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石一听,當即急道︰「姐姐不必如此,他將我軟禁如此,也不會傷我毫發,妹妹只望姐姐切莫魯莽行事。妹妹還有一事相求,希望姐姐能為我探訪李炎的下落。」
「這可是你自己的事情,你應該自己去找他!不管怎麼樣,你跟我走。」
駱青鳳道完,便伸手去抓她臂腕。紫石不容躲避,玉腕被她模黑抓住。當下無奈,被她拉扯。紫石唯恐兩人糾纏弄出太大聲響,驚動了府內之人。
「姐姐快別這樣,若驚動了府內僕人,那可就麻煩了。」
駱青鳳無可奈何,只得輕放下她的手腕。
「妹妹一向是那樣的心地善良,如今為何不為姐姐想想。姐姐冒死而來,好不容易找到了你。難道姐姐這都是在白費心機嗎?」
「不是的……姐姐!」
紫石萬萬沒有想到她會說出這樣的話。一時之下,她不知該說什麼。然而,她心里自是明白。此刻,她若是要大搖大擺的走出這高府,恐怕也無人可以阻攔。可是,那樂談風的話她卻不敢不信。她不想因為自己的自私而害了李炎,她曾記得當初陪同他時的諾言。她已經屬于他,那麼,她就應該萬事為他著想。另外,她卻還有一個留下的理由。那就是,她想知道樂談風與那黑衣蒙面人和「西蛇門」有何關系。
面對駱青鳳的一再相勸,她幾乎想過要離開。然而,她卻不敢離開。所以,她還是選著留下。那麼,她該不該告訴她另一個理由呢?
此刻的房間內,突然是那麼的安靜。雖然還是裹著一層黑暗,但依稀可以听見她倆勻暢的吐息之聲。黑與靜就像兩個魔鬼,好似將她倆帶到了不同的地帶,讓她們感受著幾乎無法相觸的痛苦。
出奇的安靜,好短暫,而短暫過後依舊還會很漫長。
突然,駱青鳳淺淺的干笑兩聲,結束了這寂靜的渲染。她隨即吐道︰「想不到妹妹還真不領姐姐的情。那還請妹妹多保重,妹妹所托之事,姐姐定會去做。」
她說完,便靈活的閃動著身姿。雙眼不覺之時,已然感覺一道勁風已到門口。但聞黑暗中傳來一聲「吱」響,隨即門便合上。已是,杳無動靜。
殊知,門口已然空蕩。屋內,只留得紫石一人。她或許已經愣傻了,只是黑暗遮住了她那張秀臉,讓人看不清她的神情。
駱青鳳悄然在高府內穿縱。高府內的燈火,處處可見。只是或許夜已太深,掌燈之人忘記了換燭。那些殘燭仍散播著自己的余暉,儼然不顯光亮,而有些還有著就快要徹底熄滅的感覺。
「不知李炎是否被他囚禁在府中?」駱青鳳心中暗道。
駭然,微茫中似乎閃爍著一道黑色的身影。只在瞬間,便見他已然縱身上了一間屋頂。看那人身法,顯然功夫不弱。那一閃、一縱都是較快。若非自己方才留神,還說不好會不會察覺。
「怎麼?那人夜闖高府究竟所為何事?」她尋思。
驀地里,她騰身而起,迅速追去。高府內的房子較多,所有的房屋又錯落有致。駱青鳳緊追其後,只見前頭那黑衣人在屋頂輕縱如燕,卻終未停留。駱青鳳追伏有序,也絲毫未暴露出自己的行蹤。已然越過幾棟房子,但見那人跳身而下,卻落入一花園之中。花園內草木茂盛,然掩飾不了那人的行蹤。卻見他自胸襟中取出一黑色小包裹,四下張望一番後,便將其塞入假山空隙之中,隨即閃身而去。
駱青鳳仍隱于屋脊之後,借著這府院中僅剩的微薄之光,將方才的一切看了個透徹。
「他是何人?那包裹中又是什麼東西?」她很好奇。
