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南轉醒的時候,發現自己躺在岩石的縫隙下。身上蓋著皖東的外袍。心里一緊,掀開外袍往里瞧了瞧,還好還好自己的衣服還在身上。看暮色應該快天黑了,在她旁邊還燃著一堆火。皖東去了哪里?
動了動手臂撐起身子,痛的沒有之前那麼厲害,想來是皖東為她療過傷。伸出手臂嗅了嗅,向南立馬嫌棄的把頭側向一邊。這是她的衣服嘛?都臭了。左右瞧了瞧發現不遠處的水潭,再次確定了沒人,這才往水潭走去。「還好可以洗澡,渾身臭烘烘的我可受不了!」
迅速扒光衣服,潛下水。整個身子就露出一個腦袋在外面,向南略帶羞澀的開始清洗這身子。
現在在哪她不知道,看樣子應該是個峽谷里。重點是他們該去查陳大人故家的事,看來是被柯穆青攪和了。想到柯穆青,向南滿臉忿忿之色。那個大騙子,騙了平卉。可憐的平卉肯定到現在還被蒙在鼓里,以為那男人對她那麼好便是真愛!呸,騙子騙子!
可是柯穆青的目的到底是什麼?她們只是風塵女子,接近她們又有什麼目的?
仿佛突然想到什麼。向南瞪大了眼楮,死死不敢往下想。
她們,她們!最接近的是,是花姑子。那麼,柯穆青的目的不言而喻那邊是花姑子!他要接近的其實是她主子!!
一個激動,向南噌的自水里冒出來。然後看見站在她剛躺著的地方,暮色下皖東的模樣清晰入眼底。
「啊——」一陣尖叫自向南口中發出,羞澀萬分的又潛入水中,整個身子埋在水里只露出一個小腦袋。「你你你,你還看,還不轉過去!」
「咳。」皖東很是尷尬的輕咳一聲。他是剛回來,看見本應該躺著的向南沒了終影,正打算四處找找,便听見向南從水里冒出來,還伴著一聲尖叫,然後就是她讓他轉過身去。他很是郁悶,怎麼早不回來晚不回來偏偏遇上這時候。
「你站那不準動!不準轉過頭來!」
向南盯著皖東嚎嚎,一邊迅速的把衣服往身上套。眼楮卻一動不動的盯著皖東的背影,生怕他轉過身來。
皖東听著身後窸窸窣窣穿衣的聲音忍不住想笑,他又不是登徒浪子,她干嘛一副防狼的樣子防著他。就算剛才不小心看了那麼一眼她的身子,那不是無意之中嘛。
「你說,你是不是看到了?」皖東側頭看向一臉委屈的向南跟抵在自己脖子上的匕首,有些無奈,「看到了那麼一點!」
「你還說你還說,你不準看到了!你剛才什麼都沒看到!」向南被皖東氣的小臉通紅,一邊抵著匕首,一只手拽過皖東的衣襟,恨恨的警告著。大概她不知道她跟他現在的距離是有多近,他們的姿勢是有多曖昧,以至于皖東能清晰的看見自她發尖滴落的水滴。
「大小姐,我發誓什麼都沒看到!即使我看到了」話音剛轉便看見向南故作凶狠狀一副你敢說出來試試的表情,嘴角含笑,溫柔的說「即使看到了我也當沒看到。」
向南這才滿意的放開手,轉過身向火堆旁邊走去。雙手還死死拽著自己的衣襟。那副毫無掩飾的防備的模樣惹笑了皖東。他在後悔,應該在她昏睡的時候把她衣服扒了讓她直接以為他們有點啥,生米已經煮成熟飯了,她便不會這麼囂張了吧。
轉念又覺得,自己這思想可是齷齪了。她是他心尖上的人,受了黑衣人一掌他已經心疼的不得了了,要真把她弄哭了可就招架不住了。然後又覺得自己還真是正人君子過了頭,給她療傷的時候,該模的地方都模了,不該模的地方一點沒動念想。
向南見皖東站在原地不動,大吼一聲「喂,我餓了!」
