惑君心,棄妃也承寵 第七十八章 心底最深的痛(三)

作者 ︰ 顏青莫

耳畔響起了誰的呼喚聲,似乎已經慢慢地遠了,她努力地想要睜開眼楮,可是眼皮仿佛千斤那麼重怎麼都睜不

開,只能任由那聲音在耳旁漸漸地遠去,直到最終消失不見。

一種無邊的恐慌席卷全身,如同在大海中溺水的人拼命地想要抓住最後一根救命稻草,她用盡全力去掙扎著,丫卻

也只是看到那最後一根稻草離自己越來越遠,四周是茫茫一片的海,無邊無際,那狂掀過來的浪花將她一次又一次的

砸在海里,每一次都在她以為自己馬上就要死去的時候,卻驚喜的發現又一次死里逃生…媲…

峰回路轉,畫面突然倒回到了小時候,那個時候她還是大燕國最受寵愛的小公主,在廣袤無垠的草原上,策馬奔

馳,那種青草的香氣混合著泥土的味道撲面而來,遠遠的,便看到了雙親的笑臉,她剛想迎上去,卻突然發現雙親的

身上和臉上都沾滿了血,他們努力的張著嘴想要和她說些什麼,她卻怎麼也听不到,然後他們的影子慢慢的消失了,

如血般的殘陽印染著大地,一望無際的草原上再也看不到雙親的身影。

「父王、母後……」

她用盡全力的大喊著,想要去追,可是馬蹄聲聲卻分明找不到方向,冷冷的風從四面八方吹過來,挾帶著沙粒一

股腦的打在她的身上有著一種針扎似的疼,殘陽如血,卻透露著一種蒼涼的顏色。

血?

