懷明大陸九十年八月十七日。
一大早,已經收拾好行李的阿奴和赫連曄一干人等便向赫連都城出發,赫連都城名為文淵京,位于赫連國中心地段,是皇宮的所在地,距離這邊境的榕城需要坐馬車半個月的時間才能到達。
「唔~」剛坐上馬車出發一個時辰,被早早從床上叫起來的阿奴就開始打呵欠。隨行的人不多,大家都猜測二皇子可能是秘密回宮。在赫連國,大家心里都有數,景帝一直遲遲未立太子,就是對赫連曄心有所向,只是二皇子一直沒有表態,並在及冠之後就赴往邊疆。雖說景帝只有二子,但這太子的人選至關重要,也許正是因為這樣,景帝才一直未有下旨。
阿奴所坐的馬車是三輛中最豪華的一輛,即使坐了除她之外還有懿、赫連曄和沈語,也顯得一點也不擁擠。只不過再怎麼不擁擠,也只能坐著,不能躺著。對這一點表示最不滿的就是阿奴了,因為她此刻已經點著頭開始打瞌睡了。
馬車內的其他三人看著她的頭點得跟撥浪鼓一樣,不僅都為她心疼,這樣下去……脖子怎麼都會受不了吧?
只不過阿奴不知道他們內心的想法,不一會兒後,雙眼已經緊緊閉上,頭也徹底的自然垂下,也因為這個動作,身體的重量都往腦袋靠去。
「阿奴!」眼見著她就要往地上撞去,赫連曄趕緊上前去就要扶住。但是在他踫到阿奴之前,已經有一雙手比他更早的將阿奴攬入懷里,這雙手的主人,正是坐在她身邊的懿。
「唔。」阿奴因為這不小的動靜稍微清醒了許多,見自己正被懿一手攬著肩,而頭靠在他的身上後,絲毫沒有表現出慌張和不措,只是糊里糊涂的看著他問道︰「我睡著了?」
「嗯。」懿回她話後,將她往自己身上拉了過來,呈環抱的姿勢讓她躺在自己胸口,阿奴的雙腳依勢抬起放在坐著的軟椅上,整個人動作就如同孩子一般被懿抱著。但她沒有覺得有什麼不適,懿說了,會對她絕對的忠臣。而她,並不討厭這樣的懷抱,相反的,她很快的便再次睡去。
懿和阿奴對面的赫連曄及沈語已經目瞪口呆,特別是赫連曄,因為剛才沒有拉住阿奴而被懿搶先的動作僵硬了一會兒,心里頓時有些氣惱,現在看到他們那麼親密,更是覺得有點力不從心。
赫連曄微眯雙眼,心情不悅的看著懿說道︰「你們只是主僕關系,會不會太親密了?」
懿不以為意,無視他快要噴出火的雙眼,回道︰「二皇子多心了,我只是侍衛。」
赫連曄咬牙切齒︰「既然知道自己是侍衛,還這樣抱著自家主子?」
「主子沒反對,我是為她著想。」
「……」說中重點了,阿奴絲毫沒有反對和掙扎,反而很舒服的靠在他的懷里睡著。他還能說什麼?「等到有城鎮的地方,我們換一輛更大的馬車,到時候為阿奴弄個小床給她躺著。不然你這麼一直抱著她,一不小心也會咯到,就不好了。」哼!到時候看你還怎麼抱著,你還能比床還舒服不成?
