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特殊渠道的話,突破軍方和游檄令的層層封鎖也不太難。
妖車站牌邊,社長的熊掛在背包上,自己拿著張地圖看著,上面幾圈s 塊顯眼得很。福店村及其方圓一里地的疫區在疫病厝的地圖上涂了紅s ,接著是一圈黃s 和一圈綠s 分別表示觀察區和隔離區,有s 面積算下來該東鎮區的一半,而我們一下車就在疫區月復地。
名叫福店的城中村街上四處是大門洞開的低矮民居,污水橫流和貼滿小廣告的窄窄街巷隨處可見,七扭八歪的小巷子不知通向何處,空蕩蕩的地方見不到一個活人,街上處處透著死氣沒了往r 熱鬧樣子。雜亂的廢墟,破碎的玻璃窗,濺了人血的牆和路,垃圾桶邊啃碎肉的老鼠,還在不遠街角處的尸嚎時時提醒活人這兒發生過什麼——
瘟疫,喪尸,滿是血腥的空城。
該慶幸沒有直接見到殘肢內髒流一地什麼的麼?
我舉著微型攝像機在周圍晃了一圈,然後對著自己,「今天是我們進入疫區的第一天,目前沒遇到隊伍之外的活人,我是負責攝像的,接下來的影片里不會出現,先留個臉,咳咳,咱們轉轉鏡頭,那邊看地圖的,是此行的領隊還有……搗亂分子。」
「嘖,為什麼玻璃碎了,牆上濺血就有點廢墟感?明明主建築還是完好的。」屏幕上的孫翀一手支了涼棚,還剩一只手得空戳戳社長,打擾人家研究地圖,見了我咧嘴笑出幾分玩世不恭來,轉身撈來葉君和雷小佳,一手一個勾著脖子,「拍好點啊,博士大人,我看你手在抖。」
「這麼重的y n氣,青黛s 都黑了,你不冷?站好點,拍著呢!」我穩穩手,鏡頭沒那麼抖了才開口道,「這是兩個剩下的隊員。」
「您的介紹好坑。」雷小佳有些不滿地撇撇嘴,葉君沒說話,直接甩掉某人的手表達自己的嫌棄。我扶著攝像機繞到社長身後,拍了地圖的樣子——
「這是一張疫區的地圖,現在我們在紅s 區域的月復地,四周如同遭遇生化危機,十室九空,血腥味和干涸血跡到處都是,原來可能是有斷肢之類的,由于瘟疫爆發已經數r ,考慮可能被鼠類清理……」
「阿布,安分點,別說得那麼惡心。」社長皺皺眉,順手折好地圖收著,「機器關了,我說一下看法,我不認為那群人的打算只是遴選血統,目的單一向來不是他們的風格——文璪提到過秦歸兩家,秦家要做什麼阿布清楚嗎?」
「一向不清楚。」我想這是該是實話,任誰也不能理解一個平均每個幾十年就有各種理由死人的家族的,再說,現在為止見過兩個姓秦的都不是正牌貨好不好。
「那我們就先順著歸家的線索看看,走,去永邦倉庫。」傳說,社長出任務的時候,一不抽風,二不打滾,雷厲風行殺伐決斷疑似雙重人格,好吧,今天見到了,誰讓我一直是留守型後勤人員來著。
「等等,我們不是去救杜嫦?」我叫住社長。
「杜嫦善卜算,趨吉避凶是基本功,要是佔卜師自己都看不破命,你去了也沒什麼用。」社長頭也不回,閑閑抬手讓我們跟上。
「那個,習慣就好。」雷小佳低聲安慰我一句,快步跟上社長的同時把我扯到那個一行人中間,被包圍被保護的位置上。我覺得有些無聊,又開了微型攝像機四處拍,有時遠遠捕捉到一個怪異的人影,有時候從門里看見掛在民居正廳的全家福,笑得溫馨,只是相框上染了干涸的暗紅。
孫翀手一晃弄走攝像機,還是嬉皮笑臉的模樣,「別看了,看多就沒意思了。」
我小小地郁悶一下,「我武力值低,心理承受力還是有的,還我吧,我就想著把電還是內存耗光交差而已。」
葉君瞟了我一眼,伸手接過孫翀手里的攝像機揣進包里,靜默卻有力地表達他的想法。
