惑君心,棄妃也承寵 第八十章 心底最深的痛(五)

作者 ︰ 顏青莫

片刻的怔愣過後,蘇羽衣的臉上再次笑靨如花。

「姐姐說的極是,听說皇上明天要在軒轅殿宴請他們,服侍皇上的人還說,皇上有意要給他們指婚呢,郎才女貌,真真是一對璧人。」

她笑意盈盈的說著,如若不是她眼底偶爾流露出的試探,這一刻,沒有人會懷疑她的真心。

「那當真是好,總算是了卻了太後她老人家的一番心願。」

說完,慕容清婉笑了起來,「妹妹的消息真是比我靈通多了,多謝妹妹提醒,看來我也該讓人備好一份厚禮準備送給未來的四王妃了。」

她的話音剛落,便看見淚兒走了進來,手中的托盤里清粥濃香四溢媲。

見狀,蘇羽衣連忙站了起來,「不如就讓我伺候姐姐用膳吧。」

「那怎麼好意思,還是讓淚兒來吧。」

慕容清婉淡淡的說道,聲音依舊是無波無瀾。

「怎麼?難道說姐姐是怕我下毒不成?」

蘇羽衣半真半假的說著,接過淚兒手中的碗拿著勺子輕輕的攪拌著里面的粥,隨著她的每一次動作,那清香更加濃郁的飄了出來。

「呵呵,那可說不準。」

唇角微揚,慕容清婉狀似隨意的說道,在淚兒的攙扶後多加了一個靠墊,雖然姿勢是舒服了一點,但是還是覺得渾身沒有一點力氣。

「姐姐,您這番話可是會當真害死妹妹的,再說了,妹妹就算是有那個心也沒有那個膽啊,誰不知道如今姐姐是皇上的心頭肉,又豈敢在太歲頭上動土,妹妹還盼著長命百歲呢。」

蘇羽衣笑著說道,將勺子里已經吹涼的粥緩緩地湊到了她的唇邊。

「是嗎?那如此便有勞妹妹了。」

說完,慕容清婉順勢將那勺粥吃到了嘴里,只是在咽下去的時候分明覺得喉嚨里有一絲刺痛。

心頭肉嗎?

呵呵,一個時辰前如果她听到這個詞還會莞爾一笑,可是現在卻只覺得是諷刺。

如果真是心頭肉,他又怎麼會那麼對她?

一時間,兩人再無他話,喝下大半碗粥後,她再也喝不下去了。

「好了」

微微的呼出一口氣,慕容清婉輕聲說道,接過淚兒遞過來的水漱了漱嘴,仔細的把嘴角拭干淨後才抬頭看向蘇羽衣,「辛苦妹妹了。」

「姐姐這是哪里的話,能伺候姐姐那是羽衣的福分。」

在一旁的椅子上坐下來,蘇羽衣笑著說道,一只手還不停的擺弄著袍袖上的花紋,在那袖口上繡著一朵栩栩如生的玫瑰花。

珍妃喜愛玫瑰,宮中人盡皆知,也因此她的宮苑里專門闢出了一間暖室栽種玫瑰,據說一年四季皆有玫瑰盛開。

「淚兒,你去把前些日子皇上派人送過來的那批藕荷色的錦緞拿來送給珍妃吧。」

看了她一眼,慕容清婉淡淡的吩咐著。

「姐姐已經賞賜羽衣太多東西了,再說了,這是皇上對姐姐的一片心意,妹妹怎麼好再要姐姐的東西?」

聞聲,蘇羽衣連忙站了起來,神態也變得極為恭敬起來,握緊袖口的手不由得又緊了幾分。

「都是自家姐妹何須客氣,我只是覺得那錦緞最適合妹妹,所以也就趁勢做個順水人情罷了。」

說話間,淚兒捧著那批錦緞走了進來。

只一眼,便看見蘇羽衣的眸子嗖的一下瞪大,里面有著盈盈的亮光。

錦緞的本身並沒有什麼特別,畢竟身居妃位,又有大將軍府做後盾,她用的見的自然也不是差的,可是這批錦緞的特別之處就在于那藕荷色的緞面上竟然繡滿了大片的玫瑰,遠遠看過去,紅花綠葉,當真是極美的。

