狗蛋和小秦下了分水嶺，就到了河北地界。
路線還是前幾天的路線，走訪的客戶，還是那些客戶。狗蛋挨個給客戶打電話，能見面的，就匆匆一見。不湊巧，見不到的，就在電話里說明來意。
這些客戶，都是狗蛋的老熟人。
一談到到黑山背村投資承包煤礦，性格直爽一點的，就直接婉拒了狗蛋的好意。大多都是謙虛地說，我們用煤燒煤，還行，搞煤礦，那是外行中的外行。
有的干脆就和狗蛋開玩笑說，你們倒好，煤賣的快時，讓我們的車排著隊，能等上好幾天，才能裝起一車煤。現在煤不值錢了，堆得賣不動，煤礦停產了，就思謀著想把煤礦推給我們用戶，好事都叫你們佔了，你是不是想讓我們往那個黑窟窿里跳呀！
也有的用戶就打起了官腔，看看吧！匯報匯報吧！請示請示吧！估計弄不成呀！不要抱多大希望呀！謝謝煤礦轉讓承包還能想氣我呀！
傍晚時，狗蛋和小秦就趕到了山東聊城。聊城的飯便宜、可口，有幾個老用戶不錯。多年了，即便有的用戶已經轉行，不再做煤炭生意了，但狗蛋每次到這里，還是喜歡和他們見個面，吃個飯，喝個酒，嘮個嗑。
狗蛋每次來了聊城，就住在太平洋酒店，是聊城以前的一個煤販子老趙開的，老趙和狗蛋是鐵桿朋友，老趙只是象征性的收狗蛋點住宿費。
在路上時，狗蛋已經和聊城的幾個用戶聯系好，晚上太平洋見面吃飯。
通過和河北幾個客戶的接觸，狗蛋已經知道，此行等于是白跑一趟，他出發前就已經預料到了。但楊來順要他出來聯系，他也得和每一個用戶都接觸接觸，不能簡單地打個電話，放放空炮就返回家。因為給他開車的小秦，是楊來順一個朋友的兒子，他還得處處防著點。這也是為什麼他在分水嶺時，要把干某些事，說成是下棋的原因。
防人之心不可無，狗蛋深諳這個古老的，卻永遠管用的道理。
晚上就在太平洋擺了一桌，十幾個人，都和煤炭有關，互相都也認識，狗蛋把潞水縣里的煤礦改制文件復述了一遍，大家對投資煤礦的興趣都不大，只是不停地踫酒，都喝得酩酊大醉，方才散場。
狗蛋站在酒店大廳門口，送走客人，準備回房間休息。這時，酒店老板老趙從一輛豐田霸道越野車上下來，看見狗蛋站在門口，趕忙快步走了上來。
狗蛋也看見了老趙，快步迎了上去。
老趙握住狗蛋伸出的手，激動地說，蛋！蛋！我可想死你了。
狗蛋聞見一股曲酒味道，像孔府宴酒的濃香。再看看老趙通紅的面頰，就知道老趙喝大了。
狗蛋也喝得暈暈乎乎，但還不至于失態。
狗蛋說，老趙，知道我來了，就躲著不見，怕我吃住，怕我不給錢呀！
老趙嘴里噴著酒氣，用力抱住狗蛋，媚笑著說，讓你吃，讓你住，你能把我的樓，吃空、睡塌不成。我還怕你個煤老板欠我不成。
狗蛋說，還煤什麼老板，我們的窯都停了，要對外承包呢，我馬上就得回家種地了。
老趙把眼一瞪，說，真的？不會吧！誰把你們的窯停了？我揍他。忽而，他又轉怒為笑，說，你個狗蛋，就知道忽悠你老哥。
狗蛋說，真的，我啥時騙過你。
老趙摟著狗蛋，身子有些扭歪，快支撐不住的樣子，說，沒事，沒人干，我干，大不了，我再拾起我的老本行，想當年，我在生產隊，趕馬車的時候，就去你們那里，拉煤，我就和煤，打交道，幾十年了，我就喜歡煤，愛煤，如今老了，我再去，干個煤礦試試。
狗蛋說，當真，那我就不用發愁了，就不用再找別人了。
老趙松開狗蛋，雙手拍打著胸脯，說，發什麼愁，找什麼人，有困難找我老趙，可為朋友兩肋插刀。
狗蛋的心有些動了，他知道，如果老趙真要承包黑山背窯，幾百萬對老趙來說，不算什麼。看來，這事也許還有譜。他心頭馬上涌上來一陣酒興，想和老趙再乘興喝幾盅。
狗蛋拉著老趙的手說，好 ！咱哥倆再喝幾盅，好長時間還沒和你醉過呢。
老趙喝得有些顧不住東南西北，他抽搐了身子一下，嗝的一聲，打了一個飽嗝，說，喝就喝，我請客。
狗蛋說，你請我請，都一樣，走，到你的酒吧，喝去。
