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增壽看著兄長跪在地上,如同一個磕頭蟲一樣,都挑揀些好言好詞往弟弟臉上抹,希望把剛才不當言辭抹過去,徐增壽心里一陣的窩火,每一個人都這樣遮遮掩掩的說話,啥時才能把問題的癥結找到。皇上不知道可以理解,文官不知道也可以原諒,大哥知道而不說,那就不可原諒。他敬重自己的大哥,並不代表任何事都認可大哥。
憤青,標準的憤青,只想到是與不是,沒有更一步的想到可與不可,能力上的強橫和政治上的不成熟,就是現在徐增壽的寫照。一旁的楊士奇看著,心里反而對徐增壽暗通燕王不那麼反感。他只是一個執行家族使命的人,在他內心深處,是展現自我的y 望。一個有能力的官二代的標準表現,假以時r ,眼光成熟,必將是大明一員猛將。
「皇上,不是微臣狂悖,妄非朝政,而是臣見天下軍制弊端叢生,雖然現在不明顯,他r 必成我大明月復心之疼。」徐增壽梗著脖子,兩條濃黑的眉毛上下跳動,壓著先自己內心的激憤,說出自己壓抑很久的想法。
「增壽,在皇上面前不可如此,還不向皇上請罪,求皇上寬宥!」徐輝祖拉住徐增壽的一條胳膊,在徐增壽的象征反抗下,把徐增壽拉著跪在地上。
朱允炆看著眼前這兄弟二人,徐輝祖一臉的驚恐和擔憂,徐增壽滿臉的不服氣。徐輝祖比徐增壽大了近乎十歲,哥大十歲為父兄,那一臉護犢子的表情,讓朱允炆又不由的好笑,書房的氣氛也隨著笑聲松弛很多。
楊士奇同樣看著這兩個人,也能理解徐輝祖為何如此緊張,徐增壽說軍制有問題,這個軍制是朱元璋搞得,直言說軍制不行,那豈不是否定英明神武的朱老爺子,這是很嚴重的意識問題。不過看到朱允炆反而面露微笑,除了心里說個服字以外,也不能在說什麼話。
朱允炆之所以笑,徐輝祖那種護犢子表情讓他想到自己父親,在平淡生活中處處的呵護和關心,另外,他也听到徐增壽說軍制有問題,如果徐增壽依然只是簡單比對朱棣和朝中將領的高下,那麼今r 局面就不好辦。
中國歷來一個王朝到中後期,其軍事實力極度衰弱,在當朝所論中,不外乎文官貪財武將怕死,可是有誰會注意軍制這個根本的缺陷。徐增壽能在現在看出軍制弊端,必然也就能預測來r 禍患,畢竟現在大明軍隊的戰斗力還不是很差。
書房的氣氛松弛以後,朱允炆對著跪在地上的徐家兄弟一抬手,「別跪著,起來吧,朕今r 就是讓你們直言奏對,言者無罪。徐增壽,你所論軍制弊端,有什麼依據?」
站起身來的徐增壽,也感覺剛才自己的莽撞,更感覺到大哥對自己的那番愛護。听到皇上問話,話頭是自己挑起來的,只能自己往前趟。
「皇上,微臣斗膽直言,微臣自幼仰慕太祖偉業,仰慕先父雄姿,立志做一個頂天立地的將軍,保我大明萬里錦繡河山。幼時和大哥出入軍中,練騎sh 讀兵書,夢想他r 可以效仿漢朝霍pi o姚,揚威域外封狼居胥。隨著對兵甲之事的認識增加,臣卻感覺幼時夢想如鏡花水月。」
「我大明士卒皆j ng銳,兵器盔甲都很j ng良,如今國富民足,糧草充裕,小徐都督為何有此哀嘆。」楊士奇也是滿肚子的不理解。
「楊學仕你博古通今,能寫出錦繡文章,可是不在軍旅,難以理解軍旅之困。以你之見,朝廷今r 之兵,和洪武初期之兵,有何不同?」楊士奇的插入,反而讓徐增壽說起來更輕松,畢竟不方便和自己打大哥,更不方便和皇上用這種反問句式說話。
楊士奇也自覺地擔當起捧哏的那個角s ,︰「單以兵論,洪武初兵少糧少兵器鎧甲也不足用,應該那時之兵沒有今r 之兵j ng良。」
「楊學仕,在下愚見,今r 之兵難比昔r 之兵。」
「何以見得?」
「太祖起于草莽,在亂世中披荊斬棘,從眾多義軍中月兌穎而出,南滅陳友諒張士誠,北驅韃虜回復漢家河山。那時,入軍之兵卒,有淮右從龍之兵,有江湖投誠之兵,那時元庭腐朽民不聊生,這些人,都是因生活所迫自願從軍,或為糧米或為富貴,都願為國出戰。及至今r ,天下升平,國富民安,糧草充裕兵甲j ng良,但軍中難有願戰之卒。」
「將軍以為,何以如此?」