一瞬間,她驀地睜大了眼楮,視線所及處,仍是那頂熟悉的帳頂,繡滿了百合花,百合百合,百年好合,這是他

對她的承諾。可不知道為什麼,此時,她的胸口就好像是壓上了千斤巨石,連喘息都變得困難異常。

微微的側過頭,旁邊的香爐里依然有青煙在裊裊升騰,視線轉向窗外,赫然發現天再次黑了,艱難地咽了一口唾

沫,只覺得喉嚨處干澀異常。

「公主,您醒了。」

就在這時,耳畔突然傳來了淚兒的聲音。

幾不可見的點了點頭,她長長的呼出了一口氣,微微的挪動了一子,直到這時才驚覺全身竟然疼痛不已。

「公主,您先別動,江太醫就在殿外候著,奴婢馬上將他請進來。」

話音剛落,淚兒急匆匆的走了出去,片刻過後,隨著一陣雜亂的腳步聲傳來,江太醫步履匆忙的跟了進來。

「臣給娘娘請安」

跪在地上,他低聲說道,頭垂的低低的,讓人看不清他臉上的表情,但是如果仔細看的話,就會發現搖曳的燭火下,他的身子竟然在不停的顫抖。

「起來吧,淚兒,請江太醫坐下。」

強撐著力氣,慕容清婉輕聲說道,就這簡簡單單的幾個字卻像是已經耗盡了她全身所有的力氣,本就蒼白的臉變得更是毫無血色,隱隱的還透著一種死灰的顏色。

「謝娘娘,容臣先為娘娘把脈吧。」

說完,在床榻前端坐著,江城仔仔細細的診視著。

側頭看向他,慕容清婉的神情淡淡的,手卻是下意識的撫向了小月復。

昨晚,真的是她莽撞了,可是除此之外,她再也想不出別的法子。但凡有一線生機,她是絕對不會那麼做的。

「娘娘」

半晌,江城終于收回了手,看著她的表***言又止。

「淚兒,我有點餓了,你去吩咐小廚房給我熬點清淡點的粥。」

看了一眼站在一旁的淚兒,慕容清婉輕聲說道,幾句話的功夫,額頭上已經現出了一層密密的細汗。

「是」

見狀,仔細的擦干她額頭上的汗珠,淚兒轉身走了出去。

「太醫,孩子如何?」

等到淚兒的身影完全消失在視線中,她才輕聲問道,心中突然有一種不太好的預感。

「回娘娘的話,娘娘的身子本就虛寒,如今再加上受涼,微臣無能,恐怕是……」

說到這里,江城突然頓住了。

「皇上知道這件事嗎?」

無聲的咽了一口唾沫,慕容清婉緩緩地閉上了眼楮,醒來後一直沒見到他,難不成是……

「微臣不知娘娘心意,所以在皇上面前只字未提,只說娘娘是受了風寒,再加上脾胃失和所以嘔吐。」

「有勞江太醫了。」

微微頜首,慕容清婉如釋重負的呼出了一口氣。

他不知道,還好。

「微臣無能,恕微臣斗膽說一句,這樣瞞著皇上,萬一皇上日後知曉,微臣就是有十個腦袋也不夠砍啊。」

說這話的時候,他撲通一聲跪在了地上,「還請娘娘體恤微臣,這件事還是讓皇上知曉吧?」

在這宮中誰不知道皇上疼貴妃那是疼到心尖上的,貴妃有個傷風感冒的,皇上都緊張的不得了,更別說是關系到皇室後嗣這樣的事情了,恐怕早已經不是欺君這麼簡單了。

「江太醫,這件事本宮自有定奪,你切記不可向任何人說起,另外,這個孩子也請你盡力,如果到了最後仍是保不住,本宮也不會怪你的。」

許久之後,慕容清婉淡淡的說了這麼一番話。

「微臣……明白,微臣自當竭盡全力。」

說完,深深的叩了一個頭,江城起身走了出去。

手下意識的撫向小月復,慕容清婉緩緩地閉上了眼楮,心如同刀絞般的痛。

寶寶,你要堅強一點,知道嗎?

「公主,粥好了。」

就在這時,淚兒輕輕地走了過來,手中的托盤里是一碗濃香四溢的白粥。

「嗯,放那吧。」

微微的點了點頭,慕容清婉輕聲說道,頃刻間,像是突然想起什麼似的,她驀地睜開了眸子,「淚兒,大哥怎麼樣了?」

「公主盡管放心,瀾王爺的燒已經退了,後背上的毒被吸出來了,傷口也敷上了藥,只要好好調養幾日就會沒事了。」

未免她擔心,淚兒一迭聲的說道。

「哦,沒被別人發覺吧?」

慕容清婉依然是有點不放心,先不說軒轅曜會什麼時候來,單說那一些個宮女太監就夠讓人提心吊膽了。

「沒有,上午的時候王爺醒過來一次,他知曉現在的處境所以不會聲張的。」

像是怕她不放心似的,淚兒又說了這麼一句。

「那就好」

長長的呼出一口氣,慕容清婉再次閉上了眼楮,那張巴掌大的小臉依然有著一種病態的蒼白,整個人似乎也在這兩日急劇的消瘦了下去。

「公主,粥先放在這里涼著,我讓人通知皇上去。」

「等等」

她的話音剛落,慕容清婉便出聲喊住了她,「皇上政事繁忙就不要再打擾他了,我再睡一會。」

「是,公主。」

說話間,淚兒仔細的給她掖好被角,隨後悄悄地走了出去。

偌大的宮殿里陷入了死一般的靜寂,合上雙眸,卻是再無睡意,腦海中有許許多多的畫面一閃而過,有幸福,有歡笑,有淚水,也有悲傷,只是這些畫面中總是重復的出現一個人,直到這時才知道,原來自己的幸福與否從來都是和他有關的。

