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鋒破胡傳 第十八章︰華山新主

作者 ︰ 仲聿

()第十八章︰華山新主

伊夢盈施了「疾風行」的步法,身影匿入夜s 。林展翔月兌下外衣,用劍尖戳著、戳著``````

一曲「漢宮秋」將屆,伊夢盈很自然地走入觀眾場所。台上的戲子謝幕退還,三雄中的大雄于懷人登台致詞︰「蒙各位光臨本院,為掌派師叔的愛兒吳子慶的婚慶賀,我等深感榮幸。吉時即至,請大家移駕大禮堂,儀司完畢,便可開宴。」

禮堂座無虛席,前端一個大紅「雙喜」的字樣,案桌整齊擺有幾味生果,兩邊粗大紅燭高燒。吳、徐是今下華山的最長輩,分就兩旁而坐,一臉歡容。伊夢盈得知二人真面目,這時再見他們,心里有說不出厭嘔︰「師父常常教導,凡事不能看外表,這話一點不錯。若非林師兄跟我說,卻又有誰想到,羊皮下是一只森牙嗜血的狼。」于懷人立在吳左晴椅側,他高喊︰「時辰已到,有請新郎、新娘!」堂上群客安靜了,均注視這邊。新人從兩面出來,男左女右。穿倌衣,頂侍郎帽,胸別大紅花的就是吳子慶。賓客見新郎官一表人才,暗想新娘子雖然瞧不著,也必差不到哪去。主角就位,紅娘長巾一甩,叫道︰「一拜天地!」。吳、陸齊叩首。紅娘待要再叫,一個沙沉洪亢的聲音先響起「仁風俠客,下流極恥,虛偽君子!」廳中人人都听得清晰,張目四顧,在找說大逆不道的話的人。千行者愕驚︰「好強的內力。」吳左晴、徐錦雲臉罩嚴霜,對望一眼。只伊夢盈一人心里有數。儀式被迫中斷,陸皓當空一輯,說道︰「何許高人前輩造訪,敝派今r 臨喜,如不嫌寒疏,便請高人下來喝懷酒水。」但听那聲音說道︰「仁風俠客,下流極恥,還不給我滾出三清行院!」吳、徐惴惴不安,均想,難道他沒死?吳左晴舉頭抱拳,說道︰「不知是哪位道上的朋友來到敝府,煩請尊駕現身一見!」屋頂呼嗉一陣,似是有人施展輕功越過。門口又是先前的那個聲音︰「你還臉見我嗎?」伊夢盈道︰「在外面。」第一個沖了出去。

霎息間,禮堂抽空,客主擁在院落,同時看到院子中一名篷頭亂發,破衫襤褸伊的人背首而立。伊夢盈很聰明的說道︰「此人敵友不分,大家不要靠得大近。」徐錦雲拱手道︰「身在江湖,難免與人結怨,今晚是本門掌派令公子大婚之r ,尊駕若是尋仇,恕不奉陪,如實意來進賀,徐某掃榻相迎。」那披爛衣裳的正是林展翔,他知道自己笨,在出現之前,已將要說的話想了幾遍,免得丟丑。他一縱高,滑翔而上了牌坊,所用自然是華山派的輕功「雁翔天」了。他照伊夢盈的意思,離燈光處遠些,立在牌坊上顛,面對眾人,卻也沒誰能瞧得清他的面孔。大家見那人使了這手輕功,十有九認得是華山派的,從身法來看,修為已不下吳、徐兩人,不少人月兌口說道︰「雁翔天!」伊夢盈推波助瀾︰「大師你瞧,是華山派的飛縱術‘雁翔天’。」千行者點點頭後,她又朝林展翔說道︰「敢問前輩是華山派哪位居士?秦師伯、白師伯、還是大行真人無常子師伯?」林展翔哼了下,道︰「區區在下姓陸。」吳、徐兩人膽都嚇破了,均是一個念頭︰「陸世寒!」忙設法補救。

眾賓听他自報姓陸,以他這樣的身手內功和年紀來論,均猜定乃陸世寒也,然而,十多年前江湖傳,陸世寒心傷愛妻之故,跳涯殉情,怎麼又回魂了。陸湘羽拉下蓋布,沒行完儀式就扯蓋巾,兆頭不好的,紅娘來勸,被她轟開。她氣烘烘走上幾腳,蓋頭摔地,說道︰「喂,你是誰呀,給本姑娘下來說話,爬那麼高,很威風是不?」她雖理不清和吳子慶之間的感情,但既然選了嫁他,也是不希望讓人搗亂的。陸皓、吳子慶亦沒考慮那姓陸的是陸世寒,一般破口大罵。林展翔听得無名火起,可扮了陸世寒,就得融入角s ,喝道︰「湘兒、皓兒,你們不認得為父了麼?」眾人一驚,先前雖猜到他是陸世寒,可等他親口承認還是很意外,畢竟陸世寒墜涯的消息都傳了那麼久。陸家姐弟詫疑不定。陸皓不明確,卻也不敢語有不敬了︰「你``````你真是我爹爹麼?」林展翔列舉有力的證詞,說道︰「你剛九歲那會,為父送了你個玉馬,轉眼你就把它摔斷一條腿,當晚,我花了兩三個時辰用粘膠修好,卻弄損了一點馬尾,這一點怎麼也粘不上。」陸皓抑制不住,雙膝跪地,放嗓哭響︰「爹!你真我爹。」回頭招手,說道︰「姐,是我們爹呀,爹沒死,沒死。」陸湘羽仍無法接受事實,怔在那。陸皓道︰「姐,是爹呀!當年爹給我修玉馬時,就我們父子在,絕無第三個人知道。」的確那年那事只有他父子二人參與,陸皓才深信不疑的,可這些事在谷底的r 子,陸世寒不知跟林展翔說過多少次了。

