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失•莫忘 第四十三章 慟天殘光破軍音,飄絮情譜贖魂歌

作者 ︰  靈月

營帳內,楚天南看著眼前的兩個年輕人,對于他們的到來,他似乎沒有懷疑他們的身份,只是低頭沉吟,營帳內回蕩的,是死一般的寂靜。

「我們能說的,都已經說了,這一切,都是巫月教的y n謀,南疆的百姓,都是無辜的受害者,我們只是希望,大宋的士兵,能夠幫助我們消滅巫月教,到時,南疆必定會臣服大宋,從此以後,互不侵犯,讓我們的百姓,都能夠不受到戰爭的禍害。」靈絮看著楚天南,將自己所有的的心聲與希冀,告訴楚天南,像飄零的風,普化萬物,化解一切的劫惡。

在這個世上,永遠不會缺少戰爭,缺失的,是戰場上的人x ng,沒有一場戰爭帶著絕對的公平正義,沒有一場戰爭能夠完全化解災難,帶來永遠的和平。

因為戰爭,是一場智勇雙全的博弈,也是一場對于人x ng的質問。

因為和平,是為了將來更大利益的預謀,是強者之間的妥協,不是為了弱者。

為了天下,南征北戰,舞動干戈,血洗沙場,這樣的人,我們稱之為霸主。為了天下,休養生息,讓百姓安居樂業,這樣的人,我們稱之為仁君。

霸主也好,仁君也罷,在每個不同的時代需要不同的君主,而一切注定的是,在這樣一個時代,華夏大地被不同的人所佔據,而他們的目的也只有一個,不言而喻。

也是時候了,該有一個人出來,暫時收拾這樣破爛的場面,平定一切,她不能再過這樣安逸的生活,不能再逃避自己的責任,如果獻出生命,她願意,這一切對她而言,不是宿命,而是使命!

靈絮看著楚天南沉思的神s ,知道他無論做出什麼決定,都將決定南疆以及自己的命運,楚天南看著靈絮,眼神里忽然改變了什麼,對著靈絮也只是說道︰「公主,若是不嫌棄,請在敝軍營休息片刻,稍作休息。」

靈絮忽然搞不明白眼前的這個主帥,但她搖了搖頭,笑道︰「難道將軍不懷疑我是密探來打探軍情嗎?」

楚天南卻只是正s 道︰「大宋軍隊,不會害怕任何人竊取軍機。」

好了,這一切都已經足夠了,一個軍隊,有這樣的主帥,南疆,必敗。同時,靈絮也已經知道,這樣一個主帥,將會做出什麼抉擇。

「既然是這樣,靈絮多有打擾,這就告辭。」靈絮恭敬拜別,雖然是苗疆女子,卻有著漢家女子的賢淑。

楚天南此時也對眼前這位公主不禁心生崇敬,看著靈絮,楚天南忽然想起了她,一個值得他一生牽掛的女子,她的音容笑貌,忽然再度閃現,短短不到一年,天下已經波瀾迭起,並沒有因為她的離去,和《比翼雙飛詞》的淡忘而平息,而天下要面臨的,還有很多很多,一個預言,慢慢浮出水面,一場浩劫,將注定所有人的命運。

靈絮走出營帳,看見靜靜在外等待的青河,他低著頭,抱著劍的樣子讓人有一種說不出的感覺,靈絮心里忽然有千言萬語想要和他說,但是每次見到他冷峻的表情,每次當自己和他說話時他永遠都不會注意,每次對她都會無形隔出一段距離,她都不斷告訴自己,他,永遠都不會是那個人,永遠都是另外一個人。

只要別對自己那麼好,就當是陌路人,那麼怎麼樣,都好。

「走吧。」青河沒有問任何問題,一切理所當然,一切都與他無關。

「我們就在這里分開吧,以後也許永不相見,珍重。」靈絮低下頭,下定決心說道。既然遲早要分別,那麼,就在這里分開吧,只要不再見面,怎麼樣都好,既然從一開始就注定我們之間不會有結果,那麼,就讓一切來得早一些,無論對你,對我,都是好的,只要你走東,我走西,從此永不相見,不必為了誰虧欠,不必為了誰心傷,從此以後,我可以完成我的使命,你可以去過你的快活r 子,你真的不欠我,真的。

青河停下腳步,冷冷看著靈絮,他永遠都不會知道,那低下頭後的面容,會是怎樣的黯然,眼楮會是怎樣的顏s ,究竟是不忍看,還是根本就不會去想,也許最好的,就是他從來就把她當做外人,那樣至少,傷心的,只會是一個人,說不定,在不久以後,會忘了他,那不過是年少時的沖動,是的,一定是沖動。

青河,是一條結冰的河流,他沒有蔣駿凌的熱烈,多情;沒有流風的淡然,閑適;沒有煌隱的深沉,細心;沒有蕭容若的謹慎,內斂。他就是一條河,一條冰冷的河,孤僻,冷漠,不解風情,不懂溫柔。

可就是這樣一個人,讓南疆的公主,下定決心,離開他,因為,這樣的感覺,叫做心痛,但也是一種解月兌。

既然這樣,就分開吧,青河沒有說一句話,轉身離開,留下寂寞的背影,或許她不了解他,不明白他的另一個他,也許,有些事情,他一直在忍耐。

但是一切都沒有什麼大不了,既然分開,就忘記一切吧。

「靈絮,不要哭……不要哭……你很,你很快活,離開他,沒有什麼大不了的,你行的,你一定行……」靈絮咬著牙,望著離開的那個人,無論是否會後悔,就這樣吧,就這樣,到此為止,你繼續你的流浪,我繼續我的悲傷。

你繼續你的流浪,我繼續我的悲傷,亦或是,我的堅強。

靈絮她向另一邊走去,因為她要找一個人,一個攸關南疆命運的人,他的家族,歷來是南疆的守護者,如今,他在一個安靜的地方,遠離宮廷的斗爭,喝著茶,看著風景,金戈鐵馬,不過是霸主的工具,而他,只不過是一陣風。