驟然,她輕身縱下,便朝那假山之側閃去。她環顧四周,小心翼翼的去取那黑色包裹。猛然,但覺一絲針刺的疼痛。她頓時收手,乍一看時,自己食指上竟有兩點血紅,血色卻暗暗的變得有點發黑。那是齒痕,蛇的齒痕。
她已覺頭昏眼花,似乎就要無力的倒下。但她強撐著,用自己的信念和背負的責任告訴自己還不能倒下。她要殺掉樂談風,要找到李炎,那樣紫石才會心安理得的離開高府。
霎時,一片火光,還有那倉促的聲響。屋脊、走廊,正有火光在竄動。而她,雙目已然分辨不清。她知,她已中了毒,是蛇毒。
「哈哈哈!」走廊內一白衫男子正大笑著走來,身後是一片火勢。那些,都是他的隨從,個個一手高舉火把,一手緊按腰間佩刀。而那走廊內走來的他,則是這一切的暗中埋伏者,樂談風。
「是你!」駱青鳳眼光搖擺不定,恨恨道。
「大姐怎了?幾日不見,卻更顯冷艷。」樂談風笑道。
「呸!你也配叫我大姐!拿命來!」駱青鳳正欲出手,可是卻無力拔出佩劍。
樂談風面不改色,嘴角卻多出了一絲不屑。
「你以為你能殺得了我嗎?你看看這四周,別說是殺我,就是你想走,恐怕都是難事。」
駱青鳳抬眼望去,但見迷迷糊糊的火星點點。她已分辨不清那屋頂是些什麼,更不知他們正拉弓搭箭的對這她。
「這是什麼蛇?毒性竟然如此厲害!」駱青鳳但覺虛弱,心中忖道。
「呵呵!她已經中了‘黑龍蛇’的蛇毒。很快便會毒發身亡。不過我現在還不想她死,你們誰過去將她給我擒來,我重重有賞。」樂談風提高嗓音道。
眾將聞言,紛紛奔上前去。幾人手持長刀,將她圍住,卻又不敢上前。
駱青鳳慘笑,不知哪來的氣力,她顫顫的抽出自己的長劍。劍尖揚指旁圍之人,劍身卻在瑟瑟顫抖。那不是懼怕,而是無力的支持。
駭然,兩名士兵驅刀上前,長刀揮下,卻是砍她手中長劍。本就無力的她,好不容易舉起長劍,怎堪這一猛擊。當下,只听「鐺」一聲,長劍被震落。月兌手長劍落至地上,踫擊著泥石,尤發出顫顫聲響。聲音延續了好長,最終還是消散。那就像是一個人一樣,在快要死去的時候,仍死死掙扎許久,但最終還是無聲絕息。
樂談風笑面依舊,看著這精彩絕倫的場面。他不作聲,繼續欣賞著。他很想看她絕望的樣子,他未曾看到過。今夜,他便暗暗自豪。曾幾何時,他在山寨就希望等到有這麼一天。因為,她從來都是對他不屑一顧,寧願終日面對牛老三那張粗糙丑陋的面孔,也不願多看他一眼。或許,那是因為她早就看出了他的心術不正。在山寨的那些日子,曾發生過多少寨內女子貞潔被毀之事。然而,那些女子都是不堪凌辱,也不敢出面指控。有的就默默發瘋,有的就將生命交付給了一條白綾。
只有她,最清楚那是誰所為。因為有一夜,他也想對她如此,只是被她給打傷逃走。那事之後,她把事情告訴了她的父親老寨主駱震,懇求嚴懲他。然而,駱震並沒有。所以,後來他懼怕他會變卦,也早就想坐上他那位子,才鋌而走險,暗殺駱震。
這時,但見兩名隨從正要驅手去縛住駱青鳳。駭然,一條長彩帶飄來,帶著萬夫不當的氣勁。那兩人只覺胸前一緊,便無端被那彩帶束住。霎時,彩帶回收,兩人竟被活活拖走,當即在空中手舞足蹈、大叫不已。
眾人俱驚,目光紛紛向兩人被拖走的方向投去。猛然,但見屋後一人飛出,她輕快的自屋脊之上群人頭頂飛過,然一手還緊握著那條彩帶。彩帶上兩人仍然被縛著,只是,這回卻換了方向,是隨著她飄來而被拖回。