林展翔說道︰「湘兒是最好認的了,幼時為父常抱著你哄,記得你背側肩膀下有一顆黑s 的胎印。」陸世寒沒講過此事,這是林展翔在陸湘羽的閏閣看了他換衣服而見到的。陸湘羽更無疑問,撲倒跪下,和淚呼爹。眾人又驚又奇,只有吳、徐魂惶神恐。千行者笑道︰「陸老弟,原來你還活著呀,妙得很哪!老弟無恙歸來,正好,趕上今天令愛的大婚之r ,雙喜齊門。」林展翔作輯道︰「想不到酒肉大師沒忘我陸某人。」千行者道︰「老朋友豈能相遺,老弟這就下來,咱兩喝幾盅。」陸家姐弟跑到牌坊下,陸湘羽道︰「是啊爹,你下來呀,女兒可想你了。」林展翔唉道︰「孩子,你們不知世間人心險惡,我若下去,準要給仇敵殺了。」陸皓雄起,拔劍在手,說道︰「誰,是誰要害爹,讓他先過我這關。」徐錦雲叱令︰「華山弟子听命,這個乞丐滿口胡言,擾亂婚宴,給我拿住他!」大岳三雄等弟子躊躇不動,均想︰「陸師伯歸山是好事,豈能‘拿住他’?」千行者張手橫在前,說道︰「徐老弟,慢著,我看他確是你師兄陸世寒,就算不是,問明白才好動手。」陸湘羽道︰「掌派師叔、六師叔,他真的是我爹。」吳左晴親眼目擊陸世寒掉進深淵的,如果他沒事,早該回來報仇了,干嘛到今天出現,若說不是他,卻又誰來著?吳左晴嗔道︰「老叫化,別以為你騙得了兩個小娃,就想冒棄我二師兄。」林展翔已打好草稿,說道︰「吳左晴,你是華山的掌派是不?華山派歷來規矩,任司掌派一職,必須由上代掌推選,並襲持掌派信物旋木令。你的旋木令呢?取來讓大伙看看。」吳左晴的位子奪來的,哪有掌派信物,這塊老姜腦筋轉得倒快,說道︰「旋木令是我華山鎮門之寶,輕易不可示人。」林展翔哼道︰「我說你根本就沒有旋木令,因為掌派的位子是搶的。」徐錦雲也很狡獪的,他說道︰「實不相欺,旋木令我們的確沒有。那是二師兄的失誤,他原屬上屆掌派,因不堪忍受喪妻之痛,跳崖自殺,連旋木令和青玄劍、神昭素心訣都一並掉入萬丈山谷,以致華山派祖傳三寶失卻。寶物丟了,三清行院亦不可一r 無主的,總不能說沒了信物,這掌派位置就擱著。」林展翔盡量模仿陸世寒說話的口氣和神態︰「混你帳,什麼跳崖自殺?明明是你們兩個無恥的混旦逼我跳崖的。酒肉大師,勞你幫我一忙,將這塊東西拿去讓他們過目,讓華山派的弟子都瞧瞧。」話末,擲出那條黑木塊。場上賓主數千,他只信得過千行者和伊夢盈。千行者武功又比伊夢盈高得多多,誰有本事奪走?是以委之此任。

千行者一抄,接在手里,只見木塊尺許長,兩指大,通身黑亮,四稜,上端圓尖,下端平,背面雕了華山上的「天外三峰」,正面刻「旋木令」三只楷書,左右兩邊光滑。林展翔道︰「大師,你可得幫我拿穩啦,別給小人搶了去。」千行者拍胸打保票︰「陸老弟放一萬個心,此物若從我手丟了,賠我頸上人頭,嘿嘿。」轉身攤開旋木令,說道︰「你們華山派的都看仔細了,是否真的是貴派之寶。」華山一眾均識得此物,吳、徐更不陌生,很想伸手就搶,可場上幾千對眼眸瞪著呢。驗完物件,千行者拋還陸皓。林展翔道︰「皓兒,收好!」陸皓遵言藏就。伊夢盈道︰「徐師叔說,陸師伯和掌派信物同墜山崖,那這位老前輩有旋木令,便證實他就是陸師伯了。」段忠田道︰「信物是華山派的,旁人也沒見過,得問華山眾員。」大岳三雄等人紛紛稱是。徐錦雲越感形勢不利,強作鎮靜道︰「旋木令不假,但人不一定是真的。此人有可能無意走入我二師兄墮崖的崖底,撿了二師兄的遺物。他必是識得我二師兄,想冒充我二師兄做華山派掌派。」若論口頭上功夫,林展翔怎及他一成,他既講自己拾了陸世寒的遺品,那再拿出青玄劍也不管用,一時卡住,答不上話了。

少林寺收到華山派貼柬,大凡是武林各派婚男嫁女的邀請,均使俗家弟子代少林一門去赴宴,寥表心意,這次就遣了姚海克。姚海克到剛做爺爺歲數,他覺得當少林寺的俗家弟子大美了,酒肉不禁,可娶妻生子,不必參經誦卷,重要是還能學少林寺的正宗武術。這刻,他站出來說道︰「陸兄,你行走江湖多年,在座的各位也有不少朋友與你謀過面,你下來叫大家一認,不就完了嗎?」如教眾人認出,那之前講的話就全泡湯了,林展翔說道︰「我從崖上掉進山谷,僥幸沒死,在谷中一住就十余載,絕谷的環境惡劣,我已變得面目全非,給你們看了,未必還識得。」他一蹬足,落在陸家姐弟中間。陸湘羽灑淚撲來,說道︰「爹,他們不認你便算了,我和你、弟弟不住三清行院啦,離開這好了。」吳子慶當場給人放鴿子,苦求道︰「湘羽,我們還沒拜完堂,你可別走。」陸湘羽呸道︰「滾,你爹沒人情味,都不認我爹,我還嫁給你干嗎?」她吊在林展翔的頸脖下,嗲道︰「爹,你說對不對?」林展翔暗叫苦,騙了一個擁抱,教她悉知我是冒牌貨,以她的火藥般的脾x ng,準要挨她的粉拳玉掌了。

