駱青鳳耳听得樂談風問及李炎,略一思索,回笑道︰「怎麼,你還是怕我找到了李炎,我那紫石妹妹便在你高府呆不住了?」
「啊!果然,果然紫石是為了我才留下的。」李炎心里激憤,忽的怒目掃向府門口的樂談風,直恨得牙關緊咬。他心里或也清楚,那樂談風想必是以言語相要挾,才害得紫石不敢擅自離開。若是紫石自己要走,樂談風又怎能將她留住?想到此處,李炎頓覺心中好不是滋味,一股酸苦之意直涌上心頭。
「紫石,我何德何能讓你如此的付出。只可惜我……」李炎悶道一聲。
這時,只瞧那那府門外的樂談風上前幾步,忽的大笑,回道︰「二姐這話就說得大不應該了,試問我何時不讓紫石小姐離開了?要說,你又不是不知,這也是紫石小姐自願留下的。」
「你……」駱青鳳听言,頓時火冒三丈。一想起半個月前那夜在高府的事情,便覺不快。當夜,她正是要將紫石帶走。可哪知,紫石那丫頭就是執意不肯,非但不走,還執意要等李炎出現。
此刻,駱青鳳不得不承認,的確那夜是紫石自己選擇留下的,沒有人強迫她。但是,她深刻的知道,自己離開前紫石要她尋找李炎的用意。所以,後來她到處打听,一路尋找。直至到了太原,遭遇了那一劫,更遇到了昔日別過的齊香遠。本是多麼的歡心,心想終究遇上了熟人。可是,卻無端听說他也有了新歡,心里有些氣憤和失落,才匆匆的告別離去了。可不想,就是那一沖動,竟忘記了向他打探李炎的下落。直到後來她一氣之下,離開了太原數遠才恍然憶起。可是,想到自己已經出了太原城那麼遠,又說下了那些話,怎好意思再回去呢?當下,把心一橫,轉念一想︰回去就跟紫石說找到了李炎,但由于他身受重傷!這樣一定能將紫石帶出的。所以,在後來的途中,她便一直謹記著這個幌子,希望能夠派上用場。再後來,便是她遇到了那青衫老者。當時,她也不知那就是李炎。只見他武功厲害,人品又好,對自己悉心照料,不惜冒險為自己取藥,心里又敬又佩,這才打消了之前的念頭,冒昧的向他請求,希望能夠幫她救出紫石。可是,兩天過後。她已經到了大同,在那高府門口等了許久,也不見前輩前來。她心里頓時失落,苦笑著認為那前輩自然是不會來了。就是那麼恰巧,正好她要進府院,卻看見樂談風一行人等歸府,這才擅自的跳出來,打算實行自己的初步計劃。
「沒錯,昔日是我那妹妹自己不願離開。可是,如今是今非昔比。我想,只要我去見見我那妹妹,她自然會跟我離開的。」駱青鳳道。
樂談風聞言,臉色乍變,心下揣摩,暗道︰「莫非她真的找到了李炎?可是,她若找到了李炎,那師父呢?」樂談風臉色疑惑,很是不解。
李炎遠遠的瞧向駱青鳳,看她一副渾然不畏的樣子,且還掛著幾分微笑。不免嗤笑一聲,心中樂道︰「好你個丫頭,竟然也學會了撒謊不臉紅。果真是越漂亮的女人越會騙人!」
見樂談風一臉沉思,且是不言。駱青鳳頓時一樂,心知樂談風已經被她騙到。急忙一笑,再道︰「不知我此刻要進府上找我妹妹,樂大人可否允許啊?」
樂談風一愣,瞥眼駱青鳳,好似非常怨恨。然他心知,要是在此時擅自對駱青鳳這樣一個女子先動手,未免有點說不過去,那江湖中人不笑死他才怪。無奈,他只得陪臉一笑,道︰「二姐要進,那又有何不可?不過,紫石小姐是否會走,那還得看她自己的意思。」
「你盡管放心,我那妹子倘若還是執迷不悟,不肯離去,那我也無能為力。」駱青鳳道完,冷面一笑,徑直朝前走去,便要踱進府中。
