睡夢中的任乃意也感覺到了四周冷冽的危險氣息,她倏然間睜開雙眼,在看到圍滿了床榻四周的黑衣人時,連忙下意識地轉頭望向身旁的宇文玨。
宇文玨還未來得及給她一個安撫的笑容,就已經開始被四周的黑衣人攻擊。
他微微眯起雙眸,連忙伸出一只手將任乃意護在懷中,另外一只手擋住黑衣人的攻擊,動作靈活地躲閃著他們的進攻。
被宇文玨護在懷中的任乃意,微微伸出自己的頭顱,隨即便看到宇文玨背後的一個黑衣人手上的帶火長鞭就要向他揮來,任乃意連忙在他耳邊提醒道︰「小心身後!」
宇文玨優雅卻十分快速地回身,一只手及時地扣住那黑衣人的肩胛骨,然後用力地折斷了黑衣人的一只手臂。
任乃意這是第一次見識到宇文玨的身手,沒想到他那看似瘦弱的身體竟然會如此的敏捷而有力,看他平時一副清潤淡雅的模樣,殺起人卻是如此地干脆而且狠辣。
眼看著那些黑衣人一個個被宇文玨打得趴倒在地,任乃意終于也松了一口氣,十分配合地倚靠在宇文玨的懷里。
就在他們以為危險已經解除的時候,四周的窗戶外突然間射進數不清的長箭,宇文玨和任乃意同時一驚,連忙盡力地躲閃著從四面八方而來的如同落雨一般密密麻麻的銳利長箭。
宇文玨用身體將任乃意護在懷中,然後在她耳邊悄聲開口道︰「他們應該是沖著我來的,一會兒我掩護你到門口,你先逃出去。」
「不行!要走一起走!」任乃意想也不想,一邊吃力地與他一起躲閃著源源不斷的長箭,一邊斬釘截鐵地拒絕他。
宇文玨听了她的話,幽邃的黑眸中泛起一絲異樣的華光。可是他還未來得及再開口說什麼,任乃意便听到他突然間悶哼了一聲。
任乃意連忙伸手去模他的後背,「宇文玨!」
宇文玨卻仿佛絲毫不受那枝插在他後背的那支長箭的影響,繼續護著任乃意往門口走去。
任乃意連忙開口喝道︰「宇文玨,你快放開我,這樣你中的箭會越來越多的。」
宇文玨卻根本不听她的,依舊用自己的身體為她盡可能地擋住四周的危險。兩個人無比艱難地往門口處挪去,急中生智的任乃意忽然間望向頭頂,連忙拉了拉他的衣袖,開口道︰「宇文玨,房頂!」
宇文玨深望了她一眼,然後道︰「房頂恐怕早已經被人置滿了火藥,我們只要一上去那些火藥就會被下面的人引爆。」
任乃意听了他的話,頓時一陣心涼,可是隨即又深吸了一口氣,笑望著他問道︰「你怕死嗎?」
宇文玨听了她的話,沖著她燦爛一笑,反問道︰「你是不是有辦法?」
任乃意實話實說道︰「有,但是並不是一定保證可以月兌險。」
宇文玨卻毫不在意地將她擁入懷里,華麗的聲音在她耳邊輕輕響起,道︰「好,就算死,我們也一起。」
被宇文玨擁在懷里的任乃意根本不知道,這一刻,他的背後早已經又被刺進了好幾根長箭,汩汩不絕的鮮血也漸漸順著他的背脊不斷地滴落在濕冷的地上。
可是宇文玨臉上卻依舊笑著,懷抱住任乃意,然後施展輕功沖上了房頂。
任乃意及時從宇文玨的懷中起身,掏出藏在衣袖之中的自制火槍,快速地射向下面那些企圖想要引燃火藥的黑衣人。
見到幾個黑衣人應聲倒地,宇文玨連忙趁機重新將任乃意拉回懷中,帶著她施展輕功,飛速地往沁樓而去。
但是,他們還沒有能到達沁樓,因為流血過多的宇文玨就開始感覺到自己的意識變得漸漸模糊起來,在察覺到自己即將要支撐不住的時候,他下意識地將任乃意環抱在自己的胸前,用自己早已經傷痕累累的背脊護住她,自己卻先一步狠狠地掉入了一片湍流不停的湖水之中,為任乃意擋住落水時那一刻沉重的沖擊力。
隨之掉落水中的任乃意,此刻已經顧不得這冰涼刺骨的河水,因為她感覺到宇文玨已經開始漸漸支持不住,所以連忙用力地摟住逐漸失去意識的宇文玨,奮力地朝河邊劃去。
任乃意再踫到他背脊的那一刻,才終于觸模到那幾根插在宇文玨血肉之中的長箭,隨後,便看到了那刺目的紅色鮮血漸漸在湖水四周蔓延開來……
任乃意震驚地望著眼前這觸目驚心的一幕。
他居然就這樣生生地用自己的身體為她擋箭,卻還能如此談笑風生地讓她完全沒有察覺。
任乃意忽然間覺得一陣哽咽和鼻酸,這個男人,真是笨的可以!為了保護他,竟然可以連命都不要!
