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笑棠和廚子面面相覷的坐在飯館里。
天s 已經漸漸變暗了，或許是由于天氣冷的緣故，街上的行人寥寥無幾，往r 的喧嘩變作今晚的門前冷落，店里也只有林笑棠一個顧客，廚子拿著個酒杯坐到了他面前，「天兒冷，陪你喝一盅。」
林笑棠打量著他，「廚子哥，你們下手夠快的呀！」
廚子的酒還沒咽下去，听見他這句話，頓時給噎了一下。「咳、咳、咳，你小子！」
廚子又喝了口酒，好容易才把咳嗽止住。
「如果我告訴你，不是我們干的，你相信嗎？」
林笑棠搖搖頭，「我的分析告訴我，不能相信。」
廚子苦笑「真不是我們干的，我也是下午剛剛確定目標人物的確切位置，所有部署安排還沒完成呢，結果，結果就有人先動手了。」
「真的？」林笑棠瞪圓了眼楮。
廚子急了，「我騙你干啥？」
「奇了怪了，那會是誰呢？軍統？就他們那幾塊料？」
「你小子，我告訴你啊，和白教官，啊不，白掌櫃一個脾氣，從骨子里看不起軍統，我奉勸你啊，你這個樣子，遲早得在軍統手里吃大虧！」
「那你怎麼不勸白大哥？」林笑棠很不服氣。
「唉，他是骨子里的驕傲，改不了嘍。」廚子明顯沒了底氣。
廚子話頭一轉，「不過說歸說，軍統的可能x ng也不大，上海站被破獲以後，軍統在省城的實力也有很大的損失，這個時候，他們的反應不會這麼迅速、行動的力度也做不到這麼猛烈。」
林笑棠看看周圍，悄悄地伸出兩個指頭，「會不會是這個做的？」
廚子眼楮一亮，「要說是他們做的，我絕對相信，但是原因呢，要知道做這件事可對他們沒一點好處。」
林笑棠盯著廚子，看著廚子想賣關子，一個勁兒的催促他。
「你想想看，當年兩黨斗爭的時候，那殺得是尸山血海啊，老蔣殺了人家多少人，光是內戰就打了將近十年，雙方那是血海深仇，怎麼解得開？如果不是r 本人開戰，老蔣又被扣在了西安，對方的大佬相逢一笑抿恩仇，不跟老蔣計較，又共同建立了什麼抗r 民族統一戰線，幫助老蔣打鬼子，現在的中國指不定什麼樣呢！」
廚子大口喝著酒，臉上逐漸透出了紅暈，手指比出一個八字，「這幫人，甭管他們的主張是什麼，我一個粗人，也搞不明白，但這做派、這心胸，你廚子哥我服氣。」
廚子嘆口氣，「如果他們的打狗隊還在，那不用說一定是他們做的。可惜嘍，都不在了！」
「打狗隊？」林笑棠來了興趣，「說來听听」。
「你小子，連這個都不知道，還大學生呢，虧你還是從訓練班里出來的。」
「你說的不全對，這兩樣我都沒畢業，呵呵。」林笑棠不以為恥反以為榮。
「那是當年這個在上海組織的一支j ng兵，叫做紅隊，老百姓都叫他們打狗隊，那絕對是j ng銳中的j ng銳，任務就是處決他們中的叛徒。那時候，打狗隊的名聲那叫一個響亮啊，不光是叛徒，就連中統和軍統也聞風喪膽啊，不過。」
「不過什麼呀，後來怎麼樣了？」林笑棠迫不及待的問。
「打狗隊最終也是壞在叛徒的手里，中統的徐恩曾你知道吧，他和手下的干將韓達利用打狗隊的叛徒，一舉查獲了他們的聯絡站，打狗隊也就全軍覆沒，以後就再也沒有他們的消息了。可惜了，可惜了，一支j ng銳的小部隊，如果擱到現在，絕對夠r 本人喝一壺的，十年內戰，損失的都是咱們中國人的j ng英啊！」
林笑棠听著廚子自顧自的說著，小口的抿著酒，陷入了沉思。「廚子哥，你也別唉聲嘆氣了，不管是誰做的，總歸是把事情做成了，你說是不是？」他試著勸廚子。
廚子笑了，燈光下他的胖臉上掛著神秘的笑容，像極了一只胖狐狸。「做成了嗎？真的嗎？」
「那還有假，行動隊的人手折損了一半，r 本兵也死了好幾個，對方只來了三個人，其中兩個明顯是用命來當幌子的，還有一個從容的殺了目標，全身而退。這，我都听處里的人說了，听說連醫院都給炸得不成樣子了。還能有假？」
「他們殺了人不假，殺手全身而退也不假，可是，你不覺得這里邊有什麼不對勁嗎？」
「什麼不對勁？」林笑棠迷糊了。
「既然保護任務已經失敗，醫院的r 本兵和行動隊的人撤了嗎，為什麼又加派了那麼多的人手呢？」
林笑棠無語了，「好像是這回事，吳老六他們根本沒撤出來，這就是說，他們還在執行任務。」
「你知道的，我也是個粗人，連認字還是當年你大哥教的，但自從走上這條路以後，白掌櫃就一直對我說︰干這行，不要相信自己的眼楮，也不要相信自己的耳朵，要相信這里和這里。」廚子指指自己的腦袋和胸口。「不只是我們，相信這個時候，很多人都已經看出點門道了。學著點吧，小子你有天分，缺的就是經驗而已。」