我真的一點也不認識自己相處快十一年的同伴了,在外出任務方面難道一點協同感也沒有嗎?都說了自己情緒很正常怎麼沒人信呢。
「你很煩躁呀。」孫翀哥倆好地一勾我脖子。
「沒有,你看錯了。」我瞥了眼攝像機所在,捂得嚴實,拿不回來了。
「你不煩躁?你不煩躁根本不會出現在這兒了,早早听你叔叔的話乖乖躲在你家不好?」孫翀話里有話,一席話講得y n陽怪氣。
「你們出任務的時候都x ng情大變麼?」
「是啊是啊,你沒和我們一起受過秦家蹲的訓,和我們不默契、心擰不到一塊,也正常呢,是不是啊社長。」走在最前邊的人沒有回應,孫翀低笑,貼在我耳邊道,「你有事瞞我們,吶,博士大人,秦家蹲去哪兒了。」
終于,問到了啊。
手上有兩個任務,一個是青宗給的,調查水雲社的長期任務,一個是四處給的,處理鬼月發生的靈異事件,無論哪一個都不用跑到這兒來,可卻答應社長來疫區找杜嫦,這麼危險的事,社長連打滾都沒有我就答應了,不是煩躁是什麼,一邊熱血上頭急躁又不安,一邊平靜地吐槽自己的情感何時如此豐富,等到要坦誠的時候,自己還能泰若自如地說,
「我來只是完成任務,這里的異變和鬼月有關你知道的……」
「喲,別急呀博士大人,你監視我們這麼久,不知道露白有‘窺心’的能力?找借口也找個自己不會心虛的呀,」孫翀緊緊小臂,不知是否錯覺,我一時間竟有被蟒蛇纏上的錯覺,冰冷滑膩的絞殺就貼在頸動脈上,頸椎骨在 慘叫,「你來是想要贖罪,贖明明知道卻眼睜睜看師長死去的罪,你心虛了,小人。」
「干嘛呢!放開!」雷小佳沖上來拽開孫翀。
「呃。」我模模脖子,有點腫,那個喜歡惡作劇的孫翀想弄死我?
「沒事沒事,我們交流一下感情,是不是啊博士大人。」孫翀拍拍我的肩,一臉輕松,在這種時間地點選擇內訌搞破壞本來就是他的生活常態,只是這一次他找的是我的麻煩,而不是對手的。區別只是他把我劃進敵人圈,而已。
「你憑什麼覺得我一定知道老師的下落?」我質問他。
「他要做的事需要你的助力。」回答我的是葉君,音調平板無一絲起伏。
「你們都知道……老師要做什麼?」
「老師他自己是誰,想要做什麼,這些事情從來沒瞞我們。」社長抬手看表,「孫翀別逗他,守衛換班時間快到了,杜嫦和陸小彤還在永邦倉庫等我們。」
「……」這種言語間毫無壓力的自相矛盾是要怎樣,耍我啊你們。
孫翀噗嗤一聲笑場,葉君很認真用平板音申明自己的台詞都反映真實情況,雷小佳撓撓頭說一切都是社長的注意,因為不騙你你不會來。好像只是一場玩笑,可心里有個聲音在說,我們幾人之間,有什麼東西裂開來,鮮血淋灕的。
「那也不用玩我吧,而且……」剛剛那個力度是要殺人的吧。
「而且什麼?」孫翀問我。
「沒事。」我搖搖頭,下意識走近雷小佳幾步。
「除了父親大人,我只有秦家蹲一個老師了,」孫翀眯了眯眼,像蛇,「你們也是老師的學生,所以,老師的遺志我才分一點給你們,不要讓我覺得青宗欺人太甚,只會拿老師當刀子使啊。」
「社里在上寮是排的上號的,青宗和你們沒沖突。」雷小佳小聲嘟噥道,明顯不想惹能把蛇當親人的怪人,「我默許你們誆有良來這里,本來就是冒險,已經很偏向社里了。」
「閉嘴雷小佳,你想現在就算你監視秦家蹲快十一年的賬嗎?!混蛋!」孫翀提高音量,完全無視自己的處境。
「你以為我願意的,我願意啊!每次報告書都寫得戰戰兢兢的,我夾在中間很難做啊!你就不能裝作不知道嗎!」雷小佳恢復本x ng,放開嗓子吼。
于是,生化危機的大街上,熱血少年扯著嗓子吵架,頗有街頭大媽的氣勢,真是可喜可賀可喜可賀……個頭!喪尸要過來了啦!