可是這一刻根本容不得她多感慨,許久之後,她才好不容易劃到岸邊,將宇文玨小心地安放在一塊還算干燥的大石上。
她望著宇文玨背上那一大片血流不止的傷口,心中頓時一陣抽緊。
不過,好在任乃意對于如何處理這樣的傷口完全不陌生,她先將插在他背後的那些長箭折短,隨即又咬了咬牙,從衣袖中取出一把短匕,望著處在半昏迷狀態的宇文玨柔聲道︰「我現在替你將箭頭取出來,會有點痛,你忍一忍。」
宇文玨沖著她無力地一笑,只簡單地說了一個字,「好。」
任乃意將他背上的衣服用力地撕開,然後直接用短匕劃開他背上的傷口,快速落刀,動作十分熟練地將深埋在他身體中的箭頭一個個地取出來。
完成這一切,任乃意看到宇文玨額頭的冷汗大滴大滴地往下掉,臉色也看起來蒼白的嚇人,可是他卻自始至終都沒有哼過一聲。
但任乃意知道,他的隱忍已經快要到達極限。
任乃意生怕他會失血過多,連忙撕下一大塊他的衣服,替他包扎好傷口,又找來一些樹枝,點燃火堆,一邊讓他取暖,一邊將兩個人已經濕透的衣物烘干。
忽然間,她模到宇文玨的衣襟中有一個明顯凸起的小物,她伸手掏出來一看,發現竟然是一瓶愈合傷口的藥膏,她心中一喜,立即將那藥膏小心輕柔地涂在宇文玨背上的傷口之上。
任乃意做完這一切,整個人又累又困,幾乎要虛月兌。可是她卻一點也不敢睡著,因為她深知,宇文玨受了這麼重的傷,半夜很有可能會發燒,若是傷口再感染就真的麻煩了。
所以,她只是靜靜地守在宇文玨的身邊,不停地用手去測量宇文玨的體溫,又時不時地為他擦拭額角不停滲出的冷汗。
一直到天快亮的時候,任乃意感覺到他的呼吸漸漸平穩和緩了起來,這才終于松了一口氣。
宇文玨醒來的時候,入眼就看到一身狼藉的任乃意坐在自己的身邊,一只手撐著頭,不斷地打著盹。一旁的火堆還在燃著即將滅去的火苗, 啪啪地響個不停。
宇文玨看著她此刻髒兮兮的一張小臉,又看到她衣服遮不到的皮膚處那些淤青和傷痕,眸光幽藍似水。他試著坐起身,誰知剛一動,任乃意就醒了,她轉頭看到已經醒來的宇文玨,頓時大喜,連忙抱著他的手臂,從頭到腳仔細地查看起來。
「你醒啦!背上的傷口痛不痛啊?還有沒有別的地方不舒服?」
她一邊說著,一邊又用手撫上他的額頭,嘴里接著嘀咕道︰「還好還好,沒有發燒。」
宇文玨見慣了她要麼假裝柔順,要麼毒口毒舌的一面,卻還從來沒有見過這個小女人如此欣喜激動的一面,而且這樣的欣喜和激動還是因為自己。
他不由地心中一熱,伸手將她擁在懷里,施施然一笑,然後在她耳邊邪邪道︰「你親我一口,我就不痛了。」
他以為任乃意會像平時那樣白他一眼或者是瞪他,誰知這小女人居然二話沒說,雙手捧起他的臉就將自己的粉唇貼了上來。
