斑駁的水樓內部看不見底,我越來越感到疑惑,也可能是因為底太深了,我趴下來,雙手抓在牆壁上,用力支撐著身子來抵擋強大的水流,向里面望去,可這種姿勢還是在窗外,根本不能直線觀測到水樓內部的構造,我還是只能看到對面的牆,但視線也向下延伸了不少,沒有看到底部,如果這水樓有底的話,從我趴著的窗口到底部最起碼也得有十米左右的深度。浪客中文網
這個深度足夠幾層樓高了。
水底下很冷,比上面還要冷,我的體溫都要被強烈沖刷的水流帶光了,也不可能在水底堅持多長時間,到現在也有快要二十分鐘了,我想進去看看,可害怕時間不夠用。
小青年突然踫了我一下,然後雙手抓著窗沿,背過身來,大差點拱到我臉上,準備進入水樓。
看他的動作我就知道這小子是不探到盡頭不罷休了,我沒有阻止,等他進去之後,也雙手抓著窗沿,從窗口進去。
由于環境的特殊性,水下探測特別艱難,雖然我早有準備,可還是感到力不從心,很多事情,做起來要比想起來難得多,你永遠不知道什麼時候會出現意外,什麼時候不能按照計劃進行,等我的腳懸空之後,強大的水流直接把我向下拉去,所幸雙手抓著窗沿,可也要十分用力,這種壓力相當于在空氣中雙手支撐體重的力量,可見水流到底有多沖。
小青年已經下去了,我抬頭看了一眼,繩子繃得筆直,那只巨大的鰻魚還在周圍轉悠。
我正想下去,不再管它,可沒想到的是大鰻魚突然之間俯沖下來,距離窗口只有兩米左右的距離,就差點把我吞入口中了,然後又突兀的轉回身,個頭雖大但特別靈敏,駭得我冷汗直流。
它好像想鋌而走險,闖進這暗流里,但又不大對勁兒,我沒有立刻下去,又看了一會兒,就見它開始往上游動,但還是繞著暗流的大概位置轉圈,這讓我心頭一震,暗道不妙,它好像看到拽著我們的繩子了。
娘的,這玩意應該沒那個智商,更何況它應該看不到繩子才對,不是對拽著我們的繩子下手,可看它這架勢明顯不對勁兒,像發現了其他的東西,讓我不確定它是不是真瞄準繩子了,只能祈求佛祖保佑,我現在就開始信佛。
它並沒有動繩子,又往水樓旁邊游過去,直到我看不到它到底在哪,為了確定這東西到底要干什麼,我用力拽著窗口,想把身子提上去,可由于這些天的勞累外加上我患上感冒,體力實在不行,單靠自己的力量實在無法上去。
所幸,胖子和張星還有點腦袋,在我拽著窗口的時候他們就將繩子繃緊了,雖然沒用多大力氣,可也能夠借上力,我拉到把腦袋伸出來的地步,彎曲著雙手,面部朝上,看向頂部。
那只鰻魚靠得水樓很近,也沒見它有特殊的動作,也可能是我想得多,它只是在游泳而已,就像閑著的人到處溜達,就不想再看,剛要潛下去的時候,我突然看到了無比詭異的一幕。
這一幕讓我瞬間通體冰寒,頭皮都炸了起來,第一個所能想到的詞就是不可置信。
由于探照燈照射的範圍並不大,但也足夠將鰻魚附近的空間照到,我能看到一片範圍,其他的地方依舊漆黑,但就在那光的邊緣,我看到了一個人影,從水樓外游進水樓里面。
我嚇得差點尿褲子,直接把燈光移過去,就看到了一雙腳在水里撲騰,游進水樓內部。
他出現的時間很短暫,但絕對不是錯覺,這一點我可以肯定,可我實在想不到,在水里竟然踫到這麼個東西,似乎和那條鰻魚特別的親近,讓我無法相信我看到的是真的。
這他媽是人是鬼?