此時,軒轅殿中碩大的夜明珠依然發出一道道柔和清冷的光芒,坐在書桌前,軒轅曜的眉頭緊緊的擰成了一團。

「皇上,如今慕容瀾下落不明,那我們下一步是否還要按計劃行事?」

坐在下首,蘇毅沉聲說道,如雕刻般稜角分明的五官不怒而威。

「先等等吧」

許久,軒轅曜淡淡的說了這麼一句,「對了,當初那批人的底細查清楚了沒有?」

既然是事先埋伏好的,那必定是早有預謀,而且在出帝都不久便行刺殺,由此可見,此人心腸之歹毒,如果不是他早已有萬全之策,天佑和大燕的安寧便會被一舉攻破了。

「沒有,被我們抓住的活口吞毒自殺了,壓根沒有問出什麼有用的東西,不過倒是在他們身上找到了這個。」說話間,蘇毅起身將一個骷髏造型的玉佩呈了上去。

「天煞門?」

眉尖微挑,軒轅曜喃喃的說出了這三個字。

天煞門作為一個殺手組織游走于黑白兩道,據說,他們只認錢不認人,只要你有足夠的錢就算是取皇上的首級,他們也無二話,出道的這十年間還從來沒有失手的先例。也因此黑白兩道惶恐萬分,合兩派之力想要除之而後快卻始終不得法,不過這幾年天煞門倒是低調了許多,卻不曾想竟然又一次出現了。

「對,如果此事真的與天煞門有關,恐怕就棘手許多了,先不說我們是不是能找到天煞門,就算是找到了,那里面個個都是一等一的殺手,硬踫硬我們不會沾到好處的,況且自古官不與匪斗,臣認為此事不宜深究。」

蘇毅實事求是的說著,「為今之計,就是從側面打探,看看從當日參與這件事的人身上找線索。」

「嗯,那就先這樣吧。」

許久,軒轅曜緩緩地點了點頭。視線不經意的回轉間,才發現窗外早已漆黑一片,不知不覺間竟過了這麼久嗎?不知道她有沒有醒過來?

想到這里,他驀地站了起來,「好了,今天的事就先到這里吧,大燕那邊密切的關注著慕容宸的動作,至于慕容瀾,容後再說吧。」

「是,皇上,臣先行告退。」

說完,蘇毅行禮後轉身走了出去。

起身,隔著那雕花窗欞,軒轅曜靜靜的看著窗外璀璨的星空,星子在天空中一閃一閃的眨著眼楮,純潔清澈,像極了孩子童真的眸,就在這時,一雙水眸突然浮現在腦海中,心頭一震,他轉身大踏步的走了出去。

這麼長時間,按說她也該醒了。

沒有讓人通傳,摒退所有的隨從,他輕輕地走進了內殿,床上,慕容清婉依舊在沉沉的睡著,只是明顯的睡得不安穩,眉頭緊緊的攢成一團,即使在睡夢中,也像是被什麼緊緊困住一樣。

榻邊的香爐里,有一股裊裊的清香噴涌而出,聞之甘甜,深吸一口氣,整個人都覺得心曠神怡。

將她探出外面的手小心翼翼的放到被子里,仔細的掖好被角,他合衣靠在了榻上,順勢將她摟在了懷里。

偌大的宮殿一點聲音都沒有,靜的只有彼此的呼吸聲清晰可聞。

慢慢的合上雙眸,軒轅曜閉目小憩,耳邊是她均勻的呼吸聲讓人的心也為之沉靜。

兜兜轉轉,她終于又回到了他身邊,他們已經蹉跎了太多的歲月,只願從此再無煩憂。

「父王、母後……」

就在這時,一道近似呢喃的聲音徐徐傳來。

渾身一震,軒轅曜驀地睜大了雙眸,側過頭看向她,才發現她的額頭上滲出了一層密密的汗珠,兩只手在空中不停的揮舞著,似是極力的想要抓住什麼,臉上的表情越來越急切,甚至到了後來,那緊閉的眼眸竟然有一滴淚悄然順著腮際滑落,沒入一頭烏發中無影無蹤。

