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一章宮廷劍影
李炎有點緊張的望著公子楚雄。他不知道,他要自己答應他的第二件事情到底是什麼。只是,他從他的眼神里看得出他要說的這第二件事情定然不是那麼的簡單,也絕非自己能輕而易舉的辦到的。
「前輩,第二件事情是什麼?」
公子楚雄瞧著他,嘆了口氣,突然問道︰「你可曾在你的身上發現過一面令牌?」
李炎一愣,立時自胸襟中取出了一面鐵制的牌子來。伸手遞到了公子楚雄的面前,問道︰「前輩是說這個嗎?對了,有個人說這令牌是‘西門’門主的信物,所以我想一定是前輩在太原的時候留下的。」
公子楚雄點點頭,道︰「確實是我留下的。你能保管好就好了,切記日後不可讓他人奪去了。」
「日後?」李炎不明白這話的意思,忙追問道︰「前輩,既然這令牌是‘西門’門主的,我定當還給公子異,可您為何要我保管?」
公子楚雄搖搖頭,道︰「這幾日我在長安的時候,暗中觀察了他好久。他……不是當門主的料,‘西門’若在他的手里,必然不能長存。所以,你現在應該明白我把令牌交給你的意思。」
「啊!」李炎頗為震驚,自然這道理是傻子都再明白不過的。他渾身顫了一下,吞吐道︰「前……前輩是……是要我統……領‘西門’?」
「嗯!」公子楚雄點頭。可是,當他看到李炎似有不願的眼神時,不由又苦笑道︰「我知道你為難,因為你是大唐的王爺。我也早就猜想到了你不會為了區區一個江湖門派而放棄自己的王位,放棄自己的榮華富貴!」
李炎心頭一緊,忙解釋道︰「不是這樣的前輩!我……我只是想能夠拯救大唐的天下,能救拯救大唐的子民而已。我,說句實在的。江湖路太過凶險,太過復雜,稍有不留意便會弄起動蕩來。而我,又一點都不懂,我怕我實難替前輩管理好‘西門’!所以,前輩的這件事情晚輩實在是難以答應。」
「你,你真的不願意?」公子楚雄有點悲傷,狠狠的咳嗽了幾聲。血星噴出,他緊緊的呼吸著。胸口的三枚金針隨著他急促的呼吸一起一伏,時不時的涌出新鮮的血液來,染紅了他的青衫。
「晚輩……晚輩確實不能答應前輩!」李炎低著頭,不敢看他失落的眼神。似乎,自己只要一看到他那眼神,便覺得自己的心頭像被尖刀狠狠的刺了一下。
李炎的這個回答,真如帶毒的劍狠狠的刺進了公子楚雄的身體里。不僅疼在這一刻,而且還難受至極。
他苦澀的笑著,沒再說什麼。只是,在不知不覺時竟又無緣無故的吐出了一口血。
「前輩,你……」
公子楚雄揚手,嘴中含著血絲說道︰「我沒事的,既然你不答應我這件事情,那我就換件事情要你答應我好嗎?」
李炎道︰「前輩請講!」
公子楚雄看看了不遠處的魏突、閻劫、朱晚平三人。然後,他默默一笑,又回臉對著李炎道︰「既然你不願統領我‘西門’,那我還是希望你能幫我保管好這塊令牌。等到,日後你自己找到了你認為比你更合適的人選,你在親手交給他如何?」
「這個……」李炎遲疑了一陣,依舊推辭道︰「前輩,我還是很難辦到。」
「你……」公子楚雄雙目頓時發紅,提力喝道︰「你……你是不是要氣死我?」他說這話時,或許是勉強提起的內息。可是,說完的時候又大吐了一口血,胸膛上的傷口也滴落了幾滴血滴。
李炎頓時驚慌,忙道︰「前輩,前輩您不要動氣,您的傷。」
「呵!還管他什麼傷?」公子楚雄絕望的笑了一聲,然後死死的盯著依然沒有動彈的公子人雄,自言自語道︰「你……你啊!你究竟是為了什麼?到如今,你還不是一樣的要和我死去?」
圍觀的人都已經不願看下去了,膽怯的官員早已經離開了這是非之地。場上除了魏突、閻劫、朱晚平三老外,還有水萬千、樂談風、史朝義以及一些其他門派的弟子。
魏突突然走上了前來,然後閻劫和朱晚平也隨之而上。
「李兄弟,你又何必這麼固執呢?如今公子兄將要離去,難道你就不能答應他這件事情,了了他此生最後的一個心願嗎?「魏突言勸道。
李炎苦目望了一眼三人,他心里是有苦難言。他只能默默感慨,感慨江湖人哪里會曉得他皇族中人的身不由己啊?