我一瞬間就想到了父親的照片,可就算照片上有那麼一個影子,看起來像個人,但我還是無法相信,在這水下幾十米的深度,一座廢棄的水樓里,竟然生活著一個人,那雙腳在我的腦海里如夢魘一般揮之不去,讓我無比的驚悚。
他並沒有帶任何東西,雙腳很干淨,連褲子都沒有,像是個幽靈一般,給這座古樓增添了一份神秘的氣息。
我是不相信有人可以生活在水里的,一直有一個「鬼」字在我頭腦里徘徊,雖然我一直是個徹頭徹尾的唯物主義者,根本不相信我這世界上有鬼,但看到他的一剎那,我信仰仿佛崩塌了一樣,無比的恐懼。
如果能叫出聲,我早就叫出聲了,可現在我無法說話,只能用呼吸來平緩自己的情緒。
水樓看起來更接近于鬼樓。
我越來越感到害怕,下來的時候就看到那只鰻魚一直在那個地方盤旋,似乎和什麼東西交談一樣,而且窗口的大小足夠鰻魚整個身子都進去,他們之間不存在爭端,反而很和諧,給我的第一感受就是那個人可以操控動物的行為,甚至能和動物溝通。
這是十分了不得的事情,就算他本身沒有攻擊力,一只大鰻魚一口就能置我于死地,更何況在水里能如此靈巧的行動,一個人就能把我和小青年解決掉,除非他真的是鬼,鬼都是沒有實體的,踫不到我們。
我現在才發現,也因為那個人一直在躲著我和小青年,剛才照過去的時候他就往水樓里游,看來之前也一直窺探著我們,但沒想到我能這麼快又折返回來,才沒有躲過去,被我看到了一下,連雙腳都見到了。
我立刻意識到,趙隊長的死因有問題,那只鰻魚殺了他,但不一定是出于掠食的本能行為,很可能是被授意,否則一個在水里棲息的魚是不可能突然之間游上來,再把人拽下去吃掉的。
而我第一次下水,鰻魚群也可能是被這樣叫出來的,小鰻魚能通過暗流,但大鰻魚不行,它太大了,行動不方便,很可能已經老的快要死亡,本身一個螞蟻長成一直螳螂的大小就不現實。
但它沒有對我們下手,這個我想不通,難保什麼時候會下手把我和小青年無聲無息的置于死地,死在鰻魚嘴上,我們連尸身都不可能保存下來,無論用什麼樣的手段殺了我們,都能很好的掩蓋,水中是他們最佳的作案場所。
我立刻聯想到他們十有**是在守著什麼秘密,不想讓人走進湖底,也因此我和小青年隨時都有生命危險,如果看到了什麼,絕對不會讓我們帶上去。
我沒有時間可以再猶豫了,立刻下潛,把腦袋縮回來,我看到水樓內部的頂層,是一個平台,和屋頂沒什麼兩樣,但很高,我又借著牆壁轉過身,往下看去,還好這地方也是有底的,並不像我想的那樣是一個無底洞,但同樣很深,有不少骨刺散落著,不是人的,應該是魚骨頭,小青年站在水樓底部,我看不清他的動作,也沒心思看了,一點點往下沉。
這地方實在太他娘的恐怖了,我承受不住,我得離開,這是我所剩下唯一的念頭。
說到底,我還是不夠成熟,所能扛起來的東西太少了,以至于我現在將近崩潰,之前看到我爹的照片我還只以為是什麼生物,但現在我徹底絕了這個念頭,活下去的本能時刻提醒著我心里的恐懼和絕望,如果不是小青年還在這里,我就立刻上去了。
不知道繩子還有多長,不過應該夠我下到底部,小青年身上的繩子也是兩節,和我的一樣長度,快要接近底部的時候,壓力也越來越大,而且暗流的流速加持在身上像被綁在一塊大石頭上面,特別沉重,我還沒落在下面,看到小青年在蹲著,就直接踹了一腳他的後背,然後就開始用寸勁拽了三下繩子。
雖然繩子很長,又是在水里,上面能感受到的力道不會多大,但這應該足夠提醒他們,拉完之後我就拽起小青年的繩子一個勁兒用力拉。
小青年差點趴在地上,回過頭來,強烈的燈光晃得我睜不開眼楮,我看不到他的表情,但我能感知到他的動作,小兔崽子還不願意上去,又拽住我的手,還一直把我往下按。
他站起來的時候,我就看到地上有一個不大的黑洞,里面一片漆黑,有一股特別沉重的吸引力,想要把我吸進去。
它不大,還不到一米的直徑,是一個標準的圓形,暗流就是沖它流進去的,這麼一個小洞口,就造成了從上到下漏斗似的暗流。
這時我才意識到自己剛才的行為是多麼愚蠢,如果小青年真趴在上面了,堵住洞口,那麼他整個人瞬間就得骨斷筋折,肯定活不下來,要知道,堵住洞口相當于間接承受著一整片暗湖水的重量,別說他了,就算鋼鐵片還得要加厚才能承受住。
我突然就想到了所謂的地獄。
疑似父親留下的字上提到過,老哥提到過,這鬼一般的水樓下面,就是地獄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