任乃意重重地親了他一口,然後望著他笑顏如花道︰「怎麼樣?是不是不疼啦?」
宇文玨開懷一笑,然後重新貼上她誘人的雙唇,在她唇邊曖昧呢喃道︰「還不夠。」
良久之後,宇文玨才放開她,將下巴擱在她的肩膀上,忽然間薄唇張開,在她的脖頸處啃咬出一個極深的痕跡。
任乃意一個吃痛,連忙推開宇文玨,瞪著他道︰「該死!宇文玨,你屬狗的啊!」
「嘶……」宇文玨被她一推,眉頭緊蹙,一副疼痛難當的模樣。
任乃意連忙上前查看他背後的傷口,一邊看一邊輕罵道︰「活該你!讓你下次再咬人。」
宇文玨笑得一臉的春風得意,重新將她擁在懷里,開懷得享受著任乃意特別而別扭的關心和緊張。
任乃意听到他規律而強壯的心跳聲,這才終于可以確定他已經沒有事情,她懸了一夜的心也漸漸地放松了下來。
也許是他的懷抱太過熟悉又太過溫暖,又困又累的任乃意竟然不知不覺就這樣靠在他的懷中沉沉地睡了過去。
宇文玨溫柔地望了一眼她滿是疲倦又污濁不堪的小臉,然後小心地從她的脖子處取出那塊黑玉,按動了上面的機關。
不到半個時辰,錢煥和嚴軒就出現在了宇文玨的面前。
錢煥望著宇文玨一身狼狽的樣子,剛想要開口調侃他幾句,就看到宇文玨充滿威脅的目光向他飄來。
錢煥撇撇嘴,上前指了指他懷里的任乃意,開口道︰「讓軒背著她吧。」
宇文玨看了一眼沉默不語的嚴軒,點點頭,自己則由錢煥背著,四個人施展輕功,往城外飛馳而去。
安頓好任乃意之後,宇文玨才安心地任由錢煥為自己處理背後的箭傷。
錢煥看著他背後的那些極深的傷口,嘖嘖出聲道︰「玨爺,你這是得罪了誰啊,居然這樣費盡心思要將你置之死地。」
宇文玨眸色一沉,臉上笑得雲淡風輕道︰「能夠深夜進入戒備森嚴的竹林苑,又持有這麼多兵器的人,在雲靖兩國都不太多。」
嚴軒听了他的話,「是不是宇文烈?你如此明目張膽地從他手中搶了女人,他一定咽不下這口氣,想要將你千刀萬剮都有可能。」
宇文玨搖頭,笑道︰「這件事,怕沒有那麼簡單。」
嚴軒望著宇文玨清潤帶笑的臉,開口道︰「玨,你下一步打算這麼做?」
宇文玨笑著看了嚴軒一眼,轉頭望向室外陰沉沉的天色,輕輕吐出五個字︰「坐山觀虎斗。」
任乃意再次醒來的時候,已經是第二日的清晨。她一邊打著哈欠,一邊從柔軟的床榻上爬起身。
任乃意環視著四周陌生的環境,然後緩步往門口走去。
就在她快到到達門口的同時,房間的大門陡然間被打開,隨即便走進來兩個陌生的男子。
錢煥看到任乃意醒來,連忙笑眯眯道︰「你總算醒啦,你要再不醒,玨估計要殺人了。」
站在錢煥身邊的,正是平日里緊跟在宇文玨身後的貼身小廝阿楠。阿楠看到任乃意精神奕奕的樣子,也顯得格外的高興,望著她一臉驚喜道︰「夫人,你可算醒了,我這就去叫玨爺。」
夫……夫人?!
