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時,已成殤 第二章

作者 ︰ 唐沐薇薇

離殤從小就是含著金湯勺出生的孩子,父親早年成功的創業,事業也一直都是一帆風順,在給離殤起名字的時候,離殤的母親一直不喜歡蘇離殤這個名字,她覺得女孩子應該起一個溫暖的名字,至少也應該是可愛的名字,可是父親卻覺得這個名字出處好,堅持叫蘇離殤。

醉笑陪君三萬場,不訴離殤。

離殤早晨起得很早,也可以說幾乎是一夜沒睡,她一邊刷牙一邊在心里問候鐘離生的祖宗。

其實在最初听到趙奕然請來的人是鐘離生時,她還在心底暗想會不會只是重名,可當看到照片時,就啞然了。是他,真的是他,不管過去多少年,離殤還是記得那雙眸子。

輕輕地一回眸,離殤就潰不成軍。

趙奕然當時就嘲笑她說︰「你不會見色起義了吧,我這個大帥哥在你身邊多年你都沒有在乎過,這光看一張照片你就失魂落魄的,真是讓我傷心啊。」

離殤的反應有些讓趙奕然吃驚,若是平時,她一定毫不猶豫的反擊回來,只是這次離殤說了一句還有工作就走了。

趙奕然低頭靜靜的看著桌上的照片,照片上的男子俊逸又冷漠,趙奕然的眉頭不禁微皺,指尖有一下沒一下的敲打著桌子。

離殤懊惱的看著前面堵的水泄不通的車道,鐘離生剛任職第一天,自己這個執行總監就遲到了。

手機歡快的響起,是麗莎打來的。

剛接通聲音麗莎的高分貝就傳來,還好離殤有經驗,把手機離開耳朵一定的距離「老大你怎麼還沒來!」

「堵車。」離殤在心情不好的時候話就特別少。

「看看看,有錢不好了吧,像我們這些窮人只能坐地鐵,擠是擠點,好歹不遲到啊。」麗莎調侃道。

「廢話少說,鐘離生去了沒?」離殤有些煩躁的打斷了麗莎的喋喋不休。

「來了……就是他讓我打電話問你怎麼還沒來……」麗莎的語氣明顯有些不足了,像是一個背叛了主人的手下。

離殤突然間就想笑了︰「應該一會就通車了,你們先工作,對了,把昨天盛華公司的合同放我桌子上。」

「嗯……老大你可真是個工作狂……」

離殤趕緊掛掉了這個話嘮的電話。

鐘離生。

離殤在心底默念道。

鐘離生第三次從辦公室出來的時候才看到離殤皺著眉頭推開公司的大門,旁邊等她的一個助理趕緊過去接過離殤手中的大衣和文件,離殤低頭和她講了些話就快步走進辦公室,雖然化了淡妝可還是遮蓋不住她眼底的疲倦之色。

她遲到了半個小時。

鐘離生看她進了辦公室也馬上回到了自己的辦公室。

艾達莫名其妙的看著這位新來的外聘經理,半個小時往外面跑了三次,每一次都在大門口站一會兒又上來,真是個怪人,艾達自顧自的搖搖頭。

看著盛華的合同,離殤知道又是一頓必不可少的晚飯,她拿起手邊的電話給自己的助理小麥打去︰「告訴鐘總,晚上要同盛華吃飯,讓他準備下。」

「嗯。知道了。」

離殤輕輕皺起了眉頭,八年了,若說沒有恨那是自欺欺人,可更多的說說不明道不清的感覺吧,當初那樣強烈的愛把自己燃成了灰燼,要是沒有那件事情,兩個人現在一定結婚了,還會有一個可愛的孩子。

晚上,老張開車把離殤和鐘離生送到飯店時,一直覺得車內氣氛詭異,兩個人沒有什麼交流,疏離卻很禮貌,他只覺得開車送離殤去吃飯也有很多次了,可這次就是讓人覺得車內氧氣不夠用,呼吸不暢通,他想了很久終于緩緩地開口︰「蘇總監,能打開窗戶嗎?」