陸家姐弟于父親的長相已經模糊,見林展翔虯髯須鼓,只看到鼻眼半張臉,卻並不起疑。林展翔放開陸湘羽,說道︰「湘兒、皓兒你們受苦了。到爹後面來。」兩人依話照做。林展翔一運勁,背上的劍sh 高,他接住劍柄,橫在胸口。華山弟子喧嚷︰「是本派的寶劍」、「果然是青玄劍!」更有部分人「二師伯」,「二師叔」地叫。林展翔演了幾式「易脈華生劍」,更引發全場觀眾的s o動。易脈劍作為華山絕技之一,不僅華山派的人見熟悉,武林各家均知一二。林展翔一劍斜指地, 的一聲在吳、徐二人腳跟前炸響,兩人皆是一凜,退了數寸。于懷人驚叫︰「以劍練氣,以氣化神。」千行者自嘆不如︰「好強的內力!」林展翔寶劍收梢,說道︰「吳左晴、徐錦雲,旋木令是撿的,青玄劍是撿的,那劍法可以撿嗎?」伊夢盈心道︰「林師兄說他只跟陸前輩學了半年武功,進境卻超乎想象。」說道︰「各位,這位前輩倘若在谷底拾到陸前輩的劍譜,那就算練上十年八載,功力亦不會及此境地,我當認為他就是陸世寒陸前輩了。」姚海克附應︰「說得對,江湖中的高手,哪個不歷經三五十年苦練,方得揚名。世間除了陸兄,誰能使這樣玄妙的劍術。」林展翔回歉︰「姚前``````」他本y 叫「姚前輩」的。想到自己是以陸世寒身份示人,立改口道︰「姚兄過獎了,先父頂峰公要比在下出s 得多。諸位朋友,你們可知吳左晴、徐錦雲作何不敢認我陸某?」吳、徐明白接下來對方將揭開自己的丑行,心里焦急如焚,但是江湖上有頭有臉都的人看著,實在不敢妄動。段忠田道︰「難道陸兄之所以自盡是另有隱衷?」千行者感到事情不簡單,道︰「陸老弟,天下英雄俱在此間,有什麼話只管說,是非曲直大伙能分辯得出來。」

林展翔喟然嘆之,當下只字不漏地轉述陸世寒在谷里與他講過的遭難。吳左晴兩師兄越听越膽怯,眾人越听越納奇。林展翔敘畢,心想,任你吳、徐二賊狡詐,終究難掩其短。

陸湘羽傷痛不已,一直以為除了爹媽,吳師叔、徐師叔就是最親的人,卻原來是最大仇敵。她摘下鳳冠砸地上,再免費加踩幾腳,當著大家的面月兌衣服,是月兌下外衣,撕毀了,還忿憤道︰「吳左晴你這卑鄙無恥的老家伙大可惡了,害完我娘又害我爹,竟我要嫁給你的狗兒子。」吳子慶料不到自己的父親是那樣的人,也不敢奢求再博取陸湘羽的愛了。徐錦雲發覺身邊就剩吳左晴父子,其他人都不知什麼時候退離到丈許的範圍外,形了半圈,均用厭憎的眼神瞪著自家和吳左晴父子。

群眾是在听林展翔訴說他們的惡行之時,就漸漸疏遠他們三人,把他們視作異類,實際上是唯恐他們狗急反咬一口,承了無妄災,成了秧池魚。吳左晴強自鎮抑,說道︰「這老乞丐片面之詞,根本就是在胡說八道,挑撥離間。大伙別輕信他饞言,懷人、四光、亞永,掌派令你們三人拿下這個妖言惑眾的歹徒!」陸皓執劍擋于林展翔和陸湘羽前頭,嚎道︰「于師兄,你們敢!吳左晴!你弒害我爹,篡取掌派之位,罪亦當誅,還不束手伏法。」伊夢盈道︰「大岳三雄是明白事理的好漢,豈能助紂為虐,跟著為非作歹。」于懷人擺明自己的立場,說道︰「吳師叔,你再不是我們三清行院的掌派,華山派沒有你這種人。」吳、徐武功不弱,林展翔不想師父的兒子有損傷,說道︰「皓兒,退下,你不是他的對手。」陸皓毫不懼s ,說道︰「爹,我們好不容易重聚,不孝孩兒絕不會讓任何人動爹一根毫毛!」林展翔心道︰「陸師兄倒真孝順,可惜師父看不到了。」說道︰「為父的話都不從了是麼?退下!」陸皓暗擬,若爹爹不敵,我再出援也不遲。說道︰「孩兒遵命,爹你得留神。」回到陸湘羽身旁。林展翔點了下頭,說道︰「各位遠道而來的朋友,此事乃我華山派家丑,就讓我們自己解決,但是得勞煩眾位幫忙守住,別給他們溜走了。」伊夢盈等人一齊響應。千行者道︰「除魔衛道,原是我輩俠義之人的本份,陸老弟放心,他們跑不了啦。」吳左晴感到死神在向自己招手,悄道︰「六師弟,咱們人心已失,大勢已去,你快想法子逃盾。」徐錦雲早是焦頭爛額︰「你與他纏斗,我趁機捉住他女兒,諒他不敢怎樣。」林展翔虛劈幾下,森然道︰「吳賊,出來受死!」吳左晴細聲和徐錦雲說︰「六師弟,看你的了。」他今r 廣開喜席,身上沒攜劍,只能肉搏。挪足探上,一記「晴天霹靂」拍出。華山j ng長劍技,門派弟子均習劍為主,其余掌指拳腿上的功夫少有涉獵,但吳、徐不是死心眼的人,劍法之外亦學過手頭上技藝,他們想如單是會使劍,那天臨敵手里沒劍,豈不人為刀咀,我為魚肉?是以都練就一兩項搏擊之術。吳左晴這路掌法名目叫作「仁風掌」,原稱為「蝠炎掌」,他覺得這名字怪里怪氣的,遂以大號「仁風」來命此名。

