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湘染跟著劉靖宇走了片刻,眼看過了這個回廊就要到了前院,便立即住了腳。做一個恍然大悟的表情,道︰
「哎呀,我忘啦,老太太找我有事呢。」邊說邊暗自懊惱,有些愧疚地對一旁看著她的劉靖宇說,「我得趕緊回去了,就不去找哥哥了,麻煩你了。」
「沒事。」劉靖宇淡淡一笑。
曹湘染說完兀自施了一禮,轉身往來時的方向快步走去。忽然卻見一人擋住了自己的去路,正是去而復返的沈華庭,不由訝異地挑了挑眉。
他此刻就站在自己身前,身高的差異讓她很有一種壓迫感,而且他似乎沒有要讓她過去的意思。索性便也放棄了那心思,微微仰著頭對他道︰
「你擋著我的路了。」半分客氣的語氣也沒有。
「你變了。」沉默了片刻,沈華庭終于開啟了他尊貴的雙唇。听著她淡漠的與之前和沈華正說話時截然不同的語調,忍不住心里不悅了起來。
「嗯?」曹湘染不禁又挑了挑眉,忍不住牽著嘴角笑了起來,「我變了,那四少爺認為我該是什麼模樣的?」
沈華庭雙眉一簇,眸中一絲精光閃了一下,見墨棋很識趣地退縮在後面,才沉聲喝問︰
「你果真是四妹妹?」
他看出什麼來了麼?還是他只是在試探我?
曹湘染讓自己努力保持著鎮定,回望他,以一種他更加陌生的姿態反問︰
「那麼請問,我若不是曹湘染曹國公府的四姑娘,我是誰?」
是啊,面前的人不就是織娘麼,她還會是誰?沈華庭眸中靜默著不知如何回答。
見他被自己短暫地問住,不由松了口氣,繼續說道,
「還是你覺得,我依舊要向以前那樣黏著你纏著你,我一個堂堂國公府嫡出姑娘整日跟隨著你,這樣才能讓你覺得我才是真真的你的四妹妹麼?」
曹湘染咄咄逼人地說完一串子話,連自己也有些小驚訝,她以往包括她的前世可從來沒一次性說過如此多,如此咄咄逼人的話來。
墨棋雖然听不見她說了什麼,但見兩人只見的神態卻也能猜出個大概,尤其見到沈華庭明顯被噎了一下,更加感到錯愕。沈家這位怪胎冷面四少爺何時被人用言語噎住過啊!她家織娘應該是第一個!
「……」
沈華庭一時說不出話來,自她被嚇出病來之後,他們每次相遇例如,他跟著王夫人來府里看她,他與兄弟們一起來尋曹仲揚,今日的家宴甚至是那晚上他鬼使神差地進了她的閨房,她都不曾正眼瞧過他,也從不曾和他說過一兩句話,更別提像以前那樣時時刻刻地黏著他了。
可是他多麼的希望她能如從前那樣纏著他和他說話,當真是……失去後才懂得珍惜麼?他不禁懊惱,可他性格使然,就是再異樣的神情也不會在臉上顯示出來。
曹湘染見他不說話,冷冷笑了一下︰
「人總是要長大的,被你們這麼的戲耍于手掌之間我若還不懂得自我保護,豈不是太對不起你們了?」
沈華庭很敏感地被「你們」二字刺著了耳朵,忍不住問︰「你們?」
「哈!」
曹湘染向後退了一步,拉開和他之間的距離,使自己仰著的頭不至于那麼酸楚,「你何必和我裝蒜呢,你和她一起扮鬼在夜晚嚇我,還送她那只野貓,讓它在這府里四處的找我挑釁,你別跟我說你沒做過這些吧?」
他和曹湘雪明明都只是小孩子,為什麼竟這麼心腸歹毒,就是惡作劇也要適可而止啊!
