夢斷清河 第六章 木蘭圍場

作者 ︰ 歲聿

太皇太後懿旨,讓我進宮住一陣子,只能回王府收拾東西,等著過幾日太皇太後派人來接。我百無聊賴的躺在涼亭內吹風,只听得瓔珞大大咧咧的跑過來,「格格,格格不好了!」我睜開眼楮,瓔珞的一張俏臉出現在面前,我起身,問道︰「瓔珞,出什麼事了?」瓔珞急急忙忙道︰「上次和格格一起賽馬的八旗子弟派人來了!」

莫名其妙,這群人想干什麼?我告訴瓔珞︰「去,把那人給我叫來,看看他們想玩什麼?」瓔珞咬了咬嘴唇,隨後又轉過身去了。

來人一身灰色長衣,看來是哪個府的奴才,我抬起頭,嘴角上揚,「你們家主子是誰?派你來做什麼?」灰衣男子打個千,行過禮,「奴才是鰲大人家的家眷,我家公子前些日子與格格在木蘭圍場賽馬,今日遣我來邀請格格明日再去木蘭圍場!」

鰲大人?哪個鰲大人?難道是權傾朝野最終被康熙所擒的四輔臣之一的鰲拜?我看了下面跪著的奴才,輕輕用杯蓋劃撥茶葉,瓷杯劃出清脆的響聲。眼神略帶銳利,狠狠的將手中的茶杯摔在桌上,呵斥道︰「昔日你家公子欺我不識馬術,害我從馬上跌下來摔傷了額頭,今日又來請我去,你家主子安的是什麼心?」語氣中的凌厲卻半點沒有怔住他,想必是我這樣一個小丫頭沒什麼威懾力,我暗自覺得好笑。

灰衣奴才垂下頭,「我家主子自覺無禮與格格,想像格格賠了,便邀請格格去木蘭圍場當面謝罪!」我瞥了他一眼,好笑,若是誠心道歉為何不親自登門,卻打發小廝來請我去馬場,擺明了是場鴻門宴,我暗自思忖著如何應對。也罷,看看他們究竟想做什麼,莫非是覺得侮辱了我一次想再來一次,我可不是傻的好欺負。

「好,告訴你家主子,明日必當準時到場,勞你家公子準備好茶水。」灰衣男子告退,瓔珞湊過來,道︰「格格,萬一他們沒安好心怎麼辦,格格您還不會騎馬呢!」看她一副關切的表情,伸手撫了撫她的額頭,「放心,你家格格可不是傻的,我又不準備騎馬。」

二日,帶著瓔珞和珠兒來到木蘭圍場,雖然在現代見過不少馬,可這古代的馬卻顯得格外的精神,不由地伸手模了模,馬兒嘶吼一聲,嚇得我連忙收回了手。我這一番舉動卻惹來一片笑聲,側過身子,一群明晃晃的人影騎著高頭大馬緩緩走過來。為首的男子身著淡黃色旗裝,面上的驕縱之色不加修飾的顯露出來,他伸手拍拍身下的馬兒,高傲地站立在我眼前。

「葛菁格格,前兒個咱幾個比賽賽馬,你摔下馬來,如今這馬術可練習的如何了?要不要再賽一場?」說完,他身後的人便都哈哈大笑起來。看來,這群人純屬吃飽了沒事干,想拿我開涮,我嗤笑一聲,「原本來請的小廝說是有人要向我賠罪,我這才來看看,不曾想你們倒無半點賠罪的意思!」

為首的男子合了合眼,「是何人前去傳話?」旁邊的奴才急急忙忙的跑過來跪下,「是奴才!」馬上的男子哼一聲,「我何時說過這話,拉下去打二十棍!」隨即來了兩人拉了這灰衣奴才下去,一路上求饒聲不斷,之後轉變陣陣痛苦的喊聲。我暗自思忖著這人竟如此暴力,對待自己手下的人都如此心狠。