「姐姐,這……真的可以送我嗎?」

轉身看向慕容清婉,她的聲音里都帶上了一絲輕顫,目光貪戀的在緞面上游移著,那雙幽深的眸子里有著一抹狂熱的神情。

「嗯」

慕容清婉輕輕地點了點頭,同時用眼神示意淚兒將錦緞交到了她的手上。

「多謝姐姐」

雙手捧住錦緞,蘇羽衣盈盈下跪,如果仔細看的話就會發現那眸子里竟然有淚光閃現。

「好了,客氣話就不要再說了,去找個好點的繡娘,別糟蹋了這緞子就好,我也有點乏了,妹妹也回去歇著吧。」

說完,慕容清婉緩緩地閉上了眼楮。

「姐姐好生休養,妹妹過幾日再來向姐姐請安。」

深深的福了福身子,蘇羽衣慢慢的退了出去,只是在走到門口的時候又猛地轉過了身子,「姐姐」

「有事?」

雙眸依然緊閉,慕容清婉漫不經心的問了一句。

「沒……沒有,多謝姐姐,姐姐好好保重吧。」

說完這句話,也不等她答話,蘇羽衣便匆匆的走了出去。

「鬼鬼祟祟的,一看就知道肚子里不知道又裝了什麼壞水,真是可惜了那麼好的綢緞了。」

狠狠的瞪著她的背影,淚兒小聲的嘟噥著,就是看不慣她那惺惺作態的模樣。

「行了,少說兩句吧。」

睜大眼楮看著那絳紫色的帳頂,慕容清婉無聲的呼出了一口氣,神情雖然依舊是淡淡的,可是心里卻並不若表面看起來的平靜。

看著她的表情,淚兒一下子噤了聲,不過半晌她仍是小心翼翼的又問了一句——

「公主,明天的宮宴您要參加嗎?」

听到她的話,神情一怔,慕容清婉突然笑了起來,嘴角有著一絲濃濃的自嘲,「這從來就不是我能選擇的。」

話音剛落,便看見錦繡從外面走了進來,「娘娘,皇上派人送了一身衣服過來,奴婢已經代娘娘收下了。」

說話間,她捧著那套衣服走上了前,「皇上還說娘娘膚如凝脂,明日宮宴穿上這身衣服定然是艷壓群芳,娘娘現在要試一下嗎?」

斜睨了一眼托盤上的衣服,慕容清婉緩緩地搖了搖頭,「皇上選的自然是好的,明天就穿這件吧。」

說完,像是累極了,她又一次合上了雙眸,一種從骨子里透出的疲憊就這樣沿著四肢百骸慢慢流竄起來。

這一晚,軒轅曜破天荒的沒有來,甚至都沒有人來通傳一聲。

這一晚,據說他在御書房批閱了一整晚的折子,可是第二天早朝的時候當楊福安去拿的時候赫然發現那些折子上面全是圈圈叉叉,壓根看不清原來的內容是什麼。

這一晚,慕容清婉一夜未眠,總感覺心里空落落的,像是有什麼重要的東西失去了。

這一晚,未央宮中再一次燈火通明,據經過的宮女說,听到了里面傳出來女子的尖叫聲。

這一晚,注定很多人是無眠的。

……

天際漸漸發亮,當東方出現第一道魚肚白的時候,慕容清婉在半睡半醒之間緩緩地閉上了眼楮。

朦朦朧朧間,覺得脖頸處癢癢的,就好像是有什麼在爬一樣,下意識的,她伸出手想去拍打掉,卻在觸模到一個溫溫熱熱的東西時,整個人愣住了,然後驀地睜開了眼楮。

「婉兒,我想要你。」

細細碎碎的吻落在她的脖頸處,軒轅曜喃喃的低語著,此時那雙幽黑的深眸里火花四濺,一只大手已開始在她的腰間游移,輕輕一扯,腰間的絲帶被扯開了。

「皇上」

身子一顫,慕容清婉一把摁住了他的手,直到此時,她才洞悉他的意圖。

「怎麼了?你不想要我嗎?」