任乃意好一陣囧迫,轉眸帶著一絲詢問的目光望向眼前這個長得比女人還要妖氣的男子,然後直接問道︰「你是誰?他的屬下?還是同伙?」
錢煥笑嘻嘻地答道︰「不是屬下,也不是同伙。不過,在玨爺身邊混口飯吃。我叫錢煥。」
任乃意听著他古怪的話語,也不深究,無所謂的聳聳肩,然後問道︰「對了,宇文玨他背上的傷怎麼樣了?」
錢煥看了她一眼,然後撇嘴道︰「原本睡一覺就沒什麼問題了,不過他昨晚卻一直陪著你,天亮時才被我們抬著去睡覺,這會兒你一醒,他估計又該得瑟了。」
任乃意剛要開口,便看到換了一身淺灰色褻衣的宇文玨在阿楠的攙扶下走了進來,他看到任乃意精神不錯的樣子,臉上終于泛起了安心的笑容。
錢煥見狀,連忙朝阿楠使了個眼色,將偌大的寢室留給了宇文玨和任乃意兩個人。
任乃意有些不自在地望著眼前的絕色男人,因為她敏感地察覺到,在經歷了前天晚上的那場生死劫難之後,他們兩個人之間已經開始變得不太一樣了。
仿佛多了一些讓任乃意覺得有些措手不及但是卻並不討厭的東西。
宇文玨牽著她的手往床榻邊走去,笑凝著她道︰「再陪我睡一會兒?」
任乃意靜靜地凝視了他一會兒,最終還是配合地點點頭。兩個人和衣躺下,宇文玨聞著她身上淺淡的香味,滿足地輕輕閉上了眼楮。
大約又過了三個多時辰,任乃意因為月復中空空而被餓醒,她睜開雙眸,剛一轉頭就看到了宇文玨近在咫尺的那一張安然沉睡著的臉龐。
他即使是睡著的時候,漂亮的薄唇都會勾起一個輕微的笑意,精美絕倫的五官完美地不似真人。任乃意不停眨巴著雙眸,有些不解地凝著宇文玨的臉。
她真心不能理解,這男人究竟是吃什麼長大的,為什麼可以生得如此的妖孽惑人。
「你打算一直這樣不停地眨巴眼楮嗎?」
任乃意听到耳邊陡然傳來的清潤聲音,微微一驚,抬頭便看到宇文玨帶笑的雙眸輕睨著她。
她臉頰一紅,身體不由自主地就想要從他的懷中離開。宇文玨敏銳地感覺到她的柔軟不小心地蹭過自己的胸膛,眼神頓時變得深邃起來,呼吸也漸漸變得急促。
任乃意听到他變快的呼吸聲,還以為是自己不小心踫到了他的傷口,連忙緊張兮兮地一邊去看他的背一邊問道︰「怎麼啦?是傷口疼嗎?」
宇文玨微微蹙著眉頭,搖了搖頭,然後用一雙妖眸水潤潤地凝著任乃意,可憐兮兮道︰「是那里……漲得疼。」
任乃意听了他的話,小臉倏地僵硬起來,她嘴角微微抽動,雙眸不受控制地從他的胸口漸漸往下,在真的看到豎起的某處時,任乃意頓時瞪大一雙美目,大聲驚呼道︰「宇文玨,你個變態!」
宇文玨听了她的話,有些不解地撇嘴,然後一本正經地反駁道︰「我要是見到自己的女人沒有反應,那才是變態。」
任乃意瞅了瞅他的後背,帶著一絲鄙視的目光睨著宇文玨道︰「你當心血液逆流的太快,會暴斃。」
宇文玨听著她狠心的話語,有些無奈地朝著她輕輕控訴道︰「任乃意,你到底還要讓我等多久?」
任乃意瞪他一眼,明知故問道︰「什麼等多久?」
宇文玨凝著她,目光純淨地仿佛是潺潺清泉,問道︰「你什麼時候肯嫁給我?」