眾人都是看樂談風的臉色行事,未見他發話,一時之下竟也不敢阻攔。那府門外,樂談風躬身一笑,道︰「二姐請!」隨即手勢指向府門內,好生恭敬,說不定他平生都沒有這般恭敬過。
駱青鳳見他嬉皮笑臉,頓時瞟他一眼,好生不屑的走進了府門。隨後,樂談風放眼府外,這才下令要了十幾人隨他入了院內。
此刻,李炎仍身處那街上屋舍頂端,不一會兒便見得府門外的侍從都已消散殆盡。這才,猛然一躍,下了屋頂,幾個跳縱和起落便混進了高府內。
高府,李炎也是初來,未免不太熟悉。他不敢擅闖,小心翼翼的越過府內道道假山,飛過長廊和屋舍。終于,瞧見了前頭的駱青鳳。那駱青鳳身後是一襲白衫的樂談風,身後還跟隨著十幾名侍衛。眼見得樂談風一臉的奸笑,李炎頓時苦笑,心道︰「哎!你又怎可信他,他是個什麼樣的人難道你還不了解?」
這時,只見駱青鳳頓時駐足,回頭道︰「哎呀!你瞧我怎的讓樂大人走在了我的後面,真是該死。樂大人,還是您請前面帶路吧!」
樂談風苦苦一笑,瞧了她一眼,道︰「不必了,想來二姐對這院子也很熟悉。那紫石小姐的居處在何處你也應該知道。」
駱青鳳見他話言至此,當下不再理會,忙別過身去,徑直而走。看來駱青鳳經歷了上一次夜闖高府後,便將紫石的居處給記住了,想來是早就為日後相救做好了打算。
「呵!你還果真記得清楚!」樂談風在心里冷哼一聲。
李炎暗隨其後,看著前方眾人默默走去,他腳下的步伐也不敢怠慢。只是,他還是怕樂談風會有所察覺,所以在等到他們去了大遠之後才施展那「西域鬼法」跟上前去。這樣反復的幾次,不知不覺中竟已越過了幾道院牆,穿過了兩條長廊,還繞過了一個種滿蓮花的湖泊。
前方,是一座小房子,那房子顯然是和周旁的幾座房子分開的。雖顯得比較孤寂,但也不失華麗。
「紫石,你就住在這里嗎?這一連的日子,讓你孤身一人在此為我受罪可真難為了你。」李炎苦苦的望著那華麗的小屋,自是有千言萬語在他的心里生出。或許,只要能遇到紫石,她便會盡情的向她傾訴;也或許,在他真正見到紫石的時候,他便又哽咽了,不知該如何開口。也許,他的心里已經不再是感動,更不再是憐惜,而是他認為的那種不該有的感覺。
前方,只見得駱青鳳頓時駐足,忽的回頭,道︰「樂大人還是去把我那妹妹請出來吧!」
樂談風頓時一笑,道︰「船已經到了橋頭,難道二姐還不會靠岸嗎?為何還要讓我給你牽上纜繩?」
「好!你不去,那我也只好自己去了。」言罷,駱青鳳便徑直走上前去,方至門口,便拍門叫道︰「紫石妹妹,我是青鳳姐,你快出來吧!」叫了幾聲,可是那屋內卻無任何回應。
駱青鳳頓感奇異,回眼一瞥樂談風,道︰「你把她藏哪了?」
樂談風滿臉無奈,雙手一揚,道︰「我哪敢?」
駱青鳳眼一白,忽的回身,一腳狠踢房門,但听「 」的一聲,那別致的小門頓時被踢開,緊接著是一股濃濃的女兒香直撲而來。她毫不猶豫,當下走進屋內,尋訪打量一番,那屋內看似整潔,好似無人居住,然這股彌漫的香味卻告訴了她這里是有人久居的。
駱青鳳不再疑惑,這才緩緩走出,一至門口,卻見那樂談風滿臉歡笑,道︰「二姐看來還是要等紫石小姐回來嘍!」
「當然!可是你應該知道她去了哪里?」
樂談風略一思索,忽而又是一笑,說道︰「或許是在這府院內散步去了吧!」
「散步!」駱青鳳臉色一奇,忽的又道︰「那我就去找找。」
