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著面前的一堆奏折,冉夢瑩將手肘撐在御案上,雙手握拳一下太陽穴,接著伏案批閱。
總算知道為什麼皇帝都那麼短命了,每天四更起床,梳洗,穿上繁瑣的衣袍,挽發,戴冠,半個時辰後上早朝,早朝一般是半個時辰到一個時辰之間。
上完早朝要把重要的奏折先批出來,然後基本上就到了辰時了,用過早膳,還得去御書房批閱奏章,每天的奏折都有上百本,每天睡的時候基本上就到了亥時或者子時了,每天睡眠時間也就三四個小時。
所幸冉夢瑩身上有內力,連續七天七夜不合眼都是可以的,只是這長期下來,鐵打的人也受不了啊。
忽然,冉夢瑩坐直了身子,揉一下酸困的眼楮,看著看著,嘴角浮起一抹殘忍的笑。
「來人,傳禮部尚書張正清。」冉夢瑩吩咐門外女官。
「陛下,張大人到。」外面傳來女官柔和謙卑的聲音。
「讓他進來。」
「是。」
「參見女王陛下,萬歲萬歲萬萬歲。」一個三四十歲著深紫色官服,前後繡仙鶴,頭戴紅寶石頂戴花翎的中年男人走進來,向下拜去。
「張愛卿平身,你今日呈上的奏折朕看了,依祖訓,朕是該與逐月王朝和親。朕命你即日起程,前往逐月提出和親事宜。記住,朕只要三皇子。」冉夢瑩面無表情,眼中的冰冷卻不容忽視。
張正清有些詫異,不過他還是應下了,絕對的皇權下,沒有人敢質疑皇帝的任何決定。
「是,微臣告退。」張正清雙手交握,躬身退出御書房。
忽然不想看奏折了,可是諾大的國家上千城鎮,大事自然不少,又拋不下。
忽然,嘴角浮起俏皮的笑,眼楮里竟是算計︰「來人,到怡和殿內宣寒梅竹韻到御書房見架。」
「是。」外面女官恭敬地答應然後小跑去怡和殿。
這宮里畢竟很大,等寒梅和竹韻來的時候,冉夢瑩又批了十幾本了。
「奴婢參見陛下。」寒梅和竹韻一到御書房就感覺到了御書房的低氣壓,哪里還敢造次?
「不是告訴過你們嗎?只要不是在外臣面前,你們還叫我小姐,也不需要行禮,一切還照以前就好。」這個位置太冷,她需要有人來送給她一絲的溫暖。
看著上位者落寞的臉龐,寒梅竹韻不由得放柔目光,對視一眼,起身。
「你下去吧。」眼光對著她們身後的女官,低聲吩咐。
冉夢瑩起身將寒梅和竹韻拉過來按坐在巨大的龍椅上,在兩人惶恐的目光中,認真的說︰「之所以讓你們坐在這里,是因為我信任你們,可以幫我處理這些事情,不會圖謀這個高貴而冰冷的位置,幫我!」
略帶乞求的目光讓兩個惶恐的人逐漸軟軀,哀怨的看她一眼。