咳咳咳……任乃意差點被自己嗆到,她還以為他說得是……
好吧,任乃意紅著臉,心中默默道,是老娘邪惡了。
宇文玨笑眯眯地看著她變幻萬千的表情,口氣曖昧地開口道︰「難道你以為……」
他的話還沒說完,就被任乃意紅著臉急急打斷道︰「你還是想想究竟是得罪了哪路神仙吧,竟然如此大費周章地想要拿你的命。」
宇文玨听了她的話,終于稍稍收起了玩笑的表情,望著她開口問道︰「怕嗎?」
任乃意眸光濯濯望著他,笑著反問道︰「為什麼要怕?」
宇文玨唇邊頓時咧開一個極度美冶的笑容,望著她一臉傲嬌地開口道︰「不愧是我看中的女人。」
任乃意听慣了他一口一個我的女人,忽然間覺得這個稱呼其實倒也不那麼討厭了。
她笑眯眯地望著宇文玨,開口問道︰「我的男人,你知道昨晚的那些黑衣人時誰派來的?」
宇文玨挑眉,笑著道︰「想知道?」
任乃意睨了他一眼,閑閑道︰「廢話。昨天差一點就跟你陰陽兩隔了,這仇要是不報,我就不是任乃意了。」
宇文玨深望了她一眼,輕輕嘆口氣道︰「只怕到時候,你會下不了手。」
任乃意明顯想不明白他話中的深意,她有些表情古怪地望著他,「玨爺,你是不是又在謀劃些什麼了?」
宇文玨笑著揉了揉她的青絲,半真半假地開口道︰「謀劃怎麼樣能夠順利地吃了你。」
任乃意沒好氣白他一眼,宇文玨頓時開懷大笑,然後望了望窗外的天色,隨即又笑著開口道︰「走吧,帶你去參觀一下我的山莊。」
任乃意不解地望著他,然後道︰「咱們不是應該回宮先給眾人報個平安嗎?」
宇文玨搖搖頭,然後淺笑著對任乃意道︰「這出戲,只有我們消失了,他們才能繼續唱下去。」
*
雲國後宮柔頤殿前
漢王一臉震怒地望著眼前狼藉一片的柔頤殿,口氣極為生硬地對著雲成帝開口道︰「戒備森嚴的雲國後宮,居然會發生如此嚴重的刺殺事件,如今玨不知所蹤,雲國皇帝是否應該給我們一個交代?」
雲成帝這會早已經驚嚇得沒有了主意,如今又被漢王如此質問,結結巴巴地答道︰「這……這件事,朕一定會命人調查清楚,給漢王您一個滿意的交待。」
這時,宇文玖適時開口為兩方打圓場道︰「二弟,發生刺殺事件,也非雲國皇帝所願,你不如給他一些時間,讓他徹底調查清楚這件事,然後再給你一個交待如何?至于玨,朕會命人即刻去尋他。」
漢王听了宇文玖的話,這才轉頭望著雲成帝,冷冽開口道︰「既然王上已經開口,本王就給雲國皇帝二日時間。」
漢王說完,轉身拂袖而去。
宇文玖微微眯起一雙鷹目,望著漢王離開之後,這才轉頭對著雲成帝道︰「此事,還望雲國皇帝能夠妥善處理。」
雲成帝望著他們離去的背影,頓時急得像是熱鍋之上的螞蟻。這件事若是一個處理不當,他就會像榮王一樣,一下子得罪了整個靖國。
不同的是,榮王得罪的只不過是寧王和宇文烈;可是如果宇文玨出了半點意外,他得罪的就是掌握了整個靖國一半兵權的漢王,到了那個時候,就算有寧王在,也難保住他的皇位,甚至是……性命!
