喜帕之下,蘇夢黎只能看到花無顏遠去的腳步,但她猜的出來她是有多麼的落寞,蘇夢黎看著心里有些內疚,但是這是他們之間的約定。
她感謝他這麼多年來的堅持,但是這里終究不適合他,也是時候讓他回到屬于自己的地方去了。
既然是雄鷹,就該展翅翱翔,而不是蜷縮在這麼一個小小的地方。
「妹子,那男人看著可是對你痴情一片,你要是想要反悔,現在還來得及。」
直到花無顏完全消失在了自己的視線里,蘇夢黎這才一手拽下手中的喜帕,拓跋宏一眼就看出來蘇夢黎心里的內疚之意,不禁調侃出聲。
「團子呢?」
蘇夢黎沒有搭理拓跋宏,四下里看了一圈,並沒有看到團子,就連梅朵的身影都沒有瞧見。昨日里團子和梅朵應該睡得極早才對,沒有道理瞧不見人,蘇夢黎出聲詢問身後的青柳。
「主子,小少爺和小姐都一早上跑到王府去了,王爺怕到時候不方便,就先差了人將他們接了過去。」青柳一面理了理蘇夢黎身後的裙擺,一面說道。
「看吧,大哥。」蘇夢黎沖著拓跋宏擺了擺手,道︰「您那好兄弟為了防止我逃婚,連我的孩子都給接了過去,我這里還有不去的道理麼?」
「你這丫頭,大喜的日子里說的這是什麼話。」拓跋宏還沒有說什麼,就看見蘇相領著三夫人,並著蘇瑾和蘇顏洛走了進來。
蘇相有些指責的以為,不滿得盯著蘇夢黎瞧了瞧,這大喜的日子里還說這麼賭氣的話,這丫頭還真的被她給慣壞了。
「姐姐,妹妹我這廂給姐姐道喜了。」蘇顏洛乖巧得沖著蘇夢黎伏了伏身子,開心得給她道喜,這主子能嫁出去,當真就是不容易啊。
「乖妹妹,我走了,你這兒可就是自由了。」
蘇夢黎巧笑著看著蘇顏洛,小樣,她心里的算盤她還能不知道,總不過是這小妮子瞄著她這里的院子許久了,而且再也不用說她去相國寺抄佛經了,她還真可謂是解放了。
「呵呵,姐姐,話不能這麼說,我這是真心的替你開心啊。」蘇顏洛一把上前去拉住蘇夢黎的手,眼神真摯得盯著她,似是要她相信自己的話並無半點虛假似的。
「你就不覺得這樣子很假?」蘇夢黎倪了一眼蘇顏洛緊緊握著自己的手,那丫頭正兩眼放光的看著她的院子,真當她是瞎的?
「你們姐倆真是,到了這個時候還要拌嘴,這以後嫁了人了,可怎麼是好?」
三夫人笑呵呵得看著蘇顏洛,這兩姐妹的感情算是很不錯的,只是總也喜歡拌嘴,這蘇夢黎今兒嫁人了,好在還不是很遠,這要是以後這丫頭也嫁了人,那可真的就是沒這麼熱鬧了這相府。
「三娘,我們這不是都還在帝都麼,我日後經常回來就是了。」蘇夢黎一听這話,立馬開始安慰三夫人。
三夫人一听,連連搖了搖頭道︰「這可使不得,你這嫁到人家戰王府去,哪有沒事就往娘家跑的道理。在說了,這王爺為了這次的婚禮,可是一回京就開始張羅了,還一直瞞著你,就為了給你個驚喜,三娘就怕到時候,有人有了夫婿,就沒了我這個三娘了。」
三夫人酸溜溜的話,听得蘇夢黎心里又是一樂,感情這廝是早有預謀的,她這算該說他很有心思呢,還是該說他這人心里對自己這麼沒信心,她人就在這里,又不會跑了,干嘛那麼著急辦了婚禮?