「呵呵,那就讓我休息兩天,你們兩個人做我一個人的工作想必不會很累才是,遇到處理不了的事情,比如兩國交戰啦,或者外邦來使啦什麼的再叫我啊。」冉夢瑩心情難得開朗。
看著冉夢瑩瀟灑的背影,兩人無奈的對視一眼,這叫什麼事啊?古往今來頭一遭啊。
在門外吩咐一下看守的女官,外臣來見一律不見,若有重要事情讓她們負責通報,除了她們,別人不得擅入,違令者摘取頂戴,終身不得入朝為官,沒辦法,要是讓別人看到里面的情況,寒梅她們幾條命也不夠丟的。
心情愉悅的回去怡和殿,想要去見見自己讓人嫉妒的好命的寶貝。
呵呵,早該如此,誰讓她們每天都在怡和殿里逗自己寶貝,而自己則苦命的批閱奏折,這樣讓她們忙,自己多些時間陪陪寶貝,免得最後真的應了那句宮牆之內無三情。
步履輕快的回到怡和殿,只看到藍新蕊懷中抱著夏紫鶯,手中拿著撥浪鼓一搖一搖的逗著她。
已經三個月了,三個月沒看見她的寶貝了,天知道她心里有多煎熬。
現在的夏紫鶯倒真把自己當作了嬰兒了,開心的用一只小手去夠藍新蕊手中的撥浪鼓。
是啊,就該如此,每個人都盼望著回到童年,夏紫鶯有幸重新活過,以嬰兒的方式活著,真好。
看到快步走來的冉夢瑩,夏紫鶯眼楮一亮,伸出雪白的藕臂,口中叫著「娘」就要撲進冉夢瑩的懷里。
冉夢瑩的眼楮彎成了月牙兒,快走幾步,接過藍新蕊懷里的夏紫鶯,將臉在她細女敕溫熱的臉頰上輕輕摩擦,感受著這一刻的溫情。
藍新蕊笑道︰「芸兒這三個月來除了每次女乃娘喂女乃的時候顯得有些不情願之外倒從來沒哭過,還以為畢竟是小孩子,沒想到芸兒小小年紀竟這般精靈。」
冉夢瑩含笑看著懷里的小嬰兒︰「你看,從出生到現在你一直被人夸呢。」
夏紫鶯送給她一個白眼,將小臉埋進她的懷里,粉女敕的小臉滿是紅暈,嘴角有些不好意思的勾起,顯示著她的難為情和愉悅。
晚上,怡和殿內室中,一對母子坐在巨大的床上大眼瞪小眼。
終于,六個月大的嬰兒掀掀眼皮︰︰「說吧,什麼事?」
冉夢瑩諂媚的笑︰「還是芸兒了解我,我,我要成親了。」說完,臉上已經染上了紅暈,無論出于什麼目的,畢竟是兩世為人第一次成親。
夏紫鶯有些失落,終究,還是要成親了嗎?卻還是揚起笑臉,眼楮刻意的眯成彎月,害怕被眼前精明的女人看出破綻︰「好事呀,不過別想讓我叫他爹哦,我可不想叫一個老古董爹。」
玩笑的話讓冉夢瑩也笑彎了眉眼︰「不會的,我不會讓你叫他爹的,因為他不配。」
看似雲淡風輕的玩笑話,每個字卻好像有千萬斤一般壓在心頭。
「他不配當我爹,你干嘛還要娶他?」夏紫鶯有些受不了的翻一下白眼,難道真的是被大臣們逼的嗎?鬼才信,莫說皇權是絕對的權威,就憑她現代人的頭腦還治不了那些之乎者也的老古董?