在這片灑下苦澀的甘露的土地上,蔣駿凌和煌隱兩個人走過來,看著眼前的獵獵旗幟,「你感覺到了嗎?」蔣駿凌問道。

「什麼?」煌隱若有所思,不能肯定,畢竟,他在雷峰塔中,待了太久。

蔣駿凌答道︰「我想,他就是我們要找的另一位護劍使。」

「應該是七星龍淵吧。」煌隱直接話題。

蔣駿凌愣了一愣,問道︰「你現在怎麼這麼肯定?」

煌隱淡淡笑道︰「也許是我很久遠離塵世,一切感覺還是有的。」

「莫非我真是沾染了太多的俗氣?」蔣駿凌模了模鼻子,苦笑道,「還是劍池好。」

「我們難道不去追他?」煌隱疑惑地問蔣駿凌,而蔣駿凌只是微笑道︰「我倒是想,不過你也見到了,剛才和那位姑娘,他們兩個人正鬧著別扭,我們上去豈不是壞人家好事,可惜的是後來說走就走,轉眼間就不見了影子,就當是ch ngr n之美吧。」

煌隱點頭笑道︰「也對,不急于一時,我有預感,還會見面的。」

微風陣陣,吹得軍旗獵獵作響,四方雲動,遼闊無邊的天際,吹奏者短暫的音符,宮商角徵羽,五種音律,也將在南疆這片紛亂的土地上,奏響新的曲調,這場戰爭,還沒有開始,也可能,在沒有開始的時候,已經戛然而止。

事,在人為,命,由天定。

這是一間空屋子,屋子的主人已經遠去,靈絮失望地看著眼前的空白,之前的希望已經被一掃而空,他走了,南疆最後的希望也隨著眼前的落葉飄下,這一年的冬天,似乎來得很快,看著草上結成的白霜,凝結住自己心中的傷口,又冷,又痛,這滿天飄零的落葉,紛飛,紛飛,落在了她的衣服上,搖搖不定,卻又不落下,好似飄零的宿命,卻永遠抵達不到終點。她的終點,究竟在何方,南疆的希望,究竟在何方?

那位從小保護自己的龍魂大哥哥,已經拋棄了南疆了嗎?如果他真的拋棄了,她也不會怪他,因為眼前的這個國家,已經不值得任何人留戀,不值得誰為之斗爭,這是一個傷心地亂世,一個芳華絕代的公主,為了這個沒有希望的國家,依舊在作無謂的斗爭,這種斗爭,不是很可笑嗎?

靈絮此刻愈發無助,她已經很累了,如果可以,她已經願意將自己的生命,獻給女媧娘娘,那樣至少,來得痛快。

靈絮失魂落魄地走到河邊,蹲坐在河邊上望著微微漾起的水波,自己灰頭土臉,哪里還有半分公主的樣子,她恨自己,為什麼她沒有學會仇恨,學會了仇恨,她將變得完美。

就在此時,她的身後忽然多了一個影子,透過不平靜的水紋,她看見了那一張閑適、內斂的面容,原來,他還心系南疆。

他從未離去,他等待的,是一個時機,一個人,只有她來,才能喚醒他心中沉睡的另一個自己,很感謝,你來了,也很感謝,你沒走。

那麼,就讓我為你,為這個國家,作最後一絲斗爭,雖然曾經放棄,但是為了你,也許,我可以。

雖然,你只有在這個時刻,才會想起我,但是,這已足夠,我的靈絮公主,就讓龍魂,為你作最後一件事吧。曾經,我也想放棄,放棄這個渺茫的國家,我也想不見你,讓你離去,也讓我死心塌地,但是,我做不到,見到你哭泣的淚水,我已經妥協,我甘願稱臣,也只有你,才能喚醒我最後一絲力量了。心累了,得不到安歇,只因就算睡了,也會做一場噩夢。也許你會在事情結束後對我說一聲謝謝,從此又各分東西,但是,經歷過這種痛之後,我已不再害怕。

靈絮公主,你永遠都不會听到我上面的話,因為,它已被我深深埋葬,沉入無盡的嘆息深淵。

清晨的陽光帶來了別樣的風情,蕭容若和碧痕靜靜地走在湖邊,實在想不到,他們下山後的第一件事,竟然會是在軍營里經歷各種生死,蕭容若望著碧痕,忽然想起他們的使命,以及他們兩個之間需要尋找的那種感覺。

但是,感情不僅需要培養,更重要的是,如果兩個人本來就不合適,那麼,就算是再多的r 子,也是強人所難。

愛,從來都不是單行的,單向的,那叫喜歡,只有兩個人彼此喜歡,才能產生那種叫愛的東西。

這樣要求一個姑娘,是不是太霸道了,也許,我和她永遠都不是合適的,我會毀了她一生的幸福,難道為了天下蒼生,為了千百年來的使命,我們一定要犧牲自己的幸福嗎?如果可以,給她幸福。

「師妹,你……你好嗎?」想了半天,蕭容若竟然已經不知道該如何和她說話,憋了半天,竟然是這樣一句無趣的問候,自己一說出來,就後悔了,心里有一種擔心,但是這種擔心,他卻不明白是什麼。

碧痕莞爾,背著手,望著朝陽在水中灑下的點點光圈,笑道︰「當然好啊,南疆真是別有一番風趣,只是沾上了血腥,卻是大大的煞風景,等到啊哪天什麼事情都沒有了,我要穿穿苗族的衣服,這衣服可美呢,穿在身上呀,叮叮當當的,師兄,你不用擔心我。」

蕭容若微微點了點頭,忽然覺得自己和以前很不一樣,原來的自己,沉穩,干練,而此時卻覺得自己榆木腦袋一個,恨不得自己生得七巧玲瓏。

笨蛋,真是笨蛋,以前每次為你生氣,覺得你古板,不講人情,後來發現你一直都是隱藏著自己,你是那麼優秀,足智多謀,你給我的,是安心,是個實至名歸的大師兄,現在看來,又覺得你沒腦子。是不是一直在意一個人,在意一個人並且為他生氣,就是代表喜歡你?看來,我也是個笨蛋,可是,這樣說來,又有誰真正知道情為何物呢?

問情,也許是世上最難的問題。

情之所在,人之所系。

兩個人心中雖想,卻不能說出口,情之一物,誰能夠真正說出來,每個人心中都會有一些小秘密,而情,是最大的小秘密。也許就是因為沒有說出來,機會稍縱即逝,也從此遺憾終生,這是沒有辦法的事情,也是無可挽回的,只因當時的懦弱,可是,這是懦弱嗎?

