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炎瞧得出奇,但已深知那院內是何等情形。只怕此刻那樂談風已經擁著那女子進了廂房,正做著那無恥的行徑。可是,李炎轉念一想,心道︰「怎的方才听那女子的聲音是那般的哀婉與無奈呢?莫非她是身不由己?」
正思及此處,不由得一股好奇與怒火齊上心頭。李炎探了探那院內,此刻已無聲響,只是,街上那院門外的士卒,卻似乎並不急迫,也只是原地不動的等待著。李炎越想越奇,想他樂談風,何時竟變得這麼厚顏無恥,就連尋花問柳這種有傷風雅的事情他也敢光天化日之下帶著這麼多人大張旗鼓的而來?
忽的,但見得那屋下,後頭的兩員士兵相互咬耳。兩人各帶壞笑,其中一人嘻道︰「哥們兒,你瞧方才那姑娘,可水女敕了,也不知咱們義少主這會兒……」
那另外一名士兵听言,生怕驚動前頭的同僚,趕忙噓道︰「別亂說話,這要是讓他們听到了。再傳到副官的耳里,,你我兩個可吃不了兜子走。」
先前那嘻道的士兵,見他如此怕事,淺淺一笑,又輕道︰「行!不說就不說,只不過,你是不知道,這丫頭或也可憐,只可惜生的一張閉月羞花的臉。哎!不過,我還是覺得一直居住在咱府上後院的那位姑娘漂亮,要是能讓我和她……嘿嘿!那死也值了……」
「行了!別說了……」這士兵看似更為恐慌。
見他仍是如此,先前那士兵呵呵一笑,只當是他膽小,兩人這才默默無言。可是,方才兩人的這番話,或許兩人都認為沒人知道。然他們不知,此時,在他們的頭頂屋舍之上,便是那窺視的李炎。這一席話,雖輕且短。然因李炎早已是習得一身絕學,這幾日,那「樂極神掌」又有勘破,自身氣息更為芸暢,再加之他體內雄渾的內力,早可憑借自身的內息听取百步之內的輕微聲響。那麼,方才這兩人的話語,自然是讓他听得一清二楚。
李炎默默思索,這才頓悟︰看來這些侍從是在高府內的貼身侍衛。只是,為何那士兵會說那女子身世可憐呢?難不成他知曉些什麼?李炎忽的一愣,心下又道︰「咦!他們所說的一直居住在高府後院的那漂亮女子莫非是紫石?如果是紫石那就好了,我總算知道了她身處何處。」
想到紫石,李炎甚感歉意。莫不是因為他,紫石也就不會被擒。當初,在「望雲山寨」,紫石本可趁著公子楚雄恢復清醒之時逃走的,可是她竟為了李炎而甘願留下,撲身擋在他的身前,寧願為他擋下樂談風的「穿心爪」。當然,樂談風不會殺這麼一個如花似月的姑娘,他疼惜還來不及。可是,他要的是李炎的命。竟魯莽的將紫石擊開,要再次出手。只是,他沒能得手,恰巧那公子楚雄在那千鈞一發的時刻恢復了清醒,將他制止,這才沒能讓李炎喪命他手。所以,雖然兩人沒死,但自那起,便再沒有相見。因為,她被囚禁在了高府,而李炎,就是那麼湊巧的讓公子楚雄瞧見了他身上的令牌,知道了他是王爺的身份,這才帶著他離開,才有了那後面發生的一切。
「紫石,你放心,我不會再讓你為我多受一天的煎熬,等會兒我就來救你。」李炎心中苦道。然突地一下憶起了院內的事情,李炎頓時一愣,輕道︰「不行,我得進去看看。說不定那姑娘真的是……」
言罷,李炎緩緩起身,腳下那「西域鬼法」驀然使出,接著凌空踏去,自那一行人等身畔不遠處飛過。只因他這一去,用的是他領悟到那身法的最高境界,就如一股微風,只是一過,便無任何動靜,自然那街上的眾人也是不得而知。
方至對面屋舍頂端,李炎急忙低頭掩身。在眾人稍不留意之時,卻已驟然自那屋頂而下,悄然落得院內。李炎神色一緊,忙打探後方,見院門緊閉,這才輕步跳前。身前,是一屋舍,顯然這不是一座大院,只有前方一間屋子,或許就是那兩人尋歡作樂的地方。
駭然,自那屋內,瞬時傳出聲聲女子的申吟。那申吟略帶快意,但似乎又更含著羞澀與那女子的淺泣。申吟較小,似乎是怕驚動了外面的人,而不好意思。李炎一愣,頓時駐足,耳听得此等聲色,自是覺得面頰發熱,渾身很不自在。
猛然,但听一聲厲喝自那屋內傳出,想是除了那樂談風之外也無他人。「哼!怎的不叫出聲來?我叫你給我大聲叫,听見了沒有。」
那女子好似受了驚嚇,听了厲喝,沉默了許久,一時之間,竟未听到那女子聲音。忽的,那樂談風再吼一聲,又道︰「你到底依不依我?嗯……」那語氣好似在威脅,真有種逼良為娼的感覺。
頓時,卻听得那女子哭泣不已,忽的哭腔道︰「公子!求你放過柔兒吧!柔兒實在叫不出口……」
「呵!你不依我,你竟敢不依我?」樂談風忽的狠笑。隨即,只听得一聲「啪」響,那女子便慘叫了一聲,爾後傳出的便更是不堪入耳的哭聲,想來是樂談風給了那女子一記狠狠的耳光。
「哭!你還敢哭!你不依我,看我如何對你老父。」