「可以啊。」

老張輕輕松了一口氣。

「不行。」鐘離生的聲音突然響起,嚇的老張手一抖便狠狠地按下去開窗戶的按鈕,一陣涼風猛地吹了進來,離殤不覺得縮緊了肩膀。

「蘇總監穿的少,不能吹風。」鐘離生慢慢的說道。

離殤只覺得心里狠狠的一緊,半天竟一句反駁的話都說不出來,看著老張手忙腳亂的關上窗戶。

太熟悉了,原本已經埋在腦海深處的記憶如水一般涌上心頭。

「你穿的很少,不能吹風的。」那個時候鐘離生也是這麼說的,並且月兌下自己的西裝外套輕輕地披在離殤身上。

少時的離殤只覺得臉漲的通紅,周身都是他的味道和溫度,讓人意亂神迷。

然而現在的離殤只是覺得物是人非。

「老張,還是打開吧,我也覺得很悶。」離殤輕聲說道,她感覺到了鐘離生不贊同的目光,好在他並沒有說什麼。

老張這次倒是平靜的打開了窗戶,清涼的晚風吹了進來,讓車內的氣氛不再那麼緊張,離殤臉上的不自然也隨著涼風消退了。

下車後離殤臉上掛著得體的微笑輕輕挽著鐘離生的手臂,宛如一對璧人似的,只有他們彼此知道這樣的親密只是疏離,陌生。

盛華的李總親自出席了飯局,他一直很欣賞離殤的才干,不過幾次挖角未成功後兩人倒是成了關系不錯的朋友。

「小蘇啊,今天可是來晚了。」李總看見離殤後便打趣道。

「李總,是你來的太早了吧。」離殤放開鐘離生的手臂同李總親昵的握手。

「小趙去了美國把這麼一大攤子丟給你了吧,他回來後我可要好好的說說他,這麼漂亮的女朋友就丟了一群大老爺們。」每次出席飯局都是離殤和趙奕然一起,外面的人都以為兩個人在一起,開始的時候他們還解釋下,誰知道大家只當兩個人是不好意思,到後來他們也懶得解釋,這樣倒還可以給離殤擋去一些不必要的麻煩。

「李總。」鐘離生緩緩地開口。

李總抬頭看著鐘離生又看著離殤問道︰「這位是……」

「我來介紹下。」離殤笑著重新挽住鐘離生的手臂︰「我們銘一的經理,奕然請來的,鐘離生。」

「哦,鐘總啊,久仰大名。」

鐘離生很不滿意離殤叫趙奕然時的親昵而叫自己時卻是連名帶姓。他把手臂從離殤的手里抽出單手一把摟住了離殤瘦弱的肩膀,淡淡的沖李總說道︰「我們進去吧。」

離殤的腳步有些踉蹌,她沒有想到鐘離生會這麼大搖大擺的摟著自己,還是在眾人面前,這感覺太熟悉,又太陌生,晃神的她還沒來得及掙月兌他就已經松開了自己,扭頭就同別人聊起了天,仿佛剛才的事情不過再平常不過。

這次是要和日本的公司一起合作,這是盛華為銘一爭取到的機會,不然像銘一這樣並不是很有名聲的公司斷然請不來日本這家公司的。

日方派來了三個人,都會說一些簡單的中文,離殤對他們映象不錯,都是很紳士的人,至少看上去是,就算不是也不會妨礙到他們的合作。

「都是爽快的人,那麼今天我們不醉不歸。」離殤起身舉起一杯白酒一仰而盡。

「好。」日本的一個叫做江川淺丘的大聲說道,他說好時像極了抗日電視劇里那些日本人在沖高官彎腰哈氣的說「嘿」,這讓離殤忍不住笑了出來。

離殤因為喝了少許的酒,臉頰本來就是緋紅,這突然地掩面一笑,讓江川的心不由的漏了一個八拍。

「好,那江川先生我們來一杯。」

江川馬上起身彎腰接過離殤給自己到的酒,輕輕一點頭也一口氣喝掉了。

離殤就那麼一圈一圈的過著酒,反倒鐘離生沒怎麼喝,幾次想替她擋酒,可以想到自己的酒量就訕訕的放棄了,至少自己在這清醒著她不會出什麼事情。

鐘離生是典型的一杯倒,兩個人第一次一起喝酒,離殤和父親吵架心情不好拖著鐘離生陪自己喝酒,鐘離生拗不過離殤就陪著她到海邊去喝酒,離殤喝了好幾瓶都沒有事情硬是讓鐘離生喝了半瓶,誰知道一個一米八好幾的大小伙子不能喝酒,鐘離生跑到海邊大聲的唱歌,嚇得離殤趕緊拖著鐘離生跑了,鐘離生在公園的椅子上就睡著了,離殤哭笑不得的背起睡死的鐘離生,把他丟回了家。

鐘離生到現在想起來都覺得離殤真是不可思議,明明自己還是一個小姑娘卻能有那麼大的力氣把他背回家。鐘離生記得離殤向他抱怨了好幾天胳膊痛的要命。

「各位,我去趟洗手間。」離殤臉上帶著淡淡的微笑,起身撫平了裙子,剛一出包間的門,離殤便加快腳步走到洗手間,爬在馬桶上吐了好久,感覺要把胃都給掏空出來,離殤虛月兌的坐在一邊,嘴里的味道實在難聞,她強撐著站起來走到洗手池邊,拿出化妝品淡淡的補了補妝,又拿出趙奕然給自己的口腔清潔劑使勁的朝嘴里噴了噴。