「你認識他的。」冉夢瑩目光悠遠,還帶著一絲憎恨。
「我認識他?難道也是現代穿來的?是咱們的同學?」可憐夏紫鶯腦容量太小,早已經忘了她們在清風鎮遇到的那個儒雅俊逸的男子。
看著滿臉迷茫的夏紫鶯,冉夢瑩不由得再次笑了︰「呵呵,你不覺得自己想象力太豐富了嗎?你以為穿越是坐著飛機火箭什麼的就能的?我們兩個那是遭遇了神話,再加上有著必然的使命。」
她不知道的是,每一個穿越的人只是為了讓前世未盡的愛戀有一個完美的結局。
「那是誰呀?」夏紫鶯實在想不起來了。
「好了,不逗你了,是以前我們在清風鎮遇到的單昕毓。」冉夢瑩平靜的揭穿答案。
「什麼?你瘋了?他曾經幫助暗殺我們的刺客逃跑的,你別說你相信他只是被人脅迫之類的鬼話。」夏紫鶯惱了,她永遠都不會忘記那種死神臨近的恐懼。
「你听我說。」冉夢瑩急切的擁過面前氣的渾身發抖的小身子,安撫著輕拍她小小的背,「我只是想要報復,我想讓他嘗嘗被傷害的滋味。」
「你,這是何必呢?」夏紫鶯眼角劃過淚水,將自己的腦袋靠在冉夢瑩的懷里,「因為報復,就要毀掉自己的幸福?」
「傻瓜,你別忘了,我是女王,娶一個男妃不算什麼。最重要的是,我不會給他婚禮,不會給他一絲甜蜜。我送給他的只會是噩夢。」冉夢瑩目光冰寒,既然不能愛,那就用心的去恨。
「好,我支持你。」夏紫鶯甜甜地一笑,如果,她能夠看到冉夢瑩此刻的表情,她定不會說今日這句讓她在後來的日子里悔恨萬分的話。
由于前些日子冉夢瑩不覺得**腫脹的時候,總是用自制的吸女乃器將女乃吸出來,然後讓女官送到怡和殿給夏紫鶯洗臉用,因此她的女乃倒是並沒有斷。
這些日子還是由她親自哺乳,女官們勸了兩次沒什麼效果也就作罷了。
快樂的日子總是短暫的,眨眼間,兩個月的時間過去了,夏紫鶯會自己走路了,雖然平衡能力還是有些差,不過八個月就能走,已經算是發育過快了。
「小姐,說過就兩天的,現在都兩個月了,您還是自己處理吧。」竹韻雖然心疼冉夢瑩,可是每天批閱大量的奏折不說,還得擔驚受怕,生怕那個外臣進去將自己拖出去斬了。
「你們再辛苦一個月吧,我就要成親了,你們說我能不能度個蜜月再說呢?」冉夢瑩難得的開玩笑。
「哪有什麼蜜月?听都沒听……什麼?小姐你要大婚了?」竹韻和寒梅都很是吃驚,也有些失落,小姐快要大婚了都沒告訴自己,雖然知道她沒義務讓自己知道,可是還是忍不住失落。
「是啊。」看著她們有些失落的表情,冉夢瑩只覺得冰冷的內心劃過一絲溫暖,「就不要讓芷蘭和卉菊她們回來了,因為,我不會舉行儀式的。」
「可是,這畢竟是第一位男妃,不舉行儀式的話,大臣們會願意嗎?」竹韻有些擔憂,畢竟那些大臣們都是迂腐的代名詞。
「呵呵,我的親事還不容他們置喙。」雲淡風輕的語氣,冰寒的雙眸。
自從接任女王之位之後,她就變了,變得冰冷,以前那淡然溫和,如清風一般的女子,變成了一個威儀高貴如寒冰一般的高高在上的女王。
是的,在經歷兩次被父母拋棄之後,她變了,她不再淡然,而是對這個世界充滿仇視。
所幸,身邊有梅蘭竹菊,茹兒,蕊兒還有夏紫鶯,她才沒有入魔。心中尚存一絲溫暖。
「謝謝你們,讓我感到一絲溫暖。」眼中泛著淚花,冉夢瑩望著面前的四個女子,還有懷中的嬰兒。
坐在和親的馬車里,單昕毓的表情有些呆滯,早該知道的不是嗎?自己的父皇為了權力。可以犧牲一切,哪怕自己是他最愛的兒子,也是一樣。
雖然早就知道,可是,當這一天來臨的時候,還是不可避免的難受。
雖然早就知道會成為和親的工具,卻沒料到是屈辱的出嫁。
