惜福宮中,慕容清婉趴在床沿上大口大口的吐著血,那陣勢似是誓要將渾身的血都一起吐光似的,床的兩側跪著一群束手無策的太醫,只能眼睜睜的看著卻無能為力。
就在這時,一陣急促的腳步聲傳了過來,下一刻,那道明黃色的身影出現在了眾人的視線盡頭丫。
「給皇上請安」
宮人嘩啦啦的全都跪了下來,因著他的出現,偌大的惜福宮更是陷入了一片難言的死寂。
「到底是怎麼回事?你們不快點給貴妃診治都跪在這里做什麼?媲」
看著那跪在兩旁渾身瑟縮個不停的太醫,冷眼一掃,軒轅曜厲聲說道,三步並作兩步走的來到榻前,當看到榻上的人兒時,一顆心像是被生生的撕成了兩半,下意識的,他將她緊緊的摟在了懷里。
鮮紅的血依舊從她的嘴角汩汩流出,滴在他明黃色的衣袍上暈染成一朵朵花的形狀,靠在他懷里的身軀是那樣的軟,雙眸緊閉,似是已經失去了所有生命的氣息。
「回稟皇上,貴妃是身中劇毒,且毒性猛烈,微臣……也是實在沒有辦法啊。」
太醫院的院首戰戰兢兢的說道,說完,頭又深深的伏了下去。
「什麼叫沒有辦法?朕在這里告訴你們,如果貴妃有個三長兩短,你們統統都要陪葬,還愣著干什麼?快點去想辦法。」
軒轅曜冷聲說道,手拿著絲帕擦拭著她嘴角的血漬,可是舊的還沒擦干,新的又來了,胸前的衣服已經被血濡濕了大片,濃重的血腥味充斥著整個房間。
站在人後,軒轅風逸不敢置信的看著這一幕,身子踉踉蹌蹌後退了好幾步,就在不久前,他們才剛剛說過話的,那個時候她還是好好的,為什麼突然間會變成這樣?
「自古紅顏多薄命,她還真是可憐,如果不是身在這皇宮,想來她還能多活一些日子。」
就在這時,一道涼涼的聲音從耳畔響起。
猛地轉過頭,就看見凌霜兒表情淡淡的看著前方,那眸子里卻隱隱有著一絲悲憫。
一時間,就像是看到了所有的希望,軒轅風逸一把握住了她的手,壓根不管那樣強勁的力道會不會弄疼了她。
「霜兒,你能救她的,對不對?」
眼楮一眨不眨的看著她,他一迭聲的問道,已如死灰般的眸子里再次燃起了希望的火焰。
「軒轅風逸,你弄疼我了。」
眉心緊蹙,凌霜兒沒好氣的說道,用力的想要甩開他的手,卻在看到他那雙眸子時停下了所有的動作,一道無聲的嘆息就這樣緩緩地逸出唇間,「軒轅風逸,我是人,不是神,我能救得了人,可我救不了命,有人存心想要置她于死地,我能怎麼辦?」
「不,你肯定有辦法的,霜兒,求求你,救救她,救救她,好不好?」
說話間,眾目睽睽之下,軒轅風逸撲通一聲跪在了她的面前,「只要你能救她,從今以後,我軒轅風逸這條命就是你的。」
一時間,眾人的目光再次齊刷刷的射到了他們身上。
下一刻,就看見凌霜兒猛地推開了他,一張小臉上更是青一陣白一陣的,「軒轅風逸,你給我起來,你的膝蓋是稻草做的嗎?你那條命有什麼好?本姑娘不稀罕,起來。」
「你不答應救她,我就不起來。」
抬頭望向她,軒轅風逸一臉執拗的說道,他不知道到底是誰想置她于死地,但是他知道自己必須救她,就算從此以後萬劫不復,他依然要救她。
「你……無理取鬧」
用力的跺了跺腳,凌霜兒氣沖沖的跑了出去。
偌大的寢殿里再次陷入了一片死寂,每個人都是屏氣凝神靜靜的看著太醫們忙忙碌碌,可是那血依舊是一波接一波的往外涌,漸漸地,吐出來的血越來越少,直至最後僅剩一絲血線,臉色更是蒼白如雪,嘴唇烏青。
心頭一驚,軒轅曜連忙伸出手指輕輕的放在了她的鼻下,氣若游絲,命懸一線。