嘴里難聞的味道很久才淡去,離殤覺得自己今天太不正常了,她一向不是個愛回憶的人,那樣文藝的事情,她做不來,可是今天,那些記憶一直在眼前轉悠,讓她幾次晃神,現在到底是什麼時候。

她知道,全天下只有一個人能這般擾亂自己的心智。

看著鏡子里的人兒,臉色緋紅,大眼楮撲朔迷離,身子瘦的像是有些營養不良,突然,鏡子里又映出了一個身著銀灰色襯衣的男子,高挺的身材,俊美的面容,一副金絲框眼鏡微微反著光,讓人看不明了他的表情。

離殤驚訝的回頭看著他︰「這可是女廁所!」

鐘離生嘴唇緊緊地抿著,這是他生氣的前兆,他從離殤離開座位就一直跟著過來,隔著好幾層門都能听到里面傳來的嘔吐聲,鐘離生的心都絞疼了,怨恨自己不能喝酒,不能幫她減輕些痛苦,若是她跟著趙奕然出來,決計不會這樣拼命的喝酒,聲音停止後卻久久沒有人出來,心急之下哪顧得上這是不是女廁所。

雖然站在門口時猶如一尊門神,讓本來來上廁所的女士們都趕緊繞路,估計心里都覺得他是個偷窺狂之類的吧,要不是鐘離生長得正派,怕是那些女士都報警了,鐘離生無奈的推推眼鏡,一向好面子的他,如今都不在乎臉面了。

推門進來,只看到離殤透過鏡子緩緩地打量他,大眼楮迷離著,眼神里沒有疏離,沒有防備,又像回到了那些年。

忽然的轉身,眼神馬上又回到了現在的蘇離殤。

「我知道。」

「知道你還進來。」離殤不滿的走到鐘離生旁邊。

「合同簽下來了,回去吧。」鐘離生邊說邊將手臂上的西裝披到離殤肩膀上。離殤很安靜的跟著他走,听話的像個小孩。

離殤突然停在了酒店的水池邊,水池里有小小的噴泉一直在往外涌出清水,一下高一下低的,鐘離生低頭看著久久都不說話的離殤。

「我能理解成……你在費盡心思的補償我嗎……」離殤淡笑著說完這句話就緩緩地抬頭看著鐘離生,眼眸中沒有半點喝酒的樣子,明亮而且震懾人。

鐘離生輕嘆口氣嘴角卻也有了笑意,她不再是那個只會摟著自己撒嬌的女孩了,她的眼神里開始有了威懾力。

「不是。」他輕輕地吐出這兩個字。

「哦……」離殤的笑意更濃了︰「那就是來嘲笑我了。」

「也不是。」聲音依舊淡淡的,尾音還是一如既往的軟綿綿。

「那就好笑了,鐘離生是何許人也,居然會側目我一個在商場上模爬滾打的俗人,真是叫人笑掉大牙。」離殤話語中的諷刺意味卻叫鐘離生的不由的笑了出來,離殤也不惱,只是靜靜的看著他。

「你說自己是俗人,那我這個在商場上混了更久的人還成了高雅之人。」鐘離生走近離殤,抬手為她裹緊了外面披著的西裝。

「我不會相信奕然說的什麼你看上了銘一之後的潛能,像你這種只會考慮現下利益的人怎會為了一個名不見經傳的公司而放棄那些能給你更多的公司,這不是你的作風,可是你來了,所以,理由不會是奕然說的那些。」離殤從一開始就知道鐘離生的目標絕不是什麼銘一之後的潛能,本還想觀察一段時日,卻發現自己快陷入了僵局。

「是因為你。」鐘離生慢慢的說道︰「因為你,我回國了,因為你,我來了一個名不見經傳的公司,因為你,蘇離殤。」

離殤卻因為鐘離生的直白而大聲笑了起來,笑的聲音很大,引得旁邊的服務生一直側目︰「鐘離生,八年沒見,你說起謊來還真是一點沒變。」離殤的眼里閃過一絲厭惡,鐘離生全部看在了眼里。

「離殤,不管我在那時是多麼的骯髒,不管我在美國又是多麼的心狠手辣,不管我是一個怎麼冷血的人,你,蘇離殤,都一直是我黑暗生活里的夢想。」

鐘離生靜靜的說道,一只手輕輕地抓著離殤的肩膀。

很久之後,離殤輕輕地打掉了鐘離生的手,淡然的說道︰「說夢想,那一定是純美的,我是你的夢想,是你黑暗生活里的希望,可你不知道吧,我早就不再純潔……哦……你一定還不知道,你的‘夢想’還給別人當過小三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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