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史亂歌》 第九十一章 突如其來

作者 ︰ 朱缺

晚風起,樹葉沙沙作響,而林內的怪笑仍未斷停。听其笑聲,好似那發笑之人曾歷經滄桑,以此笑來敘述心中的痛苦。

李炎或也听出些風聲。連忙呼道︰「前輩是何人,何不出來與晚輩一見?」

頓時,那笑聲停卻。忽听一老者幽幽道︰「小子,你說錯了,我不是人,我是鬼!」

「鬼!」李炎笑笑,尋聲望去,道︰「前輩若是鬼的話那就好了,晚輩當真還沒見過鬼長什麼樣子。」

風又來,樹葉復又狂響。這一下,李炎心里冰涼。可是,他仍不相信林內那說話的前輩當真是鬼。這時,忽听那聲音又道︰「這麼說你是真想見見鬼長什麼樣子?」

「正是!」李炎尋思會兒,笑道︰「不過,晚輩敢肯定前輩並非什麼孤魂野鬼,前輩是一個人,一個活生生的人。」

話一出口,那人聞聲立時發出沙啞的笑聲。隨即,但見那林子內立刻又抖擻了幾下。然後那聲音再道︰「噢!你是何以見得?」

李炎嘴皮一撇,道︰「前輩當真要知道我說這話的原因?」

「呵!你不說也罷,盡管下山去吧!這個地方不屬于你,你就當從來沒有來過。」那聲音忽的變得冰冷非常。

李炎一愣,心道︰「我尚不知你是何人,怎可就這麼離去?再說,這村莊太過離奇,我倒還想要弄個明白。」李炎略一思索,忽的想起之前听到的那聲音來,那人分明說「太陽!等我。」此話一想起,立時便在他耳旁回響起來。他雙眉一緊,暗忖道︰為何這兩個聲音竟有那麼一點神似?難道,這林內的前輩就是之前的那位逐日老者?

李炎臉色一奇,趕忙問道︰「前輩是不是方才自山下而來?」

此語一出,那林內竟是一片寂靜。「難道那位前輩離開了嗎?如果他還在那里,怎麼會不出聲呢?」李炎側頭沉思。

忽的,只听「嗖嗖」幾聲,自那林內無端射出幾枚暗器。李炎心快,立馬留意。霎時騰空跳起,幾枚暗器力道雖猛且快,然卻被他一一避過。李炎凌空,一躍丈高,避開了此等暗器,心里已然松懈。殊不料,頓時響聲又起,幾枚暗器復又透過林木而來。這一回,他是身處空際,想來必是要中招不可。可是,李炎心里雖慌,卻也並非坐以待斃之徒。只見他凌空翻身,好一招「鯉魚翻浪」,當真避開了這襲來的暗器。

李炎穩落地上,不由面容一緊,嘶說道︰「前輩為何向我出手?」

可是,那林內仍無絲毫動靜。自方才連發了兩次暗器之後,這轉眼不到片刻,怎的又沒有了動靜呢?李炎疑惑,瞧瞧地上落下的幾枚暗器,那竟是些絲毫不起眼的石子。李炎頓驚,想來那前輩也是極其厲害的人物。

「前輩!您可還在林內?」李炎朝林子里呼喊幾聲,仍是沒有回應。

「難不成他當真走了?」李炎揣摩了會兒,不由暗道︰這位前輩會是個什麼樣的人物呢?從方才的那兩手暗器來看,就知他功力非常深厚,想來也在我之上。可是,他竟好像是在有心試探我。不過,他為何不出面與我相見呢?

李炎神色恍然,駭然躍起,直朝水潭內崖飛去。那水潭上方,的確是叢生的樹木。李炎一落身,立馬繞過幾棵大樹,向內望去。那林子的樹木是自上延伸的,山勢看上去不算陡峭。可是,枝葉繁茂,數目較多,加之天色已晚。此刻也有點看不清,只是隱約瞧見了那樹林里好像有一條彎曲的小道。

李炎當下想到,那大概就是這里的山民上山的路徑。想來也不足為怪,急忙調頭轉身,一飛而下。在地上尋到了那條活魚,李炎又找來一塊較薄的石片,將魚肚給剖開。正好潭邊有一舀水器皿,李炎也不忍弄髒了清澈泉水,于是就用器皿打來了水,將魚身淋洗得干干淨淨,又摘了幾片較大的女敕葉洗淨後將魚身給包裹好。自己也喝了兩大口水,然後再看了看這奇怪的水潭,這就下山去了。