但見她身落花園之中,恰巧落在那駱青鳳身旁。麗目望了一眼虛弱的駱青鳳,不禁有些哀傷。
「妹妹!是你!」駱青鳳無力言語。
「別說話!」她慌忙的從腰間取出一顆藥丸,放入她的嘴里。
「哼!」她輕哼一聲,掃視一眼甚多的圍兵。當下,手中彩帶再次揮出。那彩帶上兩人不覺便成了她發起出擊的武器。隨著彩帶的猛烈出擊,屋脊之上所立之人驚嚇不已,可一時又無處可避。只見得那些人被彩帶上兩人狠狠的撞擊,當下便失足從瓦上滾下。頓時,瓦碎聲不斷,眾人的哀呼聲亦是不絕。
樂談風身處走廊之內,頓感驚訝。他派人將駱青鳳引至于此,本就做好了不驚動她的打算。因為,他害怕她會出手救她,壞了自己的計劃。可是,還是沒有想到,最終她還是知道了,還將這一切弄得天翻地覆。
「來人!快放箭。」但聞身後一將官吼道。霎時,走廊內腳步聲一片,踏得走廊似在搖晃。
「不許放箭!」樂談風當即吼道。
眾將士紛紛搭起了羽箭,卻都疑慮的望著他。
「紫石小姐,夜已深了,為何還不休息。要到此處來管我高府私事?」但見樂談風笑面恭敬道。
「妹妹!別跟他廢話。他是個人面獸心的家伙,快殺了他。」駱青鳳在服下紫石一顆藥丸之後,正運氣調息。她此時說話,難免又傷元氣,頓時又听她咳嗽了兩聲。
紫石粉面緊蹙,示意她不要言語。
「私事!私事就該光明正大的解決,為何要用這下三爛的手段,學別人用毒?」
「呵呵!紫石小姐嚴重了。用毒只不過是我高府用來對付盜賊的手段。她此刻中毒,想必是在我高府行了盜竊之舉。」樂談風依舊笑道。
「是嗎?我倒覺得這毒並非一般的毒。若是不及時給以解藥,勢必會氣絕身亡!」
「對付盜賊當然不能心慈手軟!更何況是偷盜我高府的盜賊!」這時,樂談風身後一隨從插嘴道。
紫石尋聲,當下又一條彩帶擊出。樂談風不覺,只感身旁一道風勁,身後那人竟不知所蹤。乍一看時,紫石彩帶已經收回,那人竟被她縛在自己手里。
樂談風大為吃驚,她曾見過紫石露手,是上次在山寨,可是那次有師父在,短短幾招便將她給制服。而現在身邊只有一群酒囊飯袋,做做氣勢、耍耍排場還可以,可真要是動起手來,還不是個個嚇得丟盔卸甲。
他很冷靜,當下笑道︰「紫石小姐要我怎麼做才肯事罷干休?」
「我要你放她走,而且不許派人追
殺她!」
「這個……那小姐也要走?」樂談風遲疑問道。
「我留下,但她得走!」
「不!妹妹,姐姐絕不一個人走。」駱青鳳此時已恢復氣力,聞言急道。
「好!只要小姐肯留下,放她又有何難!」
「那我們一言為定!」
「一言為定!」
駱青鳳無語,只是無奈的望著她。但見紫石朝她微微笑罷,隨即開口輕道︰「姐姐快快離開,莫忘妹妹所托之事!」
「妹妹你……」
「姐姐切莫再言,妹妹先行一步,望姐姐日後保重!」紫石說完,騰身朝來時的方向飛去。
「妹妹!」駱青鳳望著她遠去,哀傷的輕呼。
「怎麼!大姐還不走嗎?」樂談風笑道。
「哼!」駱青鳳怒哼一聲,隨即閃身而去。
此時,他臉上仍保留著笑意。說不出是開心還是哀傷,只是讓人覺得神秘。或許,只有他自己才會懂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