「婉兒……婉兒……」

輕輕地拍打著她的臉,他小聲的喚著,唯恐驚到了她一般。

可是沒有人回應,躺在那里,慕容清婉好像已經陷入了一個無邊無際的夢魘中,想要掙月兌,卻發現無路可退。

定定的看著她,須臾,軒轅曜猛地吻上了她的唇,輕輕地吸-吮著,慢慢的啃咬著,在她因為噩夢快要無法呼吸的時候,他用這樣的方式給了她喘息的機會。

那樣溫暖柔軟的觸感讓她貪戀,手臂下意識的勾住他的脖頸,她想要的更多,那樣的急切,如同在大海中溺水的人拼命地抓住了最後一根救命的稻草。

「婉兒,沒事了,有我在這里呢。只要有我在,就不會再讓你受一點傷。」

細細碎碎的吻落在她的頸間、鬢角、發絲,最後印在了她那張依然泛著灰白顏色的唇上……

慢慢的,心中的恐懼和不安漸漸地遠去,在天與海的交接處有一道光線越來越明亮,直至萬道霞光噴薄而出。

嘴角勾起一抹微揚的弧度,慕容清婉笑了,在清晨的霞光中,她看到了父王和母後的笑臉,一如既往的溫和慈祥。

淚,不自覺的就落了下來,帶著滾燙的溫度灼傷的不知道是誰的心?「婉兒」

感覺到那一抹濕意,軒轅曜猛地抬起了頭,才發現不知何時,她已經睜開了眼楮,眼角依然殘留著一滴晶瑩的淚珠。

「傻瓜,哭什麼?」

抬起手輕柔的拭去了那一滴淚,他一臉無奈的說道,語氣中有著顯而易見的寵溺和心疼。

用力的吸了吸鼻子,慕容清婉轉而笑了起來,「你怎麼來了?」

「怎麼?嫌棄我了?今天你休想再趕走我。」

雙眼一瞪,軒轅曜佯裝惱怒的說道,話雖是這麼說,卻是小心翼翼的將她半擁在了懷里。

頭枕在他的胸口,任由青絲散亂的鋪散開來,慕容清婉無聲的呼出了一口氣,听著那沉穩的心跳聲,心里莫名的安定了下來。

還好,有他在身邊。

「有沒有覺得哪里不舒服?」

挑起她腮邊的一綹發絲纏繞在指間把玩著,看她沒答話,軒轅曜又問了一句。

「我……剛剛做夢夢到父王和母後了。」

半晌,慕容清婉幽幽的說了這麼一句。這是在他們出事後她第二次提起,沒有撕心裂肺的哭喊,可是字里行間的悲痛還是一听便知。

手中的動作微頓,軒轅曜將她更加用力的擁進了懷里,「你還有我。」

簡簡單單的四個字,卻讓慕容清婉的嘴角揚了起來,對啊,她還有他,即使庇佑她的雙親已不在,可是只要他在身邊,這一世也定當無憂吧。

沒有回答,她只是更加貼近他的懷里,用這樣的方式給了他一個無言的答案。

「你說父王和母後的死真的是個意外嗎?」

良久,她輕聲問道,不知道為什麼,這幾日這個念頭始終在她的腦海中盤旋揮之不去。每次想要深究的時候,心便隱隱作痛起來。唯恐一個不小心,就觸模到自己都不願意相信的丑陋。

「婉兒,人死不能復生,只有你開心了,他們在九泉之下才能安心,知道嗎?」

輕撫著她的發,軒轅曜喃喃的說道,看著前方,那視線仿佛已經穿透厚厚的牆壁看向了很遠很遠的地方。

我不殺伯仁,伯仁卻因我而死。

有些事情並不是人力可以左右的。

「嗯」

長出一口氣,慕容清婉緩緩地點了點頭。許是他的懷抱太過溫暖,不一會兒,她竟又一次沉沉的睡了過去。

看著那張恬靜的睡顏,軒轅曜無聲的咽了一口唾沫,突然間不敢想象當她得知一切真相後會發生什麼?