其實,自從雲成帝登基之後,他所實施的政令常常是朝令夕改,之前有榮王在朝的時候,還有人能夠替雲成帝出謀劃策,穩定朝中百官的心。可是如今,朝中百官各個都只顧著為自己謀求退路,早已經無心朝中事務,這會兒又出了這樣嚴重的刺殺案,百官們更是人心惶惶,生怕靖人那凶猛的戰火和怒意會蔓延到自己的身上。
雲成帝這個看似尊貴光鮮的雲國新皇,其實早已經是一個名符其實的孤家寡人。
雲成帝思來想去,最後終于悲哀的發現,他眼中的這個所謂泱泱大雲國,能夠有可能幫助他躲過這一次劫難的,就只剩下了他平日里最會忌憚的那個人——雲子愷。
為了保住自己的性命和這來之不易的皇位和權利,雲成帝最終還是鼓起勇氣走進了瑤華宮。
他來到瑤華宮的時候,殿中一片清幽寧靜,初春微顯刺骨的寒風吹在雲成帝的臉上,將他那雙不算明亮的雙眸刺得有些泛紅。
他穿著象征著帝皇尊貴地位的明黃色繡有飛龍圖案的長款羅中單,對著靜坐在殿中桌案前,正垂頭作畫的雲子愷輕輕開口道︰「三弟……」
也許是因為四周的風聲太過喧囂,又或者是因為雲子愷畫得太過入神,他仿佛完全沒有注意到門口的那個蕭瑟身影,也仿佛並沒有听到雲成帝喚他。
雲成帝微略顯得有些尷尬,故意大聲地清了清嗓子,又喚了一聲︰「三弟。」
雲子愷這才從畫案中抬起頭來,在看到一身明黃的雲成帝時,仿佛微微一怔,然後連忙上前準備行跪拜禮,「參見皇上。」
雲成帝連忙扶起他,笑著道︰「三弟無需多禮。」
雲子愷連忙將他迎至茶桌前,洗手點香,溫壺,然後為他泡上一盞清茗,這才淡笑著開口道︰「皇上政事繁瑣,怎麼會有空來瑤華宮看望臣弟?」
雲成帝听了他的話,心中苦澀不堪,臉上卻淡笑道︰「如今倒還是三弟的日子過得最為閑適,听風看茶,作畫吟詩,好不愜意。」
雲子愷為他杯中添上一些熱水,淡望著雲成帝輕輕吹去漂浮在渺然茶水之上的幾片浮葉,然後笑答道︰「這還要多謝皇兄當初的成全。」
雲成帝輕輕放下手中微微發燙的青瓷杯,輕嘆一口氣,然後道︰「三弟還不知道吧,昨晚柔頤殿出現了刺客,這會兒靖國的漢王世子和任姑娘都不知所蹤,只怕是凶多吉少了。」
雲子愷藏在袖中的手指微微一顫,臉上卻平靜問道︰「皇兄可找到凶手了嗎?」
雲成帝嘆氣搖頭,「凶手太過狡猾,竟沒有留下半點蛛絲馬跡,可是漢王卻要朕兩日之內找出凶手,真是叫朕頭痛欲絕啊。」
雲子愷淡望了雲成帝一眼,緩緩開口道︰「臣弟有什麼可以幫到皇兄的嗎?」
雲成帝听了這話,正中他下懷,連忙接口道︰「三弟足智多謀,能否替朕將這次刺殺案的幕後真凶找出來?」
雲子艾默默睨了他一眼,沉默許久之後,終于開口道︰「皇兄開口,臣弟自當效勞。」
雲成帝見他同意,頓時大喜,心中的如意算盤也早已經打得劈啪作響。
若是這次雲子愷真的能夠找到真凶自然是最好,可是如果二日後依舊沒有結果,他也正要可以拿雲子愷當擋箭牌來自保。
雲成帝如此想著,一直緊張懸著的心終于放了下來,他笑望著雲子愷連忙道︰「那麼,朕就靜候三弟佳音了。」
*
如果不是親眼所見,打死任乃意,她都不會相信,宇文玨竟然會如此的富可敵國。
任乃意望著眼前這足足佔據了整個山頭,碩大豪華的莊園,驚訝地一句話都說不出來。
宇文玨的山莊坐落在南北兩座山峰之間,山峰中間有點潺潺溪流直接經由山莊之中而過,再加上兩山都向東西伸展,並折而相向環拱,構成了眾山環列,中間平蕪的形勢。
任乃意跟隨著宇文玨緩步走在山莊之中。宇文玨一邊牽著她的手帶著她往前走,一邊輕聲地向她一一介紹著山莊的各種景致。