手下的動作並沒有停下來,昏暗的光線下,軒轅曜的眸子一眨不眨的看著她,似乎是想從她的眸子里看出一點不一樣的東西。

「皇上,臣妾感染風寒恐傳染了皇上,還請皇上移居別處吧。」

迎視著他的眸,慕容清婉淡淡的說道,身子僵硬的躺在那里仿佛石化一般,任憑他如何煽風點火都不動分毫。

「什麼?」

眉尖微挑,軒轅曜停住了所有的動作,「婉兒的意思是要把我推給別的女人嗎?」

「呵呵,皇上言重了,皇上並不是臣妾一人的,又何來推給別的女人一說,難道說那些女人不是皇上的女人嗎?」

慕容清婉笑了,只是那笑分明帶著些許的僵硬,因為心早已被傷的千瘡百孔、鮮血橫流。

「你在怨我?」

軒轅曜輕聲問道,眼楮仍是死死的盯著她,沒有錯過她的任何一絲細微的反應。

「臣妾不敢,自古六宮雨露均沾,朝堂才能安穩,再說臣妾身子不適,實在是不宜服侍皇上。」

眸眼低垂,慕容清婉低聲說著,青絲凌亂的鋪散開來,那張略帶病態般蒼白的小臉更加的惹人憐惜。

「哦?我的婉兒什麼時候學會這麼大度了?」

看著她,軒轅曜似笑非笑的說道,一雙眸子卻是微微的眯了起來,里面有著一抹狠戾的光一閃而逝。

抬眸看了他一眼,慕容清婉並沒有答話,而是慢慢地從床上坐了起來,「讓臣妾伺候皇上更衣吧。」

「不用了」

說話間,將她一把拉過來重新躺在他的懷里,下巴抵在她的頭頂,軒轅曜緩緩地閉上了眼楮,「朕听說你最近和珍妃走的挺近。」

「還好,臣妾病著,她倒是來探望過臣妾幾回。」

不知他的用意何在,慕容清婉只能避重就輕的回答,都說女人心海底針,誰又曾知道君王的心同樣是深不可測的。

寵你的上一刻是天堂,下一刻便會淪為地獄。

縱使有再多的不情願,這一刻,她只能小心翼翼的應對著。

「嗯,她的本性倒是不壞,就是容易被人利用,以後還是小心一點吧。」

半晌,軒轅曜的聲音再次從頭頂上方徐徐傳來。

「臣妾謝皇上關心。」

靠在他的懷里,慕容清婉無比謙恭的說道,眉目間卻依舊是淡淡的。

听著她那客氣而疏離的話語,軒轅曜的眉頭又一次緊緊的擰了起來,箍在她腰間的手臂不自覺的加了幾分力氣,那樣強勁的力道似是要生生的將她給折斷似的。

牙齒用力的咬緊下唇,慕容清婉默默地承受著,即使痛的要死,她仍是一聲未吭,直到唇齒間傳來一種淡淡的血腥味道。

突然,腰上的力道消失了……

「我讓人送過來的衣服好看嗎?」

須臾,他的聲音再次響起,卻分明多了一種說不清的感覺,似乎冷淡了一點,又似乎隱隱的帶著一絲不悅。

「很好,謝謝皇上賞賜。」

艱難地咽了一口唾沫,慕容清婉輕聲說道,身後是他溫暖寬厚的懷抱,可是此時靠在那里,卻是如芒刺在背,讓人不安。

「婉兒,你是在疏遠朕嗎?」

強行將她的身子掰過來直視著她的眸子,軒轅曜淡淡的說了一句,短短幾個時辰不見,她像是變了一個人。

縱使她笑著,神情也是極為勉強的。

「臣妾不敢」

避開他的注視,慕容清婉將視線投向了帳頂。

絳紫色的帳頂上開滿了一朵朵盛開的百合花,在明滅的燭火映照下,說不出的旖旎。

只是……百合真的就能百年好合嗎?還是說那只不過就是人們一個美好的想象?