心在那一刻碎的七零八落,俯下頭,一個淺淺的吻就這樣落在了她的額際。
「婉兒,睜開眼楮看看我,不許睡著,我不許你睡著,听見了嗎?」
輕輕地拍打著她的後背,他柔聲說道,「再過一個月就春暖花開了,我還答應帶你去江南呢,就我和你,听到了嗎?如果你再不睜開眼楮的話,我可就反悔了。」
「婉兒,說話,我知道以前都是我錯了,只要你能醒過來,從今以後,你讓我做什麼都行,我再也不會懷疑你了。」
「婉兒,不要用這樣的方式來懲罰我,好不好?你打我也好,罵我也好,但是不要不理我。」
「婉兒,我發誓,只要你睜開眼楮看看我,我立刻解散六宮,一生一世一雙手,你說過的,我答應你了,從今以後,只有我們兩個人。」
「婉兒,你肚子里還有我們的寶寶呢,我已經失去了一個孩子,不能再失去另一個孩子,知道嗎?听話,乖,快睜開眼楮看看我。」
……
湊在她的耳側,軒轅曜喃喃的低語著,可是她就那麼靠在他的懷里,一點反應都沒有,如果不是她的身體還是熱的,他都會以為……
想到這里,一種前所未有的恐懼席卷全身。
「慕容清婉,朕命令你醒過來,听到了沒有?」
用力的搖晃著她的身體,他厲聲說道,那種即將要失去的感覺如同一把利鋸狠狠的撕扯著他的心,讓他整個人也變得癲狂起來。
但是她依舊是聲息全無,此時,就連那頭都是無力的垂在他的臂彎。
「慕容清婉,說話,听到沒有?」
手下動作的幅度更大,隨著他每一次的動作,慕容清婉就像是一只即將羽化的蝶整個人似是要飄起來一般。
周圍的人全都靜靜的看著這一幕,淚兒眼淚汪汪的,卻固執的捂著嘴巴不讓自己發出一點聲音。
站在不遠處,冷眼看著這一幕,葉青蓮的神情淡淡的,雙手輕輕地絞著帕子,讓人猜不出她心底真實的想法。倒是站在她身後的蘇羽衣渾身顫抖個不停,尤其是看到軒轅曜那足以殺人的目光時,雙腿一軟,她竟然撲通一聲坐在了地上。
「起來,大庭廣眾之下,你坐在那里成何體統?」
眉心微攏,葉青蓮厲聲說道,這樣就害怕了,真是沒用的東西。
「娘娘,這事真的不是我做的,真的不是我……」
一把抱住她的大腿,蘇羽衣一迭聲的說道,最初的時候,她是非常討厭慕容清婉不錯,可是現在她已經不那麼討厭她了,就算是依然有點討厭,可是也從沒想過會讓她去死啊。
「你……」
狠狠的瞪了她一眼,葉青蓮轉頭看向了一旁的碧荷,「珍妃神志不清,讓人送她回宮吧,著太醫好生照料著。」
在她說出更多不該說的事情之前,為今之計,只有快點送她離開。
「是,娘娘。」
碧荷低低應道,說完,用眼神示意一旁的兩個嬤嬤,隨後架起了早已渾身癱軟無力的蘇羽衣向外走去。
「不……不要,不是我做的,你們不能殺我,皇上……皇上……臣妾是冤枉的,皇上,這件事真的與臣妾無關,是她……肯定是她……」
蘇羽衣失聲尖叫道,腿不停的踢騰著,最後那眼神死死的定在了葉青蓮的身上,可是還沒等她把剩下的話說完,只覺得後頸上傳來一陣劇痛,下一刻,整個人急速的向黑暗的最深淵墜去……
「娘娘,奴婢恐怕會在珍妃的身上露出什麼紕漏來。」
湊近她的耳側,碧荷輕聲說道,看著靠坐在床榻上那個幾近癲狂的男人,她突然覺得後背上的汗毛都立了起來。
「你放心,她沒有那個機會。」
看著前方,葉青蓮淡淡的說道,「倒是你,確認那些人可靠嗎?」
「娘娘盡管放心,都是靠得住的人。」
「那就好」
微微的點了點頭,葉青蓮將視線投向了遠處的那個男人。
為了一個女人解散六宮嗎?