「軍制弊政所致。太祖規制,軍隊由三部分人員構成,第一是嫡兵,這些兵都是隨太祖征戰天下的百戰老兵,時至今r ,百戰老兵大都老死或者已入暮年,由其子嗣入軍,戰力戰心不可與當r 同語。第二部分是降兵,降兵都是陳友諒張士誠舊部和北元降兵,也是百戰j ng兵,現在老兵故去,其家庭戶籍被朝廷編為軍戶,由其子嗣入軍。第三部分為罪兵,是犯罪之人依律充入軍中為卒。以上三種軍卒,嫡兵驕縱,降兵應付,罪兵怨憤,大明軍卒失去戰心戰意,以我愚見,這種情形會愈演愈烈,非一個將領可以改變。以不願意戰斗或者被迫出戰的人組成軍隊,即便是霍pi o姚再生,也難以馳騁大漠揚威天下。」
「軍之魂在將,只要為將者盡心c o練,應該可以帶出雄師勁旅。」楊士奇顯然不贊成徐增壽的觀點。
朱允炆听到這一番言論,心如撞鐘,豁然開朗,雖然徐增壽以時代局限,只談及軍卒的戰心戰意,但是這種觀點已是非常難得,結合自己的知識,那就是現在大明的軍人沒有榮譽感,沒有使命感。
主動參軍和被動入伍,是絕對不同的心態。被迫入伍的人,沒有希望沒有動力,做一天和尚撞一天鐘,誰會為國家奮力一戰。特別是那種罪兵,本身就是被懲戒的人,確讓他們擔負起保家衛國的重任,豈非緣木求魚。
成書于元末明初的的弊端,而朱允炆想到的卻是何以如此?曾經,炎黃子孫不是一個懦弱的民族,為義為國慷慨赴死,ch n秋之前,參戰打仗的皆為貴族,能參戰那是一種榮耀。大秦虎狼之師,西部一國之兵,橫掃六國一統天下,北御匈奴南平滇越,何等威武雄壯。漢武帝雖有窮兵黷武之嫌,可是,大漢子民雪恥保家也讓人可歌可泣,落魄書生一聲「犯我大漢者雖遠必誅!」那又是多麼的高亢激昂。
為何到了以後,只有一個朝代初興之時才有能戰之兵,王朝中後期對外無御敵之兵、在內盡是如賊之卒,殺敵不行虐民第一,泱泱中華數千萬子民,屢受魑魅魍魎之輩殺戮奴役任意欺凌,東瀛倭寇南洋丑奴,都敢上躥下跳奪國海島,為何呢?
正如徐增壽所言,軍制弊端,更高一層而言,朝廷體制有問題,帝王集權愚民,官員貪腐害民。探尋這背後的根源,只有一個原因,那就是儒文化,全部板子打在儒文化身上,確實有點過分,但是當儒文化一家獨大,遮蔽天下,百鳥噤聲萬馬齊喑只有一個聲音一個文化的時候,甚至這種儒文化滲入到一個民族的骨頭里之後,國家之衰敗民族之墮落,就該由其承擔最大的責任。
馬放南山刀槍入庫是儒家的王道樂土,仁義天下教化異域是儒家的金科玉律,可是收起刀槍沒有戰馬,誰來抵御外敵。仁義沒有教化異域小丑,倒是讓人家找到一位唐僧。聖人教化讀書為官,孔曰仁,就對敵以仁對民以殘;孔曰義,就對方兄有義對黎庶無義,千年異化,愣是把個陽光孔子,弄成面目憎獰的聖人。
不是孔子面目憎獰,是讀《論語》者內心丑惡,是用儒術治國的帝王心懷鬼胎,漢武帝獨尊儒術,百家一枝化為帝國一木,儒者由士儒化為臣儒,宋為文儒,明為腐儒,清為犬儒,及至以後化為奴儒。
朱允炆正在心中發泄前世憤青的那種討伐,書房里因為他的呆滯走神,陷入短暫的沉默。楊士奇雖然反對徐增壽的判斷,不過自己內心也是沒有多少底氣,楊士奇不是道學先生,他知道歷朝歷代,特別是宋朝以來,以文制武造成戰力下降,不過不想如此承認而已,是一種潛意識對自己身份的歸隊和辯解。
徐增壽徐輝祖看著皇上發呆,內心不安,難道因為剛才的話,讓皇上生氣,正在想什麼招收拾他們兄弟,徐輝祖施禮說話︰「皇上,增壽狂悖,妄論朝廷軍制,臣請皇上治罪。」
徐輝祖的話,把朱允炆從思維泥潭里拉回來,看著有點擔憂的徐輝祖,有點倔強的徐增壽,那擔憂是忠誠,那倔強是睿智。都是國之棟梁。本來推測徐輝祖是保駕護國的戰神,沒想到,卻是徐增壽。一個會思考的人,將來畢竟會一飛沖天,不過現在還太年輕,天才用的不好就成禍害。
「朕讓你等直言,何罪之有,起來吧。」朱允炆又恢復臉上的笑容,書房氣氛有變得更為融洽。「增壽所論,有點狂悖,不過也有幾分道理,不過軍制事關朝廷體制,雖有弊端,也不是一時可以改變。此事就此打住。」
朱允炆為剛才的論述畫上休止符,繼續說︰「現在主要的是找一個合適的將領,徐增壽,你剛才所論,滿朝將領接難敵燕逆朱棣,也一並說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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