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風是在正午之時遇見前來接應的南方軍的,明明離洛陽尚有不短的距離。而且按理來說,南方軍也沒必要特意的來迎接北方軍。所以當游騎回報發現大規模軍隊向著己方開進的時候,張風差點以為洛陽附近在自己不知道的時候又發生了什麼起義。
不過這樣的釋然發展顯然不太可能,而且隨後對方也表明的身份,正是皇甫嵩、朱兩位中郎將率領的zh ngy ng軍作主力的南方軍團。
兩軍相接,張楓雖然不知到底發生了什麼,可是顯然南方軍到此是有事,所以今r 的行程看來就到這兒了,于是下令扎營生灶。因為在大漢月復心之地,所以扎營也沒有那麼多講究,不多時,野外荒蠻之地就延綿了無數營帳。
而在主帳之中,張風見到了兩位中郎將,都是兩鬢飛白,面容j ng瘦,不過卻j ng神矍鑠,雙目明亮,坐在主位上不怒自威。除了兩位老將軍外,帳中還有一名文士,卻是青衫飄飄,一派瀟灑。
「末將張風,見過兩位大人,請恕某甲冑在身,不便全禮。」
來到zh ngy ng主帳,張風抱拳行禮,雖說如今暫代北方軍統帥之職,可是校尉和中郎將的身份差的太遠,而且沒了涼州軍的北方軍,論質論量都難以和南方軍相比。而且張風本身也不是什麼自大之人,所以這低頭行禮倒是沒有半分不自然之處。
「張校尉免禮,軍中男兒自當豪邁,些許禮儀不用在意。」
對于張風的低頭,皇甫嵩、朱相視一笑,原以為年紀輕輕當上一軍主帥難免驕縱,可是如今看來,倒是不卑不亢,有幾分將帥風範。
「張校尉可知此為何人?」
看著起身後的張風頗有疑惑地看著帳中的那文士,皇甫嵩笑著問道。
「還請大人引見。」
張風說的略微謙卑,倒不是阿諛奉承。而是顯然南方軍到此與這文士有關,皇甫嵩、朱二人不會是陪著這文士游山玩水,也就是說,這文士到此是尋北方軍有事,而能直接吩咐北方軍的就只有漢室朝廷了。
「呵呵,這位先生乃是當今太子之師,‘司馬七秀’之首的河內司馬家,司馬朗,司馬伯達。」
皇甫嵩捋須而笑,看著張風吃驚的面容笑了笑。
張風確實愣了愣才反應過來,不過卻不是感到什麼吃驚,而是在腦力捋了幾遍才想起太子是指的什麼,不怪張風反應遲鈍。那位太子真的是深居簡出到了極點,別說張風,換個土生土長的洛陽人估計也要愣一愣才會想起這號人物。
「皇甫將軍抬愛,晚生愧不敢當。」
司馬朗謙虛一句後打量著張風,呆在劉辯身邊自然知道張風是劉辯塞進討伐黃巾里鍛煉的將才。可是機緣巧合下,張風成為一軍之帥這事卻是沒人想到。這讓司馬朗不得不感嘆張風氣運所鐘。
既然是太子殿下推薦的人,那麼就是自己陣營的人,雖然張風並不知情,司馬朗看向張風的眼神卻多了幾分善意。何況張風著校尉之甲,一身因為常年練武而勻稱厚實的身板加上威嚴的盔甲,賣相也不差。白璧微瑕的只能說太過稚女敕秀氣的臉龐,少了幾許殺氣。
「在下見過張將軍,此來是奉朝廷之命來貴軍中接一個人。不知董中郎可安好?」
董卓!?
听到這個名字,張風瞳孔一縮,卻是帶了幾分j ng惕。因為雖然董卓獲罪之事瞞不過天下之耳,可是董卓隨軍上洛就沒多少人知曉,而且史阿親口告訴過張風︰押董卓上洛之事萬不可失。
董卓已經被革職,何以這人還稱呼董中郎?