懿沒有回答他的話,只是沉默的閉起雙眼休息。而他無視的動作又讓赫連曄心里非常不舒服了一番,他們兩個人的動作都落入赫連曄身邊沈語的眼中。她低下頭,雙眼盈滿心痛,也許二皇子沒有發現,他自己正在對小姐做出關心的事來,甚至他可能沒有發現,剛剛他看到懿護衛抱著小姐時不經意散發出來的氣憤,那叫吃醋。
阿奴睡到當天午後才醒來,醒的時候依舊是睡著的那個姿勢。她有些感激的看向懿,問道︰「腰一定很酸吧?這樣抱著我一動不動的。」
懿沒說什麼,見她從自己懷里起來後才松了口氣,讓身體放松下來。
赫連曄見阿奴伸著懶腰,一臉睡得很舒服的樣子,氣不打一處來,一句不思而言的話就月兌口而出︰「被男人抱著睡覺讓你覺得很舒服麼?」語畢後,赫連曄立即恨不得咬斷自己的舌頭。
阿奴听見他這麼說,伸懶腰的動作僵硬住,旁邊的懿也皺起眉頭看向他。停頓下後,阿奴才漸漸放下高舉的雙手,微眯雙眼看著赫連曄,說出的話中帶著盛怒,她問︰「你什麼意思?」這句話是在嘲笑她是水性楊花的女人麼?什麼叫被男人抱著睡覺很舒服?她雖然沒有那些深閨小姐那麼夸張的保守,但她也不會看到男人就貼上去吧?至少對她來說,原則還是有的。
「我……」赫連曄不知道怎麼解釋,她果然生氣了。更甚的,她旁邊的懿明顯有拔刀砍自己的意思。他該怎麼解釋?他也不知道自己為什麼會突然說出這樣的話,這並不像自己。
阿奴見他沒有解釋的意思,心中怒氣更甚,她憑什麼被人這樣數落?赫連曄是她什麼人?搞笑,會不會管得太寬了!
阿奴帶著包裹從馬車跳下,懿立馬跟上,沈語見此,不知道該怎麼辦,不知所措的對赫連曄喊道︰「將軍……」
赫連曄擺擺手,微靠在馬車上,對她說道︰「你去跟上,照顧她。」語畢,閉緊雙眼,開始沉思起自己為何說出那樣的話來。她一定,恨死自己了吧!
沈語雖有萬般不舍,但躊躇之後還是下了馬車,小跑跟上阿奴和懿。
「主子。」離馬車已經有一段很遠的距離,懿走上前去接過阿奴手中的包裹,替她拿著。見阿奴不語,繞到她的身邊,卻見她緊低著的臉上正在掉著清淚。
「主子……」
「懿……」阿奴抬起頭,委屈的看著他,隨後大哭起來,萬分愧疚的說道︰「懿,對不起,害你名聲被破壞了!」
「……」立場倒了吧?要說被破壞名聲的怎麼也該是她啊!他一個大男人的,有什麼名聲可壞?「主子……」
「咕~」正在哭泣中的阿奴突然停了下來,吸了吸鼻子,可憐兮兮的看向懿和沈語,說道︰「我肚子餓了……」
「……」「……」
兩個人都不知道說什麼了,這情緒裝的可真快。懿想了想,吩咐沈語留下來照顧阿奴,說要去打些野味便離開了。
沈語見阿奴眼淚也止了,大概是肚子真的很餓,索性直接蹲在地上不願起來。沈語走過去,見她滿臉傷心,知道她一定又想起將軍的話了。其實她也能理解小姐為什麼會這麼傷心難過,畢竟哪個女孩子被人家這麼說,心里都不會好受。可是將軍也不是故意的,如果不解釋,他們兩人的關系一定越來越僵硬。
沈語思前思後,為了將軍,也為了小姐,決定還是勸說她一下︰「小姐……其實將軍也不是有意這麼說你的,只是可能他……」喜歡上小姐了也不一定。不知道怎麼開口,說出這句話,如果到時候小姐也喜歡將軍,那是不是她就沒有希望了?可是小姐又是自己的救命恩人,不可以這麼自私的!「……」
「他什麼?有時候無心也是一種傷害!我什麼也不想听,你以後不要再在我面前提起他。不管他有什麼原因,說了就是說了,傷害了就是傷害了,這是改變不了的事實!」阿奴听見沈語提起赫連曄,一直積壓著的怒氣頓時暴發出來。
「對不起,小姐……」沈語被阿奴嚇了一跳,知道自己再說什麼也沒用,也就決定還是閉嘴不說話了。其實她看得出懿護衛對小姐沒有半點心思的,只能說是將軍的愛慕心作祟,所以才會沖小姐發火,釀了大錯,將軍現在一定也很後悔吧!這是當然的,她剛剛從馬車下來的時候,看到將軍的神情,滿是悔意。