「好一個不敢,你還有不敢的事情嗎?」

說話間,軒轅曜已經坐了起來,那雙眸子死死的盯著她,眸底波濤暗涌。

「臣妾惶恐」

起身,慕容清婉跪在了那里,眸眼低垂,萬千青絲順著肩膀散落下來,當真是誘-惑至極,可是此時卻全然沒有半分曖昧的氣息,有的只是一種從未有過的冷凝。

定定的看著她,傾身上前,軒轅曜慢慢的托起了她的下巴,「婉兒這是怎麼了?你不知道你這副模樣會讓朕內疚心疼嗎?好了,快躺下,當心著涼。」

說完,他輕輕地將她放倒在床上,自己也隨之躺了下來,一只手臂橫搭在她的腰際,像是宣告自己的所有權似的將她牢牢地鎖在了懷里。

身體一僵,慕容清婉下意識的就想逃離,卻被他更緊的摟在了懷里,「別動,我只不過就是想抱抱你罷了。」

唇貼在她的耳際,軒轅曜喃喃的說著,一股溫熱的氣息悉數噴灑在她的頸間,帶來一陣酥麻的感覺。

一時間,偌大的寢殿里一點聲音都沒有。

微閉著雙眸,慕容清婉一動不動的躺在那里,渾身緊繃,就像是一只蓄勢待發、隨時等待著攻擊別人的小獸一樣。

「婉兒,你永遠都不會背叛我的,對嗎?」

許久,在她以為他或許已經睡著的時候,軒轅曜的聲音又一次在耳畔響起。

緩緩地睜開眸子,看著前方的某一處,慕容清婉沒有回答。

「你知道嗎?你若順從,這一生我定會寵你如珠如寶,可是你若不從,我定會親手將你送入地獄。」

他依舊自顧自的說著,說完這些話,臉用力的埋在她的頸間,他緩緩地閉上了眼楮。不一會兒,一陣均勻的呼吸聲傳了過來。

艱難地咽了一口唾沫,慕容清婉突然笑了起來,目光依然定格在前方,嘴角的苦澀卻是逐漸的蔓延開來。

地獄嗎?

如今她已身在地獄,當心都在受煎熬的時候,還會有比這更可怕的嗎?

身子用力的蜷縮著,即使身後有他溫暖的懷抱庇護著,她仍是覺得有一股股的寒意襲來,不知道是不是心理作用,她竟然覺得身子都在不停地顫抖著。

「好冷」

當她終于意識到自己在說什麼的時候,這兩個字已經沖口而出。

下一刻,她的身子被更加用力的摟緊了,透過那層薄薄的衣料,他身上那種灼熱的溫度如同一團火焰將她團團包圍了起來。可是令人奇怪的是,慕容清婉還是覺得冷的直打顫,雙臂不自覺的環住了肩膀,借助這樣的姿勢給自己汲取一點可憐的溫暖。

「還是冷嗎?」

就在這時,他的聲音又一次在身後傳來。

「沒……沒有,你睡吧。」

一邊說著,慕容清婉掙扎著便要起身,卻被他再次拉了回去。躺下的時候,迎面對上了他那張微慍的臉。

「你就這麼迫不及待的想要和我劃清界限嗎?婉貴妃。」

眼楮死死的盯著她,軒轅曜一字一頓的說道,那雙黑眸里透著一種深入骨髓的寒涼,如果仔細看的話就會發現那里面同樣承載著濃濃的悲傷。

「皇上言重了,臣妾只是怕擾了皇上休息。」

慕容清婉淡淡的說著,欲加之罪何患無辭,想來說的也就是她現在這副模樣吧。

「呵呵,看來是朕錯怪愛妃了。」

唇角微揚,軒轅曜皮笑肉不笑的說道,修長的手指輕輕地挑起她的下巴,深邃的眼眸直直的看進了她的眼,「婉兒,你的改變是因為他回來了嗎?」

「皇上」

聞言,慕容清婉的臉色嗖的一下變了。

「是朕說錯了嗎?你敢說你的轉變不是在听到他回來的消息之後?」

軒轅曜仍是不依不饒的問著,本已結痂的傷口又一次被狠狠的撕開,露出了里面血肉模糊的一片傷,而她的態度更像是在傷口上撒了一把鹽,那種錐心的刺痛只有經歷過的人才懂。

長長的呼出一口氣,慕容清婉緩緩地閉上了眼楮,「如果皇上執意認為是那樣的話,那就算是那樣吧。」

此時,她無心亦無力再去和他爭執什麼了,她小心翼翼維系的一切終于在這一刻分崩離析。

「你終于肯承認了,在你的心里,他就是比朕重要,對不對?那時如果不是朕出現在冷宮,你是不是真的會跟他走?」

手指狠狠的鉗制住她的下巴,渾然不顧這樣會不會弄痛了她,軒轅曜惡狠狠地說道,原來,當你心里越在意一個人的時候,你就越會害怕失去,誠惶誠恐也就成了必然,唯恐在她的心里還留有別人的影子。

抬眸,慕容清婉一臉嘲諷的笑了,「皇上已經認定的事情又何須再來問臣妾。」

「可是你明明說過你愛我的。」

軒轅曜仍是無比執拗的說道,那雙眸子微微的眯縫起來,里面一道狠戾的冷光讓人不容小覷。

「皇上說過的也不比臣妾少,可依然是這種結果,不是嗎?」

說這話的時候,慕容清婉的臉上有著一抹濃濃的嘲諷。

明明知道誓言不過是一時的失言,可她居然還是傻傻的相信了,所以弄到現在的遍體鱗傷是不是只能說是她自己活該。

「我再給你最後一次機會,說你愛我,只要你說,我就相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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