「我……」沈華庭下意識地想要解釋,可是話到嘴邊卻不知該怎麼組織言語,他向來話少,一到關鍵時刻就更是吐不出字來。
可他這一副樣子在曹湘染看來便是心虛,是被她說中了,不由心頭火氣,朝著他喊道︰
「你讓開,這里是內院不是你可以隨隨便便進來的。」伸手將他一撥,「還有,我就是我,還想我像以前一樣任由你們欺負是絕對不可能的!」
說罷,對著墨棋招了招手,很快消失在花道盡頭。
沈華庭被她一推,腳下不由地踉蹌了一下,看著她很快消失的背影,心里說不出的難受滋味。
「姑娘,您不能那樣對待沈家四少爺的!」這是元琴又一次的抱怨,自她听墨棋雙眼閃著星光炫耀她如何為難住沈華庭的時候起,她便總是找個機會在她耳邊重復這這些話︰
「他畢竟是客人,而且又是沈將軍家的少爺,得罪不得的。」
「若是被老太太知道,只怕又要說您無禮不知規矩了。」
奈何曹湘染始終不為所動,任她說破了嘴皮子也不接腔。暖書在一旁使了個眼色,輕輕踫了元琴一下,小聲提醒她︰
「快別說了,姑娘她不想听這些,我們只是下人,說不得!」
元琴這才閉了嘴巴,但猶自不甘心。
曹湘染淡淡地瞥了她們一眼,神色不動地繼續看書。那是一本被她改過書皮的古代賬單,是她從曹之清的書架上淘來的。
一連著幾日,曹湘染除了日常去教習樓以外,大部分的時間就在看這本賬單和躲在屋內練習墨棋教給她的針法,她已經能簡單地繡出一個荷包樣子,只是手法生疏功力不夠,花樣也是簡單不出眾。
「姑娘!」正是傍晚十分,涼風習習吹來,吹散了白日里悶熱的熱氣,曹湘染正執了本書斜靠在窗下仔細地看著,忽听外間似畫奔跑著進來,亦是急促地叫喚著她。
不由眉頭一皺,待她進了屋子,站穩了腳,才略帶不滿地訓斥她︰
「這麼莽莽撞撞地做什麼,生怕別人不知道你有要緊的事麼?」
說著,斜眼曹外間一看,果然就有兩個婆子鬼鬼祟祟地豎著耳朵,拿著掃帚假裝到她屋外打掃。
「奴婢知錯了。」似畫向來伶俐的,被她這麼一提醒自然就知道自己方才的舉動欠妥,便告起了罪。
「嗯,日後不可再如此了。」曹湘染淡淡地應了她,目光看著遠處端著食盒進來的墨棋,喊道︰
「墨棋,什麼東西在我屋外搞得滿天的灰塵!」
她這一聲喊,聲音清冷淡漠,卻透著股濃濃地威嚴。不止墨棋听得見,就連那兩個磨蹭在她屋門外的婆子也是一驚,在自己屋內收拾東西的元琴亦是一驚,很快跑了出來。
見狀,指著那兩個婆子罵道︰
「你們干什麼?姑娘屋外不需要你們灑掃,到外頭做事去!」
墨棋拎著食盒站在廊下台階上沒有上前,她隱隱听見里頭有說話的聲響,她知道姑娘最是忌諱有人從旁偷听,便乖覺地沒有靠近,選了處較遠的地方坐下等著。
「姑娘,奴婢方才听說,沈家少爺今日和少爺出去之前,對著老太太說……」
似畫偷偷覷了她一眼,知道她不想在听見四少爺的名字的,可這事是好事啊,應該叫姑娘知道了歡喜一下,說不定心里一高興,就不會再對四少爺那個樣子了。心里有了注意,便繼續說道︰
「說那只花貓太凶惡了,差點害了人性命,他覺得不妥,應該盡快處置了才好!」
似畫說完,偷著眼瞧她的神色。
曹湘染卻沒有如她所想地那樣,對沈華庭有所改觀。她認為雪球是沈華庭送的,況且他那個永遠冰山般的模樣,怎麼可能會管這個閑事呢?自然不會再叫老太太處置了它。這話應該是沈華正說的,倒是和他清秀儒雅的氣質听相符的。
便道︰「那倒是不錯,老太太可處置了它?」
「當著沈家少爺的面,老太太是答應了的,可是……」似畫有些為難,「可是後來三姑娘一求情,便哄的老太太改了主意,也就……不了了之了。」
呵呵,曹湘染無所謂地笑了一笑,揮揮手示意她出去,看了半天的書倒累了,不由自主地伸手揉了揉太陽穴。
似畫滿月復懷疑地退了出來,怎麼姑娘听說四少爺要求懲治花貓,一點反應也沒有呢?她仔細將自己的話從頭到尾想了一下,不由拍了一下額頭,罵道︰「哎呀,真笨!」
她一直說的是沈家少爺,沒有說是四少爺,姑娘該不會是誤會了吧?可是,今日來的明明就只是四少爺啊!
曹湘染對于老太太的那種護短的作為,早就見怪不怪了,但是心里卻還是有股酸楚感,是因為不甘心麼?何必呢,她沒有那些人的寵愛,難道就不能活的自在了?
抬眼往外看去,只見曹湘鈺正在自己屋里安靜認真地低頭做嫁衣。對于劉靖宇身體欠妥的事,她卻不知該如何開口,尤其是在曹湘鈺自己滿懷喜悅地對她說道︰
「織娘你看見了麼?」
「看見什麼?」……「是劉家哥哥麼?」
「嗯,在園子里放風箏的時候我見著了,他……我很喜歡。」完完全全的一副小女兒心態,她被他的外表深深地吸引住了。
曹湘染看著她那般幸福的模樣,下意識地選擇了緘口。就算她此刻說了出來,也只是徒增曹湘鈺的煩惱,對于她自己的婚事,她不可能有自主權的。與其讓她每日里過的憂傷煩惱,不如讓她將出嫁之前的日子快快樂樂地過完。
曹湘鈺似乎察覺到她的目光,抬起頭向她往來,露出燦爛幸福的微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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