很好,那也要她擔得起那福氣才對。
想到這里,她一臉嘲諷的笑了,原來,六宮的女人加在一起都不如一個慕容清婉。
就在這時,只看見一道淡粉色的身影從眼前一閃而過,下一刻,遠處便傳來了一道嬌叱聲——
「你再這麼搖下去是不是存心想讓她死啊?」
用盡全身的力氣扯開他,凌霜兒沒好氣的吼著,這一個個的男人就知道給她找麻煩,擺明了就是欺負她心軟好欺負。
因著她這一吼,軒轅曜整個人愣在了那里。
「你……」
嘴巴張了張,他卻突然不知道該說什麼了。
「我什麼我,如果你不想讓她死的話就快點讓開,否則就算是大羅神仙也救不了她。」
說這話的時候,凌霜兒已快速的從一個琉璃小瓶里倒出一粒鮮紅色的藥丸塞進了她的嘴里,手輕輕地一抬下巴,登時,那藥丸便順著喉嚨滑了下去。
「你給她吃了什麼?」
目光一凜,軒轅曜厲聲說道,對于這個來歷不明的女人,他沒有絲毫的信任可言。
斜睨了他一眼,凌霜兒並沒有說話,只是快速的伸手點了她身上的幾個要穴,「把她放平躺下,閑雜人等統統出去。」
「你到底是誰?」
眼楮死死的盯著她,軒轅曜的聲音仍然帶著一絲冷厲,看來他的確是有點小瞧她了。
「民女凌霜兒,難道皇上不認識了嗎?就算皇上有再多的疑問,也麻煩你等會兒再問行嗎?我現在很忙,如果你不想讓你的女人死的話,就煩請你一起出去,謝謝。」
說完,凌霜兒從貼身的錦囊中取出了一柄閃閃發亮的小匕首,就在她即將刺向慕容清婉的身上時,手腕猛地被人抓住了。
「如果她死了,朕會連同你一起殺了。」
軒轅曜一字一頓的說道,說到底,他就是不信任她的。
「你隨便,只是我或許該告訴你,能殺得了我的人還沒出生呢,出去。」
冷眼一掃,凌霜兒沒好氣的說道,她才不管他是不是什麼皇上,要不是為了那個男人,她才懶得蹚這趟渾水呢。
嘴巴張了張,軒轅曜剛想再說些什麼,耳邊突然傳來了一道溫潤的嗓音——
「皇兄盡管放心,霜兒是鬼醫的傳人,只要她答應救人就一定會救的。」
軒轅風逸輕聲說道,看著躺在榻上昏迷不醒的女人,一顆心被狠狠的揪緊了,可是他卻只能眼睜睜的看著什麼都做不了。
「鬼醫?」
神情一怔,軒轅曜點了點頭,隨後將視線轉向了凌霜兒,「凌姑娘,一切有勞了,只要能讓她安然無事,從此,軒轅曜欠凌姑娘一條人命。」
「這還像句人話」
一邊說著,凌霜兒隨意的擺了擺手,「都出去外面等著,沒有我的允許,任何人不得進來。」
深深的瞥了一眼榻上的女人,軒轅曜轉身走了出去,隨後,呼啦啦的一屋人全都散去了。
「霜兒,全都拜托你了。」
在臨走的時候,軒轅風逸說了這麼一句,那雙深邃的眸子里似是有千言萬語卻最終化成了一道嘆息。
偌大的寢殿里終于安靜了下來,看著那個臉上血色盡失的女子,凌霜兒無聲的嘆了一口氣,「算你命大,遇上了我。」
說完這句話,那鋒利的匕首劃向了她手腕上的血管。
此時,夜已經很深了,琉璃宮燈在夜風的吹拂下搖搖擺擺,發出一道道慘白的光芒,九重宮闕在蒼茫的夜色中似是沉沉睡去了。
殿外,黑壓壓的一群人卻沒有發出半點聲音,每個人都在等待著。
一身明黃的男子端坐在正中間,眉心緊緊的攏成一團,扶住椅背的手青筋暴突,許久,他緩緩地抬起了頭——
「將御膳房的人給朕找來」
「回皇上,都已經在外面候著了。」
楊福安連忙說道,貴妃娘娘懷有皇嗣,此時竟然還敢有人下毒,其心之歹毒讓人震驚,所以在初听到這一消息的時候,他便已經讓護衛控制了所有御膳房的人。
「讓管事的進來」
雙眸微闔,軒轅曜淡淡的說著,他倒要好好看看是什麼人竟敢膽大到對她下此毒手?