「哎呀!天都黑了,不知兩位姑娘那邊怎麼樣了?」李炎邊走邊嘀咕。想起紫石和柔兒二人,他不由輕輕笑道︰「我得加緊步伐了,不然,她們兩個要挨餓了。那柔兒可是個活祖宗,這會兒恐怕還在暗暗罵我呢!」

所幸,下山不比上山那般艱難。李炎一直都未施展「西域鬼法」,規規矩矩的沿著各家各戶的小徑而下,這還真有點難為他了。只是,每家每戶都是黑漆漆的,無不讓人看了恐慌。要說,若是這黑天黑地的,從各個屋子里都給冒出幾個人來,那還不把人給活活嚇死。眼下,靜得可怕,靜得好似充滿秋的肅殺。李炎不由感嘆︰「這地方人居密集,若真是要有人在,那會是多麼繁華熱鬧的場景啊!只可惜,我大唐給他們帶來了災難。」

不出片刻,李炎隱約看到下方的屋脊減少。心里頓時高興,于是加快了步伐,朝下而去。霎時,只覺一股風勁來襲。抬眼之際,竟放佛看到了一道黑影,一下子越過了好幾個屋脊,這時,正好穩穩落于前方青石台階之上。

黑夜遮住了他的視線,他頓感疑惑。心道︰「方才我怎會感覺有一個人落下?這莫非是我眼花?」

可是,他思緒未落,下方卻響起了一個冰冷的聲音。那人道︰「你果真還在,出招吧!」原來,適才當真落下了一個人,而從那人的話語便可听出是滿含殺意。李炎還未反應過來,暗暗吃驚︰「這一切是怎麼回事,怎麼會突然就有人找我動手?」他本想問明緣由,可是話還未月兌口,卻感一股刀風來襲。這刀風猛不可言,或許砍破了這個黑夜里的寂寥,砍破了李炎莫名的遐想。

李炎倒吸一口涼氣,連連後退幾大步。刀風掠過,只听「 」一聲,火花乍現,青石台階立時被砍得粉碎。李炎驚訝,此人是何人?竟如此了得,只是一股刀風,竟能達到如此境界,可堪神人也!

那人見李炎退後,頓時輕哼一聲,提刀再躍,凌空一刀斬下,刀氣不亞之前。李炎方才見了那一刀,自是暗暗心慌。突覺又有刀氣來襲,哪敢怠慢。驀然間,腳下「西域鬼法」使出,向後一躍,早已跳到一屋脊之上。李炎立身屋頂,只見得那刀氣落下,又是砍在青石之上。這一刀,定然是火星四濺,青石碎飛。可是,孰知那屋舍竟也為之而搖晃了幾下。

李炎心里怦怦直跳,想來真是奇逢敵手。「這人來得奇怪,出招也是奇怪,竟然問也不問一聲就這樣魯莽交戰,真是讓我捉模不透!」李炎暗道。

正百思不得其解之時,駭然听聞那人大喝一聲,口中叫道︰「八方刀法!」驀地里,只見他左右橫砍兩下,上下豎劃兩刀,然後又是斜刀猛斬兩式。頓時,八股刀氣從八方而出,竟是不約而同的直砍李炎所在的屋頂。李炎心驚,這刀氣竟是如此的狂妄,出自八方,令他無處可逃,只得連連後退。

頓時,但聞一聲巨響,那屋脊被「八方刀法」所削,立時從八方炸開,聲勢響徹山坳。

「好猛的刀法!」李炎暗暗心驚。幸而方才後面並非死路,要不然,只怕是要被那刀法給大卸八塊、尸骨無存。

「閣下是何人?為何招招要取在下性命?」李炎心里氣憤,然也不想平白無故的與那人對招,這才出口問道。

話語一出,那人頓時沉默了會兒,奇道︰「怎麼是個女圭女圭?」

「什麼女圭女圭?」李炎義憤填膺的道︰「在下也是堂堂熱血男兒!並非閣下口中的小女圭女圭!」

那人听罷,橫刀一揮,劃空一響,立時收起了長刀。隨後,漫不經心的道︰「費了爺大半伙功夫,居然是在和一個女圭女圭浪費時間。」言罷,嗤嗤一笑,就要離去。可是,方走幾步,卻又回過頭來,問道︰「女圭女圭!你可是這村莊里的什麼人?」