就在朝陽的緩緩升起中,兩個人的影子被拖得越來越長,原來他們只是出來散散心,看看風景,說不定馬上等待他們的,就將是一場大戰,他們從未將金戈鐵馬放在心頭,這是他們的一場歷練,他們追求的,可能是浪跡天涯,也可能是笑傲江湖,也可能是安心在蜀山度過自己的r 子。

「師兄,閑來無事,我們練劍吧。」碧痕停下腳步,看著蕭容若,眼楮里閃爍著七彩光暈。

練劍?蕭容若回想起自己命令碧痕練劍時她那鼓起的臉蛋,心不甘情不願的,想不到現在她竟然會主動叫自己練劍,陽光映在他白璧無瑕的臉上,他拔起劍來說道︰「好。」

碧痕抽起劍,笑道︰「那師兄可要小心了。」說罷一劍起舞,劍花挽起,蜀山劍法,講究靈活多變,長劍隨時可以月兌手,然後在不經意的時候又突然接住,所謂御劍,問道是關山萬里,倏忽即至,此乃傳說劍仙所練,殊不知蜀山劍法真正講究之處,更為高深,劍隨意動,不在乎所行之遠,而在于意念所動之快,變化萬端,措手不及,手中無劍,心中亦無劍。

兩把劍就像是兩只飛燕,上下來回,蕭容若和碧痕翩然起舞,雖說男子,蕭容若卻將劍法之美表現出另一番底蘊,白衣光華流轉,離柳塢,出花房,鳥驚亭樹,影渡回廊。

衣袂飄舞,若即若離,在兩個人身邊,是時而飛起的兩把長劍,那一陣風回雪舞,那一抹奼紫嫣紅,那一道驚雷閃過,那一縷青絲飄揚。風吹皺的湖面,是踏波點起的兩只輕燕,是化像真如的呢喃,是嘯傲九天之劍,是碧水潤心的一番透徹。

就在兩人眼神交觸的剎那,忽然一陣涼風吹來,帶霜的葉子輕顫,原來,她的劍法,已經練得如此純熟,是我過去逼她太緊,雖然她練得如此之好,我卻心生愧意,是我讓她受了好些苦。

師兄,你可知道,平r 里你讓我練劍,碧痕何嘗不願意,只是因為我希望你和我講話,哪怕是你罵我,我也願意,你可知道,碧痕有時是故意氣你,平時在你面前偷懶,卻是在暗地里很是用功,希望哪天,要讓你刮目相看,碧痕可不懶呢。

心中所想,何人听聞?

如果你珍惜我,那麼,請抱緊我。

因為同樣的,我也會抱緊你。

就在此刻,忽然四周涌現出了一批黑衣武士,冷冷地看著他們,蕭容若淡淡地看著他們,讓碧痕稍稍後退,碧痕示意蕭容若小心,蕭容若臨陣顯得格外謹慎,身為蜀山大弟子,他歷經身經百戰,面對這一群來歷不明的人,蕭容若心無畏懼,立在風口,只等著武士的出擊,對他而言,從來不會首先出招。

「就是他們。」黑衣人互相點了點頭,手上揮舞鎖鏈,直接卷向蕭容若和碧痕。

「師兄小心,鏈子有毒!」碧痕看見閃著青黑s 金光的鏈子一下子就發現那條鏈子上涂著多麼劇烈的毒。蕭容若眼楮一斜,手上的劍輕輕一揮,便將幾根鐵鏈揮到一邊,手上的劍已經刺到黑衣人的腰間,只需輕輕一刺便可以將其攔腰截斷。

黑衣人愣愣地站在那里,眼楮里沒有絲毫神s ,只是微微道︰「蜀山的劍果真是天下最快的劍。」

蕭容若看到那冰冷的眼神心里也是一震,心想在自己劍招下能夠如此鎮定的沒有幾個,想不到這一群人打扮平庸,竟然有著一流的高手。

就在此時,黑衣人身形一閃,朝碧痕擠出一條道去,碧痕凌空躍起,直接一劍劈在黑衣人身上,這一劍足足可以斬斷他的手臂,然而在碧痕眼前出現的,竟然是一條布滿鱗片閃著詭異黑s 的手臂!那條手臂完好無損地露在陽光下,碧痕手里的那把劍已經露出一個缺口,她的手在微微顫抖。

黑衣人握了握拳,用著略帶沙啞的聲音道︰「黑蟒族的身體,豈是普通兵器能夠傷害得了的,不自量力!」說罷雙臂一揮,其余的人一齊將鐵鏈鎖向兩人,蕭容若急忙護在碧痕的身前,將鐵鏈一根根斬開,同時劍上也多了一道道裂痕。

「碧痕,你快去找楚煜,叫他們小心這幫黑蟒族的人。」

「怎麼可以?我怎麼可以把你留在這里,師兄,我不要!」

「快走,再不走恐怕我也支持不了多久。」蕭容若的劍和鐵鏈死死的纏在一起,用盡全身的力氣拉住鐵鏈,不讓其再吞進一步。

蕭容若的力氣漸漸消散,感覺手上已經越來越無力,就在他大喊一聲「快走」的時候,只听到 的一聲,手中的劍斷成碎片,而就在鐵鏈將其綁住的時候,一個身影躍了過來……

我不走,哪怕是死,也要死在一起……

莫道相思,一r 別,恐無相見,故若死,定不與君絕!

