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時,已成殤 第三章

作者 ︰ 唐沐薇薇

「我稍微知道些……」雖然鐘離生在美國早已知道這件事情,可是現在听她親口說來竟還是像第一次听到一樣的心疼。

「你知道……對啊,有什麼你不知道的呢,嘲笑吧,一向高貴的不可一世的蘇家大小姐居然會背叛自己,不過……你錯了,你從一開始就錯了。」離殤月兌下鐘離生給自己披在身上的外套,扔到了旁邊的台子上︰「你到底是有什麼信心覺得八年後你回來我會再接受你?真是可笑,你鐘離生也有看不懂的時候嗎。」

「為什麼要那樣……」鐘離生是忍了很久才不會讓自己的聲音發顫,她這樣故意的貶低自己鐘離生又怎會不知。

「因為沒了家,沒了疼我愛我的爸爸,沒了媽媽,沒了我愛的人……」離殤看到鐘離生的身子輕微的有些發顫,接著慢悠悠的說了下去︰「冬天,很冷,差點死在那棵櫻桃樹下,他救了我,不就是身子嗎,他要了便要了,當初的我一度沉淪,不在乎這些,何況……他也給了我些溫暖。」

鐘離生不知道離殤是用怎樣的心情把那段往事用這樣自嘲的口氣講出來的,他只覺得悔意鋪天蓋地席卷而來,他像是一個溺水的孩子,沒有氧氣,沒有陽光,很久才艱難的深吸了一口氣。

「鐘離生,你若做什麼我蘇離殤都會奉陪到底。」離殤說這句話後便轉身離開。

身後那個高大的男子幾乎都要跪在地上了,表情更是痛苦的像不能呼吸,離殤嘴角微微上揚,可指甲卻深深地陷阱了手掌,血紅的痕跡在蒼白的手上觸目驚心。

天剛蒙蒙亮離殤就踩著高跟鞋出門了,一件簡單的白襯衣,黑色的緊身褲子,把齊肩的頭發扎了一個馬尾,遠看去更像是一個大學生,而不是一個已經在商場上模爬滾打了很久的商人。

剛走到停車場就看到一輛銀灰色的寶馬擋住了自己的去路,不滿的皺皺眉頭,最近擋住自己去路的好車還真不少,趕明自己也下血本買輛好車,擋得住路也擋不住錢堆起來的車。

「蘇總監。」銀灰色寶馬的車窗緩緩搖下,里面的人禮貌的叫著離殤。

離殤愣了兩秒,才認出了叫她的人,是昨天談合同的日本人,江川淺丘。

「哦,江川先生。」離殤趕緊過去同他握手。

江川有些拘謹的從車上下來,不好意思的繞繞頭︰「能送你去公司嗎?」

他的普通話里帶著些生硬,可這估計都是練習了一晚上。像離殤這樣聰明的人怎麼會不知道這是在干什麼,平時都是趙奕然幫她擋下,今天趙奕然也不在,直接拒絕只會顯得自己故作高貴,離殤有些為難的笑笑。

「沒什麼……什麼意思,就是想送你去公司。」江川看出了離殤的猶豫趕忙說道,說的時候手還不安的絞在一起。

離殤看到江川這樣的囧樣不覺得笑了出來︰「好吧,那就麻煩您了。」

江川送離殤來公司的事情馬上就傳得沸沸揚揚了,麗莎更是夸張的問離殤︰「老大,你真的要為了公司犧牲自己啊!」

離殤真是無奈,只是送自己來公司一次就搞成這樣,還好趙奕然不在,不然又是一件麻煩事。

離殤正想著手機就響起了,離殤看了一眼來電顯示就嘆了口氣。

「喂……」

「蘇離殤!」趙奕然的聲音有些怒氣的從電話里傳了出來。

「是,老大。」

「什麼老大,你給我說說今天這個什麼小日本送你來單位是幾個意思!」趙奕然的聲音里帶著明顯的不悅。

「消息倒是靈通的很啊。」離殤笑著說道︰「就是昨天晚上一起談合同的一個人,沒有什麼惡意,估計是想追我,不過啊我對他可是沒有感覺的。」

「別趁我不在紅杏出牆啊。」

「不會,不會,老大您的魅力多大啊,我怎麼舍得出牆。」離殤也跟著調侃道,只要和趙奕然在一起離殤才覺得自己是那個能說會笑的蘇離殤。

兩個人隨便說了些,趙奕然便馬上正經起來︰「這兩天公司里怎麼樣?」

離殤也馬上變成了公事的口氣︰「嗯,還可以,鐘總在這里也不錯,公司也沒出現什麼事,倒是你,怎麼一直沒回來?」

「我這是出了點事……」離殤這才注意到,趙奕然的語氣很是疲憊。

「怎麼了,很嚴重嗎?」

「沒什麼……」趙奕然在電話那頭深深地嘆了一口氣︰「還不是我老爸。」

「誒……那你就別和我說了,你那個老爸,和千年老狐狸似的,你要斗贏他,還真是不容易。」

「就是說啊,我……」趙奕然剛說一半電話就突然掛斷了。

離殤再打回去便成了不在服務區,心里有些擔心他,趙奕然的父親到現在都還想著要把趙奕然弄回自己的公司,可銘一現在正在發展的時候,而且銘一就像趙奕然的孩子,他是不忍心把銘一拋棄的。

