微微掀開馬車帷簾,不出所料,側邊是懸崖。皖東把自己的外衣褪下將向南緊緊綁在身前。側頭看向馬車另一邊,如果他預料不錯,小道窄,馬車四方定不能排下人手,懸崖那邊正好是沒人監守的一方,他只要把握好時機,便可以從懸崖下去。
現在最大的問題是,他沒探過這條路,這懸崖到底多高他也沒底。他死活沒事,可是向南該怎麼辦。
思索間,只听到其中一位黑衣人向誰稟報著什麼。「瞿門主,昭王有令讓他二人死,為何這般私自下結論。」
「昭王還有大事在身,這二人興許就是他握在手中的一張明牌。」
听那聲音,倒是剛才捉拿他們其中那個一步未動之人。聲音低沉,很好辨認。
皖東望著呼吸游離開來的向南,小臉已然潮紅,怕是再不醫治,淤血便會在內髒中凝結,到時候醫治,恐怕會留下後遺癥。
不動聲色的拉起向南的一只小手與自己的掌心貼合,緊緊握住,等待著最好的時機。
突然,馬車車軸滾過一共拱起的石面上,戎馬處拉扯著,馬兒有些吃痛的高踢前蹄嘶叫著。車內的皖東一揚手掀開帷簾,抱著向南破窗而出。黑衣人一陣混亂後齊齊奔向峭壁邊上,便見皖東跟向南往懸崖下墜落而下。
「瞿門主,現在人沒了,你拿什麼交差。」
「此峭壁高一千二百尺,崖下不是水潭,兩個重傷之人掉下去還在瘴氣森林,前不著村後不著店。已然九死一生。何況我等已經完成了昭王交待的任務,阻止了他們繼續查下去。」瞿門主回話依舊不卑不亢,仿佛對任何人都這態度。
那人駕著馬車恨恨離去,瞿門主手一揮,黑衣人幾個起落相繼離開。
微風拂過,卷起地上多人踏過留下腳印的灰塵,吹散開來。
小道又恢復了寧靜,仿佛剛才未發生過什麼。
呈下落趨勢的皖東跟皖東緊摟著的向南終于在皖東一聲痛呼下著了地。
落下來之前皖東想過這下面有些什麼的很多可能,可能是一潭死水,可能是一些碎石,可是怎麼也沒想到這下面到處是層層疊疊的腐葉。皖東用背著地,此時正深陷腐木之中。
得救了。
可是得救了,但在這瘴氣之濃的樹林中,四周參天大樹,連陽光也被雲層遮住,辨認方向都不成,談何出去給向南找大夫。
背上裂開的傷口被腐汁沁入,撕裂的疼痛。咬牙忍住,他現在沒法看自己背上的傷,倒是這丫頭,受那麼重的傷,一時又找不到大夫,他有些慶幸在蓬萊仙島島主替主子療傷的時候他學了點皮毛。以前還一直覺得自己能武能保護主子便足夠,現在看來遠遠不夠。
得趕快找個地方躲避,以免瘴氣入體,情況更糟。
瘴氣森林安靜的只剩下他們的呼吸聲跟皖東吃力的腳步聲。一路行過,身後留下深淺不一的膠印。腳下所能行之處皆是堆滿厚厚的腐葉,應是常年累計所致。腐葉散發的惡臭使皖東皺緊了眉頭,四方看看上去都是一樣,他不知道這腐葉是不是已形成了沼澤。一個不注意,恐怕踏進了沼澤地再無計可施。
額角已有薄汗,環顧四周皆是筆直的千樺樹,望不到頭。皖東有些泄氣。
棲于其中一顆千樺樹樹頂,一個小小的腦袋冒出來,兩只黑的發亮的眼楮死死盯著走過樹下的皖東。忽然沖著他背影急撲而下。
一陣細微聲響傳入皖東耳中,忙提氣運用輕功躲避。看著飛撲而來的飛鼠,眉頭越皺越緊。這類飛鼠常年生活在沼澤地帶,沼氣越濃,存活月越高存活率越高。喜人肉,飲人血。爪牙有毒,中毒者輕則呈頭暈癥狀,重則昏迷不醒。現在只有一只飛鼠,指不定等會飛出一群。他現在重傷加上抱著向南,就是運用輕功都難,這樣小小一只飛鼠足夠讓他吃大虧。他不得不小心應付。
飛鼠貌似對躲閃而過的皖東不滿,吱吱叫了兩聲,繼續向他撲去。
皖東抽不出多余的手來對付它,便運用輕功踏著千樺樹干,小心閃躲著飛鼠的攻擊。飛鼠見撲不著皖東,轉念直沖著他懷里的向南撲去。皖東心下一凜將向南藏于懷里,躲避已來不及,干脆將背對著撲過來的飛鼠。背上被飛鼠生生撕下一塊肉,皖東痛的齜牙。反手一掌狠狠拍向再度撲過來的飛鼠。身體失重輕功不穩,抱著向南由空中與飛鼠的尸體一齊重重落下。
喉嚨一甜,唇角有鮮血流出。看著依舊昏睡著的向南,苦笑。想他自幼生活在蓬萊島,跟著主子出島這麼久以來,從未遭人這般暗算,現在更是被一只小小的飛鼠欺負,何時這般狼狽過。
就在他暗嘆情況糟糕之時,有溪水流動的聲音傳入他耳中。欣喜過望的皖東抱著向南急急向聲音源頭走去,距離越近聲音越大。還有陣陣光線從林木縫隙只灑下。
待終于走出瘴氣森林,出現在皖東面前的是幾塊形狀不同的巨石,巨石旁是鵝卵石渠成的一個小潭,小潭上方應是一條小溪。溪水流入小潭的聲響,此時听在皖東耳中是那般美妙。這便是主子說的車到山前必有路,柳暗花明又一村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