「三夫人大可放心,南宮琰那小子絕對不會介意他的黎兒天天往家里跑的,就算她想一直住在相府里,怕也是可以的。」
拓跋宏半真半假得話語一出,眾人才注意到,出了那個蹲在牆角數著銀子的司徒汶外,這個院子里還坐著那麼個大活人。
「這位是?」蘇相有些疑惑得出聲詢問,怎麼他從前一直沒有見過這人,和戰王爺關系好的人,他基本上都有見過,唯獨沒有見過眼前的這個人。
「在下拓跋宏,此次來是為了一些私事,順便來看看我這義妹。」拓跋宏指了指一旁的蘇夢黎,笑道。
「原來是秋楚的大皇子,真是失敬失敬。在雲城和宣城,真是多謝大皇子照顧小女了。」
蘇相沖著拓跋宏深深得一拜,要說他這女兒還真是有本事,竟然對著三軍面不改色得喝茶,當時听到這個消息,他差點沒擔心了背過氣去。
一個小小的女兒家,竟然敢對敵軍主帥下戰帖,真不知該說她是勇氣可嘉好,還是不知死活好。
這樣的行為,還真不像是一向膽小怯懦的蘇夢黎會做的事情,這還真的是自己的女兒麼?要不是很清楚蘇夢黎沒有孿生姐妹,蘇相真的會懷疑這個人不是自己的女兒,她變得太多了。
戰場上的那番行為,他听了南宮覺安排在南宮琰軍營里的官兵的說法,他都為之一震,即使是一個男子,都不一定可以那樣的鎮定自若,而他的寶貝女兒竟然還有心思畫扇子。
他不敢相信這真的是自己的女兒,但是事實放在眼前,卻由不得他不信。
「爹爹,您都知道?」蘇夢黎有些奇怪得看著蘇相,沒道理啊,明明南宮琰幫她瞞了下來啊,看著樣子,怎麼好像老爺子知道的還挺多的?
「要想人不知,除非己莫為,這世上就沒有不透風的牆,你自己不知道麼?」蘇相沒好氣得看了一眼蘇夢黎,真是個不讓人省心的丫頭。
雖然這事沒有對外宣布,只是南宮覺和他兩個人知道,但是想起上次被南宮覺嘲笑的樣子,蘇相心里就不舒服。
這丫頭還真是害的自己在老朋友面前沒了面子,明明是自己逃婚在先,卻當著所有人的面兒,撒了個彌天大謊。
想到這里,蘇相又恨恨得看了一眼蘇瑾,這小子也有份,那件事情,好像這小子是主謀,當真以為自己是老了,什麼都不知道了麼,竟然敢這麼當著他的面兒玩。
蘇夢黎有今天這麼大的膽子,多半也是他這個當哥哥的給慣的。蘇瑾意識到自家老爹頭來的目光,立刻低下了頭,其實寵著蘇夢黎這件事情上,他爹好像也有份來著。
「爹,女兒這不是因為……」
蘇夢黎剛要辯解,蘇相就開口道︰「好了,我知道是有人把團子給劫走了,所以你才出去的,但是你一個姑娘家,又不會武功,沒事瞎轉悠什麼。」
呃……
蘇夢黎沖著蘇瑾看了看,這事兒是他跟爹說的,還是什麼?
「別沖著你哥看,那沈小姐可是參與其中了?」
蘇夢黎點了點頭,這件事情,她大哥應該不會跟爹爹說才是,看樣子,她家爹爹依然是寶刀未老啊,即使是封鎖了消息,但是他還是從中看出了貓膩,這推測的功夫,真是不去辦案都覺得可惜了。
「你還把沈沁茹放在自己的身邊了?」
蘇夢黎繼續點頭。
「你這孩子,這做法確實聰明,但是也太過危險了,記著要是日後沈沁茹威脅到了你,就差人回府來告訴爹爹,爹爹讓自己的女兒不被欺負了去的本事可還是有的。」
蘇相硬氣道,想到沈沁茹的做法,他心里頭就是不高興,自己的寶貝女兒說什麼都不能被別人欺負了去。
「知道了爹爹。」蘇夢黎眼角有些濕潤得看著蘇相,爹爹果然是最關心自己的啊。
「傻孩子,大喜的日子,可不能哭了出來。」蘇相慈祥的看了一眼蘇夢黎,本想要安慰她,但是看著她這一身艷紅的嫁衣,心里替她高興的同時,心里卻有些傷感。
