船行七日。
這七天有什麼值得懷念的麼,我想不出來,或許真的沒有東西刻意留戀的。有人在吐,這風浪是夠大的。但是,李風每日花十個時辰睡覺,便不在意。常常有船只經過,常常是海天一色的眼界,常常是招展的第七王朝的旗幟,上面是一顆黑色的五角星,那麼大。
霍霍霍霍霍霍霍霍霍霍霍霍霍。
那群男生每天都在練武,幸好船上沒有雞。嘿,都怪船上沒有雞,那群人四更就開始了,視力怎麼這麼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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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有人可以在我身體上留下痕跡。
莊雲**著上身,在撒滿月光下的甲板上迎風佇立。可是,奇異的是。貌似有三個月亮在眼前,天上,海里,以及搖晃的甲板上。
多麼秀美的皮膚,如同羊脂玉一般膩劃,如同閃光的滿月,傳說白沙,詫異,沒有一絲褶皺,沒有傷疤,比處子還要柔滑,比初生的幼兒還要清澈。
不知有多少痕跡曾留下,但它們都不見了,沒影了,找不到任何存在過的證據了了。
當然,除了。
莊雲下意識抬起手,觸及那片老有觸感的溝壑時,連身體跟著微微搖顫一下。
這又是什麼?
不,莊雲的眼楮中透出殺氣,那不是人,根本不是人。
當習慣用指甲劃破自己的皮膚,然後看著傷口悄悄消失無影無蹤,怨恨別人只能看見能看見的,不公,不公麼?不公嗎?我喜歡。
這發生在開船的第三天,月亮只有月牙,但卻很亮。抬頭望天,星光燦爛,一閃一閃仿佛編織了一張看不見的流光之網,分割了我們的人生。
下船了,終于結束了顛簸。即便是在陸地上,前幾日的夢鄉中,會依舊察覺到自己的搖晃。
馬車繼續前行,每到一個城市便會停留一會,這樣走走停停,便走向了冬天。
十月初二,立冬,這是上海後的第三天。都說秋天短,仿佛一場雨後。
李風在身上披了一件小夾襖,沐浴在風中,快到了麼?這幾日實是沉沉悶悶,好像喘不過氣來一般。有時候懷疑自己是否改變了。這種痛苦何時才能到頭呢?
某人說這不可能。
又有人說該到頭時便會了。
還有人說死。
亦有人說嘻。
自己知道麼?
車子依舊前行,似未曾改變。
李風坐在車上,行李就靠在坐席上,除了衣物,還有用錦袋的裝。「你那錦袋里的到底是什麼東西啊?」還未等回答,眾女生們便一起上前,將那東西抽了出來。
是一把琴。
二尺長,上七弦。黑漆朱點,正是小巧之袖珍。
「古琴?」真是好東西。
「來一首吧。」不知誰的參合
依舊放回琴囊,開口道︰「我只會一人在時而奏。」
女生們瞪著閃閃發光的大眼楮,問︰「是誰呀?」
當然不是不是你們了。
小雲。
李風想了想,依舊沒說,但是,心中,卻蕩漾起一首熟練又熟悉的曲調。
…………
恐這萊特縊斯克(鬼戎語︰雲淡風清)
…………
穆勒萊,陰坶盎,斯萊赫昂著顆偶維。斯象參,維繭茫,蘊吹杉佔片盧弓捫。
回憶必須潔束,李風木然望著窗外,過了很久,他說︰「
「我看見一只鳥了。」
「你說什麼?」
「一只死鳥。」
「什麼。」
「對面的草叢中有一只死鳥。」
「什?」
「來不及了麼。」
「真稀奇,你在說什麼呀?」
「我說我看見對面草叢中有一只死鳥。」
「真奇怪,死鳥…嗯…」
是啊,那對面灌木叢中那蒼白的羽毛,或是永不見的軀干或奇細的骨架,並不能夠證明它曾經飛翔,但是,它確實曾經飛翔,可它來不及飛走了,現在只能在灌木叢中終生墜落。