他甚至想死的心都有,可是,他不是自私的人,不會為了所謂的自尊棄天下黎民于不顧。
只是,沒有人知道,他的心底藏著一個影子,一個淡然和煦如春風般不急不躁的女子。
罷了,那樣的女子如風一般,不是自己能夠抓得住的,只是想到分別的那一天,不禁有些恨自己的父親。
「殿下,兮鳳城已經到了。」外面傳來父皇給自己派來的送親侍衛邵東霖的聲音。
邵東霖是他父皇最信任的人,說是送親,實際上還是不信任自己,怕自己半路逃跑,薄削的唇勾起自嘲的弧度,自己的父親在利用自己之後,又對自己表現出了不信任。
真是天大的諷刺啊!呵呵……
馬車外的邵東霖此刻眉頭緊皺,女王大婚,理當舉國同慶的,可是整個都城竟然沒有一絲喜慶的氣氛。
這算是下馬威嗎?竟然不將逐月三皇子放在眼里,邵東霖有些為單昕毓抱屈。
到了宮門口,只見皇宮大門緊閉,城牆上筆直的站著幾個侍衛,目不斜視,威風凜凜。
邵東霖有些惱怒,到來之前早已有人快馬加鞭將他們即將到來的消息通報,雖然此刻已經是酉時,但是也不應當將宮門緊閉呀。
「逐月王朝三皇子前來和親,煩請諸位將宮門打開,迎接三皇子。」邵東霖運用內力向宮牆之上的侍衛呼喊。
因為惱怒而未控制音量,城內還未睡下的人們紛紛開門出來觀看,他們並不知道女王大婚的消息。
馬車內的單昕毓白皙的臉龐因為困窘而變得血紅,同時眼中布滿血絲,對邵東霖的不滿逐漸加深。
城牆上的侍衛冷硬的回拒︰「對不起,宮門已關,任何人不得出入,現在只剩下西門未關,請皇子繞行。」
邵東霖更加惱怒︰「三皇子遠道而來,繁星王朝竟然讓殿下走側門,真真是欺人太甚。」
侍衛並不著惱,依舊用冷硬的音調回復︰「若想走正門,請三皇子明日趕早。」
邵東霖轉身吩咐身後的和親隊伍︰「今日大家在宮門外搭建帳篷,明日進城。」
「夠了。」馬車內傳出單昕毓惱怒的喝聲,「繞往西門進宮。」
方才邵東霖的聲音將城內的人多數吵醒,此刻他感覺自己好像雜技團的小丑一般在沐浴在眾人的眼光中,所有的恥辱全在今日受盡。
邵東霖張張嘴有些不知所措,最終還是嘆一口氣吩咐馬車後面的隊伍向西門行去。
身後傳來宮門守衛亙古不變的腔調︰「西門一刻鐘後關閉。」
一行人快馬加鞭,終于在宮門即將落下的那一刻到達西門外。
到了宮內,有女官前來將眾侍衛帶到專門為迎接外來使者的宮殿休息,最後留下一名女官,將單昕毓帶到後宮青平殿。專為男妃設的宮殿。
女官吩咐他不得先行睡下,女王可能會前來寵幸他。
吩咐完之後,女官為他換上一襲大紅色的喜服,頭上束著紅色方巾,胸前戴著碩大的紅花。
換好妝後,女官恭敬地退下,順便將殿門帶上。
偌大的宮殿只剩下一抹大紅色的身影,孤寂而蒼涼。
大紅色的喜服,更加襯得單昕毓肌膚如雪。紅色是他的俊朗中多了一絲妖媚,身形修長,表情淡漠淒涼,讓人感覺只是一具俊逸而妖媚軀殼一般。
等了兩個時辰,坐在桌前的方凳上的單昕毓有些扛不住睡意的召喚,畢竟一路行來,不分晝夜,身體本就吃不消,如今又等了兩個時辰,任誰也都受不了。
正想著女王今日不會
來了,想要去內殿休息,殿外卻傳來一聲高呼︰「女王陛下駕到。」
不得已,單昕毓只好撐著疲累的身子跪在大殿門口迎接女王。
片刻後,一抹明黃色出現在眼前,由于低著頭,只看到繡龍的裙裾,和明黃色的朝靴。
「女王陛下萬歲萬歲萬萬歲。」不知該如何自稱,單昕毓便省卻了前面的半句。
「抬起頭看著我。」熟悉的聲音,確實從未听過的冰冷語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