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浮生開始想,主持人會說些什麼,他似乎忘記去看一下主持人的稿子,到時候不知道會不會出紕漏.
又想,如果那幫家伙攛掇著要他說話,譬如,要他講一下,跟蘇七七的戀愛過程……不是不可能啊,當初別的人結婚的時候,他也一肚子壞水兒的想了很多招兒。
哎喲喲,桂花女乃女乃起先還建議再辦一場中式的婚禮,那個規矩更多,按著她老人家的意思,似乎,還得有個媒人、證婚人出來講話,幸好沒听她老人家的……先不提這茬,萬一,明天那些家伙灌酒怎麼辦,他沒有關系,他的太太,如今可是兩個人呢,他得保持清醒才成。
哎唷,對了,最重要的,那群沒大沒小沒三沒四的死家伙,要怎麼鬧洞房?現在指不定聚哪兒想點子,憋著壞的,準備下勁兒使呢。
真真兒的應了那句,出來混,遲早要還的腦。
你說,他當初哪兒知道,這麼快,就得還了呢。
翌日,溫浮生起了個大早,一晚上也沒有睡踏實。還早,可是木石巷外面已經是車如流水馬如龍,收到帖子的,未收到帖子的,一個大院兒的,親朋、好友……越發顯得這邊兒鬧哄哄的。
這樣熱鬧,溫浮生反倒腦子里一片空白,基本上是旁人說什麼,他做什麼軼。
一直待伴郎們來了,上了禮車,他才漸漸的有了些回神的跡象。脖頸下扎著小領結,勒的他喘不過氣一樣。
車上開著通話器,伴郎各自開車,听見瓜瓜與小寶幾個人通過通話器對話,唧唧呱呱的,跟狼嚎似的,委實聒噪的厲害。
誰挑的這幾個伴郎,整他的吧,能不能臨時換人啊……溫浮生捏著手機,不一會兒,那邊接通了。
「哎。」
輕柔的聲音,跟貼在耳畔似的。
溫浮生驀地就笑了,心慢慢的沉澱下來。
蘇七七已經換好了禮服,見他打來電話,也沒有說話,知他定是在無聲的笑,也不禁揚起嘴角,輕聲問︰「干嘛?」
溫浮生也不說話,只是按了按額角,笑意更甚,電話那頭似是在移動,听筒里傳來Judy的聲音。
「溫總,不帶您這樣兒的啊,還沒塞紅包呢,就想跟我們新娘子講電話啊。」
「哎。」
蘇七七似乎是要去搶手機。
「Judy,把手機還回去。」他故作嚴肅。
「您還別這樣,我會誤認為這是威脅的。」Judy嘻嘻的笑,「小心待會兒我們這些伴娘,讓您見不著新娘子。」
電話里頭咯咯的笑聲,清脆爽朗,就這麼透過听筒直直的傳過來,歡樂的氣氛,讓他也忍不住想要笑,似乎,這時候除了笑,也做不得其他的反應。
童瓜瓜與葉小寶通過通話器,也听得到那邊伴娘的笑聲,一點兒不擔心等會兒真被她們拒之門外似的,在那嚷嚷著,伴娘們,別囂張啊……
這都什麼跟什麼呀,到底誰叫他們來做伴郎的,合著故意來坑他的吧,溫浮生清了清喉嚨,迅速的收了線。
接新人的時候,幾個人果真被攔在外邊,葉小寶倒還清淨多了,童瓜瓜這個人來瘋,真恨不得來一把火,燒的旺旺的才甘心。
伴娘也是,素日里斯斯文文的女人,這會子跟土匪搶劫似的,紅包要了一個又一個。他們幾個,得踩著紅包上樓,進了房間,一步一個紅包。
那些個伴娘,嘴巴都合不攏了,居然背了個背包來放紅包,生怕不知道她們是來搶劫的,真當他是冤大頭了。
幸虧他備的不少,也真是不在乎這幾個錢。
好不容易走到房門口了,Judy又把在門口,讓他來一番說辭,又要他唱歌。
溫浮生琢磨著,Judy該不是平日里被他使喚多了,公報私仇呢……他心情好,倒不在出點丑。出來混嘛,早晚得還的,這個理兒,他懂。
這些人這會兒混嘛,他早晚也會讓她們還的。
不急。
好不容易開了門,蘇七七走了出來。
蘇七七望著溫浮生,他穿著黑色的燕尾服,一本正經的,黑黑的眸子望著她,閃閃亮亮的。
他在笑,笑的有些傻愣愣的,眼角眉梢都要抖起來了一樣。
眾人起哄,她又羞又窘,心里撲通撲通的亂跳。
也不知哪個在旁邊說,新娘子出門,得腳不沾地才成……蘇七七不曉得是不是有這麼個規矩,還是他們故意刁難溫浮生的,也不好意思說話,就那麼站在他跟前。
溫浮生眼前一亮,也听不見旁邊人在起哄著什麼了,這衣服,是他們一起挑的。那一本一本的畫冊,他們看的眼楮都花了。末了,巧巧又親自出馬,拿了好幾個最新的設計圖給他們,他們一眼挑中這款。沒有復雜的樣式,沒有艷麗的顏色,在諸多華貴優雅的婚紗里,似乎並不出眾。可她真的穿上的時候,衣服反倒成了其次,她的樣子,極美,身材,也是極好。
今日化妝的時候,額上的印記並沒有遮去,只是依著那印記,描上了小小的花樣,配著那白淨的婚紗,層層疊疊的女乃色蕾絲,從腦後垂下,美的跟天人一般。
溫浮生決定不跟這幫沒人性的瘋子多磨蹭什麼,他要第一時間趕到婚禮舉行的地方,抓緊時間的,趕緊的,讓所有人見證,她成為他的溫太太。
他彎下去,手臂從她的腿間抄過去,就這麼抱起來。
蘇七七一時猝不及防,來不及做任何反應,已經被他抱到了門口,後面跟著起哄的新郎新娘。
她听到他輕聲說︰「他們都是一伙兒的,咱們走。」
她含著笑,咬了咬唇,讓自己放松,輕輕的靠著他的胸口,把一切都交給他。
……
婚禮安排在戶外,他們兩個在後台休息室準備……實際上,也沒有什麼好準備的,大抵就是看看戒指有沒有放好,不同的環節,還有不同的衣服……
不一會兒,柳少卿他們進來,叫溫浮生出去應酬客人。
「阿姨。」
蘇七七站起來,喊了一聲,一張口,柳少卿就笑了。柳少卿走過去,輕輕捏她的臉,說︰「且喊著,也該改口了。」.