「不是!」李炎道。

「嗯!那好,你走吧!」那人道。

「走!」李炎一奇,又道︰「你不是要殺我嗎?」

那人干笑一聲,道︰「我殺你一個女圭女圭做什麼?方才是我一時疏忽,竟把你當成了是他。」

「他?他是什麼人?」李炎呆呆問道。

那人听罷,頓時不做聲。片刻,立馬發冷道︰「小女圭女圭,你還不走,問這麼多干什麼?快走,這里的事情與你無關。」

李炎頓感奇怪,心道︰「這人是怎麼了?漆黑一片他竟好像還要上山去。也不知他上去干什麼?咦!方才他說把我當成了那個他,他莫不是上山尋人?」

這時,那人也已繞過屋舍,尋青石台階上了丈遠。黑漆漆的,看不太清,只是隱約能看見一個背影。那人走了許遠,忽的回身,叫道︰「喂!女圭女圭,你可認識一個叫楚江流的人?」

李炎想也沒想,回道︰「不認識,怎麼了?」

「沒事!沒你的事了。女圭女圭,我勸你還是早些下山去吧!」那人道。

听了他的話,李炎頓時想起紫石和柔兒,心里一下子慌張起來。暗道︰「這人的話莫非言外之意是……」

當下,想也沒想,便朝山下奔去了。下得石階,往前走了幾丈遠,便到了那丈高的土崖之上。李炎放眼一望,只見田間早就升起了一個火堆。看到了火,他那心中的懸石才安然落下。想來那人說的那句話並非是自己所想的那個意思,李炎不覺苦笑不已。他望望天際,這黑暗早已是降臨了大地,看來他耽誤的時間還蠻多,想必兩位姑娘一定都餓壞了。李炎笑了笑,捏捏手里的那條大魚,還很新鮮。于是,就到這屋舍旁模黑尋了些干柴,一並帶到田間,以備夜時之需。

李炎欣然而返,一至火堆旁。那柔兒立馬訕笑道︰「呦!還回來得蠻快的嗎?」李炎知她早會如此說話,也懶得理她。把干柴和魚肉一放,道︰「吃的我已經找到了,現在該你自己動手了。」隨即,眼一瞥,望望躺著的紫石,又道︰「你沒有欺負她吧?」

不想,李炎這話一出,紫石竟緩緩的坐了起來。然後,朝他淺淺一笑。「紫石,你怎會起來了?」李炎一陣驚慌,忙看著柔兒,氣道︰「是你……」

「是我什麼?」柔兒嘴一癟,道︰「你這呆子,本事倒是不小。在你走了之後,我一個人無聊,本想將她弄醒,和我說說話。可是,喂她吃了解藥竟毫無起效。後來我探脈才知,她的毒早被你給解了,而你為了蒙混過關,竟是點了她的睡穴。」

「呃!你……你都知道了。」李炎心頭一顫,連連上前幾步,將紫石摟住,急切道︰「紫石,她是不是又給你喂了什麼其它的毒藥?」

紫石睜大著眼楮看著他,含笑搖

頭。隨即,輕道︰「你呀!其實人家柔兒姑娘哪有你想的那麼壞。你放心吧!她說了,她以後都不會再為難我。」

「哦!是這樣嗎?」李炎回眸,望著柔兒,道︰「你果真日後不再為難紫石?」

柔兒眼一白,道︰「我為難她干什麼?哎,你怕我為難她嗎?你不是什麼毒都能解的嗎?」道完,噗嗤一笑。

「你……」李炎無話可說,看看紫石,模模她的額頭道︰「你餓不餓?」

紫石含唇一笑,道︰「我們都等你老半天了。你倒好,到此刻才回來。」

「哦!呵呵!」李炎一笑了之,反身便要去找那魚。不想,柔兒手快,早已架在了火上,此刻正在細細觀望。

李炎一愣,無奈道︰「柔兒姑娘,你可不要獨霸那條魚。」

柔兒眼光一轉,道︰「怎麼著,我和紫石有份。你啊,一邊去吧!」

「呃!你……」李炎不想與她爭辯,只得忍氣吞聲。不出會兒,那魚烤熟了,香氣逼人,陣陣入鼻。柔兒給紫石分了一半,紫石馬上拿了過來遞給李炎。李炎笑笑,道︰「紫石,你吃吧!」紫石將魚肉又分為兩半,笑道︰「這樣,就公平了。」

吃完了那魚,三人便躺在稻草上仰天而臥。身畔,是雄旺的篝火。所以,不會感到寒冷。不遠處,便是那兩匹馬兒,此刻也躺著呼呼睡卻了。李炎卻睡不著,腦中回憶著方才那場驚心動魄的戰斗。

「那人是誰?到底是誰?他上山又是為了什麼?還有,那半山腰的那個老人。怎麼這些江湖中的人都是那麼的奇奇怪怪。」李炎甚是不解,想著想著,竟不知不覺的合上了雙目,暗暗睡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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