下一刻,就看見兩個侍衛將一個驚慌失措的嬤嬤推了進來。
「皇上饒命啊,奴婢真的什麼都沒做,皇上饒命啊……」
「你沒做?那毒能自己跑到貴妃的嘴里去嗎?楊福安,你看著辦吧,朕要听到實話。」
說完,軒轅曜長長的呼出了一口氣,就在這時,殿內突然傳來了一聲尖叫,下意識的,他快速向門口奔去,卻在一只腳剛剛踏進去的時候,里面傳來了凌霜兒的厲喝聲——
「誰都不許進來」
前行的腳就那樣硬生生的停在了那里,嘴唇微抿成一條直線,他慢慢的折回身重新坐了下來。
等待的過程總是漫長而煎熬的,不知不覺間,三個時辰就這樣過去了,除了最開始的那一聲尖叫外,里面再無一點聲息傳出。
忐忑、心慌,恐懼……無數種情緒狂涌而來,終于,再也坐不住了,他猛地起身推開了那扇門。
甫一踏進去,那種濃濃的血腥味讓他幾欲暈厥,昏黃的燈光下,就看見凌霜兒正緩步朝這邊走來。
「她沒事了」
擦肩而過的那一剎那,她低低的說了這麼一句,整個人一副很疲累的模樣。
「謝謝你,凌姑娘的大恩大德軒轅曜沒齒難忘。」
軒轅曜亦是輕聲說道,懸在心頭的那塊大石總算是放了下來。
「算了,以後對她好一點就行了,女人是水做的,傷不得,晚點我會開副藥方,照方子慢慢調理就行,只是——」
說到這里,凌霜兒突然頓住了,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樣。
「怎麼了?」
看著她的反應,軒轅曜的心中那種不安感更加的強烈起來。
「她的命是救回來了,但是……這個孩子能不能保住就要全看天意了。本來還是有一線生機的,可是這毒實在是太猛了,我盡力了。」
長長的呼出一口氣,不等他答話,凌霜兒便走了出去。
靜靜的站在那里,隔著那層層紗幔,軒轅曜的眸子一眨不眨的看著床榻上的女子,垂在身側的雙手緊緊的握成了拳狀。
婉兒,你放心,我定會將害你的凶手找出來然後千刀萬剮,你今日所受的苦,他日我定當讓他們連本帶利的償還。
破曉時分,等候在院內的一群人終于散了。
偌大的寢殿里,燭火明明滅滅,偶爾暴起一陣燈花,屋子在短暫的明亮過後,重新回歸昏暗。
將她的手緊緊的握在手中,軒轅曜無聲的咽了一口唾沫,沒有人知道,就是這個看似尋常卻又不尋常的夜晚過後會掀起怎樣的軒然大波?
那一晚,除了淚兒,惜福宮所有的宮人全被嚴刑拷打,可是依然一無所獲。
那一晚,凡是接觸過她膳食的人,悉數杖斃。
那一晚,很多人注定無眠。
……
「娘娘,珍妃一直在寢宮里大喊大叫嚷著要見皇上,太醫說……她可能得了 癥。」
看著端坐在蒲團上誦經的女人,碧荷小聲說道。
「 癥嗎?」
眉頭幾不可見的皺了一下,葉青蓮繼續撥弄著手中的佛珠,「得的真是時候,告訴太醫好生伺候著,這個時候她不能再出事。」
「是,只是奴婢擔心萬一傳到皇上那邊……」
說到這里,碧荷突然頓住了,今晚的鮮血足以染紅整個驕陽,不用深呼吸都能聞到那種濃重的血腥味。
「放心吧,皇上沒有那個心思。」
一邊說著,葉青蓮起身從一個小盒子里拿出了一個白瓷瓶放到了她的手上,「給伺候珍妃的宮女說,這是治療 癥的良藥,每次吃飯的時候都加上一點,很快就能痊愈了。」
「是,奴婢馬上就去。」
說完,福了福身,碧荷轉身離開了。
在她的身後,葉青蓮的眸子微微的眯了起來,握住佛珠的手用力一拽,只聞「叭」的一聲,下一刻,那佛珠向四面八方飛濺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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光影流轉間,三天就這樣過去了,躺在床榻上,慕容清婉一直在昏昏沉沉的睡著,那模樣就像是這一輩子都不打算再醒來。
坐在床前,將她的手緊緊地握在手中,軒轅曜的眉頭越皺越緊,從她指尖傳來的冰涼的觸感讓他的一顆心不由得下沉再下沉,他想盡了各種辦法,依然溫暖不了她半分。