天色已經暗下來了。只有面前的一堆火能暫時照明。向南扭頭看著認真烤著野兔的皖東,思索著要不要再次威脅他將剛才的事忘記。可是他什麼都沒說,她又怎麼好意思再提起。
只听見好听的男聲在一旁小聲的說著「你要是嫌衣服髒了,就月兌下來去洗洗。」原本他的聲音很有磁性,顯得很穩重,給人一種安全感,感覺很踏實。可是現在停在向南耳里就怎麼都覺得他不懷好意。
「你想干嗎?」向南皺緊眉頭,更加攏緊衣襟。模樣像極了一只防備敵人突襲的鼴鼠。
「我是說,你可以換我的衣服。你到石頭後面把衣服換下來吧,女子總是好潔淨,在瘴氣林中走了一遭,衣服是有那麼點異味。」
「我我不用了。」
聲音有絲游離,皖東抬起一直盯在烤兔上根本不敢亂看的眼楮盯著小臉微紅的向南,疑惑道︰「怎麼了?剛才不是還」
「你不準說!」一听他還敢提起剛才的事,向南的氣就不打一出來,扭開小腦袋小聲的嘀咕著「我怕黑」
最終在皖東的低笑著背過身之後,向南換上他的外袍。將自己換下來的衣服死死拽手里,想去洗了又不敢去。似看出了她的窘迫,皖東將烤兔拔下一條腿遞給她,順手接過她手上的衣服宛自在小潭那方開始清洗。
向南一把拽下披在身上的袍子,剛才她才注意到這外袍後面一大道口子,口子四周還有干涸的血跡。這是皖東的外袍,一直穿在他身上的,如若他沒事這衣服怎麼會壞這麼大一道口?她可不記得她受過什麼外傷。
這麼想著,向南再也坐不住,起身往泛著波光的水潭走去。大抵是皖東累極,,絲毫沒覺得有人靠近。待走得近一點,向南清楚的看見他背上里衣已被血色侵染,分明是一道跟外袍一模一樣的口子。里衣之內,應該是用布條胡亂纏綁過,血色已透出。
像是終于感受到身後站著人的皖東猛然轉過頭,看見向南瞬間松了氣。「你怎麼來了?不是怕黑嗎?」邊說邊站起身來,將滿是水漬的手在身上擦了擦。
見他嘴角依舊含笑,向南再也忍不住聲音哽咽著︰「你干嘛不說你受傷了?!你讓我看看,這麼大一道口子,有沒有很嚴重?」說著,還手腳並用的開始扒拉著皖東的衣服。
皖東一時有些茫然,任由她將自己的衣服扒下。
皖東背後的那道傷口,從左背一直落到右腰處,傷口極深,左背那方甚至能看見白骨。因著之前被腐汁沁過,他看不到背上的傷胡亂纏綁著,傷口已經開始化膿,看去有些猙獰。向南的眼淚再也憋不出奪眶而出。聲音有些沙啞︰「你是傻瓜嗎?這麼嚴重的是傷口怎麼能不包扎!你想死是不是?!」
「你別哭,你別哭!我這不是沒事嘛,等明天我們找到出去的路了,就能找大夫了。」萬萬沒想到向南會哭出來,一時弄的他有些手足無措。想轉過身安慰她,又不小心被她觸踫到傷口,疼的他倒吸一口氣。說不疼是假,可他堂堂七尺男兒怎能在女子面前喊疼。
向南不由分說提起里衣裙擺開始撕著布條。借著月光將他的傷口慢慢清洗著。她下手很輕,動作很柔。貼在他背上的感覺酥酥麻麻有些癢,搔弄著他本就不平靜的心。看著他右肩上明顯的幾道爪印,她有些疑惑︰「這爪印又是什麼傷?」
「飛鼠所傷。」
「飛鼠是什麼?很大的老鼠嘛?會飛?」
「食人肉飲人血的老鼠」
隨著水潭里波光蕩漾開來,他記得她安靜替他上藥的模樣,自己寬大的外袍罩在她的身上,顯得有些滑稽。
月光下,萬物終歸安靜。位于長嶺城外西方的一塊峭壁崖下的兩人,也終于安靜的入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