一炷香後,懿就提了三只野兔回來,熟練的進行處理後烤了起來。
阿奴的眼楮死死的盯著野兔,不一會兒後,見香味已經漸漸撲鼻而來,激動無比,只等待能夠張嘴吞下的那一刻。
烤好後,懿給阿奴和沈語一人遞過去一只,阿奴迫不及待的就撕下其中一只大腿,咬了一口,頓時被那種美味征服,不是夸張,真的讓人贊嘆這味道,油而不膩,其味無窮。不一會兒,一整只野兔就被阿奴橫掃下肚,她滿意的坐到地上,拍著肚子,舒服的呼了口氣。隨後滿眼贊賞的看向懿,說道︰「沒想到你還有這一手,真是大飽口福了。」
懿沒有說話,見阿奴和沈語都吃夠後,才開始吃了起來。
阿奴見他不回答,猜測起可能也是跟他的往事有關,也就不再逼問。說起懿,相處了這幾天,她發現懿雖然沉默寡言,但對自己的態度真的做到忠心,可到底是不是,這還得以後慢慢觀察才行。
三個人吃飽之後,在陰涼的大樹下靠著休息了一會兒,便又繼續往文淵京而去,沒了馬車,苦了三人。再怎麼比,雙腳也比不上馬車來的快啊!可是阿奴並不後悔和赫連曄鬧翻,如果不鬧的話,赫連曄可能還以為自己真的是那種水性楊花的女子,沒準到時候更難听的話又「無心」的說出來了。
直到天已經黑後,他們還在森林里,沒有到達有村莊或者城鎮的地方。
「看來只能在森林里露宿一下了。」阿奴無奈的看著周圍黑漆漆的環境,除了一棵棵樹,便是蛐蛐聲,除去這唯一的聲音,真是寂靜得可怕。
沈語有些發抖的向阿奴靠近了幾分,才感到有一絲安心。
懿從周圍撿來一些干柴,生了火,又打來幾只野兔,做為晚上的晚餐。吃飽後,見時辰已經不早,他從包裹中拿出兩件大衣,鋪在地上,讓阿奴和沈語躺下休息,他則負責守夜。
沈語沒說什麼,也許是走了大半天,真的累壞了,一躺下就睡著了。倒是阿奴,見沈語睡著後,直接起身將剩下的那件大衣鋪到樹干底下,拉起懿就一起坐了下去。
阿奴將頭靠在懿的肩膀上,打了個哈欠。盡管白天已經睡了許久,但到了睡眠時間,困意還是直接襲來。她對他說︰「觀察一會兒就好,確定沒事了你也休息會,明天還不知道能不能走出這片鬼森林呢!」
「嗯。」懿出聲應道,心里有些感動她的善良。也許如果換成大家閨秀,現在一定會讓自己徹夜不眠的保護她的安全吧!五年……也許可以改變很多東西。
一炷香後,阿奴已經在懿的肩膀上沉沉的睡去。懿怕她到明天早上脖子會酸痛,便小心翼翼的將她的頭慢慢抬起,輕放到自己的大腿上。也許是無意識的,阿奴的身體動了動,在懿的大腿上自動找了個最舒適的位置,便又沉沉的睡去。懿見她沒有動靜後,將身體緊靠在樹干上,不一會兒,也進入夢鄉。
第二天,最早醒來的沈語看到不遠處的阿奴和懿,見怪不怪的沒有出口尖叫,大概是她已經習慣了他們兩人的親昵,也知道他們之間確實只存在主僕關系,更知道小姐的思想並沒有像一般的大家閨秀那樣迂腐。
見已快到巳時,她走上前去,將阿奴和懿護衛搖醒,于是,一天的行走之途又開始了。
「啊!這什麼鬼森林啊!走了兩天兩夜還沒有出去!雖然懿烤的野味是不錯,可是我現在深刻的體會到素食的重要性了啊!再這麼下去,我會胖的!」晚上,依舊露宿森林的阿奴無盡的哀嚎,極度盼望著自己現在已經站在某個鄉村或城鎮之內,住在豪華的客棧里,吃著各種美味。
「小姐,如果我沒有猜錯,這里應該是榕城去往都城路上的真木林,利用腳程的話,是需要至少兩天多才能走出去的,這真木林緊挨著稻香鎮,所以也算稻香鎮的郊外。」沈語說道。
「也就是說,明天我們就能走出這片森林了?」阿奴喜出望外得好像現在已經身處稻香鎮中。她已經快受不了了,雖然這真木林里面沒有什麼豺狼虎豹,可是小蟲還是不少的啊!要不是幸運點的沒有遇到蛇,只怕遇到的時候他們都要哭爹喊娘了。
「嗯,不出意外是這樣的。」沈語見她不再消沉,也安下心來。不止小姐渴望能住客棧,她也不例外,畢竟誰都不會想在這種地方以地為床以天為被吧!