心中有了懷疑,張風看著司馬朗的眼神不太對勁起來。
而注意到張風的眼神,司馬朗愣了愣,隨即明白了張風的想法。一面對于張風的j ng戒心倒是滿意,一面對于這樣的草木皆兵難免哭笑不得。只好讓張風請史阿來主帳一趟。
當史阿來到主帳後,司馬朗與史阿說了些什麼,出示了一封書信後,兩人卻是雙雙告辭,由史阿帶著司馬朗去了董卓所在之處。而一邊,張風留在主帳,與兩位大漢宿將呆在一起,感覺相當尷尬。
「末將有一事不明,不知兩位大人為何率軍來此。」
見到兩位中郎將都閉目抿茶,張風是在受不了這沉默的氣氛。這兩位大人征戰無數,渾身殺伐,又久居高位,身上不意間散發的氣勢實在讓人難受。
「嗯,這是司馬先生的指示,某二人確認過,確實是朝廷之命,不過具體做什麼打算,還等司馬先生說明。」
放下茶杯搖了搖頭,皇甫嵩眉頭微微皺緊。既然牽扯到董卓自然是涼州之事,不過涼州發生了何事,皇甫嵩也是不知,自然不好胡說,不過心中卻大約確定又是兵戈之事。
微不可查的嘆了口氣,黃巾之後又見刀兵。這兆頭實在不詳。
想起黃巾,皇甫嵩皺起了眉頭,看向張風的眼神起了幾分猶豫、吞吞吐吐的樣子讓張風有些奇怪。
好友猶豫的樣子朱自然明白是為了什麼︰久經戰場、見慣生死的董仲穎倒不用在意,可是把此事交給一個不及雙十的孩子來判斷,卻是讓皇甫嵩于心不忍,這很可能會毀了這個年輕人。
朱心中輕嘆,將皇甫嵩未說的話說了出來。
「前些r 子,某二人拜托董仲穎一事,沒想到董仲穎被革職查辦。如今這事卻是要得張校尉首肯。」
「將軍是說希望北方軍將黃巾戰俘交給南方軍以築京觀一事?」
接過了朱的話頭,想起此事張風語氣微微沉重。而朱一愣,與皇甫嵩交換了一個驚訝的眼s ,卻是沒想到張風知道此事。明明兩人的信箋中叮囑過董仲穎要保密。畢竟這也不是什麼光彩之事
一時間三人都沉默了下來,卻與之前的沉默不同,多了幾分沉重。
「張校尉對某二人的要求,作何看法?」
打破沉悶的卻是皇甫嵩。
這位老將捋著長須,卻是閉眼不開,似乎不忍。
「能容某問一句嗎?兩位老大人為何要築京觀?潘黨諫楚莊王築京觀以耀武功,兩位老大人卻是為何?」
「然楚莊王言武者止戈,是以斷潘黨之諫,厚葬晉尸。」
苦笑一聲,朱說出了張風所言典故的後半部分。這時候張風說出的這個典故卻是讓朱感到是**果的打臉,不然何不言白起坑殺趙兵四十萬之事?
不過正因為這毫不客氣的打臉,朱卻是更加高看了張風。按照兩人的本心,也不想做出這喪心病狂之事。只是……
「一切為了大漢社稷。」
皇甫嵩說出了朱在心中所想,一切為了大漢。生于大漢,長于大漢,榮于大漢的兩位老將原意為了大漢背負一切。
解釋只有這麼空洞的一句,兩位老將沒有多說,沉默像是理屈詞窮的狡辯。可是張風能夠清晰地感受到那自責而煎熬的氛圍,而且,一路上也不是沒想過兩位老將軍的動機,自然清楚這話不是空談。
深深地吸了口氣,張風直到這口氣在胸腔中變得渾濁後,才慢慢吐出,隨後開口︰
「某附此議。」
兩位老將軍臉s 一松,看向張風的眼神帶著感激還有抱歉。
「但是某有一要求,京觀之事只殺ch ngr n,不殤幼齡。罪不及幼童。」
張風接著的話讓兩位老將軍臉s 一僵,卻是陷入了思考。
將心中之話說了出來,張風一陣月兌力般的眩暈,這樣的決定並不輕松。恍惚中,張風想起了小丫,果然真成了殺母仇人。心中莫名的有幾分感傷。
不知小丫長大後還有沒有再見的機會,不過還是不再見比較好吧。