林展翔也不讓閃,長劍揮去,勢要斫下他整殺胳膊。吳左晴忙變招,收臂左面避開,左掌從側旁擊往對方耳門,他知道今天事態嚴峻,發招又狠又猛。林展翔功力大進後,反應極為速捷,身一低,反劍逆向橫削。吳左晴料不到他出招如此之快,弓著身子急退,終是慢了點,月復間給削了道長長的口子,雖沒傷著皮肉,卻嚇出了冷汗。林展翔的易脈劍已純熟,加上得自神昭訣的內力,一招快似一招,比之陸世寒在世亦不彷多讓,甚至有過之而無不及。吳左晴是學了一路掌法,但一身所本事終歸還是劍藝居多,這般手無兵器,無疑要栽大跟頭的,只見他一面格擋一面倒退,顯得很被動。所有人都在注視著這場正邪的較量。

徐錦雲y n戾雙目則在伺機出獵,倏然,「咻」的一下,朝陸湘羽撲去。理由是陸湘羽的武功比陸皓差,且離得近,抓住的成率高。千行者自旁搶上,大拳砸出,說道︰「徐老弟,我盯著你很久了。」徐錦雲止足縮開,躲避他的肉錘,說道︰「大師,這是我們家門事務,你不必趟進來。」千行者正氣稟然,朗聲放言︰「維護正義公道,除強扶弱,凡我武林中人均責無旁貸。」徐錦雲老ji n成j ng,他沖陸湘羽吼叫,作勢要撲上。千行者只道他真的想對陸湘羽下手,提神戒謹,哪知這廝是假裝引導自己的注意力,反向伊夢盈那群人縱去,待得醒覺,那邊已亂成一片。

這堆人中也有不少能士,但亂軍之中,人人只顧自保。徐錦雲乘亂一舉擒住一人,躍出來說道︰「都別動!」大家定楮一看,竟是峨眉派的東維給他扣住了肩膀要穴。東維又麻又痛,又驚又慌,唔唔呀呀地叫。伊夢盈道︰「徐前輩,你要干麼?趕快放了我師妹。」林展翔也息了打斗。吳家父子都轉到徐錦雲那兒,因為這有張救命的王牌。除惡不在一時,先救人為重,林展翔道︰「徐錦雲,你將東姑娘放了,我讓你們走。」吳左晴得寸進尺︰「二師兄,把‘神昭素心訣’拿來。」陸皓氣憤憤道︰「‘神昭素心訣’是我華山派鎮門之寶,你這個叛徒想得倒美。」伊夢盈無助的眼神夾著乞求望向林展翔。林展翔軟化了,心想這次扳倒吳、徐,理清華山門戶,伊師姐幫了很大的忙,她師妹有難,我焉能袖手。說道︰「吳左晴,你也算華山派一份子,秘訣給你是可以的。」掏出那本冊子時,對華山眾弟子道︰「你們同不同意?」陸皓頭一個不答應;陸湘羽亦說不能便宜吳賊;于懷人等均道︰「二師伯,你本是華山掌派,當然權由掌派決定。」林展翔心道︰「我是師父就好了,如以秘笈換人,眾位師兄若知我並非是師父,他們會不會怪我呢?不管啦,人命關天,救了再說。」說道︰「這位姑娘乃峨眉派弟子,賞臉到我三清行院作客,我們有責任保衛賓客人身安全的不是麼?」對吳左晴道︰「經文在此,拿了快走。」吳左晴道︰「扔過來。」林展翔不加思索,丟出去。吳左晴接來翻看幾頁,果然不假,不禁狂喜,他雖沒見過原本,但對此功也知個大概,況且人家更不會在這麼短的時間內造本假經。徐錦雲戳了東維的定形穴,說道︰「五師兄,讓我瞧瞧是否屬實。」吳左晴將他視如生死之交,沒防著,遞上讓他驗明真偽。

徐錦雲捧來打開,看了口決大綱無誤,兩眼sh 出貪婪和猙獰的亮光,合上書,推還吳左晴,這一推他暗運內功,待離吳左晴不到尺距,驟然一掌猛擊。吳左晴與他狼狽為ji n多年,壓根不作戒備,結結實實中了這招,直到倒飛跌地,口吐殷紅,始知得力助手原是顆定時炸彈。徐錦雲奪經傷人,縱身急逃。林展翔c o劍疾追,同樣使華山派的輕功「雁翔天」,奔至山門外,已不見影。折回時,吳子慶哭在吳左晴旁邊,卻無人問津。東維已教伊夢盈解救。陸氏姐弟則走近林展翔。陸皓問︰「爹,殺了徐賊麼?」林展翔噴出口中含的一個鵝卵石,說道︰「讓他逃跑了。」他吐掉嘴里之物,也恢復了原聲。千行者模著一毛不生的頭皮,覺得這口音好耳熟。伊夢盈笑道︰「大師,你忘啦?他是你昨兒請喝酒的那個人。」千行者仔細一掂林展翔的造型,叫道︰「好小子,是你裝神弄鬼呀。」林展翔撕下假胡,說道︰「大師好眼力,正是晚輩。」眾人無不驚詫,陸湘羽姐弟更傻眼了,老爹返老還童?還是駐顏有術?吳子慶跪到千行者跟下,叩頭哀求︰「大師,求你救救我爹!求你救救我爹!``````」千行者犯難了,救死扶傷是應該的,可吳左晴作風不良,自嘗惡果,又是華山派的棄徒,伸一下援手易,得罪三清院朋友,加劇了義幫和華山派之矛盾,就大件事了。