我瞪向馬上的男子,「你今日邀我來,即不是為道歉,那又是為何?」他輕瞥了一眼我,「說了邀你賽馬的!」我看向他氣不一處來,恨恨道︰「你早知我不識馬術,卻一而再,再兒三說邀我賽馬,不莫不是故意欺我不成?」他哈哈大笑起來,「早年間你父親跟隨多爾袞謀逆,早該依罪論處,先皇帝仁慈,留你們至今,大逆不道之輩也敢昭然若市!」

我怔了怔,沒想到還有這一層。父親如今乃滿洲正白旗旗主,當年的多爾袞亦是正白旗的,想必當年阿瑪是跟隨著多爾袞,多爾袞逝去後,阿瑪便閑賦在家,既是如此,怕是太皇太後也並非完全放心。看著馬上的男子桀驁不馴的臉孔,我忿忿道︰「皇家自有法度,我阿瑪任正白旗旗主,上三旗的事不容你們這幫宵小之輩來置喙!」

馬上的男子哼出一口氣,怒視著我,我即回瞪他。在此之際,傳來蹭蹭的馬蹄聲。我回過頭看去,是圖爾泰,他來干什麼?難道前幾日在大街上得罪過他,如今他要和這幫小人一起來對付我?一個小小的格格,用的著這麼多人跟我過不去?只見他駕馬踱步而來,勒起馬韁,亦停在我的面前,與之前的男子對視。看著他們兩人電光火石的目光,我悄悄拉起瓔珞退到一邊,準備坐山觀虎斗,身體卻莫名的懸起來,我回過頭看去,呵斥道︰「圖爾泰,你想干嘛?想打架去那邊,你抓住我干什麼?」

他哼了一口氣,隨即拉著我上了馬,對著之前的男子道︰「人我帶走了,若是個男人就不會盡欺負女人!」我拼命的掙扎,他按住我,「要是想再摔一次你就盡管亂動!」這一聲嚇得我不敢亂動,只忿忿的用鼻子哼氣。

之前的男子駕著馬兒攔著我們面前,怒視著圖爾泰,「圖爾泰,你不過只是仗著有個做輔臣的叔叔,我父親可是為大清國立下汗馬功勞的鰲拜!你這般不把我放在眼里,難道是藐視我父親?」圖爾泰瞥了他一眼,「我怎的不知鰲大人有一個兒子?」

難道這男子不是鰲拜的兒子,又或許是私生子?我心里暗暗竊喜,只見那男子突然眼眶睜大,揚起馬鞭抽過來,圖爾泰拉著韁繩牽住馬兒躲了過去,這突然的襲擊嚇了我一跳,果然不是個好惹的。圖爾泰呵斥道︰「達布喇,你想跟我較量一下麼?」

原來他叫達布喇,真難听,他和鰲拜到底是什麼關系,我暗自思索著。達布喇再次揚起馬鞭,我暗暗心驚,嚇的閉上眼楮。半響後卻什麼事都沒有發生,我睜開眼,只見達布喇雙手被身旁的人按住,其中一人道︰「爺,您三思啊!」達布喇瞪了那人一眼,隨即放下馬鞭,回過頭看向我們,目光中怒火熊熊,「圖爾泰,你等著!」說完,便打馬離開了。

我回頭看著身後的圖爾泰,輕嘆一口氣,幽幽道︰「人已經走了,可以放我下來了吧?」他瞥了我一眼,又看向前方,高呵一聲,不顧我的反對,驅馬而行,身後揚起瓔珞的聲音,「格格,格格,你們去哪啊?……」

我唯恐被摔下馬,掙扎不得,到了一處山坡上,他將我放下馬。山坡上綠草叢生,一眼望去青山蒼翠欲滴,夕陽西下,似為這青山披上一層嫁衣。圖爾泰兀自的坐了下來,我沒好氣地說︰「你帶我這干嘛?」他轉過頭看向我,邪邪的一笑,拉住我的手,我猝不及防,突然向他倒去。他抱住我,翻一,壓在我的上面,嚇得我雙手環胸,顫抖道︰「你……你想干什麼?」