從不無言亦無言。
蘇州真是很美,盡管冬天老是有陰沉的風或是斜斜的太陽,但這不影響不變|的風景。
到十月初九時,車隊進入了南京城。
南京城,南部貴族區,一般太王退位後十都將移居到南京城。太王是女皇退位後的稱乎,但是,整個七大王朝,僅有四位女皇。因為女皇的產生條件很苛刻,必須是嫡長女,而且當嫡子中僅有嫡長女時才行,嫡長女假如夭折,則次女不能繼承。每屆女皇只能任至45歲,退位後便遷到南京。第七王朝至今無女皇,南京宮一般都是太皇太後或皇太妃居住的養老院。南京城是五大都中風景最美,糧業最發達的都城。假如說北京是軍事中心,中京是政治中心,東京是文化中心,西京是交流中心,那麼南京就是經濟中心了。
「下車了,孩子們。」
郭先光沉厚的讓小海不禁懷疑,這老頭也太怎麼怎麼了,會不會以前是一個男高音啊。其實,練內功的人嗓門有時是這樣。
南京如此繁華。當然,亂花彌漫的街道,琳瑯滿目的商品,錯落有致的商鋪會迷亂小女生的眼的。
「這里的商鋪怎麼都怎麼整齊啊。」說這話的是于萌稼,因為在她的腦海中,所有商鋪都搶佔著街道,所有店主人,不是胖大媽,就是猥瑣大叔哦。地上一定要散落著稀奇古怪的「軀體」,一定要髒的連地都是灰的,人頭一定要攢動………
南京,街道開闊,管店的都是儒雅小生或者清秀玉女,商品擺放恰當合理,整潔舒適。
「這里開店的都是有地位的人,決不能和街邊小販一概而論。」伍位走在最前面,這樣回答。
這里還是南京城的外城,內城是不準有馬車進入的。所以,五行門一行人便找店家住下。
「這麼貴。」伍蝶掛著好不容易才買到的一條繡紡彩魚,急匆匆跟在最後。
連客棧都是不同,雍容華麗,真是一種享受。
明天麼。
李風在踏入客棧門檻時,望了望方磚圍成的內城,下意識模了模右耳垂。
「看,那不是五行門麼?」
不知從哪傳出的聲音,引得眾人一齊望去。嘿,其它門派的人看來也都到了,那群人啊…咦?
李風的目光停滯了,縮在那里的一個十二歲的少年,不正是…
人生有四大喜︰久旱逢甘雨,他鄉遇故知,洞房花燭夜,金榜題名時。可是作為像我們一般的人,不可能全部去經歷,這也使每一次都彌足珍貴。
他發現我們了麼?
李風踏上層層樓梯,目光的一注視方向卻不曾改變。
嘿!發現了麼。
「李風?!」
「吳常!!」
無常。這個世界依舊無常往復,上漆香木,或是長明燈那奇特的油光,或是笑眯眯的女店家。
「一切都好,雲和我在,風來花開,師在,令在。」
「唉,不太好,羅失,魂在,師不在,無令。」
旁人會雲里霧里,但李風的雙眼盡是無奈。
你無奈麼?
莊雲走了上來,一同看吳常遠去的身影。「喂,吳常,過來陪我練練啊?」那是某個滄雲門的弟子的生硬的聲音,莊雲抽了兩下鼻子︰「他變了,才半年而已。」李風木然回身︰「不,沒有,從來,沒有。」
真正的較量在幾天以後,不管是五行門的弟子,若是滄雲門也好,是嵩林門的也罷,承天門的,闢生門,西門都是,為的,是為了證明自己,他們何嘗不是,沒有絕對的天才,在給人假象的同時。不斷不斷,這是人的希望。
真正的較量還未曾開始,不論是五行門的掌門,或是滄雲門,嵩林門,承天門,乃至闢生門,西門,那些人,都在如何盤算怎樣取得勝利,要不要耍點陰謀,要不要搞點暗器,還可以這只是為了一個名次,名次第一。關系這門派存亡。
或許吧,一切未開始,都是在太陽還未落下前的幻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