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連數日,費妍同學充分發揮了蟑螂打不死、趕不盡的糾纏神功,一到下午,不管夏侯澈在或不在,總之都要溜到澈園,去切磋棋藝。
為這,秋紅跑壞了三雙繡花鞋,可怎麼追也追不上她們家二小姐。
于是每天就見著這麼個奇妙的景觀——
某個兩眼冒精光的小丫頭懷里揣這棋譜在前面跑的飛快,一個容貌秀美的小丫鬟提著裙子在後面拼命追,邊追還邊喊。
「二小姐,您慢點,澈園真的是去不得啊!女兒家的名聲可比什麼都重要。您不知道,白玉城那些說書人都怎麼說您啊……」
前者置若罔聞,該怎麼跑依舊怎麼跑。
她跑的勤快,心情愉悅,只是光明殿上,雲皇的面色卻一天天沉了下來。
這些天,只要有點眼色的大臣,無不夾著尾巴做人。雲皇嘴上不說,可明言人一看就知他在生氣。沒人知道哪個不要腦袋的家伙竟敢惹怒滄原最尊貴的王上,山雨欲來風滿樓,眼見著雲皇的臉色黑到一定程度。
終于在某一日,王上的怒意爆發了。
薄脆琉璃瓦,淺綠明黃,色澤光燦逼人。青檐勾角,凝翠斂秀,畫棟雕欄,九龍騰空。古雅雄渾的光明殿中,金光燦燦的大字龍飛鳳舞,正懸中央。
王座上的年輕男子,面容俊秀,眉宇間卻斂著股濃烈煞氣。
伴君如伴虎,殿下文武百官,各自垂首斂聲,大氣不都敢出,揣測著雲皇心思,只覺冷汗淋灕,一時間光明殿氣氛尤為凝重。
「一夕卿,今年吏部任免了多少官員,你可知?」
「稟王上,臣愚陋,不知。」
「滄原歷法的編制情況又進行到哪兒了?」
「臣愚陋……依然不知。」
可憐殿材魁梧的中年男子,額上已滲出了豆大的汗珠,一張胡須濃密的臉上憋得仿佛是煮熟的蝦子,青一陣、白一陣。
現在的一夕瑞,恨不能當場來塊豆腐撞死在光明殿上。
雲皇這問題問的真是好,他不過一介武官,從來武刀弄槍的,哪知道六部中吏部任免了多少官員,隔行如隔山。
就算他僥幸得了吏部的文案,又怎麼會知道編修歷史的進展如何,那些分明有所管的官員負責,從來都不是他所能知曉的。
眾人斂聲閉氣,或同情、或幸災樂禍地瞥了眼那中年男子,心下各自惴惴不安,生怕雲皇下一個撒氣的目標便是自己,各捏一把冷汗。
「不知?好個不知!光明殿文武百官,食著百姓俸祿,理當精通律令,方可造福百姓,如今本王所問不過才兩個問題,你怎的一概不知?」
他狹眸倏斂,鼻腔中透出聲冷哼,殿上百官無不膽戰心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