他笑的讓人慎得慌,目光交視之際,他伸手拾起我披散在地上的發絲,放在鼻下輕輕嗅了下,「你說,我想干什麼?」我瑟瑟發抖,思索著我一個十四歲的弱女子怎麼打的過一個身材這麼魁梧的男人。只見他突然翻身,躺在草坪上,閉上眼楮,幽幽道︰「當然是拉你來看夕陽的。」

我起身清呼一口氣,拍拍胸口壓驚。他睜開眼看向我,「放心你一個還未及笄的小丫頭還入不了爺的眼!」我沒好氣的瞪了他一眼,隨即轉過頭看向夕陽。

臨近落日,閃耀光芒一天的太陽,依然光焰十足,毫無倦態。漸漸地,太陽變成了一個淡淡的黃球,仿佛一個圓圓的大金盤。一會兒那淡黃的顏色開始加深,又成了一個略帶紅色的火球。這時候,太陽光芒已經不那麼刺眼,而變得柔和,仿佛女孩的臉蛋,美麗可愛。

半響之後,我想起了他之前說鰲拜沒有兒子的事,便問他︰「你之前說達布喇不是鰲拜的兒子,是什麼意思?」他看了我一眼,道︰「他是鰲拜兄長的兒子,鰲拜無子,便從他兄長那過繼了一個兒子。」

我想了想,他是蘇克薩哈的佷子,達布喇是鰲拜的佷子,他們倆真有的一拼,便嗤嗤地笑了。他不解地看著我,我心虛地別過眼不去看他。

漸漸的,漸漸的,夜幕降臨了,我的腦海中還浮現著那醉人的黃昏,那美麗而令人心馳神往的情景深深地吸引著我︰我的視線、我的精神、我的思想……全都被這美得難以形容的「黃昏圖」所沉浸了,陷入了這種莫名其妙的感覺中,不能自拔。

夜晚,他送我回王府,到了門口,家丁立即回去稟報,之後便看見阿瑪、格格、瓔珞、珠兒都跑出來了。阿瑪關切道︰「菁兒啊,你去了哪里?瓔珞說你被個男人帶走了,派去的人都找不到,阿瑪都急死了!」隨後又轉過頭看向圖爾泰,不滿道︰「哼!就是你帶走葛菁的?你是何人?」我急忙道︰「阿瑪,女兒在木蘭圍場遭到達布喇他們的為難,是圖爾泰替女兒解了圍。」阿瑪這才轉變了態度,「多謝這位公子,不知公子家在何處,改日定當登門拜謝,只是今日你帶走小女一事希望公子不要跟別人提及。」

圖爾泰優雅的笑了笑,然後道︰「家父早已亡故,小人由叔叔蘇克薩哈帶大的。今日路過木蘭圍場,看到葛菁格格被眾人刁難這才帶走葛菁格格,望信郡王爺不要誤解。」我暗暗瞪了他一眼,卻被哥哥多善看到,只見他笑而不語。完了,哥哥一定誤會了。

圖爾泰走後,阿瑪讓我好好休息就離開了。哥哥多善卻攔在我的面前,問道︰「圖爾泰帶走你之後,你們干什麼去了?」我慌張的回答︰「沒……什麼也沒干?他莫名其妙帶我去看風景。」哥哥繼續不休的問道︰「到底是看風景呢?還是看人?」我瞪了他一眼,「哥哥你胡說八道什麼?我看該跟阿瑪說給我找個嫂子了,成天的把你的想法加在我身上!」

哥哥慌張的拉住我,諂諂道︰「好妹妹,哥哥錯了!千萬別跟阿瑪提那些有的沒的!」我擠了擠眉頭,問道︰「難道哥哥心上已經有人了?」說道,哥哥卻急忙的跑開了。嘿嘿,一定有什麼貓膩?

夜半三更,我輾轉無眠,腦子里都是圖爾泰壓著我凝視我的場景,完了,難道我真的思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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