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定秦劍因為是林婉的佩劍,已然名震天下,而和它一爐而出的兄弟之劍逐鹿劍卻名聲不顯。這柄劍早年為折鐵所有,他也曾用過一段時r 。後來不知何故他棄用如此寶劍,反而換了後來成名的折鐵劍。那折鐵劍不過是塊凡胚打造,除了稍有些鋒利外,幾乎一無是處。其後他與燕長歌在普陀島一戰,半招勝之,卻又將這柄劍轉贈于燕長歌,名義上算是天師道寄放在普陀山草廬的。然而燕長歌也未曾染指這柄寶劍,只是與他物隨便擱置,使得寶劍蒙塵近二十年。後來被鹿鳴居士當做聘禮要送與天澤宗蕭素履,其間普陀山又生變故,一番輾轉,此劍終還是落入彌越裳手中。
彌越裳長劍一豎,便隱約有莫測的劍氣排空而出,凜冽之中藏著一團勃勃熱力。她引劍不發,雖只一瞬,卻仿佛有萬人張弓,只待令旗一揮,便叫那離弦之箭鋪天蓋地!燕玉簟哪容她從容蓄勢,嬌喝道︰「我來破你!」身子忽的一散,竟是徹底融入了夜空之中。
彌越裳不慌不忙,長劍一引,虛空蹈步,只見她長身婷婷,劍指北斗,宛如一只引頸振翅的仙鶴。卻听她叱叫一聲,與劍鳴合在一處,高亢嘹亮,猶如鶴鳴。而她長劍所擊處,虛空顯化,一柄短劍如斷線風箏般飛了出去。彌越裳挺劍直進,揮劍直如揮翅,一片片黑s 詭異的從夜空中被削落,如同黑s 的雪片,一片片落下。
她這一路劍法,正是叫做鶴鳴劍,仍是月兌胎于天師道中一部極重要的典籍「太平洞極經」的經法妙旨。太平洞極經據傳是祖天師在鶴鳴山時得老君傳授,創下劍法的前輩,也就以鶴鳴為名。這劍法展開時也猶如鶴舞,倒是劍如其名。
「哼,狂妄自大!」
也不知燕玉簟是在何處說話,彌越裳一路往上升,身邊盡是剝落的黑s 飄舞。夜空中忽的起了一陣漣漪,仿佛虛空也因此扭曲了一下——「呼」,黑s 燃燒起來,一瞬間連成一片,像是把那一片天空涂上了濃黑的s 斑!而彌越裳則被無窮無盡的黑s 火焰徹底淹沒。
「越裳!」洞玄閣中飛出一道影子,向著那片戰場縱去。不料周圍蹭蹭蹭竄出四五個人來,攔住去路,一時間兵兵乓乓,這一片又閃起一片氣芒與劍光交織的亮s 。
高台上,伯陽霍的站起來,將手里酒杯摜在地上,摔了個粉碎︰「好不要臉的丫頭!我給她治病,她卻反過來和我作對!」
杜橫波嘖嘖連聲︰「好俊的女子,好俊的身手!」他一拍額頭,又叫道︰「那個彩衣女子,莫不就是新娘子?」
老五紀華庭雙目一豎,俊美的臉上現出殺氣,道︰「這還了得?新娘子都有人敢來招惹,這若傳出去,我們還有臉面嗎?」抓起椅後捆成一捆的十幾根短槍,蹬著桌子往天上竄去。
哪曾想,一道半月形的劍光猛然從黑炎中劈出,那劍光呈冷寂的月白s ,卻帶著灼熱之極的溫度,尚在百丈之外的紀華庭鬢邊竟已被燻得焦黃!那劍光一漲又一縮,逐鹿劍漫卷而過,四周的黑炎被劍光大片大片的吸了進去。「用火焰來對付我,你真是不長眼呢。」殘破的零星黑炎如同落雨,將中心處仗劍的彌越裳點染的如同從沙場上踏出的女戰神。這一刻,人們愕然地,不再是她的美艷不可方物,而是那股仿佛淬過烈火、浸過寒水後的無匹鋒芒。
有經歷過當年華山上五岳封劍之事的,無不覺得似曾相識,似乎這一刻,眼前的女子和那個記憶中鋒銳的林婉合二為一。
三十丈外,燕玉簟像是被黑夜一口吐了出來,十幾道黑s 的雲煙依舊連在她的身後,另一端則掛在虛空里,仿佛把她吊在空中。她的胸口明顯的一起一伏,臉s 更加蒼白,只是仍舊倔強的看著儀態從容的對手。
「今天就稍施懲戒,以後可別再為人強出頭了。」彌越裳踏劍而走,再不看她一眼,筆直向扣天閣飛去。