不一會兒手機上就來了一條趙奕然的短信。

「突然有急事,先不說了,再打給你,你胃不好,不要總是和那些人拼酒,合同不能簽到不簽了,還有,不要理那個日本人。」

離殤知道現在這個時間美國是半夜,趙奕然不想打擾自己休息就熬著夜打來電話,心里一陣感動。

鐘離生自那天晚上後就沒有和離殤說過話,兩人的工作業務都是幾個助理在聯系。幾次見面都是在會議上,兩人都沒有半點的不自在,像是最普通的同事。

會議上,離殤叫他鐘總,他叫她蘇總監。

雖然已經過去好幾天了,可離殤總是在夢中見到當年的白衣的少年,帶著最溫暖的笑容,踏著風,迎著落花而來,離殤站在原地不能動彈,直到他的氣息籠罩在四周。

緊緊地懷抱讓離殤不能呼吸。

每每都在夢中驚醒,醒來後離殤總是大口大口的呼吸。身上全是冷汗,離殤懊惱的將自己蜷成一團,輕輕按了一下手機,屏幕在暗夜中亮起,打在了離殤蒼白的臉上,顯得有些詭異,凌晨三點鐘。

看著日期,離殤知道馬上就要去看她了,每年兩次。

每年到了這個時候離殤總是睡不好覺,同樣的夢一直在做,櫻桃樹,白衣少年,擁抱,微笑。

而這些對于離殤來說就是最大的噩夢。

鐘離生慢慢的拿起手邊的咖啡,看著對面有些局促的男人。

「江川先生,我知道你一會有約,不過,和我這個約,您是一定要呆到底。」鐘離生一口流利的英語緩緩吐出。

「我不懂鐘總的意思。」江川听到鐘離生這麼說便皺著眉頭道。

「您和離殤的約會是去不了了。」

「哦。」江川不滿鐘離生略微囂張的口氣︰「鐘總這是什麼意思?」

「離殤不是你該動心的人,你還是回日本吧。」鐘離生說完便招手示意服務生過來。

「鐘總您怕是沒有這個本事吧。」江川冷笑的說道。

「我有沒有這個本事,您很快就知道。」說完鐘離生遞給服務生兩百塊錢,笑著說道︰「替這位先生也結了帳。」

江川正瞪著鐘離生的背影手機便響了起來,他一看來電,便畢恭畢敬的接通。

掛斷電話後,江川癱坐在椅子上。

離殤不滿的看看手表,心里嘟囔道,不是說日本人很守時嗎,怎麼這位就遲到了這麼久。

正抱怨著對面的椅子就被拉開了,離殤一抬頭就看到了一張英俊的臉。

「怎麼是你?」離殤沒好氣的問道。

「服務員,點餐。」鐘離生沒有理會離殤的不滿,自顧自的點起了餐,還不時的問離殤想吃什麼,離殤有些惱火的想起身離開,卻被鐘離生緊緊地抓住了手腕。

「你要是想讓我在大庭廣眾下做些什麼就走吧,你也知道只要是遇到你,我就很不理智。」

鐘離生的話讓離殤十分氣結,是的,她知道,鐘離生一向是說到做到,何況是現在的他。

服務員一直用好奇的目光打量二人,離殤無奈的又重新坐下,鐘離生這才松開了手。

「江川先生呢。」離殤一邊揉手腕一邊抬頭看著鐘離生問道。

「估計回日本了,要不就是在回日本的路上。」鐘離生漫不經心的回答道。

「可他今天明明……喂!鐘離生!」離殤突然就想到了鐘離生之所以會出現在這是因為什麼。

「這家店的日式飯是很好吃,可是我不喜歡,想必你也不喜歡,隨便吃點吧。」

「我現在很喜歡吃日式的飯。」離殤大聲的說道。

「哦。」鐘離生眼里一絲玩味的笑容︰「看來我們之間是要好好的熟悉下了。」

「我看沒這個必要。」

「是嗎……我覺得很有這個必要。」鐘離生話音剛落服務員就上來了飯,精致的盒子里放著一個個好看的壽司。

離殤瞪著鐘離生,半天都想不出一句反駁的話。

「你這麼沖我放電,我會吃不下飯的。」鐘離生嬉笑著說道。

「鐘離生,你現在的臉皮倒是厚的很啊。」離殤胳膊一撈便把壽司撈到了自己面前,大口的吃了起來。

鐘離生一直微笑著看著離殤,離殤縱使在不以為然都必須以為然了。

「鐘離生,我想我們現在是最普通的同事關系,請您自重些。」

「你就當是我在重新追求你。」鐘離生嘴角帶著笑意。

重新……

很多年前,鐘離生說喜歡兩個字時都有些窘迫,臉上還有潮紅,手也是尷尬的不知道放到哪里。

而現在,離殤靜靜的看著坐在對面的鐘離生,久久都沒有說話。

他的鏡片反著光,離殤看不到他的表情,可他卻真切的看著她,他的面部線條變得柔和,不再那麼犀利。

「怎麼帶上眼鏡了。」離殤忽然輕聲問道。

鐘離生沒有想到離殤會問這個,顯然愣了一下,隨即就笑了︰「去了美國後視力就變差了。」

「視力變差,腦子也跟著遲鈍了。」離殤嘴角微微上揚著︰「八年了,本來可以你走你的陽關道,我走我的獨木橋,可你非要回來,還是出現在我身邊,是的,你回來了,以高人一等的身份而,我在你面前依舊是個傻子,你不知道這八年我發生了什麼,同樣的我也不知道你,我們的人生就這樣空缺了八年,誰也填補不了的,所以,鐘離生,我們還是好好的做同事吧。」

