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溫暖。
空氣中拂動著溫暖而令人心安的淡雅氣息。
任乃意只覺得這一覺如同不久前那個初冬的清晨一般,是如此的令人覺得慰藉而舒適。
她有些不太情願地睜開了緊閉著的鳳眸,隨即便看到了四周熟悉的環境而布置。
這是宇文玨的雅間。
她想起方才宇文玨將自己輕柔地擁在懷中的一幕,嘴角不由地泛起一絲笑顏。
原來他說要試試這張軟榻,就是抱著自己在上面睡一覺。
正想著,雅間的門忽然被打開,風姿無雙的宇文玨手中拿著一個托盤,跨步走了進來。
他看到坐在軟榻上的任乃意,原本清潤的臉上頓時泛起柔軟的笑容。
他將托盤放在圓桌上,然後走到她身邊坐下,笑凝著她惺忪迷離的容顏,輕輕伸手撫上她光潔的臉頰,柔聲道︰「究竟是什麼,讓你總是夢魘不斷?」
任乃意心尖一突,柔媚的雙眸對上他溫柔而寵溺的目光。
她伸出雙手,握住他微涼卻寬大的手掌,貼在自己的面頰上,近似貪婪地留戀著他這一刻的溫暖和柔情。
雅間中的空氣仿佛凝滯。
宇文玨充滿疼惜地安撫著身邊的女子。
他見過她的許多面。
美艷的,狠絕的,聰明的,大膽的,撩人的,可愛的,還有……如此刻這般,無比柔軟的。
宇文玨心中有些酸澀地想,無論是任何一面,都會讓這個世上的男人輕易地對她繳械投降。
該死的。
這女人根本就是個天生的妖精。
就連從不近的三皇叔都對她另眼相待。
盡管他此刻還並不知道任乃意是個女人。
片刻之後,任乃意才輕輕松開了他的手,望了一眼圓桌上的食物,笑著問道︰「這些,都是你做的?」
宇文玨亦笑望著她,輕輕頷首。
兩個人走到圓桌前對面而坐,靜靜地吃著桌上的菜肴。
宇文玨望著她蒙頭苦吃的模樣,淺笑著道︰「我想制作兵器的事,你可曾替我問了嗎?」
任乃意抬眸,不經意地道︰「你要多少數量?」
宇文玨凝著她,淡笑︰「我想親自與你那朋友見個面,不知她可有空?」
任乃意狀似十分認真地低頭吃著飯,片刻之後,才輕輕點頭,道︰「我替你問問,明日給你答復。」
宇文玨揚起一個明亮的笑容,「好。」
雅間中又開始陷入有些奇妙的安靜之中。
忽然間,任乃意听到隔壁雅間中傳來一陣輕悠婉轉的歌聲。
那女子的聲音十分的清麗悠揚,唱得也不是雲國時下流行的曲調,任乃意覺得有趣,不由地輕輕屏息認真地听了起來。
「風雨淒淒,雞鳴喈喈。既見君子,雲胡不夷……」
一曲唱罷,任乃意竟然覺得有些意猶未盡,正當她有些失望的時候,門外的女子又再一次唱了起來,
這一次女子的聲音顯得輕快歡樂了許多,任乃意忍不住用指尖輕敲著桌面,配合著她的歌聲輕輕地打著拍子。
「有女同車,顏如舜華。將翱將翔,佩玉瓊琚。彼美孟姜,洵美且都……」
宇文玨淺嘗著手中的清茗,目光含笑溫柔地望著此刻一臉輕快的任乃意。
他不知道她究竟是被怎樣的夢魘所整夜煩擾。
他也無法進入她的睡夢中為她擋住夢中的那些清寒和孤寂。
可是,他卻可以讓這個小女人像此刻這般的明快高興如嬌美的三月桃花。
兩曲唱罷,任乃意笑著望向宇文玨,開口問道︰「你可知道她唱得是什麼曲子?」
宇文玨仿佛十分平靜地笑凝著她,「你喜歡?」
任乃意點頭。
宇文玨凝著她的雙眸忽然泛起一陣柔軟,話語極緩地開口道︰「第一首,是《詩經,國風,鄭風》中的《風雨》,說的是兩個深愛的有情人即將見面時的喜悅之情;而第二首曲子……」
宇文玨深望了一眼任乃意,然後笑著繼續道︰「說得是男子迎娶自己鐘愛的新娘時欣喜而驚艷的心情。」
任乃意被他眼中十分明顯的深意嚇了一跳,她緩緩地坐直了身子,臉上十分燥熱,她已經听出來,這兩首曲子,根本是宇文玨特意命人唱給自己听的。
他這是要做什麼?!
任乃意突然感覺到自己的心急促地狂跳了起來。
她帶著許多的迷惘和不解,望著坐在自己對面,那個在燭火下顯得格外柔和而溫柔的男子。
宇文玨忽然握住她的素手,一場認真地開口道︰「每日三株桃花,許你一世所願。你……願意嗎?」
任乃意被他的話語和掌心的灼熱所嚇到,連忙抽出被他握著的手,臉上泛起明艷的笑容,望著他玩笑道︰「莫非,你想娶我?」
宇文玨望著她嬌美的容顏,笑著頷首,「是。」
簡簡單單一個字,任乃意卻听出了他的認真和自信。
她沒想到他竟然是認真的。
任乃意凝著宇文玨,直接拒絕道︰「可我卻不想嫁你。」
雖然她承認眼前的這個男人令她心動,可是她對于他卻根本談不上了解。
她知道他叫宇文玨,是個在雲國居住多年的靖國人,擁有著一家城中最大的酒樓。
除此之外,她對眼前的這個男人根本一無所知。
她不會盲目到僅僅因為喜歡就去嫁給一個自己完全不了解的人。
而宇文玨仿佛一早便料到會是這樣的結果,所以他一點也沒有顯得沮喪或是難過。
他依舊淺笑如風地望著任乃意,緩緩開口道︰「不急,我們有的是時間。總有一日,你會願意嫁給我。」
任乃意睨著他,「我很好奇,你的自信究竟從何而來?」
宇文玨笑著抿了一口茶,抬眸望著任乃意。
「因為這一世,你只能嫁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