以前總是想法設法的想要把這丫頭嫁出去,現在這個願望真的要實現了,他這心里又不是一個滋味了。
這一天到晚要他操心的丫頭,和那開心果的孫子要真是不在了,他怕這日後的生活還真得會不適應很多啊。
「好了,我不說什麼了,留著你們兄妹幾個在這里說會子話,我和你三娘先到前廳去了。」
蘇相頗有些傷感道,三夫人立刻上前去扶著蘇相,兩人並著肩往回走去,一種的丫鬟雖然跟在後頭,但他們二人的背影卻看得蘇夢黎的心里有些不是滋味。
他們好像一下子老了,其實這些年來,她似乎讓他們操了不少的心了。
「大哥,以後……」
蘇夢黎有些說不出話來,從來沒想過嫁人的她嫁人了,本來是個瀟灑得人,沒想到自己也還就是有些控制不住情緒了。
「行了,爹和三娘有我和其他姊妹,你就給我好好的做你的新娘子。」蘇瑾兩手擱到蘇夢黎的肩上,定定得看著她。
這麻煩鬼總算是要嫁出去了,他日後也少了很多的麻煩事兒,只是沒了這丫頭,以後的日子可該要無聊了。
「你這個麻煩鬼啊,以後就是戰王爺的了,哥以後就不用成天跟在你後面跑了,一臉到晚的給你收拾爛攤子,我可是要解放了。」
蘇瑾有些寵溺得掐了下蘇夢黎的小臉,沒了這丫頭,以後的日子該無聊了。
「哥!」蘇夢黎有些氣憤得瞪了蘇瑾一眼,干嘛這個樣子,人家又不是小孩子,還捏人家的小臉蛋,真是過分那。
「主,主子,不好了,不好了!」
正當蘇瑾兄妹高興得話別的時候,易尹忽然間氣喘吁吁得跑了進來,他撐著牆壁深吸一口氣,方才跑到蘇夢黎的面前。
「你主子我好好得,你干嘛這副死德性?」蘇夢黎不滿得看了看易尹,這家伙沒事沒頭沒腦得在說什麼?
「不是,不是……」易尹連忙擺手,上氣不接下氣得,待自己調整好呼吸,方才覆到蘇夢黎的耳邊小聲嘀咕了幾句。
「靠!那老不死的,當真是敬酒不吃吃罰酒,好沒事攪了本小姐的婚禮,好,很好!」
蘇夢黎忽然間憤恨道,易尹立馬閃到一邊去,現在這個關鍵時刻,他好是不要提什麼建議,讓蘇夢黎自己做主的好,不管蘇夢黎是去還是不去,他都不要發表意見。
這蘇夢黎要是不去的話,那鬼域那頭可就真的是要鬧翻了天,要是蘇夢黎去的話,那不就得得罪未來姑爺了,不行,不行!
這個時候發表意見很難搞,還是沉默是金,易尹一步一步挪到司徒汶那里,一手抓了把碎銀子,幫著司徒汶數了起來。
有了司徒汶這麼個榜樣在這里,他才不要,這姑爺的手段還真是夠狠的,一百萬兩黃金折成碎銀子,這是要鬧哪樣,估模著這手都得數到抽筋吧。
「姐,你這是怎麼了?」
蘇顏洛趕緊上來抓住蘇夢黎的衣袖,有些緊張得問道,蘇夢黎將自己的妹妹打量了一番,立馬兩眼放光,不錯不錯,果然不錯。她一把就拉了蘇顏洛進了自己的房間,一番倒騰之後,蘇夢黎換了件常服,而蘇顏洛則被蘇夢黎硬是換上了自己的嫁衣。
看著別別扭扭走出來的蘇顏洛,蘇瑾立刻瞪大了眼楮,道︰「蘇夢黎,你丫不會又是要逃婚吧,這次我可不幫你。」
「非也,非也。」蘇夢黎搖了搖頭,道︰「大哥,妹妹我這不是要逃婚,這婚事可是我自己答應下來的,你認為我會自己反悔麼?」
「那你這是要什麼?」蘇瑾有些發直得指著一旁的蘇顏洛,這丫頭還不是要干什麼。
「我只是要出去一趟,就勞煩妹妹幫我代為拜堂就好,這樣也不至于失了面子嘛。」蘇夢黎笑嘻嘻得說道,又轉過身去看了眼拓跋宏,道︰「大哥,我現在真心的有急事,勞煩你幫我通知南宮琰一聲。」
