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那麼一剎那,氣氛降至冰點。
蕭以真眉眼一彎,一雙美目一瞬不瞬的盯著溫浮生,臉上顯出一股純真。
她向來如此,妖冶與美麗並存,純真與深沉共有。
「浮生,算起來,我年紀也比你大,你沒有資格跟我這麼說話吧?」她微笑著,語調卻帶著陰冷譏誚累。
溫浮生看著她,火氣反倒慢慢的降下去,臉上那絲絲點點的笑意,卻慢慢的暈染開來。
他必須承認,蕭以真無論是樣貌還是氣質,都極為出色。在他認識的女性當中,也決計是排的上號的。他並不是真的有多討厭蕭以真,這個女人身上有許多特質,某些角度來看,是與表姐柳巧巧極接近的。
「這要是早兩年,我是沒資格跟嫂子說這話。」溫浮生穩穩的坐著,單手擱在桌面上,「現在呢,蕭以真,我們什麼關系?我憑什麼還要跟以前一樣敬重你?萌」
蕭以真咬了一下嘴唇,垂眸呷了一口水,吸了吸鼻子,看著真有點兒楚楚動人的感覺,無怪良安載在她手上。
溫浮生想著,臉上的笑容便愈發深厚,滿滿的透出鄙薄的意味。
「以真,這兩年,你上哪兒了?」安生看了一眼弟弟,收回目光,靜靜的看著蕭以真,「你知不知道,你走了以後,良安是怎麼過來的。」
蕭以真不語,縴長的手指抓緊了杯子。
「以真,你……」安生皺眉。
「溫大哥。」蕭以真頓了頓,「我知道你要說什麼,我也知道你想問什麼。你們要真為他著想,就別跟他提我回來了的事。」
她盯著溫浮生,「隨你怎麼看我,我不再是蕭以真。」
溫浮生看著她,皺眉。
蕭以真卻不看他,抬起頭,接著便看到席敏奕坐下來,喝了一口茶。
「大哥。」席敏奕開口。
安生答應了一聲。
「我跟還有公事要處理,這就要回公司。」席敏奕微笑著說。
「行,你忙著,我跟浮生還要再坐會兒。」安生了解的點了一下頭。
幾個人已經是站起來,席敏奕笑了一下,看著溫浮生,「有事再聯系。」
溫浮生撇嘴,這場面話還虛頭巴腦的說什麼呀,別人又不是不知道他倆這互相看不上眼的關系。他下意識的看了一眼蕭以真,想必,這客套,也是做給她看的。
原來如此。
他覺得,今天怎麼那麼多事情需要他好好消化,好的不能再好的心情,就跟吃飯見著屎殼郎似的,簡直倒盡胃口。
溫浮生真想拽住蕭以真,告訴她,良安是怎麼過了那段日子的。整個人跟魔怔了一樣,跟家里鬧崩了,滿世界里去尋她,那胡子拉碴的狼狽相,叫他看著都于心不忍。
最後,他們幾個陪著良安到處去找她,可蕭以真就跟憑空消失了一樣,誰也不知的她去了哪里,賴夫人也不絕口不提這事,由著他們找。
賴夫人的手段,他們是知曉的,她若真想打發走一個人,而那個人又鐵了心的要躲著他們,那麼,他們是如何也別想找到這個人的。
他們唯一知道的便是,蕭以真收了賴夫人的支票,並做了某種承諾。
最後,良安放棄了尋人,每天喝的酩酊大醉。是葉小寶給了良安幾拳,他也不還手,任著葉小寶一邊罵罵咧咧的,一邊朝他揮著拳頭,他臉上、下巴上,通通都是淤痕。
那是第一次,也是唯一一次,他看到良安流眼淚,他蹲在夜店吧台前面,像個孩子一樣,痛哭出聲。
那個永遠內斂沉穩的賴良安,竟如此失態,如此放縱。
那天,他醒了之後,一個人在盥洗室待了足足三個小時,出來的時候終于有了個人樣。
良安說,他終于認清,蕭以真這個人已經離開他了,他們的孩子,大抵也是不保了。
他說,我終于肯認清這個現實,你們替我高興的吧?
他笑,笑容無比慘淡。
溫浮生想著,捏了捏眉心,竟然就這麼嘆了一口氣。
安生看著桌上的酒杯,也沒了喝酒的心情,兩個人從餐廳出來。
安生說,「你這渾脾氣,一點余地不留人……她說的是,這事,暫時不告訴良安的好。」
「哥,你說那孩子……」溫浮生點了下頭,又說道。
安生了解的拍拍他的肩膀,「別想了,你看那身段兒,像是生過孩子的人麼?退一萬步說,賴夫人容得下她帶著良安的孩子離開嗎。」
「良安是她兒子,怎麼真這樣心狠呢。」溫浮生咬牙。
安生嘆一口氣,說,「這話,你在我跟前說說就算了,她畢竟是長輩。」
「我明白。」溫浮生看著安生。
「明白就好,你一直都做得比我好,這些,不需要我多說的吧?」安生擺手,「路上注意安全。」
溫浮生上了車子,掏出手機,蘇七七已經回了短信,他降下車窗,讓冷風吹進來。
他看著短信,忍不住牽起嘴角。
叮囑他少喝酒呢。
他吸了一口氣,天氣似乎不是那麼冷了,吸進胸腔的空氣不再是涼涼的。
安生的婚姻,蕭以真的出現,還有蕭以真跟席敏奕曖昧不明的關系,這一切疊加在一塊兒,都讓他極不舒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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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韓隊。」
韓陸說了聲「進來」,把手里的卷宗合上,抬頭。
是新來的警員小薇,十分干淨可愛的小丫頭。
「頭兒。」小薇挑了一下眉,有些神秘兮兮的,「有個姑娘說要找您。」
韓陸「嗯」了一聲,「說是誰沒?」
小薇壓低聲音,身子傾下來,「頭兒,就是曼生,溫曼生,哇,比上次看到還要卡哇伊。」
韓陸揉了下額角,他還不至于不曉得卡哇伊是什麼意思,只是,看見這麼活力的小姑娘,他難免會生出些自己老了的感慨。只是,這溫曼生怎麼會過來的……他呼出一口氣,想起春節前她在廚房里的表白,就不禁有些頭大。
「她一個人來的?」韓陸又問。「是呢。」小薇笑嘻嘻的,得意的說,「戴著毛線帽子跟黑超,包的嚴嚴實實的,可我還是認出來了。」.