「等等!」駭然,只見樂談風面色一變,原本帶笑的面龐刷的一下變得鐵青,隨即叫道︰「二姐,我想我也是仁至義盡了。」
駱青鳳听得他聲色,忽見他身後所有侍從都在一手暗暗拔刀,不由一笑,道︰「怪不得你要把我引到這高府後院,原來想來個毀尸滅跡。怎麼,你也怕傳出去了丟了你臉面不成?」
樂談風冷笑一聲︰「方才,我已經給過你一次離開的機會。可是,你自己還要不知死活,偏要找紫石小姐。所以,你也不能怪我……」
駱青鳳苦苦一笑,道︰「看不出你樂大人還有如此好心的一面,竟會放小女子一次生機。不過,我可不稀罕。既然找不到紫石妹妹,那你且受死吧!我也正好要為山寨內死去的那些弟兄們報仇。」
喝罷,手中「寒鳳劍」赫然拔出,只听得一聲「叮」響,便已裹著她飛快的身法襲去。那樂談風躲得甚快,忙呼一聲「上」,身後十幾名侍從迅猛的拔出佩刀,直奔上前。霎時,刀劍,一片響亮,伴著這刀劍之聲的翻雲覆雨,道道亮光一閃而過,無不令人心寒,無不讓人目眩。
李炎身處不遠之處,見得此況,自知不妙。然此刻紫石下落不明,他又如何能突然跳出呢?也不知那樂談風將她藏到了何處。眼見得十幾名侍從,個個都是驍勇無比,那刀法更是精湛無比。駱青鳳劍法雖也不弱,只怕也是難以以一人之力對抗這十幾人。
「住手!」驀然,但聞一聲大喝。李炎猛然跳出,那身法忽快忽慢、若隱若無,然卻是勇勁外泄,令人驚嘆。
「這身法是……啊!那是師父……」樂談風雙眼好似魚目,霎時瞪得溜圓。
就在大喝之聲初消,那駱青鳳不覺之時,只見得自己身前竟已閃出一人身影。駱青鳳還未來得及呼喊,頓時只覺腰部一軟,原來李炎的一只手腕早已束在她的腰間,此刻正帶著她的身軀連連後退,離那十幾個刀客隨從已有十步之遠。
駱青鳳雙頰刷的一紅,輕吟道︰「前輩……」
可李炎怎會理會,瞧她一眼,忙將她放于地上。這時,突地奔前幾步,雙掌力勁齊集,眉心一皺,身形稍向前傾,全身的上層勁道由小月復向上游走,直奔流雙臂之間。霎時,李炎大喝一聲,猛然幾掌,那掌勢一出,直拍向身前土層。緊接著,那十幾名隨從大怒而來,只听得一聲「 」響,自那土層中竟有十幾道漩渦型的土沫猛竄而出,似乎是一股泉水,可是卻又不是,那只是氣流,隨力勁而生的氣流。此時,已經帶動了地層中的些許土塵,才會是那般樣子。
忽的,只听得聲聲慘呼,那自土層中竄出的勁流此刻正在狂扯著那十幾名侍從。一時之間,那十幾人皆是受了驚嚇,且不知那勁流是何物,為何會突地冒出。個個忙拿刀去砍,可是,長刀方一落下,那手就不听使喚,自然而然的松開,長刀卻被震得很遠,飛于空際。那十幾人一時俱驚,呼喊連連,忙想用另一手去掰開那氣流。可是,那勁流卻是游走甚快,時而雙臂、時而腰間、時而雙腿,不出多時,那十幾人自是招架不了,盡皆在那地上胡亂的翻滾,就猶如一只只發狂的野犬。直至全身的鎧甲皆以磨破,整個人都已不成樣子,那十幾人才精疲力竭,稍稍沉寂,不
能動彈。此刻,那勁流便也隨之消滅,只留得些許的土沫盡落滿地,猶如沉息的哀葬。
那樂談風已是驚成一團,忙跪地呼道︰「徒兒有罪,請師父寬恕。」
「什麼!」駱青鳳身處李炎之後,頓時雙唇發顫,道︰「前輩,你……你竟是……他的師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