「越裳!你等等我!」子杞終于擺月兌了幾個下人的糾纏,向彌越裳追去。那紀華庭本是解圍來著,那彌越裳卻根本正眼也沒瞧他一下,就隔著老遠斜飛出去,進了扣天閣的六層。他正覺氣惱,見洞玄閣飛來一個小子,還敢追著新娘子亂喊,可不是現成的一個出氣筒?順手抓出一枝猩紅短槍,大喝道︰「哪來的村小子,敢來這里撒野!」兜頭便將槍投了過去。
子杞哪願糾纏,眼見著越裳已進了樓里,一側身便讓過投槍。然而腦中j ng兆忽現,身後腥風撲來,全憑著氣機感應,一劍向後盲掃,感覺是斬中了什麼粗韌之物,卻未能斬進去。回頭看時,原來那猩紅投槍化作了一只粗長的紅s 蝮蛇,白果劍斬在蛇頭上,只留下一條淺白的痕跡。
子杞指著那蛇大喝道︰「住了!」紅蛇身子一僵,真的停下來,然後搖頭晃腦竟往地面墜去。
紀華庭大凜,著他一聲喝,他竟差點斷了和蛇靈的聯系!雙手向後一抓,又各握住一桿短槍,一青一黃,齊齊向子杞擲去。在半途中便化作兩只大蛇,大張著蛇口。
知道這東西如跗骨之俎,躲不過去,子杞索x ng大喝一聲,左手又拔出背上豹王劍,以反手雙劍斬出。兩只劍鋒j ng準的劈入蛇嘴開合之處,然而竟斬之不入。反是蛇口中分別噴出一道與皮s 相同的煙氣,沾上劍身,立時便是一片污s 。
子杞心中一動,右手手腕一攪,使劍刃擺月兌蛇咬,抽了回來。豹王劍卻是青芒一閃,「哧」的一聲,從蛇吻中劈入,竟一路將黃s 蛇靈斬成兩片!紀華庭疼的 了一聲,連忙伸手召回另一條青蛇,先前那紅蛇也搖搖晃晃的飛回來,重新化成一桿投槍。他多少年收集,也不過得了十九只上等蛇靈,被這小子一眨眼弄得一死一傷,當真心疼的無以復加。
白果上污了一大片,子杞能感覺其中的劍靈也在戰粟,他運勁逼入劍中,那污跡只不過微不可查的小了一點。他干脆把白果送回鞘中,右手執豹王劍,喝道︰「快讓開!不然我把你身後那些玩意兒砍得一條不剩!」
「哈、哈、哈——」紀華庭的笑聲讓子杞頭皮發麻,一點點看著扭曲的神情爬上他俊美的臉龐,然後他听到︰「真是初生牛犢不怕虎,你這樣的年輕人,不多經歷些事情,總以為自己無所不能!」紀華庭向著不遠處的太玄閣一指,整座五層閣樓忽然毫光大亮,從中忽的騰出一條巨大的光影之蛇,一口將子杞吞噬進去!而他一把拉住捆著投槍的繩子,跟著一頭扎進了蛇影中。
「嘿嘿,‘蛇君子’要動真格的了。」杜橫波呷了口酒,沒有一點擔心。
太玄閣里灰頭土臉的跑出來七八個人,指著被光芒佔據的太玄閣大罵不止。
「喂!你在看什麼吶?你的對手是我啊?怎麼,瞧不起女人啊?」
霍海池轉過頭來,那劍勢足堪驚艷,後面的局勢已經明了了,即使她此刻被黑炎包圍,但最後勝的人一定是她。他緩緩轉動脖頸,發出一陣咯咯啦啦的聲響,「女人……很好,我就陪你玩玩兒,讓你知道不是什麼事兒都是女人能干的。「他的眼神就像看著一只跳進陷阱的小鹿,卻殊不知,那女子看他也不過像是扔進斗獸場里的一只野獸罷了。
那女子叫白靈素,她有驕傲的資本,因為當代弟子中修為最高的並不是得傳雪蛇冰魄的白斬秋,而是她。飛雪秘境已經有七十年無人將「帝女玄霜錄」修到太y n真形的境界了,何況她還這麼年輕,只有三十歲,完全有希望在盛年之時全力沖擊「飲霜帝魂」的最高境界。
隨著霍海池一翻掌,整片領域的x ng質都改變了,這里不再是山城的一部分,而化作了暗流洶涌的海洋!白靈素原本以為只是錯覺,六枚急速旋轉的冰盾足以抵抗壓力,然而當她向前跨出一步時,澎湃的壓力驟然變成了真正的海水,萬萬斤的水流憑空而出,將她徹底淹沒。甚至當一滴水花在她臉頰上撞碎時,她還聞到了海水的咸腥味兒!
