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逐出學堂的陳痴兒,每r 依舊坐在家門口瞪著那株松柏樹發呆。不知從幾時起,痴兒整天東游西逛。黃素忙于織布和農事,也無心去理會兒子,任由他去游玩。一r ,他走到一片樹林底下,見到一女童正坐在樹下哭泣。他感到奇怪,走到近處,見她把頭伏于雙膝之間,哭得正傷心。女童發現了他,抬頭視之。痴兒見他滿臉紅點,不禁嚇了一跳,轉身便走。那女童邊哭邊道︰「你也怕我、討厭我嗎?」痴兒轉過身來,搖搖頭不發一言。女童眼楮一亮,停住了哭,小心翼翼地問道︰「你……你真不怕我,不討厭我?你是不是騙我?」痴兒道︰「我娘說過小孩兒是不能撒慌騙人的,我從不說假話。」女童嘆道︰「沒人和我玩,大家都說我長得丑,長得嚇人,我好難過。」
痴兒仔細打量那女童,除了滿臉如白米大小的紅點之外,五官還算標致。但正是那滿臉紅點讓人乍看之下,誰都不免吃驚受嚇。而且那些紅點長得十分稀奇,村民們雖然嘴上不說,但大家都心知肚明,一致認為她是得了罕見之病,因此他們都會暗地叮囑子女們,不準接近那女童。痴兒道︰「我也一樣,誰都不和我玩,那有什麼關系?」那女童道︰「關系可大了,一個人孤孤單單的,多不好玩。我喜歡熱鬧,我喜歡有人陪我玩。既然你不討厭我,以後一定要陪我玩,知道不?」痴兒道︰「我不懂得玩,只知道走來走去。你若覺得可以,那就隨你吧!」女童破涕為笑道︰「太好了!太好了!我叫葉霜,你叫什麼?」痴兒道︰「我叫痴兒。」葉霜道︰「你家在哪?以後我去找你玩。」痴兒道︰「我家周圍有幾棵松柏樹。那間雙層樓房便是我家。」葉霜如有所悟道︰「噢,原來你是陳家寡婦的兒子。」痴兒道︰「什麼是寡婦?」葉霜道︰「死了丈夫的婦女,就叫寡婦。」痴兒在腦中理了半晌她話中之意,這才醒悟,不由得怒道︰「你胡說,我爹爹沒死。娘說他去了很遠的地方。」葉霜道︰「你娘怕你傷心,那是騙你的!」痴兒道︰「你才騙我,我娘是不會騙我的。你如此胡亂說話,我不和你玩!我不要再和你玩了!」說著轉身憤憤不平便走。葉霜這下可慌了,急忙去擋住痴兒去路,賠禮道歉道︰「對不起,對不起,我以後不說了,不說了。你不要走,好不好?」葉霜一陣低聲下氣相求,痴兒怒氣漸消,嘆道︰「好吧,只要你不亂說話就好。」
冬去ch n來,氣候回暖。這一年,痴兒七歲了。一r ,葉霜拉著痴兒到大河邊玩。那大河長寬各有數百丈,是村里最大的河。遠遠望去,大河河水一片藍,而河邊盡是小草。葉霜不知從哪弄來一個大風箏,兩人一起邊跑邊拉。兩人玩得正興起,不知從何處冒出一群十余歲的少年。一個少年道︰「少爺你看,道里村這個地方山青水秀,風景優美,如詩如畫。若能在此處建個房子,我們不定時過來游玩,那該多好啊。」他身前一個極胖極丑少年點點頭,滿意道︰「這個主意很好,我很喜歡,卻很理想,根本不可能實現嘛。我那吝嗇s 老爹怎肯出錢在這蓋房子養蚊子喂蜘蛛?」原先那少年道︰「少爺少爺,你看,前面有兩個小屁孩在玩風箏,卻飛不起來。」胖丑少年賊笑道︰「嘻嘻,既然如此,我們過去幫幫他們!哇,那女娃兒長得可真丑哇。像我這樣丑的人,站到她旁邊去,我都覺得自己風度翩翩了。」