營帳內,楚天南和楚煜彼此沉默。

「真的一刻的都不能等了麼?如今軍隊剛剛熟悉南疆地貌,前面的毒霧我們能否穿過還未曾知曉,軍中糧食本來就不多,如今再不供應軍糧我們怎麼能夠前行?」楚煜道。

楚天南無力地搖了搖頭說道︰「聖旨已到,我們別無他法,否則就是抗旨,岳元帥的十二道金牌……歷歷在目……」

「將在外,軍令有所不受!」楚煜毅然道。

「可惜,這是在大宋,這是在一個失去信任的時代。」

「信任?」

「是的,當今聖上早已不信任任何人,他要的,是勝利,而不是優秀的將領,所以一旦時間拖得久了,他就會起疑心,就會不安,當今天下不過半壁,他又如何容得半點閃失,因此一切皆非你我所願,亦是非他所能控制,更何況,秦檜又怎會不說些什麼呢?」

「總有一天,我必殺此賊。」楚煜目光炯炯,看向楚天南。

楚天南微微嘆氣,忽然厲聲說道︰「如今軍糧還夠三天,三天之內,必攻下南疆,班師回朝,不得有誤!」

楚煜握了握拳頭︰「三天……」

夜晚繁星點點,月光如水,傾瀉下來這滿世界的溫柔,楚煜坐在河邊,映著他緊皺的眉頭,背影越發的僵硬。此刻一縷發絲拂過他的脖頸,秋雪慢慢坐在她的身邊,眼楮只是呆呆看向明月,隨後像是自言自語說道︰「你每天都照著我的前方,而我,拿什麼照耀你?」

「怎麼還不去睡。」楚煜淡淡地看著夜空。

「我不忍心看著月兒孤單地照著大地,所以想和他說說話,解解悶,這一路沒有他,我找不到回去的路,所以我要陪他。」

「月光再是柔美,也比不過太陽的耀眼,這月亮,只是逞著一時的光輝,等到天亮,他的使命也就結束了,因為他的光,真的太不中用。」

秋雪微微搖頭︰「他不是不中用,而是每當太陽升起,他和我一起看r 出了,他不是不出現,是和我在一起,現在他很苦惱,他需要我。」

楚煜側身將秋雪抱住,閉上眼楮︰「他真的需要你,他知道,只要有你在,他就安心。」

秋雪輕撫楚煜的背,說道︰「怎麼,還在為明天的事擔心?」

「我怕,我怕明天開始會死很多人,我怕我會連累到雨弦和那些護劍使,萬一有個閃失我會是罪人,我們輸不起,我擔心爹,我擔心你,我擔心所有的一切,為什麼我要來,為什麼我要攙和這個事情,為什麼我不和你好好在滄浪派待著?」

秋雪微笑捧起楚煜的臉,說道︰「我也怕,所以我答應你,明天開始,我不會離開你一步,不會讓你擔心,要生一起生,要死,我們也一起死,護劍使他們到萬不得已會用十大名劍,暫時結成劍陣,我們不用擔心,你爹有清秋姐在,不會有事,清秋姐還沒到我們這邊,想必她會有什麼高招也說不定。」

楚煜微微點了點頭,道︰「只有你才能讓我如此安心。」

「煜郎……」秋雪深深埋進楚煜懷里,「我豈會在你最需要的時候離你而去,我不求富貴,只求與你患難與共,守你百歲無憂。」

旌旗烈烈,鼓聲震天,四方軍眾,列陣在前,楚天南身披盔甲,站在點將台上,目光所到之處,盡皆大宋平定之土,此劍一出,亦如離弦之箭,破千軍萬馬,萬里蒼穹。

「他們終于要殺過來了嗎?」厲王大怒,將手中的琉璃杯猛然擲地,眼光里一片黑火,勢將侵犯之人盡皆誅殺,黃土萬里,寸草不生,這女媧領地之內,又豈是爾等凡夫所能侵擾?

巫月教主立在台下,惻惻笑道︰「陛下盡管放心,他們也是時候要登場了。」

「嗯?你竟然想使用那個?終于要用了麼?」厲王哼聲道。

厲王看不見巫月教主的眼光,只听他低頭說道︰「此刻不出,更待何時?龍涎之盟,他們欠我們的也該還了。」

大宋軍隊這邊,吳雨弦四處看了看周圍的幾大高手,忽然問蔣駿凌道︰「奇怪,碧痕和蕭容若那小子呢?」

「我昨天就沒有見過他們。」蔣駿凌搖了搖頭,煌隱眼中也略顯擔憂,搖了搖頭說道︰「如今大戰迫在眉睫,想必他們也都知道出征之事,我們只好邊走邊打探他們的消息。」

當蕭容若和碧痕再度醒來的時候,他們已經不知身在何方,只是周圍漆黑一片,濕答答的讓人覺得渾身難受,一股霉味傳來竟然還夾雜著血腥味。

「師兄,師兄……」碧痕周圍什麼都看不到,心里不禁有了一絲絲害怕,她甚至看不到蕭容若的影子,直到此刻她發覺只有自己一個人的時候,她才明白真正的害怕是什麼。

黑暗之所以可怕,只是因為在黑暗中只有你一個人。

「碧痕,我在這。」一雙手忽然握住了她。

「啊……師兄……」碧痕的眼楮垂下,心中莫名安心了不少,就連自己身處何地都不去理會了。

直到眼楮慢慢適應黑暗之後,她才慢慢發現自己和蕭容若被關在了一個地牢里,而蕭容若從頭到尾沒有說一句話。此刻兩人被鐵鏈鎖著,周身使不出一絲內力,碧痕掙月兌了幾下就放棄了,有他在,就安心了。

「碧痕,這次……說不定我們都會有麻煩呢……」蕭容若苦笑了下。

「不,師兄,碧痕不怕的,我們一定能逃出去。」碧痕堅定地握住了他,雖然心里沒底,但是此時哪怕一直這樣下去也是最好的,至少誰都沒有意外,至少以後還會有辦法出去,如今唯一要做的就是保持體力,指不定什麼時候就會有一場大戰。

「干將莫邪是麼?哼哼……」一個人在黑暗中拔出兩把劍,然後收了回去,陣陣腳步聲傳到碧痕耳朵里顯得越發刺耳。

「你是誰?」碧痕問道。

「你們最好都別動,你們中了‘同契蠱’,一旦催動內力就會自斷心脈而死,不過三個時辰,‘同契蠱’就會鑽入你們的心脈咬噬你們的五髒六腑,或許會比肝腸寸斷會好受些。」

碧痕一听,心里已然涼了半截。

「死生契闊……與子成說……執子之手……與子偕老……這句祝福,竟然成了一種詛咒……」碧痕感覺到蕭容若的手微微抖了一下,哪怕是他盡力克制住心里那一陣顫動,也逃不過碧痕的感覺。

蕭容若淡淡地說道︰「你就算把我們殺了,也不能控制干將和莫邪,又有何用?」

黑暗中的人影哈哈笑道︰「何用?哈哈哈……我自是不用,我只要控制十位護劍使中的任意一位,阻止你們找到浣劍鼎,那天下就是我們的,我要這幾把破劍又有何用,真正要控制的,是人心!」

