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國三十年十二月十五,大雪紛飛。
榮王府中特意精心布置了一番,是為了迎接靖國太子宇文烈的大駕光臨。
除了宇文烈之外,榮王還邀請了大皇子,左侍郎一家和其他的幾位皇子。
榮王同時還請了京城中知名的舞樂班來王府中助興。
大家雖然都對于宇文烈喜怒無常的脾氣和不算極好的口碑而感到有幾分害怕,可是礙于靖國如今的威懾力以及大皇子和榮王的顏面,都還是十分配合地一同前往了榮王府。
照理說,任乃意作為榮王的親佷女,也是應該與其他的眾位皇子一樣到場的。可是,沒有了雲子愷照拂的任乃意,在眾人的眼中早就成了一個雖然美貌如花卻聲名盡喪的女子,所以榮王爺也就順其自然地將她給遺忘了。
原本,榮王也邀請了雲子艾等幾位公主,可是自從宮中發生了遣送宮女的事件之後,後宮的各位主子們雖然因為時事而隱忍,卻還是對于間接造成這一切的大皇子和榮王心生了幾分怨懟。
而一向心直口快如雲子艾在看到宮女來送邀請的信函時,直接當著那宮女的面將那信函撕得的粉碎,並且冷冷地對著她道︰「本公主絕不會與扣押了父皇和三哥哥的靖人一同用膳。惡心!」
此事被王貴妃知道之後,她並未曾像以往那般指責雲子艾的沒有教養和出言不遜,反而沉默地縱容了雲子艾的行為。
皇宮之中,每個人第一個學會的,便是審時度勢。那以往整日往瑤華宮跑的左侍郎之女李玉扇,自從靖軍攻城之後,便再也未曾來過。
王貴妃冷哼,原來是因為她早已經找到了更好的枝頭。這個所謂的名門之女,竟然還不如那個讓她曾經覺得十分刺眼的任乃意,她倒反而在出事之後常常來瑤華宮中看望她與雲子艾,還會特意說些好笑的事來逗她們開心。
王貴妃輕嘆了一口氣,枉她白活了這幾十年的人生,看人的眼光竟還不如自己的兒子。
她想起雲子愷,心中忍不住感覺到一陣疼痛。她那雖然不算疼愛卻始終以他為傲的兒子,此刻不知道在受著怎樣的折磨。
如果時光可以重來,如果她當初答應了雲子愷與任乃意的婚事,至少這一刻,雲子愷的心會是暖的。
因為有愛,所以他可以抱著希望而活。哪怕只是苟活。
與王貴妃的落落寡歡不同,榮王府此刻正是熱鬧一片。
申時一過,駕馬而來的宇文烈和他的幾個貼身的侍從便出現在了榮王府的門口。大皇子與榮王率了眾位大臣以及榮王妃,雲自意和雲自姍在門口恭迎。
雲自姍靜靜地站在榮王妃和雲自意的身後,借著前面的眾多人群隱藏自己。
宇文烈今日看起來並不如那一日在寶辰殿那般的冷冽,他從馬上傾身而下,鷹目淡淡地掃過眾人,然後越過大皇子直接朝著榮王輕輕點頭示意。
大皇子對于宇文烈的冷漠早已經習慣,他一點也不在意。因為他知道,即使得不到宇文烈的支持,他也依舊會如願成為新的雲國帝皇。
所以他的臉上依舊堆砌了十分笑容,與榮王和其他人一起,引著宇文烈往王府的前廳走去。
雲自姍沉默地走在人群的最後面。這是自小習慣了成為眾人焦點的雲自姍從未有過的一刻。
如此的忐忑,心驚,恐慌和害怕。
她看著前面的人魚貫而入走進前廳,她連忙低頭緊跟在榮王妃的身後,在前廳的最不起眼的角落中落了座。
賓客都到齊之後,前廳中頓時便響起了絲竹管弦之聲,舞姬們從廳的兩旁翩翩而出,彩帶紛飛,她們的身上都穿著薄如蠶翼的鮮紅色舞裙,在這樣的大雪紛飛的天氣之中,顯得異常的驚艷而淒美。
眾人們仿佛都看得呆了,紛紛拍手叫好,將晚宴的氣氛推向了**。
只有那坐在主位之上的宇文烈,一邊大口大口地喝著酒,一邊用他那雙極具侵略性的鷹目仔細地掃過在場的每一位女眷。
他今日,是特意為了那個曾經讓雲子愷差一點娶進門的榮王嫡女雲自姍而來的。
他就是想要看一看,能讓雲子愷看上的女子,究竟有著怎麼樣的花容月貌。
角落中的雲自姍感覺到了宇文烈的目光帶著幾分探究落在了自己的身上。
她相握在袖中的雙手緊張地絞纏在一起。
雲自姍生平第一次為她身為女子的身份而感到悲哀,又為她前途未卜的命運而感到嘆息。
「你。」
前廳中的管樂聲和交談聲因為宇文烈陡然的一聲大喝而戛然而止。
眾人們紛紛順著她的手指望去,然後便看到了坐在雲自意身後,垂著頭的雲自姍。
而榮王和榮王妃在看到宇文烈用手指向自己的女兒時,心中不約而同地咯 了一下。
「抬起頭來。」
明明是大雪紛飛的大寒之天,雲自姍的額角卻滲出了薄薄的一層汗。
她緩慢地抬起頭,隔著不近不遠的距離,望向坐在廳中間,不可一世的宇文烈。
宇文烈肆無忌憚地打量著她。
今日的雲自姍穿了一件素白的十二褶羅裙,外面搭了一件鵝黃色的短襖,將她曲線極好的頸部緊緊地包裹住。
雲自姍的確算是雲國數一數二的美人。她眉眼如畫,膚如凝脂,不算是多麼的艷麗絕美,卻也十分的娟麗大氣,再加上她自小就被榮王妃精心的教養過,所以整個人看起來還透著大家閨秀的貴氣和驕矜。
果然是天姿國色。
宇文烈的眼中閃過十分明顯的驚艷和掠奪。
只要是他雲子愷曾經擁有和喜歡的,他都會一一佔有。
只因為,在他宇文烈的人生之中,雲子愷是第一個讓他品嘗過失敗的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