那叫柔兒的女子忽的听言,急忙哀求道︰「公子,我已經隨了你了,請放了我父親。」
「啊!什麼!樂談風真的捉了他父親,竟還逼她……」李炎聞聲,頓時火冒三丈,雙拳捏的「咯咯」作響。
「放了他!可以,但是你得事事依我才行。如今,你早已是我的,就得隨我的意思。不然,你那父親……」樂談風狠道。
「我……只要公子能夠放我父親……」柔兒哽咽了一聲,又是委屈道︰「柔兒便對公子千依百順……」道出口之時,早已是泣不成聲。
「哎!好一個傻丫頭,你自己已經成了他的玩偶,他又怎會再放過你的父親。」李炎听得發苦,頓時惋惜。然他迫不得已,在未跟隨樂談風去得高府時,他是不會隨便暴露自己行蹤的。他只得在心里發下誓言︰姑娘,請原諒在下。只待我救了紫石,勢必救出你生父,幫你報這毀了貞潔的仇。
「好!知道依我就好!」忽听得屋內樂談風頓笑。爾後,卻又听得一身沉語,樂談風話鋒一轉,再道︰「今日真是掃興,我也沒了那份興趣。行了,我先走了。」
听得樂談風要走,李炎哪敢不躲,連忙騰身而上,一下子躍回了先前跳落的那屋頂。片刻過後,只听得一聲「吱呀」聲響,那樂談風猛的一下開門而出。走自院內,卻見他回首那屋內,竟是陰陰一笑,這才又前去開了院門而出。
院外,忽的一人道︰「公子爺,忙完了?」
李炎側目一瞧,只見得這說話之人,乃是一名偏將。那樂談風也不怎麼理會,瞥他一眼,道︰「那你說呢?」隨即,但見他猛的一下躍上先前那匹大棕馬,掉轉馬頭,高呼一聲「都回去」,便身先跨馬而去。這身後的隨從,自然而然的也只得無奈的追隨他而回。
見樂談風跨馬而走,李炎心知定要跟去,不然待他一走遠,只怕是這高府又難以尋到。可是,這會兒也不知那屋內的女子竟是哪般模樣了,李炎心中不由得對那柔兒可憐的遭遇生起了一絲憐憫之意。
他回眼屋舍,眼中苦意頓生。心下卻很無奈,忽的,但听他輕吟一聲︰「姑娘,在下無奈,眼下之際我不得不去追那樂談風。」隨即,見他起身,惆悵嘆息一聲,卻已徑直奔向前方得屋舍頂端,追逐樂談風走向而去。
李炎邊追邊念叨,一會兒期盼自己能早點救出紫石,一會兒又祈求上天保佑那可憐的柔兒。不出多時,只覺身畔屋脊後走,稍縱即逝。李炎定神一瞧,但見前方一行隊伍,正奔走而去,那為首之人,騎著一匹大棕馬,雖只能瞧見一道背影,但李炎一眼肯定,那便是樂談風。
見已追上,李炎這才放慢身法,尾隨其後。眼見得這樂談風一行人等,在那前方奔走更是傲慢無比,好若天王老子,不知深厚。李炎不禁心中悶笑,暗道︰「想那樂談風除了是個之徒外,唯一有的本事便是心狠手辣。也不知這高秀岩是吃錯了什麼藥,竟將這大同全權交予他管理?」
當下,他心里雖是對樂談風貶低了再貶。然此刻也是迫于無奈,若不是自己不知道那高府的具體位置,又找不到一個人詢問打探,他才不會跟隨這只豺狼。或許,他不是為了尋找紫石,早在那院子里就將他一掌解決了。
此時,街上馬蹄聲作,步兵鎧甲抖聲連連,腳下步調更是雜亂非常,這一連的狂躁聲響,真是叫人不堪入耳。忽的,且听一聲呼喚,是那員副官,只听那副官喚聲「停」,眾士卒便已停下了腳步。李炎循聲一望,只見這一行人等前方,竟是一大府院,那府院大門尤為精致,可比李氏在靈武的簡陋皇宮還別出一格。
李炎一愣,頓時驚訝的瞧見那府門上方有一牌匾,竟是寫著金漆「高府」二字。「這里就是高府!」李炎心下暗道,猛然回頭,才知原來自己在隨樂談風一行人等前來之時竟不知不覺的繞過了兩條街巷。
李炎並不慌張,回眼前方,只見那樂談風好生犀利,一下子便跳下馬來。隨即,頭也不回,話也不說的便要往那府內走去。
忽的,那街上士兵之後竟無端傳來一聲厲喝,那是一女子的聲音。「樂談風,你快把我妹妹給放了?」
樂談風一愣,頓時回過頭去,正瞧見那女子。此時,或也不只是樂談風,還有那些侍從,以及一直躲在屋舍頂上的李炎,無不一一回首而望。
「呦!二姐什麼時候來的?」樂談風回臉嬉皮一笑。
李炎也頓感驚訝,心道︰「這駱青鳳怎的這般魯莽?明明與我約好的,怎的就先跑出來了呢?」
然他再次望去,且見駱青鳳呵呵一笑,道︰「誰是你二姐,我可不敢當。我要是有你這麼一個打傷師父,殺害三弟的弟弟那還得了。」
听她一席話,樂談風知曉駱青鳳是在搬出舊賬,故意找茬。當下,也不發怒,卻是扯開了話題,問道︰「怎麼,你此去沒找到李炎?」
「找我?」李炎听言一愣,心道︰「原來駱青鳳平白出現在太原是為了找我!那他找我又是為了什麼事情呢?怎的齊大哥那夜竟也沒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