亂世民清陳家溝 亂世有天地1

作者 ︰ 憑欄望北

黃士堆從鎮上回來,騎著馬看到瘋癲的夠平,听他還在唱「天地合,陳家溝,天地人,一起走」,他問,夠平,你這是從哪兒學來的?平時,黃士堆有大聲呼他的習慣,夠平听不得哪個大聲地喊叫他,所以,他裝著沒有听見,繼續走他的路。其實,這個夠平也不是癲完了的,有時候還有點清醒,冷不丁別人說的事,他就記在心中了呢!黃士堆趕在夠平的前頭,把他拉著,「你唱這個是哪個教你的?」「我不說。」「真不說,我就叫你爸爸打你。」「打我哪樣喲,打死也不說。」黃士堆沒有想到這個夠平還真是癲的時候。他也不管他,回他的家。去找夠平的爸爸士道。士道說,有天早上,他看見一個白發白髯的老者從前頭叉路過,正在夠平站在那兒,那個人就下馬,與他在那兒說了一會兒,他回來後,就能唱了。就是這樣,我也不知道這是什麼意思。黃士堆連舉人也沒有考起,他讀的書也不多,他也想不出這是個什麼意思。但,他想起了,那個人不就是來陳家溝捉鬼的那個道士嗎?道士為什麼要教這樣一個瘋癲的娃兒這樣幾句話呢?

名蹈與幾十個人一起,挑起桐油出發了。蜀道難難于上青天。當年詩仙說的這個難可不是川東喲,那是他從現在的廣元看過去的雄偉山川,也就是幾千年前秦人入川必經的劍門關之險。古人出行,要麼騎馬,要麼乘舟。而陸游可能是例外,他是細雨騎驢入劍門。名蹈與大家一起走,他還是第一次走這麼遠,那不是詩人的一次遠行,看到美景還要停下來,心緒波濤起伏,說不定又是一首可傳留的詩篇。過了一山又一山,腳都走彎,還在走。其實喲,也不過三百多里路。負重行走,一天也不過走四五十里,要走六七天才能走到萬縣碼頭。第一天,名蹈還雄得起,跟得上隊伍。走到一個休息的地方還要唱點山歌。

「妹妹在山上喲,哥哥在山下喲,哥哥仰山望喲,妹妹在心上喲,杜鵑花兒紅喲,那是妹妹的嫁衣裳喲,喲兒喲兒喲——。」這個歌兒,是名蹈想到哪兒唱以哪兒的,帶隊的老大陳祖德一听,還有點意思。坐在名蹈旁邊的年輕人听得雙目有神,他還是第一次听到呢。他問名蹈,「這是哪個教他的?」

「是他自己想起就唱的。」

「有空也教我唱,好不好?」

話還沒有說完,樹上落下來一只松鼠。名蹈飛身向前,一下就捉住了它。用繩子縛住,吊在扁擔上。又出發了。挑貨的男人們,挑了一天都要喝酒,因為做這樣重的體力活,一做都是幾天,不喝酒如何解乏呢?名蹈在家也喝酒,因為有爸爸管,還從來沒有喝醉過。第二天晚上,在一個半山的地方住店。陳祖德叫大家把挑的桐油集中放在一個地方,然後洗個臉就吃晚飯,還專門叫了六個身體特別強壯的看桐油,他們六個人分成三組兩柱香一組,分別看護。一挑桐油八十斤,回來要換八十斤棉花或鹽或布等等。這可不能有什麼閃失。很多家一年的收入還沒有一桃桐油這麼多呢。四十個人坐了四桌,男人們喝酒,那就是海闊天空了。

上午要名蹈教唱歌的那個年輕人也與名蹈坐在一起。他端起碗就吃飯,名蹈對這四十個人還認不完,因為大家都是一個鎮上的人,似曾相識,又不曾相識。兩天了,都認得完了。但是伏龍鎮的人都認得到名蹈,陳家是大家,他家又在伏龍鎮上有商號。哪個不認識他。

「嘿,兄弟,要喝酒明天才有力氣挑喲,不然明天你就來不起沖了。」

「我在家從來不喝酒的。」

「這我不信。我從十六歲就開始喝酒了,割筍子的時候,我每天中午都要喝一碗酒的,來喝一碗。」名蹈已經給年輕人把酒斟好了,放在他的面前。

「兄弟,你叫什麼名字,以前我還不認識你,今天我們一起到萬縣,有緣分,算是我們認識了。看你眉清目秀,透出一股俊俏,將來一定有好造化。來,喝喲。」

「我不喝,真的不喝。」

「我先喝為敬了。」名蹈喝了,看他還沒有喝,名蹈就有些不高興了。

「變個男人,不喝酒,枉在世上走。下輩子變女人得了。」

他看到名蹈生氣了,「哎呀,喝就喝嘛,今天老子豁出去了,他一口就整了小半碗。」喝了就站起來,呀——呀——呀,好辣喲,好辣喲。名蹈看他可能真是第一次,馬上給他舀一碗湯讓他喝了。這個年輕人一下子臉就紅了,紅得似女子害羞時。

「來來來,兄弟,好樣的,有氣質,比我有氣質,我再干半碗。我想起了,我在哪兒見過你。」名蹈天生外向型的人,他把這半碗喝完,又滿上一碗跟同桌的其他人喝了。

陳名海說,「蹈哥,沒想到,你還這麼得行說,我以前從沒有看到你喝過這麼多喲。」

「那不是,這兩天累了,還真想喝酒。」名海雖然比名蹈大,還是叫他蹈哥,因為平常大家叫習慣了。名蹈滿上一碗,叫上劉新寧,又到另外三桌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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