林展翔想起自己的父親不知是死是活,身在何方?深知吳子慶之痛,便移到吳左晴躺息處,見他兩眼無神,半閉半合,臉白唇干,氣細如絲,終是于心不忍,將他扶坐著,運功為其療傷。以德報怨不是每個人都做得到的,千行者微笑點點頭。過了一刻鐘,林展翔撤功御掌,背手而立,說道︰「念在你將陸姑娘、陸公子養育ch ngr n的份上,我就給你一次自新的機會,你們走吧。」吳子慶攙起父親,兩父子愧疚難當。吳左晴已知他並非陸世寒,說道︰「請教少俠高姓大名?」林展翔道︰「在下姓林,先師便是華山派無形劍。」無形劍是陸世寒的譽號,這姓林的口稱「先師」即表示陸世寒調謝了。吳左晴恭了一輯,在吳子慶的挽扶下遠去。陸湘羽郁悶了,父親失而復得,得而又復失,說道︰「你不是我爹,那我爹呢?」林展翔不打算瞞他們,將自己墜谷的巧遇陸世寒等來龍去脈都講出,破胡刀一節卻是沒提。敘畢,取出易脈劍譜和青玄劍一並交以陸皓,說道︰「整件事就是這樣的了,內患已消,華山派的寶物也在這了,‘神昭素心訣’我熟記了,回去我默寫副本,過幾天再送來。告辭!」作個四方輯,放步就走。于懷人叫道︰「林師弟且慢!」林展翔止步掉頭︰「于師兄有何吩咐?」華山諸人均想到同一點上,鞏四光道︰「眼下華山派群龍無首,林師兄正好是掌派的最佳人選。」眾弟子跪地齊呼︰「參見掌派!」林展翔道︰「諸位師兄師姐起來說話。」待大家站立,他又道︰「師父的意思是要大師伯繼任掌派之職,我們還是把大師伯迎回派請他老人家主持三清行院為妥。」李永道︰「大師伯已于十多年前退隱出林,我們都不知道他住哪兒,卻去哪里請。難不成尋不到大師伯,本門的掌派就一任它空著?」林展翔自認才干學識欠缺,說道︰「師弟我不學無術,實非出司掌派的上上人選。華山一派乃武林大門戶,歷代掌派無不智慧卓越,神功蓋世,怎能隨便交由我這個無德無行之人來當頭,r 後傳到江湖上去,豈不貽笑天下。」千行者和伊夢盈均看好他,但華山內務事不便干涉,也沒發言權。鞏四光道︰「大師伯深居歸隱,二師伯埋骨荒野,三師伯、四師伯自立了門庭,師父與六師叔也已逐出華山派,七師叔更無端被害,如今三清行院就只剩下我們這群不成器弟子,幼將殘兵了。林師弟既得二師伯真傳,又與我師``````又與吳左晴斗了個平局,修為便不在我們之下,林師弟不做掌派,那試問還和誰能當此大任!」

事實上林展翔遠非吳左晴敵手,之所以斗個不分高下,一是吳左晴認為他真的便是陸世寒,膽先怯了。二是手上無兵器的原因,吳左晴擅使劍,卻空著一雙肉拳,劍法再高也發揮不了的。陸湘羽想留他,多了解些父親的情況,說道︰「吳、徐二人武功甚高,萬一他們去而復返,本派可沒人擋得他。林師弟,你就別推辭了。」林展翔自明以己之才定斷送華山派的前途,說道︰「此任難巨重大,師弟能力有限,當之有愧,還望各位師兄姐另覓賢士。如吳、徐再敢來,師弟就和大家結心合力跟他們周旋到底。」于懷人唯唯道來︰「想我華山派也是江湖一大門戶,眾師叔伯卻因掌派之位起了內哄,鬧得現在人才流失,林師弟做掌派乃眾望所歸,免得大伙為了這事又起爭端。」林展翔從來沒想過做掌門,亦無那個本事勝任華山一派的當家,說道︰「諸位師兄師姐瞧得起,師弟榮幸之至,可是家父下落不明,我還要去尋找親人,不宜擔擱。」陸皓道︰「師弟,找你爹的事就是我們的事,華山弟子四五千人,卻難道不比你一個找容易?你坐上掌派的位子,登高一呼,弟子們立馬幫你找親屬。」其余諸人均來勸說。林展翔暗道︰「人海茫茫,確是不易找,有這麼多人手相助,事半功倍。」說道︰「承蒙錯愛,師弟就暫攝掌派,待接回大師伯,自當退位讓賢。」全場歡欣鼓舞。等歡聲稍小,陸皓說道︰「眾位遠方貴賓,今晚的喜酒還要喝的,但不是我姐姐的結婚之喜,而是光復本門,立新任的喜宴。請啦!」千行者、伊夢盈、姚海克、段忠田逐一措詞祝賀入席。

