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文靜不知該如何回答,沒了言語,只覺身邊的董迦瑤的頭輕點了幾下,隨即董迦瑤站起身來,往著這條路的另一個方向獨自走去,行了幾步遠,張文靜站起走到她身邊去拉她的衣袖,董迦瑤轉過身,已是滿眼淚花,掙開衣袖說道,你還來管我干什麼,你去找楊顏啊!
張文靜問道,你要去哪里啊?
董迦瑤淚已涌出,一邊抽泣一遍腳往後倒退,越推越遠,張文靜不知所措站在原地不敢上前,董迦瑤嘴里哽咽著喊道,你回去啊!我不用你管!
張文靜上前一步,董迦瑤從旁邊路上拾起一個拳頭大小的土塊砸向張文靜腳邊,轉身便奔,張文靜看著她單手捂臉的背影想著她此時大哭的表情,心中不禁一陣酸楚,拿拳頭在自己腦門上狠狠叩了幾下。
這就是昨天晚上張文靜最後看見董迦瑤的情景,此時董迦瑤像一只羊羔一樣楚楚可憐躺在自己的床上,楊顏再次誤會之後再次奪門而出,張文靜此刻竟然有種釋然的感覺。
張文靜思索了片刻,問道,頭還疼嗎?
董迦瑤調皮笑道,不疼了,外婆。
張文靜也禁不住笑了,撫模著董迦瑤的頭發說道,你還沒說你怎麼到這里來的呢,是他給你開的門?
說著便指了指史楚凌睡的上鋪,董迦瑤點頭,張文靜以為史楚凌是裝睡,但叫了半天他仍是不醒。
董迦瑤忽然站起身說道,楊顏,你來了!
話音未落,上鋪一陣騷動,史楚凌幾乎是翻身而起,探出腦袋朝下一看,除了張文靜和董迦瑤哪里還有楊顏半點影子。對著董迦瑤面無表情抽動了一下嘴角道,你又騙我,下次我不會上當了。隨即倒頭又睡,這次任憑下面兩人說什麼都听而不聞了。
張文靜笑道,你還真是對癥下藥。
董迦瑤疑惑道,他喜歡你的女朋友,你不吃醋嗎?
她只道張文靜對這件事情不以為意,便說明楊顏在張文靜心中沒多大分量,豈知這是蘇函天生性格使然,命里有時終須有。命里無時莫強求。此時只是史楚凌對楊顏單方面的喜歡,于自己當然沒有多大的關系,哪怕楊顏真的要和史楚凌遠走高飛。自己阻攔不得,也只好听之任之。
張文靜此時心中,楊顏和董迦瑤分站兩頭,對兩人都是難舍難分,他听得董迦瑤稱呼楊顏為「你女朋友」。似乎是要退出戰局,不禁心中略感悵然,頗感不舍,嘴也變得不像往常利落了。
董迦瑤問話之後便希望張文靜矢口否認楊顏是自己女朋友,哪知張文靜不言不語,顯是默認。想到從昨晚到現在自己一直為此人牽掛憂心,登時覺得一陣竹籃提水似的空落。
董迦瑤從張文靜床上翻身而下,掀開被子的時候驀然間聞到床單上清淨沉厚的氣味。剛才一直蓋在身上的時候竟然都無暇發覺,心中一頓,心中略有不舍地放開了緊攥著被單的縴縴玉手,抬頭看了一眼張文靜,天空般澄澈。湖水般明淨,一如往常的微笑。好像還多了一份禮貌的味道。
董迦瑤轉過臉去背對著張文靜,淒然一笑,然後走到桌旁,用筷子夾了一個小籠包送進嘴里咬了一口,突然有吐在地上,咂咂嘴說,買來多久了,都涼了!
張文靜頭一次見到這位大小姐發小姐脾氣,竟然沒有一絲惱怒,看著董迦瑤滿臉輕嗔薄怒的樣子反倒更添了幾分嬌媚神態,不怒反喜。剛才心中一直想著的都是因為誤會又一次離己而去的楊顏,還有史楚凌對楊顏的丹心一片,最終的付之東流,不禁愁腸百轉。此時見到董迦瑤為了早點的冷淡發脾氣,竟有一種重聞人間煙火之感,又看了董迦瑤幾眼,說道,我下去買早點,你在這里等著。
董迦瑤覺得這個答案有點出乎意料,心中又感覺張文靜的遷就是另一種見外,心下更為失落,喉頭似乎被什麼哽咽住了,連話都說不出,翻了個白眼擺了擺手以作回應。
張文靜下樓走到剛才和楊顏遇見的地方,想著就在剛才兩個人還手牽著手好似濃情蜜意,現在竟然……
後來又想到,也許就是因為情意太過濃密,彼此之間的傷害才會這般深重。
買完早點上樓梯,推開門一看,已經沒有了董迦瑤的蹤影,史楚凌還半死不活地躺在床上,碗碟中剛剛董迦瑤抱怨過的早點已經被吃得一點不剩了,張文靜對著碗碟兀自微笑,想象著董迦瑤櫻桃小嘴咬著已經冷掉了的小籠包,眼淚滴在油盤里面的情景,不知不覺心中一陣酸楚難過。又想到董迦瑤故意發脾氣因自己下樓,然後自己又悄悄離開不讓自己為難,頓時覺得用心良苦。
史楚凌在上鋪一陣窸窣響動,爬了下來,眼見張文靜買了早點回來,嘆氣說道,早知道你又買了新鮮的,我剛才就不應該吃桌上那一碟的。不過剛才沒吃飽,我還能再吃幾個的。
真相大白,張文靜頓時幻想破滅道,原來是你吃的,董迦瑤呢?