「就靠你的蠱?」蕭容若冷笑道。

那人影哼了一聲,道︰「催動蠱毒發作的,恰恰是你們人自己,只要你們心無念想,亦或是听命行事,自是不會受到蠱毒的傷害。」

「不愧是巫月教主,好一個蠱惑人心!」蕭容若從容道。

那人影顯然一愣,隨後甩袖離去道︰「今天就讓你的那些兄弟們全都葬于血契一族的手里!」

「他們終于開戰了,可惜我們困在這里幫不上什麼忙。」碧痕黯然道。

蕭容若沉默不語,誰也看不見他眼里的漣漪。

「報,大宋軍隊剿滅先鋒部隊,正向前邁進!」

「報,大宋軍隊已于十里開外扎營,我軍損失三萬!」

厲王看著手里的文書,手早已在不停地顫抖,忽然大吼一聲,將桌子上的奏章全都推到了地上。

「給我把巫月教主傳來!」厲王怒發沖冠,一拳砸在桌子上,桌子的一角都陷了進去。

巫月教主緩緩走來,獨臂抱在胸口,說道︰「大王勿要擔心,他們打敗的不過是我們布下的小棋子罷了,那些人我已安置完畢。」

「嗯?已經好了麼?那就快快出兵吧,我已經受不住大宋軍隊的欺凌了。」厲王拂袖,轉身背對著巫月教主。

巫月教主沉聲道︰「陛下,君子報仇,十年不晚,如今也該是我們出擊的時候了。」

「終有一天,我這斷臂之仇一定要向你討回來,就算是天涯海角我也會找到你!」巫月心中的仇恨再度燒了起來。

在楚天南和楚煜的帶領下,大宋軍隊連連報捷,此刻已經來到王城門口,楚天南遙劍一指,大軍即沖至陣前,只要攻破城門,南疆平定就指r 可待。

就在此刻,忽然守城軍隊全部撤離,卻換來了一批黑衣人,在陽光下,隱隱可以看見他們身上閃爍著點點黑光,周身圍著一股煞氣,一點點的蔓延。

「楚大哥,這些人好像和一般的人不大一樣,我懷疑他們身上有毒。」秋雪不安地對楚煜說道。

楚煜點了點頭,對楚天南道︰「爹,如今兵臨城下,我們得勝心切,恐怕會中了敵人的埋伏,是不是先撤退?我覺得這些黑衣人有些奇怪。」

楚天南搖了搖頭,道︰「你說的我也懂,但如今不是撤軍的時候,正所謂‘一鼓作氣,再而衰,三而竭。’如果這些人真的不好對付,那下次出軍我軍必生畏懼之心,何況……聖上那邊已經等不了了……」

「難道……他就這麼容不下我們嗎?」楚煜咬牙道。

楚天南嘆了口氣道︰「不是我們,是所有人,你可知,昨天又傳來了一份詔書。」

楚煜恨聲道︰「難不成他那一招還屢試不爽了不成?」

楚天南道︰「現在什麼也不用說了,出兵!」

狂風呼嘯,喊殺聲四起,大宋軍隊浩浩蕩蕩向南疆城門進發,刀光劍影之中,血腥氣悄然彌漫。

「這些都是些什麼人!」吳雨弦忽然喊道,「怎麼像是殺不死一般!」

此刻在呼嚎的竟然全都是大宋軍隊,每一劍砍下去都是自己的兵刃折斷,隨後便被敵方拿下。

「不好,大家身體別靠近他們,他們身上有毒!」煌隱一劍揮過,捂住鼻子,身形急退。

「爹!」楚煜看著楚天南,吼道。

「繼續攻!就算是硬著頭皮,拼了x ng命,也要攻下來!」楚天南咬著牙,握著拳頭,恨不得將自己吞噬干淨。

楚煜憤然轉身,掀開帷帳,看著大宋軍隊瞬間轉成劣勢,已是心急如焚,正要拔劍沖上前去,卻被一雙手拉住。

秋雪搖了搖頭,一雙眼楮滿是心疼與難受,楚煜停下腳步,低下頭來,道︰「你要我,怎麼做?」

「等。」秋雪黯然道,「等他們到來。」

「就算獨孤清秋預料到南疆這邊的危險,但是來了再多的人又有何用?你瞧瞧那都是些什麼人,根本就殺不死!」楚煜看著陣腳錯亂的軍隊,以及那些猶如鋼鐵般的戰斗機器,不禁感到絕望。

而更讓他感到絕望的是,在陣陣笛聲中,忽然所有黑衣人身邊冒出一條條毒蛇,後面依舊有大批的毒蛇向宋軍進發,在一陣咆哮聲中,忽然一條巨蟒冒出頭來,巫月教主迎風d l 站在巨蟒頭上,俯視著整個戰場。

「上古早已銷聲匿跡的龍神一族——血蟒族!」楚天南震驚道。他的手開始發顫,看著那些戰斗機器,不禁回想起曾經的傳說,「血蟒族自古就是以馴養蟒蛇,提煉蟒毒的一個古代族群,他們培育出了帶有毒x ng的蟒蛇,並且用于部落間的戰斗,從千年以前開始就是傳說的戰斗機器,據說他們消失的原因是……」

「莫非……真的存在血契!」楚天南心神俱裂,就算是再怎麼測算,又有誰會想到,他們將要面對的,是傳說中的一個部落,不,是一支軍隊,那血蟒族的人,究竟是何等身手,誰也沒有見過,如今突然站在他們面前,卻是一幅人間地獄!