「我……」他深深的看了一眼公子楚雄。昔日,他與公子楚雄的種種經歷歷歷在目,就如同昨天發生的一般。然後,他笑了,笑得有點苦。
終于,他暗暗的點了一下頭,道︰「好,前輩。我答應您,我暫且為您保管此令牌,等到日後尋到了合適的人選,我再將令牌交給他。」
听到了這話,公子楚雄頓時眉開眼笑。只是,他的這個笑就那樣靜止了,沒有完,也沒有收場。這個笑,就像是鐫刻著的,拂也拂不去了。
公子楚雄死了,嘴角的血絲映襯在了他的笑臉里。永遠都無法結束的笑,是最美的笑,是滿足的笑。但是,他的笑中還是留下了遺憾。
李炎默默的為他擦掉嘴角的那絲血痕,為他清理好有點散亂的發絲,為他整理好有點皺褶的青衫。然後,他笑著說道︰「前輩,您放心吧!我會完成您交代的事情的。」他閉目,幾滴清淚落下,他默默的撫下了他睜著的雙眼,嘴中念叨︰「前輩,安心吧!」
魏突、閻劫、朱晚平三人也落淚了。為這位自己多年的好友而落淚,為他們這麼多年的杳無音信而落淚。
李炎緩緩的起身,他瞟了一眼依舊得意洋洋的柔兒。
他要殺她,易如反掌。可是,冤冤相報何時了?他沒有動手,他不想自己的手上沾滿了仇恨的血,也不想自己的手上沾滿無辜的血。
「你走吧!但是把那本秘笈留下!」李炎道。
柔兒瞧見他陰冷的臉色,頓時變得沉靜下來。她哼了一聲,丟還了秘笈,便揚長而去了。身後,一個白衫男子也隨即跟了去,默默的走著,那個人便是樂談風。
該走的人都走了,天意要死的人也都死了。這時,還有齊香遠在那里痛苦的喘著氣。金衫門主淒然一笑,道︰「香遠,你不能死。你們齊家,已經只剩下了你這麼一點血脈,所以,無論如何我也要救你。」
說罷,他便不顧一切的背起了齊香遠,如一陣狂風般的飛竄而去了。
李炎反身,盯著正顫顫發抖的安慶緒。
「你把無淚藏到哪里了?」
安慶緒身子縮了一下,放眼只剩下不到數百人的侍衛,又瞧了一眼傷痕累累的史朝義。他的心都涼了,他已沒有了反抗的余力,也沒有了再耀武揚威的資本。
「朕……朕確實不知……」
「你不知?」李炎頗為憤慨,喝道︰「你到底知不知道?」
「賊人,休得猖狂!」這是史朝義的罵聲。
李炎回頭,瞪他一眼,道︰「賊人!賊人是你們這些狼心狗肺的東西說出口的嗎?賊人應當是形容你們自己。」
「哼!少廢話。我如今還有上百兵士在手,你若有本事,將我等統統殺了便是。」史朝義依舊盛氣凌人。
「好,你要死。那我就成全你!」李炎已是怒氣中燒,真恨不得一下子便將這該死的史朝義千刀萬剮。
史朝義單劍一揮,立時所剩的侍衛齊攻而上,將他給圍了個水泄不通。
這時,但听史朝義一聲大喝,眾侍衛便紛紛抱著必死的念頭蜂擁而上。亂刀揮下、快猛狠辣。李炎單掌向前推出,一股強大的勁流立時擊倒了襲來的十幾名侍衛。可是,這左右和身後的侍衛卻依舊不畏,紛紛紅著雙眼,狂喊著跳上前來。
李炎騰身而起,悄然縱出了圈內。
忽聞一聲大笑,那發笑之人正是史朝義。
「李炎,你怎的也成了孬種?難道你就這麼的懼怕了我的虎頭侍衛了嗎?」
李炎氣憤非常,掌勁再提。正欲奔前發掌,忽見得身著龍袍的安慶緒在拼了命的往宮殿內逃去。他忍下了氣,轉身便追那安慶緒去了。史朝義本就是想以此計讓安慶緒離開,不想被李炎識破,還惹去了他的追殺。當下又氣又惱,忙帶了人也奔宮殿去了。
眾人紛紛跟在後面看熱鬧。眼見著他們追趕,就好像是在兒戲一般。
「安慶緒,你再逃我定不饒你!」李炎呼喊道。
安慶緒沒有理會他,依舊拼了命的逃。可是,突然一道長劍擋在了他的前面,他反應極快,立時閃身站立不動了。
這時,緩緩的從柱旁走出了一女子來——那是雙月。
安慶緒無恥的一笑,問道︰「姑娘,你……你是?」
就在他話還沒問完的時候,又從柱旁走出了另外一個女子來——那是無淚。
「啊!無淚……」安慶緒驚顫了一下,指著她倆道︰「你……你們?」
無淚上前,笑道︰「皇上,你們這出戲唱得真不錯啊!叫人假冒我,這樣就好借機害人。」
安慶緒臉上浮起了一陣虛偽的笑容。只听他說道︰「無淚,這……這可不關我的事。這都是你叔父公子人雄的主意。不過,他……他已經伏誅了。」
「什麼?公子人雄死了!」無淚驚了一下,但立馬又恢復了平靜,道︰「他死了好,死了就不會再造那麼多的孽了。」
安慶緒瞧她面色也附和著道︰「對!對!死了好,死了好!」
可是,雙月的長劍依舊不會放過他。面對七尺長劍,他安慶緒也害怕了。心不甘情不願的被迫走了回去。正好
,在宮殿的門口遇到了奔上來的李炎。
「雙月!」李炎有些意外的看著她,然後看了她身邊的另一女子,當即問道︰「你就是無淚姑娘吧?」
「小女子正是!」
「好,那你快去看看前輩吧!他……他已經……」李炎哽咽了一聲,已不想再說下去了。
「前輩!是哪位前輩?」無淚不明白,偏著腦袋問。
「哎!前輩就是你爹,你的生父!」
無淚頗為震驚,道︰「我爹,我爹不是早在十五年前就已經過世了嗎?他怎麼會又到這里出現呢?」
「這……這事情我一時也難為你說清,那干脆還是我們一起下去吧!」說罷,就用劍架著安慶緒下了台階。
可是,下來的時候便看到了驚心動魄的一幕。這台階之下方才還只有一些江湖中人,到現在卻無緣無故的多了上萬的官兵,都是安慶緒的叛軍。
安慶緒眼珠一轉,正巧看到了史朝義身旁的一匹大馬之上坐著的一個魁梧將軍,隨即喊道︰「史思明,你來得正來救朕好,快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