鐘離生靜靜的看著離殤,她一口氣說了一大段話,有些急促,有些混亂,說完便緊緊地咬住下嘴唇。

「這八年,你想知道,我會慢慢的講給你听,你若不想知道,我也可以明確的告訴你,在你面前,我還是那個鐘離生。」

「不是了……「離殤慢慢的起身,實木椅子和地板擦出遲鈍的聲響︰「你知道的,在那件事之後,你就不是我的鐘離生了。」

離殤穿的高跟鞋很高,站起來後,擋住了餐廳的燈光,鐘離生眯著眼楮都看不真切她的表情。

離殤坐在鐘離生的車內,兩人都沒有開口說話。

車里有淡淡的桂花香,不仔細聞甚至都聞不出來,粗啞而有質感的男音緩緩唱著美國的鄉村音樂。

IfIcouldwritealettertome

Andsenditbackintimetomyselfat17

FirstI\‘dproveit\‘smebysayinglookunderyourbed

There\‘saSkoalcanandaPlayboynooneelsewouldknowyouhid

AndthenI\‘dsayIknowit\‘stough

Whenyoubreakupaftersevenmonths

AndyeahIknowyoureallylikedheranditjustdon\‘tseemfair

AllIcansayispainlikethatisfastandit\‘srare

Andohyougotsomuchgoingforyougoingright

ButIknowat17it\‘shardtoseepastFridaynight

Shewasn\‘trightforyou

……

「這首歌叫什麼?」離殤突然問道。

鐘離生愣了一下,說道︰「lettertome。」

「你果然還是喜歡听美國的鄉村音樂。」離殤慢慢的說。

鐘離生沒有說話,一時間他自己都不知道該說些什麼,是該慶幸,她依舊記得自己的喜好,還是該感嘆時間的殘忍。

兩人一路沉默著,離殤下車離開時,鐘離生看到離殤潔白的耳垂上一個淡淡的小點,是耳洞長好後留下的痕跡。

那個時候的離殤害怕的抓著鐘離生的衣袖,鐘離生看她一副怕的要死的樣子,便好笑的說不要打了,可離殤堅持要打,像是鐵了心。

鐘離生一直忘不掉離殤把臉皺成了一個包子,兩個耳朵紅腫腫的,活像一只兔子。

「那個時候是為什麼非要打耳洞……」鐘離生想著便問了出來。

離殤的手在車門柄上停留了好久才緩緩地說道︰「小時候看小說上說打耳洞有人疼……看樣子,小說果然是小說。」

離殤說罷自己也低頭笑了。

車門 的一聲關上了,直到他的視線觸不到她,鐘離生才回過神來。

離殤回到家後整個人陷阱軟軟的床墊里,這個床墊還是饅頭買的,說是等她來

的時候睡的舒服,可自她買上後都沒有來睡過一次,離殤知道,她這是心疼自己。想著便又想起饅頭的兒子,韓鶴聲,才八歲,人小鬼大,離殤拿出手機給饅頭發去一條短信。

「死饅頭,這麼久都不聯系老娘,我家干兒子好不好?還有啊,鐘離生回來了。」

離殤躺在床上等了好久都沒有等到饅頭的回復自己便睡著了。

饅頭的真名叫做韓如卿,明明是一個委婉美麗的名字,可本人卻實打實是個女漢子,從小就學會了各種武術,若是要但看她的臉,只覺得美麗動人,絕不會和武術兩個字聯想到一起。

兩個人從小學起就是要好的朋友,饅頭總是和離殤拿著木棍追打那些欺負自己「手下」的小孩,她們兩個從小便是共患難的感情。

第二天,離殤起來就嫌棄了自己半天,昨天居然沒卸妝,沒洗澡就睡著了。

趕緊收拾了下,饅頭仍是沒有回短信,也沒有回電話,離殤在心底把饅頭罵了個遍。向公司請了一整天假,開車去了那個每年都要去兩次的地方。

路邊幾乎種的都是白樺,一片一片的,人煙稀少,她開的很快,車里沒有放音樂,靜的只能听到自己的呼吸聲,有些沉重。

下車的時候離殤不自覺的裹緊了毛衣外套,郊區的濕氣很重。

離殤仰起頭來,幾個大字映入眼簾。

XX女子監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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