新年過後,一切變得似乎更加忙碌起來,更多的時候,軒轅曜都是留在御書房里批閱著那些看上去永遠都批不完的奏章,慕容清婉的身子時好時壞,高燒倒是退下了,只是人看起來仍是病懨懨的,沒有一點精神。

這一日,在用完早膳後,軒轅曜再次匆匆離去,凝神看過去,那行色匆匆的身影似乎瘦削了許多,顯得整個身材更加的頎長。微眯著眼楮,慕容清婉靜靜的凝視著,心的一角突然隱隱的痛了起來。

就在這時,內殿里突然傳來了淚兒的驚呼——

「公主,王爺醒了。」

渾身一震,慕容清婉迅速的站了起來,交代錦繡不許任何人進來後便匆匆的走了進去。

甫一掀開那帷幔,就看見櫃子的門大敞著,一個紫色的身影坐在那里,神情有著些許的怔忡。

「大哥」

眼眶一紅,慕容清婉輕聲喚道,向前急行的腳步忽的一下頓住了。

五天了,距離發現他到現在已經足足過了五天的時間,如果他再不醒來,她真怕自己堅持不下去了。

听到身後有聲音傳來,慕容瀾猛地轉過了頭,下一刻,他整個人愣在了那里。

「婉兒,真的是你。」

四目相對的那一刻,他笑了起來,只是嘴角分明帶著一抹揮之不去的苦澀。

牙齒輕輕地咬著下唇,慕容清婉沒有回答,仍舊是站在那里一動不動,眼眶微微泛紅,那雙澄澈的水眸此時籠罩了一層薄薄的霧氣。

看著她,慕容瀾的臉上笑意更深,掙扎著從櫃子里爬起來,不知道是不是長久沒有活動的緣故,腳甫一踏地,一個踉蹌,他險些跌倒在地上,在極力的穩住身形後,他緩緩地走向她,然後將她輕輕的摟在了懷里,嘴角自始至終都洋溢著那抹淺淡的笑意。

「都是大哥不好,嚇到你了,是不是?」

他柔聲說道,及至真真正正的看到她站在自己面前,他才驚覺自己這一次真的不再是一個人了。

聞著那清新的氣息,慕容清婉的淚再也控制不住的簌簌的落了下來,滴在他的身上,浸濕了那層薄薄的衣料,熨帖著他的每一寸肌膚。

淚,落得無聲無息。

哭,壓抑而自持。

不知道為什麼,那一刻,慕容瀾的心中突然有一種淡淡的失落。

以前的婉兒不是這樣的。

不過,他並沒有說什麼,只是手依然輕柔的拍打著她的後背,直到那低低的啜泣聲也慢慢遠去。

終于,哭的累了,慕容清婉慢慢的抬起了頭,當視線觸及到那雙打趣的眸子時,小臉驀地紅了起來。

「婉兒,過得好嗎?瞧瞧你,都瘦了。」

扯過絲帕輕輕地擦拭著她眼角的淚,慕容瀾一臉心疼的說道,從小到大,對于這個妹妹,他是真心的疼愛。

「挺好的,倒是你,不在大燕好好呆著跑到這里干什麼?你知不知道你差一點就要死了?」

眼楮死死的盯著他,慕容清婉沒好氣的說道,父王母後都已經離開她了,她不想自己的親人再出什麼意外。

「想你了,所以就過來看看你。」

唇角微揚,慕容瀾的臉上露出了一抹寵溺的笑,只是眉宇間依然有著一抹輕愁揮之不去。

大燕早就已經不是當初的大燕了。

「少來這套,是不是出了什麼事?」

眉頭緊鎖,慕容清婉的眸子一眨不眨的看著他,「還有,為什麼即位的人不是你而是二哥?」

大哥生性淡泊,這個她知道,可是大燕歷來就有一個不成文的規定,王的繼承人必須是長子,除非長子已死或其他無法扭轉的原因才允許次子即位,否則,大燕必將會有大難,再說了,當初父王在世的時候一直中意的也是大哥,所以對于慕容宸的即位,她是有諸多的不解。