見時辰不早之後,三人又如同前一個夜晚一樣,拿出兩件大衣,沈語自己睡一件,阿奴也不拘束的直接躺在懿的腿上,和懿一起用一件,就這麼又度過了一個露宿的夜晚。
「啊!!!大床,美食,我來了!!!!」站在稻香鎮的大街上,阿奴不禁喜滋滋的開口喊道,惹來周圍人群的議論紛紛。但她不以為意,選擇自動無視,帶著懿和沈語找了一間客棧決定先住一晚,好好休息一下。
沐浴過後,阿奴舒服的躺在床上,深刻的體會到有床是有多美好的感覺。窗外飄進縷縷的稻花香,阿奴從床上躍起,透過窗戶看到城鎮周圍種植的一片片稻花田。聞著這味道,她突然發現糧食也是如此的美味,這稻香鎮果然鎮如其名,整個小鎮沉浸在稻花香中,雖然稻香鎮的繁榮不如大城一般,但至少比鄉村來得發達,並給人一種和樂融融的感覺。
躺到床上,阿奴就在這稻香中沉沉的睡去。現在,對她來說,最重要的不是逛街,而是補眠,等晚上醒了,再去好好逛逛也不遲。
一覺醒來,阿奴打開房門,見門外站著懿和沈語,對他們說自己要逛街後,三人帶著銀兩開始在稻香鎮中閑逛。
阿奴發現,自從在榕城將那里的甜食都吃了一遍後,她迷上甜食了。見到有甜食的地方,就二話不說的上前去,買上一點來嘗一下,味道不錯的又多買了一些同懿和沈語分享。直到他們兩人吃得被膩得快吐的時候,阿奴還孜孜不倦的繼續大吃大喝,讓他們不禁懷疑阿奴的胃到底是什麼做的,這麼會吃,竟不見她胖過。
逛了不到兩個時辰,卻讓懿和沈語覺得比這兩天白天趕路還累,而阿奴反而越逛越有活力。好在又一會兒後,阿奴見逛得差不多了,才回到客棧休息。這個決定頓時讓另外兩人松了口氣,開始慶幸。
躺在床上,阿奴左翻右滾,發現一絲睡意也沒有。不知道是不是這幾天靠著懿睡覺睡習慣了,突然好想枕著他睡。噢不對,阿奴,你是瘋了嗎?竟然在深夜里面想著要讓一個男人來陪你睡覺!啪啪!!!!
阿奴在心中將自己狠狠甩了好幾個巴掌,直到夜深人靜,才有了一絲睡意。
第二天巳時,三人在鎮中買了一輛不小的馬車,雇了車夫,買了些必備的東西,開始往文淵京趕去。由于有了馬車,速度比平時更加快,晚上即使露宿街頭,也不用睡地上,讓幾人都松了口氣。
九月三日,阿奴幾人的馬車駛進文淵京的城門,看著這繁華的街道,熱鬧的人群,心里泛起一絲期待︰文淵京我來了,阿呆,我來了,希望能在這里遇見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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