「殺不死,靠不得,這叫我們怎麼打?」吳雨弦將藍沫清心棍一揮,向後退了三尺,一招洗髓經打了出去,才將對手逼退半步。

「是啊,我們這些高手都無法應付,其他人該怎麼辦?」蔣駿凌恨不得拔出魚腸劍,將所有人撕為碎片。

「就你這熊樣還高手呢。」吳雨弦笑道,「快快小心你身後吧。」

蔣駿凌回道︰「應該是你小心才對,我們比比誰也沖出陣去。」

「好!」吳雨弦一棍打去,震得自己的手都發麻了,「我最討厭蛇了。」

而煌隱沉著應戰,回想著在雷峰塔內石壁上刻著的那些圖,一些人手拿笛子,蛇跟著起舞,而在圖的旁邊,是刻著一些音律……

「商徵羽宮商徵羽商角徵宮角羽宮角徵羽商角羽……應該是這樣的吧……」

「哥哥……他們沒事吧?」柔兒走出營帳,不安道。

瓊玉握住柔兒的手臂道︰「放心吧,我們就在這里看著他們,不會有事的,說不定還有我們的可以出力的地方。」

「嗯,只要他們平安就好。」

就在此時,軍隊身後煙塵揚起,楚煜一人駕著三匹馬沖向陣中,馬頭套著盔甲,盔甲前還有一根長刺,楚煜大喝一聲,三匹馬徑直沖了過來,為宋軍開出一條血路。

「你終于來了!」吳雨弦喊道。

楚煜凝眉看去,一劍揮下,劍鋒陡轉,將一人的衣袖撕破,露出來的,竟然是一層層的鱗片!

「這究竟是人是鬼!」楚煜心中大驚。隨後揚手一撒,一股黃粉落下,只見那些蛇抖了抖身子,j ng神矍鑠。

「這些蛇不怕雄黃!」楚煜又是一驚。

此刻在他前面的黑衣人一拳打下,馬長嘶一聲,倒下斃命。而車陣失去重心,另外兩匹馬紛紛倒地,楚煜縱身一躍,卻依然陷入了包圍圈。

就在楚煜身後一拳打來之際,秋雪一招「九天玄女伏」落下,替楚煜擋開了一招,楚煜正要說什麼,卻被秋雪看著,搖了搖頭。

「生同衾,死同穴……」

楚煜一劍揮出,秋雪拔出了靈水劍,斬向了一名黑衣人。

此刻楚天南腦海里不斷閃爍著「血蟒族」「龍神族」的影子,此刻的他竟然帶領著士兵和遠古的人作戰,而己方軍備如此優良的情形下竟然被打得毫無還手之力,這究竟是一個怎樣的族群,那些古人,究竟做到了哪些我們不能做到的?

「楚大俠,地方的實力我們根本無法估模,撤軍吧。」瓊玉終于開了口,看著吳雨弦雖然在陣中能夠招招避開,但是卻似乎也已經到了瓶頸,根本不能傷到對手分毫,如此下去,只會越發陷入險境。

楚天南的手微微發顫,看著那支不可思議的軍隊,任是他當初如何自信十足,如何身經百戰,此番也在那個神秘的部族前泄了氣,今r 一退,平亂之事便如登天,如今糧草不足,早已是四面楚歌,是破釜沉舟,還是留得青山。

南疆的毒蛇紛紛出擊,弓箭手的箭矢如星芒密雨,但那些蛇卻已如預測到何處會有箭飛來,早已躲過,扭動的身軀此刻看來猶如鬼魅,有的時候只要在地上輕輕一滾,便化險為夷,隨後突然從一個不可知的角度出擊,宋軍的脖子上就多出了一個印記,隨後猶如發瘋般四處揮砍,暴斃身亡,恐怖無比。

楚天南此刻心情早已是猶如重巒疊嶂,看著自己的手下一個個陣亡,那又怎會舍得,他握緊了拳頭,正要下令撤軍的時候,忽然在陣後傳來了號角。

「終于來了。」巫月教主立在蛇頭,看著那批軍隊,臉上露出了勝利的笑容。「今天,我要大宋軍隊全部葬送于此,一個不留。」

「元帥!金兵……是金兵!」

楚天南向後退了幾步,臉上已經慘白,他看著身後那密密麻麻的金兵,陣形儼然,就像一頭饑餓的猛獸看著一只受傷的獵物,早已是垂涎y 滴。

「莫非……真的是天要亡我?」

此刻陣中的眾人隱隱約約早已感覺到什麼不對,吳雨弦乘亂一看,不禁喊道︰「怎麼來了這麼多的金兵!」

楚煜聞聲,心中早已是涼了半截,但如今他根本無法去想象可能出現的任何事,唯一的想法就只是,保護好秋雪,沖出去才有希望。

金兵元帥完顏博烈立在陣前,看著被包圍的宋軍,此刻的他心情早已是波濤洶涌,十年的夢……十年的夢就要實現了!

冷三殺冷冷地看著完顏博烈,他不懂他此刻的心情,他的心冰冷,不懂什麼建功立業,他想要的,僅僅是殺戮,只有殺戮,才能平定他心中的怨恨,才能讓他解月兌。也正因為如此,完顏博烈和他才能成為最密切的合作者。

就在此刻,楚天南忽然大喝一聲,跨馬上前,高舉長劍道︰「今r 我楚天南願與眾兄弟同生共死!不平南疆,誓不歸去!」

楚天南這般一喊,混亂的軍心頓時停下,零散的士兵整齊的結合起來,大喝一聲,聲音震得仿佛整個南疆都听的見。

「這個主帥,有點意思。」完顏博烈笑眯眯地看著楚天南,對冷三殺道︰「你可看得出來,這是名江湖人士?」

冷三殺哼了一聲道︰「殘劍楚天南,如何不識?」

「哦?原來他就是當年的楚天南,江南第一風流俠客。」完顏博烈笑了笑。

楚天南縱馬上前,雙腳踏在馬鞍上,一躍而起,一指「金風玉露」飛向巫月教主,巫月教主伸出右手,輕輕一拂,就將這一招躲過。楚天南乘勢以殘劍第一式攻過去,和巫月教主打斗在一起,巫月教主的蟒蛇長吼一聲,扭動著身軀,和楚天南也都在了一起。

就在此時,忽然從軍營中傳來一陣驚呼,竟是柔兒的聲音,蔣駿凌就在分心和一名黑衣人對戰之時,一條毒蛇忽然朝蔣駿凌脖子要了下去,蔣駿凌「嘶」地發出了聲音,脖子上被咬出了一個小傷口,滲出了鮮血。