「只要是對大燕有利,誰即位都是一樣的。」

神情一怔,慕容瀾淡淡的說了這麼一句。

「大哥,這樣的話怎麼能從你的嘴里說出來?你明明知道二哥是什麼樣的人,他那個人雖然說本性不壞,可是他太好大喜功了,再加上又容易受人挑唆,大燕交到他的手里,你怎麼能讓父王放心?」

慕容清婉氣急敗壞的說道,本就有點不適的身子此時急火攻心,一陣眩暈襲來,她踉踉蹌蹌的退了好幾步。

「婉兒,你怎麼了?」

見狀,慕容瀾連忙扶住了她,手順勢搭在了她的脈搏上,隨後,那眉微微的蹙了起來。

「我沒事,就是覺得頭有點暈,休息一會就沒事了。」

在一旁的椅子上坐下來,慕容清婉輕聲說道,深深的吸進一口氣,然後緩緩地閉上了眼楮。

看著她,慕容瀾的嘴角露出了一抹苦澀的笑意,搭在她脈搏上的手頹然的放了下來。

天意弄人,他已在腦海中思慮了千萬次的話他卻突然不知道該怎麼對她說了?

「大哥,你怎麼了?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睜開眸子,看著他瞬間變得蒼白的臉頰,慕容清婉一臉擔憂的問道,總覺得他什麼地方不太對勁,可具體的又說不上來。

「沒有,你的身子有點虛,這段時間最好臥床休息,我還有事先走了,過些日子我再來看你。」

說完,慕容瀾轉身便往窗口走去。

「等等,我的話你還沒回答我呢?」

一把拽住他的衣袖,慕容清婉一迭聲的說道,因這一劇烈的動作,額頭上已經滲出了一層密密的細汗。

「婉兒,只要你幸福,大哥就放心了。」

輕輕地拍打著她的手背,慕容瀾的臉上露出了一抹溫煦的笑意。

「大哥,從小到大,你從來都不會瞞我什麼的,你不惜冒著生命危險潛入皇宮別說只是為了和我敘舊啊,你知不知道你當時差一點就死了?說,到底發生了什麼事?」

眼楮死死的盯著他,慕容清婉的聲音已不自覺的帶上了一絲嚴厲。

她討厭自己像個傻瓜似的被蒙在鼓里。

「都說了沒事了,那次受傷只是意外,我是迷迷糊糊中闖進來,並不知道是你的寢宮,好了,時候也不早了,我真的該走了,記住大哥的話,這段時間臥床休息不要亂動,我會開張藥方給淚兒的。」

說完,用力的握了握她的手,沒等她回答,慕容瀾已經毅然推開窗子跳了出去。

「大哥」

見狀,慕容清婉連忙起身追了出去,可是,偌大的院子里哪里還能看到他的影子。

眉心微攏,她長長的呼出了一口氣。

慕容瀾的出現無異于是在平靜的湖面上投進一顆小石子,漣漪蕩漾開來,可是那始作俑者卻已經沉入深深的水底。

他為什麼會出現在這里?又為什麼要離開?大燕究竟發生了什麼事?……

許許多多的疑問都沒有人來給她解答。

視線轉向窗外,金燦燦的陽光照射著大地,打在人的身上暖暖的,那樣淡金的顏色卻是更加襯得她的肌膚如雪般蒼白。

「公主,江太醫來了。」

就在這時,耳側傳來了淚兒的聲音。

「請他進來吧」

在軟榻上坐下來,慕容清婉淡淡的說道,那一晚過後,她越來越怕冷,就像是此時,雖然手里捧著暖爐,可是那冷氣依舊像是從骨頭縫里鑽進來一樣,冷的人直打顫。

「給貴妃娘娘請安」

「起來吧,淚兒,給江太醫看座。」

將手中的暖爐放下,她慢慢的抬起了頭,這幾日身子時好時壞,甚至已經出現了見紅的癥狀,長此以往,她緩緩的閉上了眼楮。

「謝娘娘,容臣再為娘娘把脈看看。」

眉心微蹙,江城輕聲說道。隨後便見淚兒將一塊錦帕搭在了那如雪般的皓腕上。

微微的點了點頭,江城將手指搭在了那脈搏之上。

偌大的寢宮里,突然一片寂靜,端坐在那里,慕容清婉的心卻如擂鼓般的狂跳起來,前所未有的不安再一次席卷全身。

這個孩子……難道當真無緣嗎?