史楚凌從張文靜手中搶過早點道,她走了,走之前留了字條給你的,在你床上。
張文靜展開之後愣了一下,史楚凌雖然已經吃了一盤,但還是欲求不滿,眼前的食物熱氣騰騰蓬香濃郁,頓時狼吞虎咽無所顧忌。嘴里幾乎塞滿了說道,她走的時候我在床上沒下來,字條上寫的是什麼?訣別?
張文靜道,不是,她說早點不好吃,要打車去市中心買kfc回來,如果我們有耐心就等她,沒回來就吃街邊攤。
此話一出,史楚凌頓時覺得嘴中吃的東西索然無味。史楚凌一下子想到想到董迦瑤字條上留的字不禁後悔得捶胸頓足,心中一顫,裝模作樣表情掙扎地捂著自己胸口說,早知道就不吃早飯了,留著肚子還可以吃肯德基。
張文靜見狀想到早上楊顏問起史楚凌的傷勢如何,便問,你哪里受傷了,給我看看?
史楚凌怔了片刻道,多虧你提醒,我都忘了我手上了呢!不過傷口不能給你看。
張文靜在一旁無可奈何,隨即說道,你以為你是祝英台啊,再說我才懶得看你的傷口呢。
張文靜說過之後隨即想到,又說,你不會上在那個地方嗎?
史楚凌面露尷尬之色,張文靜詭譎一笑又道,你真的傷在那里了,那我倒真要看看。
史楚凌不理睬張文靜,兀自抱著筆記本拿了卷衛生紙爬到上鋪,迅速打開一部毛片。不到下一個十秒只就听見電腦里傳來一陣窸窣,料想是里面的男女主人公正在寬衣解帶,隨著時間的推移和史楚凌的快進,音響里**連連經久不絕。
張文靜反感道,你不能戴上耳機嗎,萬一有人來了怎麼辦?還有啊,你拿衛生紙干嘛,光天化日朗朗乾坤,你竟然躲在上鋪看毛片,還有沒有羞恥啊!
史楚凌不以為然道,我看的是國產,多愛國啊!況且我只是證明一下我的能力又沒有喪失,昨晚在ktv被楊顏一腳踢中要害,也不知道廢了沒有。
張文靜道,那是你活該,誰要你非禮人家的,按照楊顏這種爽辣的個性,沒把你閹割掉已經很給我面子了。
史楚凌心道,我就是因為沒有非禮人家才慘遭毒手的。
張文靜見他不語,也不作聲,帶上自己的耳機听著音樂,心里想著不知道什麼時候董迦瑤才會回來。
而此時董迦瑤已經站在門外,貼著門細神聆听,只听得哼哼啊啊的聲音如楊柳扶風一般傳來耳畔,董迦瑤的臉上頓時像抹上一片腮紅,眼神也能變得略微有些意亂情迷,里面一男一女還在鶯鶯燕燕清歌弄雪,董迦瑤只以為是張文靜和楊顏兩人,登時氣惱羞憤一齊襲來,眼中欲哭無淚。轉念又想,我為什麼生氣,他們是男女朋友做什麼管我這個外人什麼事,放下肯德基的全家桶便走。因為心不在焉,下樓梯的時候不小心踩空一階,崴到了右腳,驚嚇之下忍不住叫出聲來,隨即想著會不會驚動張文靜,腳上帶著痛卻奔得越發迅速。
張文靜戴著耳機隱約听到董迦瑤的聲音,摘下耳機仔細听著,卻再也听不見了。忙問史楚凌說,你剛才又沒有听到董迦瑤的聲音啊?
此時史楚凌兩只眼楮、兩只耳朵還有做著活塞運動的右手正全神貫注與電腦屏幕,風聲雨聲迦瑤聲,聲聲不入耳,茫然搖頭,還道,你是不是把這上面的聲音和董迦瑤的聲音混淆听錯了?
張文靜被嘲諷之後兀自想了想,覺得自己真的听錯了,便不再言語,又戴上耳機。
也不知過了多久,史楚凌關掉電腦,臉上春風滿面說道,沒想到被踹了一腳這時候依然雄風猶在啊我!
張文靜打開門一看竟然發現門口擺著一個肯德基的全家桶,桶旁邊站著一條狗,前爪搭在桶蓋上面,幸好封裝嚴密。蘇寒把狗趕走把東西拿進來,史楚凌說道,本來是當做早餐的,結果變成了午餐,白等那麼長時間。
張文靜猜想可能董迦瑤回來過了,但是又走了,也猜不透緣故。不禁悵然,手托著腮幫子支在桌上,不經意間感覺到嘴上的胡渣,想起已經有兩天沒有刮胡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