「哥!」柔兒急忙要沖出陣去,卻被守衛擋在里面。

「柔兒姑娘,外面危險,不能出去呀!」

完顏博烈看著這一幕,哼哼笑道︰「打仗竟然還帶著女子,這宋軍的軍紀難不成這般不成體統?」

完顏博烈手指一揮,喊道︰「給我滅了宋軍,大宋的天下就是我們的了!」

「殺!」金軍氣勢震天,浩浩蕩蕩向宋軍襲去。

蔣駿凌模著自己的傷口,慘然笑道︰「難道我真要命喪與此不可麼?」

……過了良久。

「怎麼還沒倒下?」之前被蔣駿凌逼退的黑衣人正等著他倒地,卻看見他依舊j ng神矍鑠。

吳雨弦此番才顧及到蔣駿凌,喊道︰「喂,你沒死吧。」

「混蛋,你咒我死不成!」蔣駿凌回罵,卻對自己此般現狀也是驚訝不已。

柔兒委頓在地,看見蔣駿凌此刻安然無恙,才緩過神來,忽然說道︰「難道真是芸舒姐姐在天有靈?」

「駿凌,把這藥吃了。」芸舒和蔣駿凌從雷音冥王那里逃了出來,將一顆閃閃的藥丸交到蔣駿凌手里,「這是雷音冥王用金蠶練成的藥,也是一種蠱,你吃了,可以解百毒,那老家伙一定是自己沒有舍得吃,如今,卻被我偷來了。」

「芸舒……你……」

芸舒二話不說,將藥丸直接塞入蔣駿凌嘴里,嫣然道︰「記住,你的命是我救的,沒我的允許,你不準有事!」

蔣駿凌模著自己的喉嚨,仿佛看見那個依稀動人的容顏,他終于出手,拔出了魚腸劍!

「駿凌!」煌隱一個箭步沖到蔣駿凌身邊,道︰「你真的沒事?」

蔣駿凌淒然道︰「沒。」

煌隱點頭道︰「那就好,我有一個法子可以對付這些毒蛇,就是要深入毒蛇月復地,如今有你,正好可以。」

「好,你說。」蔣駿凌一听有破陣的法子,頓時來了j ng神。

「你听我說,有一種辦法可以c o控這些毒蛇,這是流螢留給我的玉簫,你從這邊看,其實這些蛇擺成的是北斗七星的方位,你站在天樞處,用我給你的音律吹奏,然後依次踩點,最後可以引著蛇群攻擊c o縱他們的人,這些人的內力平平,只要以你的內力強過他們的就行,還有最重要的一點……要c o控這些蛇,要用血祭!」

「血祭?」蔣駿凌疑惑道。

「對,所謂血祭,就是和蛇王達成一個契約,用你的血去喂蛇王,這就是我說的只有你才能完成的原因。」煌隱苦笑道。

「好,你把樂譜告訴我。」蔣駿凌凝神道。

就在金軍從背後突圍之際,忽然四周冒起滾滾煙塵,一支飛雲劍落下,想起了錚錚的琴音。

「清秋姐!」秋雪喊道。

獨孤清秋凌空躍起,飛箭如星雨般落下,而在她身後,跟隨著五萬大軍,直殺過來。

「援軍來啦!」被困的士兵頓時士氣大增,紛紛不顧危險朝前沖去。

「糟糕,中計!」完顏博烈忽然喊道,「不過這就想打敗金軍,也太小看我們了。」

而此刻蔣駿凌已經踏入天樞,看見一頭金黃的蛇在其中游動,蔣駿凌一把抓起,金蛇猛地在他手臂上咬了下去,蔣駿凌將玉簫用力一吹,金蛇便忽然換了一種眼神,蛇身微微蠕動,仿佛和蔣駿凌形成了一種契約。

蔣駿凌引著玉簫,依次踏過七星的七個陣點,蛇群仿佛被引導一般,頓時亂了之前的次序,黑衣人紛紛想重新c o控這些毒蛇,奈何蔣駿凌用自己的內力逼過了黑衣人,那些人根本就束手無策。

「楚大哥,事情有轉機了!」秋雪看著突然轉變的一幕,和楚煜乘著黑衣人的慌亂,紛紛擊退黑衣人,落出陣外。

而獨孤清秋帶領的援軍,手中的武器竟然是一根根猶如蜘蛛網的繩子,眾軍將繩子扔出,套在黑衣人的身上,黑衣人越是掙扎,身子反而顯得越緊,絲毫不得動彈。

獨孤清秋落在秋雪的面前,道︰「我來晚了,你們都還好吧。」

楚煜拱手道︰「這次又多謝相助了。」

獨孤清秋道︰「是我延誤了時間才是,不過算是趕得上了。」

「那些武器……」秋雪看著被困的黑衣人,不解道。

清秋笑道︰「這些就是專門為了對付血蟒族研制的武器,我之前就一直在弄的就是這個。」

楚煜皺眉道︰「你怎知血蟒族一事?」

清秋淡淡笑道︰「自然是有高人相助。」

出兵前……

「你真的不肯隨我們一起?」獨孤清秋背對著他,頭也不回。

「我不去自是有我的道理,這是對付血蟒族的武器圖,你好好看看。」

「血蟒族?」

「不錯,我早已派人去南疆打探過,那里血氣濃重,巫月教主似乎經常去一個祭壇,我想應該和上古的血蟒族有關,這圖譜是我從當年克制血蟒族的一個遺跡找到,相信對你會有用處。」