山莊之中,亭台樓榭不計其數,東側有乘風、御雲諸亭。又有外方內圓如半月的主殿以及屋圓如規的書房。還有暖風廳、听雪軒、龍吟堂等各種閣樓綴其間。
兩個人沿著盤行縈曲的石階,抬步而上,忽而山絕路隔,繼以木棧,倚石排空,周環曲折,形如艱險難行的蜀道。其間有遍植丹杏鴨腳(銀杏)的杏帕。有栽于石隙土穴的黃楊。修岡之上成片的丁香間綴以磊磊山石稱丁嶂。
兩個人從黃昏用過晚膳便開始走,一直到夜色深重時都不曾走遍半個山莊。任乃意望著這滿目幾乎可以與竹林苑媲美的優美夜色,終于忍不住一邊咋舌一邊開口問道︰「宇文玨,你究竟是做什麼的?」
宇文玨笑睨了她一眼,然後道︰「喜歡這里嗎?」
任乃意不停眨巴著一雙靈動的水眸,依舊有些不太相信地望著他道︰「這真的是你的地方?作為一個私人山莊,你不覺得這里實在大得太過離譜了嗎?」
宇文玨淺笑出聲,十分好興致地糾正她道︰「是我們的地方。」
兩個人一邊說著,一邊往宇文玨所住的閣樓走去。
藏在角落里的錢煥望著眼前這個笑得如此真實的宇文玨,頓時覺得這個世界真的是玄幻了,顛倒了,逆天了。
連玨爺都能有如此深情不換的驚人一面,這個世界還有什麼是不會發生的呢?
他如此想著,推了推一旁板著一張俊臉的嚴軒,八卦道︰「你說,玨爺究竟要多久才能將任姑娘拿下?」
嚴軒有些奇怪地望了他一眼,淡淡道︰「不是已經拿下了嗎?」
錢煥一听,沒好氣地白他一眼,「就告訴你,平時沒事別整日待在山莊里,多出去見識見識。你看玨爺一副恨不得將那女人時刻捆在自己身邊的猴急樣,哪里是已經拿下人家的樣子?」
嚴軒淡淡地望了他一眼,忽然間有些不明白自己為什麼要跟著錢煥做這麼無聊的事情,他轉身往自己的住處走去,一邊走一邊提醒錢煥道︰「玨說了,最近兩日,所有的生意都要暫停。」
錢煥一听,頓時急了,連忙屁顛顛地跟在嚴軒後面,低聲咆哮道︰「為什麼?一日不做生意,我得損失多少銀兩啊!玨爺這不是誤人錢途嗎?」
嚴軒早已經習慣了淺煥的一驚一乍,頭也不回地開口道︰「想知道,自己問玨去。」
錢煥一听,這話有道理。好歹他不久前救了任乃意一命,昨日又踫巧救了宇文玨一次,宇文玨隨便甩個生意給他做做,都夠他吃個半載一載的了。
這樣想著,錢煥頓時得瑟了起來,轉身便回宇文玨的住處走去。
任乃意舒舒服服地洗了一個澡,又從衣櫥中掛得滿滿當當的一大堆衣服中挑了一件淺藍色的滾著白色花邊的褻衣穿上。
她剛走到圓桌前坐下來,就听到寢室的大門被人從外面推開,她轉頭,看到宇文玨黑亮的頭發濕漉漉地垂在空無一物的胸膛前,整個人看起來要多性感有多性感,要多妖孽就有多妖孽。
任乃意連忙紅著臉頰轉開目光,嘴里恨恨道︰「宇文玨,你下次干脆月兌光了進來算了!」
宇文玨完全不以為意地走到她面前,一臉無辜地凝著她道︰「我想洗澡。」
任乃意用雙手遮著雙眸,紅著臉,垂著頭低喝道︰「那你回房洗啊,跑來我這里做什麼?!」
「我受傷了,錢煥說背上的傷口不能沾水。」
「那就別洗了。」
「不洗澡,很難受。」
任乃意悲催申吟,無奈開口道︰「玨爺,您到底想怎麼樣?」
宇文玨含笑開口道︰「我想你幫我洗。」
「我……我不會幫人洗澡,你……你找阿楠幫你洗。」任乃意死死地閉著眼楮,有些結巴地拒絕道。
任乃意在心中暗忖︰她絕對不是害羞,她是真心害怕自己看到宇文玨那妖孽的臉和誘人的身體之後,會忍不住流鼻血,那實在是太丟人了!