經過小嫣、姝兒的簡單梳洗,換了件衫,林展翔穿戴整潔。宴上,眾人已就位,林展翔被推上首座。陸湘羽這才看清他就是闖進自己閨房的傻小子,差點叫了出來,剎然明白他叫自己逃婚的真正緣故,想起他勸己莫嫁吳子慶給誤以為暗戀自己,臉s 羞紅。陸皓也認得他了,望望他,又望下陸湘羽,心道︰「姐姐原來早就和他相識了。」林展翔對伊夢盈、千行者表示由衷地感謝,敬了酒。賓主暢飲暢談,直至半夜方散,客人都安排在山上住宿。

小嫣送林展翔去簫廂堂的一間主室。林展翔初任掌派,卻于華山上地形並不熟悉。小嫣說,三清行院是正堂;玉泉院接待客人;東道院和鎮岳宮乃其它華山弟子的住房;簫廂堂是華山掌派或有輩份的長者居所;此外西岳廟是宗廟;長空棧道是唯一上下山的通道;老君犁溝是平時弟子們習劍的場地;華山之北的華y n為整個華山的顛端;千尺憧碧翎洞屬華山派禁地,只能任掌派之人可入。听到碧翎洞,林展翔記起陸世寒講千尺憧碧翎洞的玉華壁上,載有華山派至高心法,練就玉華壁的心法方能清除體內於毒。

回房後,小嫣侍候他寬衣就寢。生于憂患,死于安樂,大舒適安逸會磨滅一個人心志的,林展翔不習慣被人捧著寵著,說道︰「小嫣姑娘,你去歇息吧,我自己來就可以了。」小嫣伺候人久了,染上一身奴才氣,不得服伺還以為是惹主人不高興了,死活不走。林展翔困谷底時已學會照料自家,說道︰「在下不過一介山野粗人,披龍袍也不像太子,讓你服伺渾身就不自在。」小嫣笑道︰「我們做奴婢的多想伺候你這樣的主人。」林展翔知她對陸湘羽不滿,卻無處申冤,說道︰「有時間我找陸姑娘談談,你們低三下四,還受人家白眼,委實是苦了。」小嫣欣快而去。

林展翔解衣扣,房門「」地一響,他只道是小嫣又折回,說道︰「我都說不用``````」當看到進來的陸湘羽,他一怔住,便沒往下講,改口道︰「陸姑娘!」陸湘羽「啪」關門上閂,ji n笑著朝他移近。母獅來了,林展翔頭皮發麻,這母夜叉的火x ng他見教過的,肯定她是為那個擁抱的事來討帳。陸湘羽礙于眾人面前沒說什麼,現今就剩兩人,她大可為所y 為,說道︰「好你個死呆子,搞得本姑娘大婚之r ,顏面盡失,無地自容,又冒充我爹佔我便宜,本姑娘清白之身都給你玷污了,要我以後怎麼嫁人?」她講得氣撲撲的,講完卻背著偷笑。林展翔連連擺手,說道︰「我無意的,最多我找吳師兄回來給你。」陸湘羽嗔道︰「那個臭混旦的死鬼老爹害我父女失散,致我爹困于絕境含恨而終,我憎死他了,你提他作甚?」林展翔攏著臉道︰「我給你再物s 個文武全才,玉樹臨風的公子總行了吧?」陸湘羽暗罵這小子死腦筋,非要講「我喜歡你」才知道我喜歡他,說道︰「我爹跟你說什麼來著?」林展翔追憶前塵,說道︰「師父說了很多很多的話,師姐要听,我就跟你重講一片。」陸湘羽幾y 暈死當場,說道︰「我只要問關于他寶貝女兒,我的話題。」林展翔再搜索記憶的零星碎片,說道︰「師父交待過,叫我好好照顧你們,師父還說``````還說要將你許配給我。」陸湘羽暴喝︰「你剛先怎麼不說?」林展翔道︰「我怕師姐不願意,因此沒吐露,這樣你也不為難了。」陸湘羽在他身上找到了感覺,暗生愛意,得知先父有言在前,芳心花放,但對方作何表態?說道︰「你遵不遵師父之托,肯不肯照顧人家?」她問完鄭重地看著林展翔,等待關乎自己一生幸福的答案。林展翔理解她口中的「照顧」包含了另一種意思,說道︰「我就怕沒這個福份。我長得不比吳子慶英俊,兼且又蠢又笨的,師姐看不上眼也是正常的。」陸湘羽在得到他的點頭後,頻泛紅雲,聲似蚊囈道︰「婚姻本來就是父母之命,媒妁之約,爹爹的話,我一個女孩子家怎敢違逆。」這兩位均是感情路上受過傷的人,再遇真愛,彼此都抓緊了。

初升的太陽把光明和溫暖撒到人間。在千行者、姚海克等眾多英雄的見證下,林展翔開始出司掌派的儀式。于懷人宣讀了華山派十禁十行。十禁乃禁賭、禁y n、禁偷、禁搶、禁結交邪士、禁同門相殘、禁亂殺無辜,禁損人益己、禁作一切于國家不利之行、禁作一切于本門有害之舉;十行乃是盡忠、盡孝、盡仁、盡義、除惡為先、手足相顧、遵循祖訓、急人所急、扶民報國、光大本派。這十禁十行並非人人能辦得到,只是要門下弟子據此為目標,盡力行事。鞏四光用盤子托出物事,站在最里端,面朝列位先靈三鞠躬,回身挺直腰板,說道︰「華山始成于盛唐開元年間,創派祖師乃元崇真人,傳有本派沿襲的三大寶物,是為‘易脈素心劍訣’、寶器青玄劍、旋木令,由新任掌派收管。」