「安靜!你們想讓歸家還是四處的人發現?」
走在最前頭的社長涼涼飄來一句,吃火藥般的兩位大媽頓時熄火。所以說,和歸家還是四處的人相比,喪尸什麼的弱爆了麼?呃,我果然沒睡醒。
這場幼稚、沒意義的爭吵結束得很是時候,因為再過半分鐘分鐘我們就和據說離開了的陸小彤和被困住的杜嫦匯合,接著一行人等到天完全變黑,接著夜s 模到曾經的永邦倉庫,現在的廢墟前。j ng司拉起來黃s j ng戒線還在,廢墟四周扎著軍用帳篷,穿著厚重防護服的人持槍j ng戒,有些在往外圍一圈柴堆上潑汽油,準備生火。這樣的夜晚,听著隱隱約約的尸嚎,火光總是能讓人安心的。沒有任何標識,但直覺叫囂著,這些都是熟人。
「西j ng司的人。」借著斷壁遮掩,我小聲說。
「你引開他們,我就不追究你做的混帳事。」孫翀的聲音壓得很低,听得出依舊在生氣,真不知道他的理智還在不在。
「作死啊!」陸小彤低喝,伸手擰了孫翀一把,見孫翀倒吸一口冷氣徹底老實了,才閉上眼開始捕捉空間里每一次靈場的波動,然後順著它們的頻率慢慢附上自己的靈力,隱蔽自己的同時收集情報,未幾,夢囈般的低語從少女唇間斷斷續續溢出,「前方,三十米……地下封閉空間……深度……奇怪……深度不明,路徑無法捕捉。」
「人數方面呢?」社長拉出一張建築物的設計圖,刷刷標著記號。
「地上十五人整,明崗常人十一人,暗哨能者四人,無靈體反應。」陸小彤睜眼,起初有些恍惚,有一會才回復清明,秀眉一蹙,「地底下有人,很多人。」
「幾十個麼?」社長拿筆的手沒停,「活的?」
「幾百個,烏泱泱的——死人。」陸小彤抬抬下巴,頗有點睥睨眾生的意味。
社長的筆啪一聲落地上,沒來得及傳達他想讓我們撤退的強烈意願,j ng明強干冷厲版社長被一只手提起來,掙扎之中背包上的熊掉地上,于是,某社長哇一聲哭嚎起來。
「學生?」拎著社長的防護服動作一滯,明顯沒料到手上的看起來有領導地位的竟然是個哭包,勉強清清嗓子,「咳咳,你們被包圍了。」
「我們沒瞎,謝謝。」孫翀大大咧咧翻了個白眼,四周圍得密不透風的人牆于他仿佛只是揮揮手便可破去的紙擺設,無關緊要得很。
許是被覺得自己被看輕,防護服沒好氣地朝帳篷那邊吼一嗓子,「于大人,虎狼抓不到,逮著一窩兔崽子!」
「你全家才是兔崽子!混蛋。」沒了熊的社長咬牙道,依舊被人拎著,只是勾勾手指,四下窸窸窣窣的聲響繁重起來。和女圭女圭臉形象不同,社長有一雙靈活修長的手,這樣一雙秦家蹲曾經笑言過是鋼琴家的手此刻連著無s 無形的靈絲,靈絲那頭是一整條街的行尸走肉,淌著腐血,咬著碎肉,拖著腸子,斷骨扎出皮肉,頭顱淌滿白漿,依舊行走嚎叫的怪物用最詭異的步子最快的速度趕到新主子跟前,腐肉味一時重得作嘔。
是誰說過,傀儡師向來沒有害怕死物的必要,沒了生魂的軀殼只是最逼真的傀儡,術士手中的玩物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