「沒為題。」拓跋宏爽氣得答應了,蘇夢黎很是滿意得點了點頭,不待蘇瑾有什麼反應,立刻拉著易尹和司徒汶二人,麻溜得消失在了眾人的面前。
蘇顏洛自然是被蘇夢黎威逼利誘了的,而蘇瑾眼見自己的妹妹消失在自己的面前,只得把牙打碎了往自己的肚子里咽,誰讓這是自己的寶貝妹妹。
拓跋宏倒也是說話算話,立即騎了馬到了戰王府,眼見南宮琰正要出發,立刻攔了下來,道︰「南宮琰,你小子不用去了,我那好妹妹今日里有事要辦,所以找了自家的妹妹代自己來拜堂,這事兒你怎麼看?」
「事情嚴重麼?」南宮琰並沒有半點責怪的意思,只是擔心事情是不是很嚴重。
「大喜的日子上,她還自己一個人跑出去,你說這事情嚴不嚴重,況且你不會真的不知道她什麼身份吧。」拓跋宏有些玩味得看著南宮琰,他就不信南宮琰真的不知道蘇夢黎是個什麼身份。
「本王心里有數,只是從未問過她。」
「為什麼,難道你當真一點都不好奇麼?不好奇自己的猜測是不是正確?」拓跋宏有些好奇,要是換做是自己,估模著早就問了。
南宮琰淺笑,這種事情,他不問只是給蘇夢黎一個空間罷了,任何人都有自己的小秘密,她不想說,那他可以等到她想說的那一天。
就像蘇夢黎知道自己背後的勢力不簡單一樣,雖然她再背後在查,但是最後也停止了不是麼,她心里也有猜疑,但是她不是也一樣沒有問自己麼。
這是一種尊重,對對方的信任和尊重,所以他們都默契得沒有問,只是等到對方自己說出來。
「葉青。」南宮琰並沒有回答拓跋宏的問題,只是叫了身邊的葉青,吩咐道︰「讓靖安王替本王去相府接人,順帶著讓靖安王待本王完成儀式。」
「王,王爺……」葉青瞪大著眼楮看著南宮琰,這,這是不是有些太,太夸張了一些。
王妃找人代替出席,這還是蓋著蓋頭的,自然是看不見,這倒是沒什麼,但是王爺他也這麼做,這實在是有些瘋狂的舉動啊,這監禮官還在里面呢。
「王妃有事,本王怎麼能不在身邊呢。」
南宮琰說著,就翻身上馬,一直站在門口的團子立刻跑到南宮琰的馬下道︰「南宮叔叔,你帶我一起去把,不然的話,你還真不知道往哪里走呢。」
團子一臉得瑟得看著南宮琰,瞧著南宮琰沖著自己伸來的手,他立馬屁顛屁顛得走上前去,于是乎,葉青只能看著南宮琰抱著團子,騎著流雲騎消失在了自己的面前。
「這小子,呵呵。」拓跋宏看著那惘然絕塵得身影,有些好笑道,他同情得看了一眼葉青道︰「還不快去找靖安王,現在你還有更好的法子麼?」
葉青聞言只得硬著頭皮去找了靖安王南宮辰,于是乎,在戰王府的大廳里,眾人見到了千載難逢的一幕。
監禮官咳了咳嗓子,說道︰「介于今日戰王爺和王妃二人都有事,但是皇命不可為,所以便由男女雙方代表代為拜堂,以示禮數周全。」
天知道監禮官此刻的手心里都是汗,當著皇帝和相爺的面,他只能這麼說,這兩位的子女還真是能鬧騰,但是他們面上依舊高興,他也只能這麼說。
靖安王和蘇顏洛在眾人的見證下,代替這自家的兄長和姐姐完成了儀式,眾官員們雖然覺得奇怪,但是都不敢作聲。
而同蘇夢黎同一天進府的沈沁茹,無疑成了今天最大的笑話,這王府的男女主人都不在,這不禁讓人聯想到這是人家故意的。
也是這沈小姐,偏生得要嫁到戰王爺府上來,這日後的日子,可想而知啊,眾官員們內心齊齊感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