宇文玨好笑地欣賞著她害羞的模樣,嘴里卻低聲嘀咕道︰「我身上的傷也不知道是為誰而受的……」
任乃意齜牙,恨恨地放下手臂,瞪著一臉小人得志的宇文玨,怒道︰「洗就洗,不就是洗個澡嘛!你想怎麼洗?濕洗還是干洗?要不再放點鹽給你洗洗?」
最好將你那月復黑的變態腦袋也一道洗洗干淨!
宇文玨听了她的話,啞然失笑,當下也不再繼續逗她,開口道︰「替我用布擦一擦背後的傷患處就可以。」
任乃意悶悶地跟著他走進了浴室之中,在看到他背上那一道道有些猙獰傷口之後,心微微一緊,隨手拿起一塊布沾著溫熱的山泉水小心地為他一點點地擦拭著。
听到宇文玨悶哼了一聲,她連忙停下了手上的動作,開口道︰「怎麼啦?是不是我太用力了?」
宇文玨搖頭,笑著道︰「布上的水踫到我的傷口了。」
任乃意一怔,隨即放下手中的布,重新換了一塊干布為他將背上的水漬小心的擦淨,又取過一旁的藥膏為他上藥。
宇文玨舒服地趴在浴室的竹制軟榻上,一臉愜意地微閉著眼楮,感受著任乃意柔滑細膩的素手一點點地滑過他的背脊,帶著溫暖而輕柔的觸感。
任乃意替他上完藥之後,有些尷尬地清了清嗓子,然後道︰「好了。你……可以回去了。」
宇文玨听到她的話,懶洋洋地睜開雙眸,然後從軟榻上爬起身,轉身看到她身上的褻衣因為沾染了濕氣而緊緊地貼在身上,露出曲線誘人的身段。
他的目光頓時一暗,剛想要開口說什麼,隨即便听到錢煥的聲音在外面響起,「玨爺……」
任乃意嚇了一跳,連忙望著宇文玨道︰「怎麼辦?怎麼辦?要是被他看到我們兩個……」
天哪!任乃意有一種想要血濺當場的沖動。
宇文玨望著她滿臉焦急害羞的表情,笑著伸手一把將她困在牆面和他的坦誠精壯的胸膛之間,然後朝著外面緩緩開口道︰「我在這里。」
任乃意竭力地想要離開他性感的胸膛,卻又不敢出聲,只得瞪大了一雙眼楮狠狠地望著眼前這個該死的笑面狐狸。
這時,門口又響起了錢煥語帶笑意的聲音︰「玨爺,為什麼這兩天的生意要暫停?」
宇文玨笑凝著懷中紅得臉頰泛燙的小妖女,緩緩開口道︰「因為我要陪我的女人。」
任乃意听著他曖昧不清的話語,恨得抬起腳用力地踩在宇文玨的腳背上。宇文玨一個吃痛,故意「嘶……」的格外大聲。
外面的錢煥听在耳里,嗤嗤地笑出了聲,連忙知趣道︰「玨爺,得,您慢慢陪,我明兒晚點再來找你。」
任乃意听到外面傳來關門的聲音,才終于松了一口氣,氣呼呼地瞪著他道︰「宇、文、玨!」
宇文玨笑著將頭一點點靠近她的粉唇,低聲在她耳邊輕喃道︰「任乃意,你不知道我有多在意你嗎?」
任乃意不停眨巴著眼楮,愣愣地望著他越來越靠近的俊臉。
她只覺得自己的心跳得越來越快,臉頰耳際也覺得越來越燙。他溫柔的聲音和話語就像是一種最蠱惑人心的古老咒語,一點點控制著任乃意的心神,讓她不由自主地沉溺在其中,漸漸忘卻了四周的一切。
宇文玨的唇帶著致命的誘惑力,將他心中澎湃的愛意重重地印入任乃意的心中。
浴室之中,煙霧繚繞,將身在其中兩個人的臉頰醺照的迷離而朦朧。
任乃意覺得自己仿佛置身在一場如夢似幻的美夢之中,她呆呆地承受著宇文玨深情卻又格外霸道的深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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