韓陸站起來,說,「我出去看看。」
「哎,頭兒,不把人請進來嘛!」小薇在後頭追問。
「做你的事去,昨兒席隊交你的事情,辦妥了?」韓陸板下臉,故作嚴肅。
小薇吐吐舌,捂住胸口,咧著嘴笑,「哎喲,我真的很怕席隊罰我呢。」
哪里有半點兒害怕的意思。
「臭丫頭。」韓陸笑,看著小薇蹦蹦跳跳的走了。
「韓陸!」曼生看見韓陸出來了,很是高興,摘下黑超,臉上騰騰的紅著。
「不請我進去坐坐嘛。」曼生抿著唇笑,「我有好消息要跟你講啦。」
「這里是警局。」韓陸淡淡的,「旁邊有個小茶館,你要是方便的話……」
「方便,當然方便。」曼生抬腿就走,「哪邊?」
到底是年紀小,韓陸噙了一絲笑意。如果沒發生那麼些事情,七七也該這樣快樂無憂才是。這樣一想,他的心又有點兒沉。
「韓陸。」曼生開口,聲音清亮柔和,「對不起,我今天沒打招呼就過來找你。」
真真兒一臉乖巧的模樣,她若是一直這樣,倒也挺招人喜歡的。韓陸心想。
「沒事。」韓陸模了模鼻子,「什麼好消息?」
曼生眼楮一亮,站起來就要坐到韓陸旁邊去。
「你別動。」韓陸手指點了點她,「就這麼說吧。」
曼生扁扁嘴巴,臉騰的一下,更紅了,摘下黑超後的一雙美目,水汪汪的,盯著韓陸。
韓陸不為所動。
「我今天才曉得,原來七七跟我二哥早就在一塊兒了。」曼生笑著,「你不知道吧?他們藏得夠深吧?要不是昨兒我二哥在七七那兒留宿……」
「咳!」
韓陸一口水給嗆在喉嚨里,他握緊了杯子,連連咳嗽,淚花都快要涌出來了,服務員忙過來詢問需不需要幫忙,他擺手。
「哎,你沒事兒吧?激動成這樣子嘛?」曼生嘴角一翹,笑的天真無邪,「我開始也嚇了一跳,你是沒听到我二哥今天電話里那個高興勁兒……」
「還有別的事沒有?」韓陸清了清喉嚨,他低了一下頭,聲音輕顫。
「沒,沒有……」曼生一愣。
「我局子里還有事,就不坐了。」韓陸叫來了服務員,說記他的帳。
「下回,這事兒不用來告我。」他站起來,「你早點回去,別讓她們滿世界找你。」
「哎!」曼生一臉錯愕,跟著站起來,「哎,韓陸,我說錯了,我還有事,我真有事。」
韓陸看著她。
曼生咬了一下唇,手伸過去,搭在韓陸的手背上。
韓陸看著這小手,透著一股熱乎氣兒,柔柔軟軟的。
他收回視線,盯著曼生。
「韓陸,我上一回說的是真的,你別把我當小孩兒,我跟七七同歲呢,她都可以跟我二哥在一起,我怎麼就不能喜歡你了?」
曼生嘟著嘴,眼中淚光閃爍。
「我還有事,不好意思。」韓陸輕輕撥開曼生的手,頓了頓,說,「溫小姐,你樣樣都好,別把時間浪費在我這種人身上。」
他說完便走了出去。
曼生怔了怔,咬住嘴唇。
「韓陸!」她跺了一下腳,看見旁邊有人指指點點,連忙戴上黑超,追了出去。
卻哪里還能看見他的人影。
韓陸從茶館出來,步子不停的回警局,正踫上小薇上車出任務,他攔了下,跟著上車。
他心底沉著一顆大石頭,整個人都「飄」著一樣。
小薇悄悄問他,「頭兒,溫曼生找你做什麼啊?上次說你妹妹是她的經紀人,哎,頭兒,再幫我要張簽名照唄,我是她的鐵桿兒粉絲……」
韓陸揉著額角,只覺得這會子像是有千萬只蒼蠅跟蚊子,一齊在耳邊嗡嗡作響,叫人心煩。
他擺手,「我跟她不熟。」
小薇一愣。
頭兒看起來,仿佛很煩躁,又好像很頹廢。
電話響起來。
韓陸掏出手機,一看號碼,皺眉。
終于接通,那頭是她的聲音——「哥」。
依稀還能听出點兒忐忑的意思來,他的心里一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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