蘇七七紅了臉,支支吾吾的,說不出話來。
柳少卿笑微微的,說︰「好好兒準備準備,待會兒敬茶的時候,我可得听你喊我一聲。」
又閑話了幾句,便出去招呼客人了。
不知是有意無意的,後台只剩下韓陸與蘇七七兄妹二人。
如今,他們是真真正正的兄妹了。
蘇七七端著捧花,坐在梳妝台前面,透過鏡子望著韓陸。
這簡單素淨的婚紗,襯的她像是一朵花,靜靜的,美麗的,奪目的綻放……韓陸望著她,眼眶竟有些發熱。
但是,得忍著。
今天可是個好日子呢。
蘇七七抿著唇,韓陸並沒有說話,可她就是覺得眼鼻酸澀。
「哥哥……」她輕聲喊他,笑了笑,「你讓我搶了先了。」
她說著轉開了視線,盯著手里的捧花,小捧的百合,漂亮極了。
「今天是個好日子,以後,就是別人家的姑娘了。」韓陸伸出手,想要習慣性的揉揉她的腦袋,看到她全新的發飾,又放下了手,笑,「可不許在今天淌眼淚。」
「知道了。」蘇七七空出一只手,轉過身子,握住韓陸的。
「哥,你以後,要好好的照顧自己……」
韓陸笑,眼眶熱,被他竭力的忍住了。被她這樣握著自己的手,說這樣放心不下的話……她還是這樣子,偶爾會嘮嘮叨叨的,總是掛念著他。
她總是忘記了,他才是那個該照顧她的人,他才是,那個「哥哥」。
「哥,我很緊張。」蘇七七望著他,輕聲的說。
「沒關系,等會兒,我跟你一起走,戒指有他們拿著,誓詞也有主持人說,你只要跟著我,走到他身邊,就好了。」
蘇七七笑。
听上去,真是很簡單。
她看著韓陸,他今日也穿的鄭重,怎麼看,也是英俊瀟灑,好看的很。
他本來就好看,很討女孩子的喜歡。
這個人,是她的哥哥,一輩子的哥哥。
外面原先還有嗡嗡的嘈雜聲,漸漸的安靜下來,開始放舒緩的音樂。
伴娘轟轟的進來,說︰「七七,快開始了。」
韓陸抬起了胳膊,音樂聲漸漸輕快,這關鍵時刻,蘇七七突然有些糊涂起來,眉心燥燥的發熱,伸手挽住了韓陸。
走到門口,有專人替他們打開門。
上了幾層台階,踏在很厚紅地毯上,便覺腳下委實柔軟。紅毯直直的通向主席台,兩邊都是鮮花、酒席,人縫里只見四處色彩繽紛,到處都是喜氣洋洋的。
他們一出現,吸引了許多目光似的,韓陸輕輕的拍了拍她的手背,示意她不要緊張。
距離不近也不遠,蘇七七抬了一下眼,溫浮生西裝筆挺的站在紅毯的另一端。她甚至可以看到他緊張的,手一攥一攥的。
他的身邊是穿著白色西服的伴郎們,其余的,也來不及多看。
韓陸走的很緩,身後有花童撒著花瓣,蘇七七幾乎是全部跟著韓陸在走,一陣一陣的思潮,由著心里涌上來,胸膛那里,怦怦的亂跳。
心中說不起的情緒,是歡喜,亦或是感動,還是心緒不寧……她的婚紗並不厚,這天不冷不熱的,她卻覺得渾身發熱,覺得糊里糊涂的。
想著,他們的婚事,居然成功了。他們,居然正在舉行婚禮。她下意識的,想要去撫著月復部,忍住了。
短短的一段紅毯,並不算長的距離,她看到了許多人,每個人都是微笑的,喜慶的。
心緒終于稍稍安寧下來的時候,只听見一陣陣歡快的音樂送進耳來。
她听見韓陸說︰「我把妹妹交給你了。」
「是。」溫浮生微微欠了身子。
韓陸握著她的手,伸了出去,轉瞬之間,被另一雙手握住。
四周,人聲鼎沸起來,掌聲響起。
蘇七七還不及做任何反應,眼前已經被一團黑影蓋住,溫浮生含了她的唇。
原本鬧哄哄的場地,忽然安靜下來。
也只是一瞬間,掌聲更響了, 里啪啦的,她更暈了……只看得見那大大的眼楮,黑黑的眸子,含著滿滿的笑意,望著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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