一直默默站在一邊的小秦，怕狗蛋喝多酒，想要跟上去。狗蛋回頭說，你睡去，我和人家趙總好好坐坐。
小秦只好回房間休息去了。
狗蛋和老趙喝了個不省人事，才被服務員們抬回房間。
第二天，陽光已經刺眼的亮，才晃醒了沉睡的狗蛋。他感覺胃極度發火撩焦，渾身散了骨架一般疲沓，又急著想喝幾口涼絲絲的水，強打精神，從床上爬起來，趔趄著走進衛生間，有股腐臭味撲鼻而來，差點把他嗆的暈倒。他睜大眼楮，看到了地上的一大灘污物，頓時明白了**分。回想昨夜和老趙後來的時光，大腦模糊一片，都忘了，就連跑到衛生間如何的嘔吐，都忘了。狗蛋折回身，快步走到床邊，拿起床頭櫃上的電話，給賓館的總台打，叫服務員趕快來收拾一下。這時，他才看見電話旁邊放著兩桶唯思可達酸棗汁，他掂起一桶，啪的一聲拉開，仰頭一飲而盡，胃立馬就舒爽了許多。狗蛋心想，這一定是小秦放的，小秦知道他一喝醉酒，就想喝唯思可達酸棗汁來解酒，車的後備箱一年四季不斷。
不一會兒，服務員來了，同來的還有小秦。
小秦說，閻礦，您可醒來了，我怕擾您休息，也沒敢叫您吃早餐。您和趙總昨夜喝的，哎呀！兩個人都在酒吧的沙發上睡著了，好幾個服務員才把你們都抬出來。一來房間，您又醒來了。我怕您醉的晚上難受，就想在這屋里陪您，您嘟囔著說，不要你陪，我要唯思可達陪。你一直往門外推我，我只好走了。
狗蛋搭蒙著眼楮，望了一眼小秦說，是嗎？我都忘了。
小秦走到衛生間一看，馬上折回來，對狗蛋說，閻礦，快走，這難聞的，您先上我的屋里坐坐，等服務員收拾好，再過來。
狗蛋硬撐著站起來，跟著小秦，到了小秦住的小單間。小秦讓服務員又拿了個毛巾和牙刷，讓狗蛋先到他這邊洗刷一下。
狗蛋站在衛生間洗臉池前洗刷。
小秦站在門口問，閻礦，這聊城的羊湯是喝不成了，現在出去早誤了，我早起在酒店二樓吃了自助餐，您呢？是不是我讓餐廳給你煮一包方便面，再荷包兩個雞蛋，端到房間，很快的。
狗蛋嗯了一聲，小秦就給餐廳拔通電話作了安排。
吃罷方便面雞蛋，已經是上午十點多鐘。
狗蛋惦念著昨晚上老趙說的要承包煤礦的事，就開始拔老趙電話，還關著機呢。他讓小秦去看看老趙在不在辦公室。小秦就到六樓，尋見老趙的辦公室，門閉著，輕輕敲了半天，沒動靜。一推，門鎖著。小秦就到一樓大廳，問總台服務員。
服務員說，你是老板的老朋友，又是外地的，我才告訴你，老板昨夜喝多了，在一個房間里睡覺，不讓告訴任何人。你如有事，就下午找他吧！
小秦把總台服務員的意思告訴了狗蛋。狗蛋有些疑惑，又到總台，想從服務員嘴里得出老趙在那個房間。
服務員打趣地說，這個真的不能說。我能告訴你們在酒店里，就算不錯了。
狗蛋說，你應該知道，你老板昨夜就是和我在一起喝醉的，你告訴我他在哪個房間，他肯定不會怪你。再說，我們又是外地的，還想今天趕著去河南一趟呢。
服務員微笑著說，我已經說過了，這個真的不能說，你們不要難為我。不相信我的話，你們可以去找大堂經理，她也不敢說。
狗蛋就讓小秦去找大堂經理問。
一會兒後，小秦回來，告訴狗蛋說，閻礦，鬧不成，大堂經理也不敢說。
服務員一听，就笑著說，我又不會騙你們，我知道我們老板的習慣，晚上喝醉，第二天非要睡過午覺才能清醒。
小秦問狗蛋，閻礦，那咱們怎麼辦？是走，還是？
狗蛋說，等吧！我得見見老趙才能走，看看承包煤礦的事，能不能定下才行。
不然，到路上打電話也談不成個事。走吧！咱們回房間等，我再好好休息一下。今天要見不了老趙，咱們就再在聊城住上一個晚上。
狗蛋交待總台服務員說，一旦看見老板，就說我在房間等他，我怕他不開手機。
服務員說，沒問題，你們到房間等吧！我估計在下午才能見上。
狗蛋和小秦坐電梯上樓到房間休息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