葉霜察覺他們走近,對痴兒道︰「快,快,壞人來了,我們趕緊把風箏收了,快跑!」痴兒道︰「誰是壞人?」葉霜邊收風箏別道︰「就是那個小眼楮、大嘴巴、扁鼻子、肥頭大耳的肥豬。他是鎮上陸家少爺陸非華,是個不折不扣的大壞蛋,專門仗勢欺人,誰見了都怕。我們快走!」兩人收了風箏便跑。
肥頭大耳的陸非華忙呼道︰「快,快截住他們!」說話之時,他也奔跑起來,怎奈太過肥胖,竟然跑不動。但他手下之人,個個身手敏捷,幾個箭步便追上痴兒和葉霜,將他們攔住了。陸非華緊走幾步,來到葉霜面前,氣喘吁吁道︰「小丫頭,這樣急著跑,你這是要去哪里呀?」葉霜道︰「跟你無關,要你管。」陸非華道︰「你是怎麼生出來的,怎麼長得這麼丑?」葉霜道︰「你長得肥頭大耳,跟豬一樣,莫非是母豬所生?」陸非華道︰「嘴巴這麼叼,看你以後怎麼嫁出去?」葉霜道︰「反正不是嫁給你,少c o這份心。」
陸非華從葉霜手中奪過風箏,賊笑道︰「兩個笨蛋既然不懂得玩,就讓本少爺教教你吧!」葉霜拽住風箏的線回拉,卻如蜻蜓撼樹一般蚊絲不動,叫道︰「痴兒,快幫我!」陸非華得意洋洋道︰「嘿嘿,兩個小女圭女圭一起來吧,把吃n i的力都使出來吧!」也不知痴兒心中咋想,並沒去幫葉霜,而是直接撲到陸非華身上,張開利齒對準其臂狠狠咬下。陸非華痛得哇哇亂叫,手掌一松,風箏被葉霜拖了去。其手下一眾少年郎大驚,急忙沖上去連架帶拉,這才將痴兒架開。
陸非華大怒,叫道︰「給我狠狠揍他,打死他!」他的一眾手下立即將痴兒按在地上便是一陣拳打腳踢。痴兒恐懼之極,只能雙手抱住頭,身上「踫踫踫」的被他們亂打亂踢。但他感到十分怪異,雖然感覺身上被打,卻一點也不痛,就像披上了一層厚厚的鎧甲一樣。
陸非華看著臂上的牙痕,眼淚直冒。他氣急敗壞地奪過風箏,在手中亂撕一通,猶不解氣,扔在地上狠狠地踩。葉霜大哭,嘴里一個勁地叫道︰「我的風箏,我的風箏……」
眾少年摳打了痴兒好一陣子,陸非華的怒氣也漸漸消了,說道︰「好了好了,住手吧!看看還有氣沒有?」眾少年一起退開,忽然間一個個伸出紅腫的、就像帶上拳套一樣的雙手,痛得哇哇亂叫。也有的少年,連腳都腫起來。痴兒跳了起來,拉住葉霜的手就跑。
陸非華呆呆地站在原地,瞪大他那雙小眼楮,一句話也說不出。看痴兒那副奔跑的樣子,豈止是有氣,簡直是一點事都沒有。隔了半晌,陸非華這才醒悟過來,氣急敗壞道︰「你們,你們怎麼回事?被打的人毫發無傷,打人的人反而把手打傷了。」一少年忍痛道︰「據說這村里有個孩童,有菩薩暗中護佑,曾被一村民用木棒狠擊。那孩童安然無恙,可村民卻把手掌打裂開了,流了許多血。大概就是他了,少爺,我們以後不要去惹他了。」其他少年也紛紛呼應。陸非華厲聲罵道︰「胡說八道,菩薩們整天飛來飛去,如此繁忙,哪有空去理會他?我們走!」他雖然嘴上反駁,但心里已接受了他們的**,帶著受傷的眾手下,狼狽而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