她已經失去了一個孩子,難道老天爺還要這樣奪去她的另一個孩子嗎?

唇角露出一抹苦澀的笑意,她緩緩地將視線轉向窗外。

半晌,江城終于收回了手,臉色是一如既往的凝重。

「怎麼樣了?還是沒有絲毫改善嗎?」

眉心微攏,慕容清婉輕聲問道,一顆心急速的下沉、墜落……

「回稟娘娘,臣無能,臣已經盡力了,娘娘現在的體質太過寒涼已經不太適合再繼續孕育子嗣,臣以為還是盡早……」

說到這里,他頓住了,隨後起身跪在了地上。

坐在那里,仿佛全身的力氣都被抽空了似的,慕容清婉再也沒有了一點動作。

到底還是她福薄吧?

在擁有了她夢寐以求的幸福之後,她以為上天已經足夠眷顧她,卻不曾想……

「娘娘,此事宜早不宜遲啊,否則的話,對娘娘的身子也是不利的。」

見她沒反應,江城硬著頭皮又說了一遍。當今皇上尚沒有子嗣,如果這事被皇上知道了,那後果……簡直不堪設想。

「真的就一點辦法都沒有了嗎?你放心,從今以後再苦的藥我都能喝下去的。」

片刻,她急急的說道,已如死灰般的眸子里突然燃起了一簇希望的火苗,並且那火苗逐漸蔓延漸成燎原之勢。

只要能讓這個孩子保住,哪怕讓她日日吃黃連,她都是心甘情願的。

渾身一震,江城的身子深深的伏了下去,「臣該死,還請娘娘恕罪。」

醫者最大的悲哀就是面對病痛時束手無策,可是,他治得了病終究是治不了命啊。

艱難地咽了一口唾沫,像是累極了似的,慕容清婉緩緩地閉上了眼楮,隨後輕輕地揮了揮手,「你先下去吧。」

「還請娘娘盡早決定,臣告退。」

說完,江城起身退了出去,臨出門的那一剎那,一道無聲的嘆息就這樣緩緩地逸出唇間。

金燦燦的陽光依舊盈滿一室,打在人的身上卻有著一種沁入骨髓的寒涼。

今年的冬天似乎格外的冷也格外的長,明明是緊閉的窗子,她卻仍是覺得那刺骨的寒風一浪一浪的襲來,下意識的,雙臂環住肩膀,臉深深的埋在了兩膝之間,借助這樣的方式來給自己汲取一點可憐的溫暖。

心,一陣一陣的抽痛著,就好像有人在拿著鈍刀割肉一樣,每一刀下去都足以讓人痛不欲生,胸口悶悶的,連喘息都變得無比困難。

「婉兒」

就在這時,一道低柔的嗓音在耳側響起,猛地抬起頭,當看清眼前的人時,她用力的撲進了他的懷里。

「怎麼了?是不是出什麼事了?」

環住她的肩,軒轅曜一臉狐疑的問道,對于她這種異常的反應顯然是起了疑心。

最近她一直有點怪怪的,可是因為忙于其他事,每次想問卻最終又沒有問出口。

「沒事,就是想你了。」

臉貼在他的胸前,慕容清婉喃喃的說道,雙手用力的揪緊他的衣襟像是害怕他會突然消失不見似的。

「傻瓜,不過才兩個時辰罷了。」

軒轅曜低低的笑了,俯身,在她的發間落下了一個蜻蜓點水般的吻。

沒有回答,慕容清婉只是更加用力的摟緊了他的腰,一道近似呢喃的話語就這樣緩緩地逸出唇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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