此時,清冷的月光透過雕花窗欞照在床榻上,打在她的身上,在明滅的燭火照耀下,那張小臉晶瑩剔透瑩白勝雪。
三天了,她就這麼一直睡著。
凌霜兒說這是毒素侵入心脈,她需要時間一點一點的將毒逼出來,可是,他真的不能再等了,他怕再等下去他會發瘋的。腦海中閃過他們曾經的一幕一幕,下意識的,他將手握的更緊。
「婉兒,你一定要快點醒過來,听到了嗎?只要你能醒過來,從今以後,不管你做什麼,我不會再攔你了,只要你能醒過來。」
在她的手背上落下一個淺淺的吻,他喃喃的說道,這一刻,他清楚的知道他真的是愛慘了她,這個有點固執有點倔強的女子早已不知何時佔據了他的整顆心,想要拔除,除非連自己的心一同拔掉。
「皇上,您還是休息一會吧,如果貴妃娘娘知道您現在這個樣子,她也會不安的。」
站在一旁,楊福安小聲的勸著,這三天三夜,除了上早朝和處理一些必要的緊急事務,他就這樣一直呆在這里不眠不休的照顧著,偶爾自言自語,但更多的時候還是沉默著,只是緊緊的握著她的手。
「沒事,朕讓你查的事查的怎麼樣了?」
沒有回頭,軒轅曜淡淡的問了一句,深陷的眼窩,烏青的眼眶,憔悴的臉頰,無一不說明著此時的他有多麼的心力交瘁,可是她一日不醒,他便一日不敢離開,唯恐自己一個不小心她就會永遠離開他,所以他要日日守在她的身邊,那樣她睜開眼楮的時候看到的第一個人就是自己了。
「奴才用盡了各種辦法仍是一無所獲,不過——」
說到這里,楊福安突然頓住了,從懷里掏出一塊玉質的令牌遞到了他的面前,「奴才找到了這個。」
斜睨了一眼,下一刻,軒轅曜整個人愣在了那里。
天煞門?
怎麼可能?
這已經是他第二次看到這個令牌了,第一次是在大燕國大王和王後被劫持的現場被找到的,而今,他居然又在這里看到了,這當真是……巧合嗎?
「怎麼找到的?」
目光一凜,他沉聲說道,對于那個惡名昭著的殺手組織已是起了殺心。
「在一個出宮的宮女身上翻出來的。」
「她人呢?」
將她的手小心翼翼的放進被子里,又仔細的掖好,軒轅曜隨即站了起來,垂在身側的雙手緊緊的握成了拳狀。
「已經服毒自殺了」
說完,楊福安撲通一聲跪在了地上,「奴才沒用,奴才該死……」
站在那里,隔著那扇木質窗欞,軒轅曜靜靜的看著前方那如黛的月色,雙眸微眯,里面一道狠戾的光一閃而過。
在他的後宮中居然有人買凶殺人?
現在傷的是慕容清婉,那明天呢?明天又會是誰?
跪在那里,像是突然間想起什麼事似的,楊福安猛地抬起了頭,「皇上,奴才還有一事稟告。」
「說」
負手而立,軒轅曜沉聲說道,一頭墨發隨意的披散下來遮擋住了他大半邊的臉頰,此時的他像極了地獄里前來索命的修羅,隨意的一瞥便足以讓人心魂俱裂。
「奴才听服侍珍妃的人說,這幾日珍妃得了 癥,常常胡言亂語。」
「哦?」
眉尖微挑,軒轅曜不置可否的應了一句,卻並沒有多說什麼。
「只是讓奴才納悶的是,听服侍珍妃的宮女們說,她總是重復著一句話,不是我,這件事不是我做的。剛開始奴才也沒覺得什麼,可是聯想到貴妃娘娘出事那一晚的事情,奴才就不解了。」
「說下去」
薄唇微抿成一條直線,軒轅曜靜靜的看著夜色中隨風搖擺的琉璃宮燈,清冷的月輝下,那紅色的燈光妖冶至極。
「珍妃娘娘一直重復著一句話,那就是——不是我,這件事不是我做的,就在貴妃娘娘出事那一晚,珍妃也曾說過這樣的話。」
「太醫是怎麼說的?」
「太醫說珍妃是受了刺激導致神智渙散,奴才今兒也曾去過一次蓮月宮,那樣子倒像是真的瘋癲了。」
「是嗎?那朕倒要好好看看,她是真瘋還是假瘋?就算這事不是她所為,也指定與她月兌不了干系,擺駕蓮月宮——」
軒轅曜冷聲說道,握緊的拳頭那長長的指甲深深的陷入了肉里。
「是,皇上起駕。」
深深的看了一眼床上兀自沉睡的女人,仔細的叮嚀了淚兒兩句,軒轅曜轉身向外走去,可是還沒等他走到門口,便看見楊福安慌慌張張的跑了進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