巫月教主看著逆轉的形式,心頭不禁駭然,而就在此時,忽然有人傳報︰「不好了!龍魂將軍……龍魂將軍造反了!」

「什麼,龍魂!」巫月教主一邊應付楚天南的攻勢,一邊大驚失s ,「龍魂怎麼回來了?!」

「龍魂將軍已經將國內的叛亂平定,此刻已經進入皇城,跟他在一起的,還有……還有靈絮公主……」

「又是這個小丫頭,早知道就該將她除之後快!」巫月教主咬了咬牙,心里告訴他,一切還沒結束。

巫月教主一掌攻向楚天南,將內心的怒火燒至極點。

楚天南被那條蟒蛇步步緊逼,退了下來,忽然身後傳來一陣吼聲。

黃沙漫天,鋪天蓋地的煙塵席卷而來。

「那是什麼!」瓊玉驚呼。

「好大……好大的一條蛇!」吳雨弦也不禁啞然。

赤蚺卷著身子,身邊跟著一條小蛇,洶涌之勢足以震懾整個南疆,而在赤蚺前面的,還有一個人影,那個桀驁不馴的影子,背著手,飛在前面。

巫月教主腳下的蛇忽然躁動不安起來,赤蚺長空一吼,四周的士兵紛紛駭然,霎時驚呆。

「那不是那個什麼帝尊麼?」吳雨弦指著天縱道。

赤蚺當空尾巴一甩,將巫月教主的毒蟒掃在地上,而那條毒蟒竟似見到了國王一般,帶領著那些小蛇紛紛退去,赤蚺朝天縱點了點頭,身形急轉,向遠處奔去。

「嘿嘿……你以為這樣就能打敗我金軍麼?」完顏博烈笑道,忽然他眼楮一睜,吼道「來吧,一決勝負!」

「完顏將軍。」天縱慢慢走到陣前,竟似毫不畏懼。

「你是什麼人?再前進一步,休怪我將你萬箭穿心。」

天縱閉著眼楮,雙手一揮,前面一排弓箭手的箭矢紛紛蕩在空中,激人的內力陡然一轉,箭矢落下將前面一排的人紛紛刺中了手臂。

「好驚人的內力……這……這是什麼人……」就連冷三殺都不禁冒出冷汗,第一次覺得死亡的距離是這麼近。

天縱拿出一把劍,那把無人知曉卻又時刻覬覦的劍,道︰「這把劍的主人可曾記得?」

完顏博烈閉上眼楮,笑了笑︰「救命之恩,定當相報,不過這是國家的事,如果可以,我自會事情了結之後將x ng命送上。」

「他讓我轉告你,世子……」

「什麼?」完顏博烈忽然大驚失s ,卻不知他是如何得知世子一事。

「具體我也不清楚,總之世子在北海,你們去了便可知道,還有,國舅的軍隊可不低于你們。」

「撤軍!」完顏博烈忽然眼神變得暗淡無光,對天縱道,「替我多謝他,我又歉了他。

看著金軍紛紛撤退,楚煜喊道︰「爹……」

獨孤清秋搖頭道︰「不用追了,真正的金軍已經快到臨安了,這一招調虎離山可真是狠辣。」

楚天南點頭道︰「我們這就進城,然後班師回朝,對抗金軍。」

秋雪看了一眼天縱站的地方,此刻早已沒了人影。

城內,龍魂早已帶領大軍守在那里,龍魂見到楚天南,拜道︰「南疆龍魂拜見楚將軍。」

「好!英雄出少年哪。」楚天南拍了拍龍魂的肩膀。

龍魂道︰「南疆內亂已經平定,余下的事自會有公主處理,厲王已經被圍在宮里,只是……」

楚天南點頭道︰「我懂,我自會上報朝廷,厲王暴斃,還請你們選出一名賢王,與我大宋共保太平。」

「多謝了。」龍魂的眼楮閃著幽幽的光。

南疆城內,厲王呆呆坐在龍椅上︰「完了,一切都完了……」

就在此刻,他眼前忽然出現一個人,全身黑衣。

「你是誰?」厲王拍案而起。

「殺你的人。」一道血光過去,寶劍不留一絲血跡,他慢慢收劍,道︰「天子劍,誅昏君。」

「湛……湛盧……盧……劍!」厲王的眼楮久久沒有閉上。

大殿內,靈絮迎接楚天南等人,而厲王真的暴斃一事,所有人也才剛剛得知。

「以後,靈絮將會打理南疆一事,還請楚將軍放心。」靈絮眼角依舊留著淚痕。

楚天南點了點頭,道︰「還請公主愛護自己的子民,不要再受邪道蠱惑。」

「邪道?哈哈哈哈……」忽然一道黑影抓在靈絮的脖子上,巫月教主面目猙獰,喊道,「都別動!」

龍魂喊道︰「巫月,難道你還不知悔改!禁衛軍!」

巫月笑道︰「雕蟲小技。」手里揚起一枚霹靂彈,宮里揚起一陣迷霧。

「想要救公主,就到血祭壇!」

血祭壇。

濃重的血腥味一陣陣傳來,那扇大門已經關閉,卻在雕像的臉上依然可以看到陣陣殺氣,靈絮巫月架著,底下是一片血池。

「巫月,快放了公主。」龍魂帶領眾人趕到。

「哈哈哈,完了,一切都完了,南疆完了,乃至天下完了!」巫月教主發瘋似的高歌。

「當神聖的契約被違背,當誓言被背叛,災難即將蔓延,詛咒從天而降!」

巫月道︰「南疆和血蟒族之間的契約已經被撕碎,血蟒族的蠱蟲將會蔓延起來,整個南疆將會變作一座死城。」

「什麼!」龍魂忽然臉s 蒼白,「你說你……違背了血契!」

「不是我,是厲王,如今他已身死,和血蟒族的約定他也沒有遵守,在我們對戰時,他竟然放火燒了血祭壇。如今唯一可以平息的,就是拿血契者的血,去贖罪,就是父債女償!」

「荒謬!」龍魂喝道,「這是什麼道理,傳聞不可信,你速速放了公主。」

「不可信?」巫月教主哈哈笑道,「你看。」他伸出手來,唯一的一只手上竟然開始潰爛,手臂間好像一條條小蛇在游動,「我早已身中蠱毒,卻不知是什麼時候中下的,如今在祭壇一帶早已開始傳播。」

他此刻講著講著,忽然大喊一聲,從眼楮里活生生爬出一條小蛇,靈絮嚇得花容失s ,忽然一個影子湊上前去,將她救起。

巫月教主手舞足蹈,痛不y 生,他的身上開始爬出更多的小蛇,終于他再也站不起來,掉入了血池……

「跟我走。」青河淡淡說道。

靈絮看著他的背影,依舊是那麼暗淡,龍魂低著頭,撇頭道︰「跟他走,再也不要回來!就……就當我求你……」

靈絮看不見龍魂的眼楮,卻感受到了他的心願。

「走。」青河握著她的手,仿佛抓住了她的一生。

忽然血祭壇的大門轟隆震動,龍魂喊道︰「你們快走啊!」說罷沖上前去堵住大門,門內冒出陣陣黑煙。

就在此刻,靈絮忽然將青河的手一甩,向後縱身一跳……

從此,一眼萬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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