「傾海!」
霍海池面目猙獰,每一條皺紋、每一根胡須都被海水浸潤填滿。
「這種水平,果然還是困不住你嗎?」他腦子里剛剛閃過這個念頭,便听到海水的中心處響起了凍結的聲音。此時洞神閣下,堪比一處池塘的水完全違反常識的存在著,末端只有兩丈方圓的水柱連著地面,然而卻承托著十倍以上的水球,邊緣處則浪翻浪卷,暗藏殺機。可半透明的海水中,一團純白s 的冰坨顯然得很,且有數十道冰稜從冰坨中生長出來,轉眼刺穿水球,白s 則在海水里迅速蔓延,用不多久,就會把水變成冰的領域。
霍海池的右手凌空一擰,相應的變化即在海水中出現——「鯨吸」,他以此命名此招,當長鯨在海中吸水時,海中的生物仿佛經歷天地倒懸的災難。海水中生出巨大的漩渦,冰稜被瞬間絞碎,凍結的力量根本無法與之抗衡。無論是海水還是冰,都抵不住長鯨一吸。
白s 的冰坨卻旋轉著破出水面,霍海池右掌斜拍出去,攔住了冰坨。撞擊時毫無聲息,因為他掌底也附著一層水膜,冰坨旋轉的力度雖強,卻也攻不破那一道薄薄的水膜,頗有些咫尺天涯的味道。而他的另一只手則在隔空抓取,洞神閣的第六層上飛出六道巨大的水鞭,狠狠擊在冰坨之上!
如同一枚陀螺,「冰坨」被抽打的在六道水鞭中來回跳躍。然而這仍無法阻擋那「冰坨」慢慢舒展開——「啪」、「啪」,兩條巨大的水鞭卻猛地被兩只修長的手握住!其余四條拍在背脊上,卻散成了漫天水花。「冰坨」已完全展開ch ngr n形,白靈素從頭至尾完全被一層冰甲覆蓋,連頭發和眼楮都不例外。表面七彩紛呈,藏住內里ch n光。只有一寸厚的冰甲附在她無遮的身體上,勾勒出女人玲瓏浮凸的身形和一切引人遐思的私密痕跡。她的頭頂懸浮著一個一尺高的白s 小人兒,不停地向下灑落冰輝,修復冰甲上的一切損傷。
骨玉冰身和太y n真形齊出。
「嘿,三哥也拼出了真火啦!」杜橫波恨不得飛上天去觀戰,卻忽的「咦」了一聲,見得太玄閣里跑出來的諸人里大半都飛上半空,其中一人哈哈大笑道︰「好熱鬧!好熱鬧!莫不是冷夜清寂,諸位高賢以對博相戲,為主人的大喜事添彩?既如此,又豈能少得了我們幾個兄弟?」
杜橫波狠狠吐出幾個字︰「龍尾宮!」
另一邊正一閣頂不知何處也立了三人,遙相呼應︰「原來是風伯四星官!既如此,小弟也不願諸位專美于前,不知哪一個願與我比劃兩招?」那人手上隨意一甩,無聲無息中,正一閣的一角房檐被削切下來。
正一閣正是杜橫波主掌,他大叫道︰「穆王天都的,老子來陪你玩!」龍尾宮的那人卻嘆了一聲︰「哎,姬大少,你總喜歡搶別人的麼?」
「風伯一,你也不用與他爭,我們兄弟有七個,自然有你的對手的。」三洞四輔的老大胡然終于站起身來,目光掃視整片山城︰「還有哪位朋友想來助興的,便一並亮亮身段吧!」
洞真閣那一邊,閃過一抹招牌式的刀光。兀山都拍著老大的肩膀,說道︰「他是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