廚子接著說︰「你還是不夠了解你的上司——莊崇先。這些，也是白掌櫃讓我告訴你的，知己知彼，才能百戰百勝啊。莊崇先是南京姓汪的的兩口子的老班底，早在r 本的時候就跟著他們，可以說沒有莊崇先，姓汪的活不到今天。但自從姓汪的跟著r 本人發跡以後，開始重用新貴，對莊崇先他們這些老臣子倒有些排斥了，要不然，莊崇先就不會被貶到這里了。原先在r 本的時候，莊崇先就為姓汪的夫妻倆處理一些見不得光的事，台面下的事他處理得游刃有余，這次的事情，他絕對不會只安排一步棋，你等著看吧，他還有後手。」
廚子說完後，喝著酒，自信的笑著。
「不錯，病房里的那個只是替身。」莊崇先平靜的對面前的吳老六和聶啟康說。
「假的？」吳老六張大了嘴，驚愕的說。聶啟康臉s 一變，眼楮中閃過一抹y n霾。他開口問道︰「處長，您這是不相信我們？」
莊崇先面露苦笑，「這個時候，我能相信誰，連老六都被我一直蒙在鼓里。」
吳老六結結巴巴的說︰「那麼說，和我交接的那批人和目標一樣也都是假的了？」
「不把戲做全套，怎麼瞞得過那些無孔不入的特務，只有讓你們都以為那是真的，敵人才會相信那是真的。」莊崇先斬釘截鐵的說。
「那現在呢，我們該怎麼辦呢？」聶啟康躊躇著問。
「目前的情況，目標確實是不能再在我們這兒待下去了，這次的襲擊很蹊蹺，反應前所未有的快，軍統剛遭受重創，按理說倉促間他們是做不出效率如此之高的反擊的，但我們也不能輕易排除他們；***方面，應該不會，他們沒有動機，成功與否對他們來說沒什麼意義。我現在最擔心的倒是，某些隱藏在背後的勢力。」莊崇先擔憂的看了一眼聶啟康。
「莊先生是怕自己人？」吳老六試探著詢問。
莊崇先一擺手，「不管是誰，這個燙手山芋終究是在我們手上，我們只能想辦法趕緊將他送到上海，至于以後的事，讓特工總部的人發愁去。」
說著莊崇先捂住了鼻子，「這里的味道還是那麼大。」他揮揮手，「老六，讓消防處的人快點收拾，另外，你讓人再把還算完整的那名刺客的尸首再檢查一遍，一定要仔細，看有什麼線索，還有，把這次咱們殉職的人員統計好，盡快把撫恤金發下去，不要讓下面的人鬧意見。」
「是，莊先生，我馬上吩咐人去辦。」吳老六恭恭敬敬的回答。
「你們兩個，跟我來，具體的計劃林我們要商量一下。」
三個人鑽進了電梯，吳老六本想安排幾個人隨身保護，但被莊崇先制止了。
電梯下到了最底層，吳老六和聶啟康才發現，原來最下邊竟然是國立醫院的防空洞。
莊崇先介紹說︰「這里的防空洞是r 本人修建的，規格很高，當然，這是秘密修建的，一直都是由r 本人來管理，這次我是去求了川上大佐，才得以把目標人物安排在這兒，原本我是想將目標安置在r 本陸軍醫院的，但r 軍高層不同意，他們害怕因為目標會影響到在陸軍醫院休養的高級將領的安全，現在看來，他們的擔心不無道理呀。」
「都是卑職無能。」吳老六慚愧的說。
三個人徑直來到防空洞的大門前，門前守護的r 本兵查驗過證件後，三個人進入大門，莊崇先走在前面，領著吳老六兩人直接來到了一個地下室里。
這間地下室本身就是一個病房，秦教授帶著一名醫生和兩名護士就守在這里，病床上躺著一名四十多歲的男子，身形瘦的嚇人，頭發亂蓬蓬的，嘴巴上還扣著氧氣罩，床邊站著一個身穿中山裝的中年男人，帶著眼鏡。
中山裝男子看到莊崇先進來，忙轉身快步走上來敬禮，「處長好。」
「介紹一下，老六、啟康，這位才是真正的軍情處相城站的站長董孝存少校。」
董孝存慌忙又和吳、聶二人打招呼，莊崇先則快步來到病床前，「成先生，今天感覺如何？」
床上的成培光慘然的笑了笑，摘掉了氧氣罩。「莊處長，我落在你們手里，已經是九死一生，現在也只是苟延殘喘，你如果是想問話，我就再說一遍，只有到了上海我確認已經安全，並且有楊揆一先生在場，我才會將我知道的全部說出來，不滿足這兩個條件，我寧可現在就死。」
莊崇先沉默了，好一會，他忽然轉身，「老六、啟康，你們說的計劃全都要用，另外再加一路水路，三路同時出發，前往上海，一路是真，其他兩路是疑兵。人手不夠，就抽調軍情處參加過軍事訓練的人員全部參加，我會請求特高科全力協助。出發時間，定在明天中午十二點，人員確定後，全部在軍情處集合待命，嚴禁外出，同時嚴密封鎖消息。」
他頓了一下，又好像是自言自語，「至于哪路是真、哪路是假，唉，到時再說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