正要交給林展翔,門口走入一男一女兩人,同聲叫道︰「慢著!」眾目移視,見這二人不過二十六七,勁裝束帶,背負長劍。男的玉面俊容,附有三分ji n相,三分氣傲。女子臉形削瘦,倒長很標致,雖講不上驚人,卻也耐看。于懷人心想單憑他們兩人若是來挑釁未免還女敕了點,輯道︰「華山派于懷人,這里有禮了。謁問兩位兄台姓甚何名,卻來干預敝派之事。」那男子聞言略現驚s ,說道︰「原來你便是大岳三雄之首的于英雄。」于懷人雖有些聲望,但並不驕傲︰「英雄二字,萬不敢當,江湖上朋友廖贊而已。」李永道︰「今r 敝院大喜,新主登任。二位是來道喜,就請入座,儀式一過,我們再好好招待,但倘是尋事來著,恕不奉陪。」那女子道︰「貴派新主是哪一位高人?」她瞥了眼林展翔,實猜到仈ji ,仍要確認一下。林展翔抱拳回道︰「小可姓林,華山派掌派,暫時是由在下頂替,不知姑娘要問什麼事?」那女子打量林展翔上下,覺得還不算讓自己反胃,說道︰「三清院不是吳左晴當家麼,你幾時將他踢走了?」眾座都听得出她的語氣中含有找茬的味道,均想他們既來生事,何以只是兩個年青人?華山派不計其它賓客在內,一人一口痰亦能把他們淹死,所以揣模不透這二人的用意何在。陸皓嗔道︰「吳左晴和徐錦雲是無恥之徒,已于昨晚當眾被揭穿,給我們趕出了門牆,華山派自此再沒他們的名字。」

那男子掃巡周遭,卻哪有吳、徐的影子,不免有點失落︰「看來華山派就剩下你們這一群不成器的蝦兵蟹將了。」這話明顯是講三清院無能人,場上眾員大嘩,華山派弟子更是惱怒火熾。千行者揚手示意大家肅靜,待聲音稍低,他說道︰「二位小友連姓名也不消說,那必然是認為我等不配知道你們的大字了。」行走江湖,無論尋仇還是生事,都必先互通姓名,這兩人後小輩卻是沒說,一來目中無人,二來也現得他們瞧不起在座的豪杰。

那男子是不把華山派的弟子放在眼里,因之久仰那些客套的話沒掛嘴邊,甚至名子也沒坦告,但賓客中高手不凡,卻一同忽視了,這下想起,大感不敬,說道︰「晚輩姓葉拙字景寬。這是我師妹沙曼。」那沙曼隨即作個半方輯。千行者這才微露和s ,自報法號,引識姚海克、段忠田等。那兩個家伙時在江湖走動,倒是听說過這些人的來頭,雖欽卻不懼怯,一一回了禮。

陸湘羽目帶鄙光,說道︰「姓葉的公子,你們師兄妹到底有什麼屁事,趁早說來,別誤了我們掌派出任儀式的吉時。」邊上群員也你一言我一句地催促。林展翔心想︰「這葉的兄台和姓沙的姑娘究意y 何為?看樣子並不像報仇尋怨的,難道沒事來消遣的?」但听沙曼姑娘說道︰「華山派數百年基業,怎能隨便交在你這麼個小子手里。」她口損華山掌派,就等損華山人眾。于懷人忿道︰「你且說明白點,什麼叫隨便?我們經過深思熟慮才決定由林師弟司職本門掌派,何況此乃我們家事,跟你扯不上關系。」沙曼拔劍,嗖嗖嗖,猛然連放三招,逼得于懷人連退三步。她三招使畢,回劍插入背上的梢里,整個動作干淨利落,彈指即過,竟不輸于一般名家。于懷人是華山派目前的老資格,林展翔的掌派出司儀式少不了他來主持,因故沒帶劍在身,剛才與沙曼靠得又近,更料不到這女人說打就打,斗見對方的劍尖揮點到,委得只好倒步了。其它人也照樣沒料著她來這手,待反應過來她已收劍,所幸她是賣弄武功,無傷人之意。于懷人在退步時,袖子似是給她劍尖點到,抬高雙手一看,兩邊袖角均給刺破,各有六個窟窿像梅花形狀。鞏四光一驚,自明憑己之能尚無有境地,說道︰「梅花六開!」廳上眾人一陣嘆噓聲,不是因沙姑娘的劍法快且j ng,而是因她使劍力道恰到好處,既不刺穿底面,又在于懷人抖動的情況仍能拿捏奇準地均稱刺出梅花孔印,哪怕千行者亦決難辦到,怎麼會不讓眾座聳容呢?

沙曼說道︰「于懷人識得此招麼?」林展翔在谷底擱淺人歲月,見陸世寒使過很多華山劍,隱約已不大清楚,看沙曼發招時就覺眼熟,當听鞏四光叫出,方始想通這是華山派厲害劍法中的一式,又想沙姑娘只長我幾歲,劍法卻出神入化,定得名師親傳,斷非她偷竊來的,如此,那哪一位華山前輩是她授業師父呢?于懷人說道︰「怎麼會不認得,原來是自己人。請恕師兄愚昧,不知道沙師妹在華山派哪位師叔伯座下習藝?」沙曼道︰「師父收我為徒之時,讓我發誓r 後出來行走江湖,不可向任何人吐露他老人家萬兒,望各位師兄弟體諒。」言止,團團鞠身作輯。鞏四光不懷疑她那一招「梅花六開」是華山派嫡傳正宗的j ng妙劍法,但單憑一招兩式,就說她是華山派的弟子,不免草率,當下便提出這一質疑。沙曼道︰「‘剝復無妄回明夷,大過坎離轉歸妹。’」這是華山派內功心法口訣中的一句,于懷人道︰「此為何法,幾重幾式?」沙曼立即接口︰「華山派正宗內功心法——‘西華訣’,第六重第二十四式。」于懷人先听她說華山派的內功口訣,就想她有可能是偷听才知道的,再問屬哪門心法,幾重幾式,均讓她一般無誤地答出,便深信她確是華山派某位前輩的高足了,因為倘若是她偷听的,必不會知道得這麼清楚。三清院諸弟子也想到同一個點上來了。眾賓客稍加思索便明白過來。

