可再沒有擺上明面兒上時,她生為後輩也只能當做不知道。念在她們所謂的救她一命的份兒上,她已經一忍再忍了,現在還要如何!

虧她還認為這老太太是個明事理的,現在想來,不過是沒有涉及到她的直接利益罷了。對于高然她自認忍讓得已經夠多了!他設計讓她摔下獅子坎她都從未說過什麼,還要她怎樣?

「生子,你別沖動!」高濤也不贊成的,這個家委實沒什麼好分的了。

高生卻冷笑著,「沖動嗎?正所謂長者言,不敢違;娘既然都提出來分家了,我不同意豈不是顯得我不孝!」

原本高生只是因為梅娘的手傷一時之氣,老太太的那一巴掌才是真正讓高生寒了心,分吧分吧,反正分了他和梅娘關起門來過他們的小日子,總比現在這樣當牛做馬最後還得不到一個好臉色來得強。

老太太氣得渾身發抖,立在一處。

「爺爺,藥箱拿來了!」王玨打著傘走進門的時候,屋內就是一副詭秘的安靜;老太太拉著高然渾身發抖,高生臉色難看,面紅耳赤,王芳難得安靜地坐在屋檐下,高生一臉的莫可奈何,而一旁的雲岫攬著沐九兒的縴腰,王老則只管埋頭品茶。

涉及到分家的事情,便沒有他這個外人開口的余地,王老這點分寸還是有的。

「王老,我陪你去!」知道王老要去給梅娘處理傷口,她也想學習一下,畢竟她的基礎不錯,若是能有實踐的機會,她自信成為一名大夫不成問題。

王老點點頭,「走吧!」

沐九兒要走雲岫自然也跟了上去,索性將整個堂屋留給他們一家。

——

不管他們在堂屋談了些什麼,結果如何。

當天晚上完事後,王芳就給高濤吹起了枕頭風,「其實分家也沒什麼不好,若是能分得幾兩銀錢,再過兩年說不定能蓋上大房子,也能給小然買些東西來補補身子,而不像現在這樣。」

「現在這樣怎麼了?差了他吃的,還是穿的?」高濤賭氣地翻過身,自家婆娘,他真的不知道該怎麼說了。娘把怒氣撒在九兒那丫頭身上,自家婆娘那刻薄的性子他怎麼會不明白,只是事情的由頭確是九兒牽起的,哎,想起來就頭痛。

「哎,死鬼,我跟你說,娘都同意分家了,你死撐著干什麼,現在那梅娘有不能干活兒,難不成要我來伺候你們一家不成!」王芳可是不同意了,憑什麼要她忙里忙外累死累活的,卻忘了,梅娘現在這個樣子是因為誰的緣故。

「行了,吵什麼吵,睡覺!」高濤難得硬氣一回,翻身扯過被子蒙在頭上呼呼大睡起來,白日里搶收可是累壞了,回家又遇上那麼一出,實在是身心疲憊。

王芳癟癟嘴翻身背對著高濤,心里想著不管怎樣一定要分家。那高生居然敢那麼對她說話,哼!等表舅派人過來,她就不信雲岫不偷腥,哼,當年那個小佷女兒自己可是見過的,雖說香兒也是不錯,可終究差在了身份上;等那小佷女兒到了,沐九兒,哼,算個什麼東西!到時候,只要再設計讓雲岫休了那個小賤人,呵呵,那些財產就跟他們二房沒有丁點關系了,越想越是那麼回事,打定主意,這才沉沉睡去。

第二日大清早,不知道老太太將高生和高濤叫到屋里說了些什麼,反正出來的時候,高濤滿臉喜色,高生一臉陰郁,但不管怎樣,高生終于松口,分家的風波也到此結束。

由于昨日的大雨,沐九兒將家里的人都派出去幫村子里的鄉親搶收去了,老太太這邊並沒有派人過來照料,在高濤的訓斥下,王芳心不甘情不願地在廚房準備一家人的早飯,還有幾十口家禽的口糧。

沐九兒看著淅淅瀝瀝下個不停的小雨,搖搖頭,想著梅娘的傷勢,還有骨靈草,胡老是紫衣侯,她雖然不明白紫衣侯是個什麼官位,但看那日人們的表情也知道是非凡的,那他應該會知曉一二吧。

「九兒今日怎麼起得這麼早?」雲岫提了一個竹籃從一樓上來,將傘放在角落處,輕聲笑道。

「睡不著就起了!」沐九兒見雲岫上來也沒什麼動作,依舊懶懶地斜靠在倚欄上,還好當日在建房子的時候考慮到了這一層,在二樓最靠近樓梯處,做了一間這樣類似亭台的三面敞空的房間,本也只想著白日里屋中始終不好采光,總的有個消遣的地方,不想倒真是個發呆的好去處。

「要吃點什麼?我讓秋霜做了送來!」雲岫揉了揉沐九兒的頭,這段時間兩人的關系越發的親厚,可也僅限于這樣的摟摟抱抱,若想再進一步,沐九兒是半分也不肯的。

沐九兒往旁邊縮了縮,搖搖頭,眼楮卻直勾勾地盯著竹籃,順著她的視線,雲岫失笑,從竹籃里取出一盤鮮脆欲滴的綠色果子,放在石桌上,輕輕點了點沐九兒的鼻子,「吃吧,小饞貓!」

「我才不是小饞貓」,沐九兒迫不及待地捏起一顆果子咬一口,齒頰留香,含糊不清地說道。

「好,你說不是就不是!」雲岫順勢在沐九兒旁邊坐下,替她整理了一下被風扶亂的碎發,「想進城了?」

沐九兒先是一愣,隨即回過神來,心里說不清是什麼滋味,這個男人就是如此懂她,不管她想做什麼,想說什麼,隨即回過神來低低應聲,「嗯!」就算不為其他,可梅娘和高生對她,還真是沒得說的。如果不把梅娘治好,她于心難安。

「這雨怕是短時間停不下來」,雲岫看著遠方神色悠悠,「還是讓我去吧!」他好歹是男人,吹點兒風淋點兒雨不算什麼的。

沐九兒搖搖頭,看著樓下院子里在新搭建的棚子里優哉游哉的追風,這麼大的雨,馬兒必定也是受不了的。若雲岫知道此刻沐九兒心中的想法,肯定恨不得將追風一巴掌拍死,敢跟他爭寵!只可惜,雲岫不是沐九兒心里的蛔蟲,當某一日沐九兒不小心將心里話說出來的時候,雲岫光明正大地將追風發配到鳥不拉屎的地方時,這些都是後話。

「讓莫離帶人去幫鄉親們搶收吧」,沐九兒咽下口中的果肉,懶懶道,「那麥子若再淋上兩日,怕是這季的收成……」

不用沐九兒說完,雲岫點點頭,其實他早就讓莫離帶人去了,連預防風寒的姜湯和浴湯都早早的讓人備下了。

------題外話------

心兒•心語

咳咳,~o(>_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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