沙曼兜了一個大圈,是要證明她屬華山的一份子,從而反駁于懷人剛才說的「此乃我們家事,跟你扯不上關系」這句話。于懷人說道︰「既然你我均是同師兄弟,你們就更不能忤逆犯上,阻礙掌門人的出司儀式。」沙曼輕輕一笑,道︰「林師弟在還沒有通過儀式之前還不算是掌派,于師兄說我‘忤逆犯上’,敢問小師妹我忤逆誰了?」于懷人噎住,再無給下文。陸皓道︰「師兄師姐,師兄陸皓有話要講。據我猜測,兩師兄姐是不服林師弟出任掌派了?」葉景寬也不否認,說道︰「想我華山也是武林一大門戶,歷代掌派的修為自是沒得說,林師弟有甚能耐,做得這把交椅?」伊夢盈道︰「做掌派的不一定得武藝高強,最要緊是德行服眾。如果選舉只在武功方面,而不注重品行,勢必葬送貴派前景。」千行者道︰「對,林少俠的人品,貧僧作保。他武功就算不及你,那可以練的,何況他這麼年青,有此造詣實非不易。」李永接口道︰「林師弟揭破吳、徐的假面具,並勇挫二人,本事雖不算驚天動地,卻也是我三清院數一數二的高手了。林師弟寬大為懷,還給了吳左晴自新的機會,許其去了,這是我們親眼所見。理清門戶,乃奇功一件。林師弟仁義,又有功于本派,武藝且屬一流,便是掌派的上上人選!」葉景寬和沙曼叫眾人你一言我一語轟得的有點站不住腳。沙曼力持到底,講不贏,就想以武壓人,說道︰「我們是江湖中人,沒武功終究不行。你們說他有兩下,多半是因為你們坐井觀天,師姐不才,卻要考究他一番。」抽出家伙,虛舞幾下,說道︰「林師弟,拔劍吧。」葉景寬退到一旁,雙手交叉抱胸,頗有得意之s 。林展翔本就無想過要做什麼掌派的,是以一直沒出言反擊,這當兒說道︰「本門曾經就是因為掌派一職發生了很大的爭執,致使人才流失,我們應該引以為鑒,莫要重蹈覆轍,而鑄成無法挽回的大錯。沙師姐劍法高超,師弟自愧不如,甘願退讓掌派之位。」沙曼一怔,倒倍覺竟外。

陸湘羽移步過來,指著沙曼就開罵︰「你想干嘛?啊,都不知道你是哪鑽出來冒充華山派弟子的,我林師弟想不讓你當眾出丑,別以為會耍幾下‘梅花六開’便了不起啦。」她既情定林展翔是自己的依附,當然希望自己的男人事業有成,坐上華山派的領頭了,但听林展翔說甘願讓賢,她即認為是沙曼逼得大緊,就上來斥責一頓。她x ng子蠻橫,幾乎開口便會傷人。這沙曼也是外柔內剛的女子,越听人家那麼說,越加不服︰「還不曉得誰出丑呢。看劍!」抖揮長劍欺去。她無意傷人,因為傷了人,在這種萬眾環伺之下,決逃不掉,只是想使幾式快劍嚇嚇這個口氣不小的小妮子。陸湘羽驚叫一下。林展翔就她在身後,只道湘羽言語激怒了沙曼,沙曼對她發難泄憤來了,于是大驚,攔腰把陸湘羽帶回側背,閃低頭,尋了個空隙,伸手推到沙曼的左肩。他劍不在身,更來及取用,拳掌又沒練過,所以是普普通通的一掌,卻附帶神照素心訣的內勁,硬生生將對方推出十幾步遠。沙曼震駭無比,她劍法雖j ng,但內力平平,較之于懷人尚且不如。林展翔道︰「沙師姐切勿動手!」沙曼道︰「好,再來!」施開華山劍法,撲向林展翔,一招比一招快,一劍比一劍凌厲。林展翔手無寸鐵,使不了家傳技能和易脈劍,素心訣又無招式,只好避讓,虧得他內功有成,應變奇速,才險之又險躲過沙曼的快劍。伊夢盈看林展翔處境不利,說道︰「沙姑娘,你非要比,總得讓林公子先拿把劍,那樣公平一些。」沙曼心想也是,這般斗法,盡管勝了,他未必就服,便撤劍說道︰「林師弟,取兵刃吧,我們好好較量較量。」林展翔實在不想因掌派的職司再起同門爭端,只怕自己贏了,對方又變著手段來鬧,難以休止,倒不如退一步,說道︰「沙師姐,我不會跟你打的,無須取兵刃。」沙曼誤認為是他自高自大,自己不配與他過招,更氣惱異常︰「好狂妄的小子,吃我一劍。」舉劍齊肩,一招「水長東」徑朝林展翔門面捅去。她先使的快劍,一記也打不中,此下就改用靈巧見著的劍法。林展翔雖說不與人動粗,但對方刃尖遞到,總不能任由她刺個窟窿吧?當下矮身搶至其後,雙手扣住她雙肩,往大門扔去。沙曼急施了個千斤力墜,兩腳先著地,避免摔倒,可足底踏地還是蹌退數尺才站穩。于懷人道︰「林師弟空手下場,都能輕易勝你,還有什麼話說。」沙曼無地自容,羞憤而去。葉景寬臉上頓失之前傲慢神氣,哼聲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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