思緒一下子飄遠,張風臉上苦澀漸濃,然後中途變成了難以置信的驚愕。
「不行!」
沉默良久後,眼中帶著沉痛的光芒,皇甫嵩語氣堅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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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現在某還是涼州刺史兼大漢中郎將?」挑了挑眉毛,裝飾華貴的馬車中珠玉叮當,珠簾之後,董卓看著眼前的文士調笑道︰「雖然為人臣子不該這樣說,不過朝廷這樣折騰來折騰去有意思嗎,司馬先生?」
司馬朗帶來的消息,朝廷將董卓官復原職,並拜其為破虜將軍令其即刻返回涼州率軍平叛,另遣司空張溫,執金吾袁滂,蕩寇將軍周慎接管北軍五校除建制不全的越騎營外四營,即刻從司州直入涼州平叛。
可想而知的是,朝廷卸磨殺驢般的押解董卓後又不得不放走董卓並加官進爵,這樣的舉動會給朝廷的威望造成多大的影響。董卓明知如此還故意這樣說,顯然正在故意惡心司馬朗。
「汝!!」
听見董卓嘲諷的話語,司馬朗原本就鐵青的臉上ch o紅一片,抬手指著董卓,又恍然醒覺自己的失態,猛地一拂衣袍放下。壓抑著怒火繼續說道︰
「既然董中郎接了詔令,那麼就不用上洛了,北上和涼州軍匯合,讓那群賴在並州不走的泥腿子們加緊點……」
「司馬先生說什麼?」
司馬朗話說到一半就被董卓打斷,語氣像是恭敬,可是卻不知為何飽含殺意,仿佛要凍結了空氣般︰
「先生說誰是泥腿子?同為漢室之民,這樣的說法不太好吧。」
司馬朗愣了一下,臉上浮起一個刻薄的笑容︰
「涼州之民何種德行,天下皆知。觀大人馬車中的這浮華裝飾亦可見一斑。大人不入洛陽倒是一件好事,以免污了洛陽空氣。在下告辭。」
輕蔑的哼了一聲,司馬朗絲毫不掩飾臉上的蔑視,一甩袍袖,卻是連場面話都懶得說,直接下車去了。
司馬朗走後,馬車一片安靜。
董卓拿起那份詔書,看了一眼,輕笑一聲,隨手丟在一邊。
「離洛陽只有半r 路程,這就回去是不是有點可惜了?」
伸手拉過一串珠簾,把玩著圓潤了珠玉,董卓突然說道。
「那麼主公就先去一趟洛陽如何?現在朝廷也只能眼睜睜的看著主公抗命不遵卻無可奈何。」
目送著司馬朗離開,馬車中的第三人,一直一言不發的李儒望著司馬朗走後搖擺的車門簾席。
太子之師,司馬七秀就這種程度?連喜怒不形于s 的城府都沒有?
心下搖了搖頭,李儒對于司馬朗頗為失望。太子為大漢儲君,太子之師自然會為了他人嘲笑朝廷而憤怒,可是這反應卻稚女敕了點。
這麼看來,應該是世家說服了漢室下了這頗具魄力的決斷。
李儒在心里作了這樣的判斷。對于漢室壯士斷腕般的拿下董卓,李儒真的吃了一驚,原以為是漢室有這大魄力之人,現在看來卻是世家勾心斗角的意外產物,這樣到可以放下心了。
至于司馬朗是否故意做作,李儒倒是有過一瞬間的猶豫。可是第一次見面,彼此並不了解,司馬朗沒理由,也沒必要故意扮作智淺少思之輩。
正當李儒看著因為簾門的搖擺而一現一消的陽光思索時,董卓的聲音打斷了李儒的思考。
「嗯,文柔倒是出了個好主意。可是不行啊,某年輕時可是發過誓。」
手中握著珠玉,董卓笑出言,手里的力道卻越發大了起來︰
「有朝一r ,董仲穎必然在大漢一人之下,萬人之上,而我涼州之民不管走到大漢何方都能昂首挺胸。在此之前,絕不入洛陽!」
手指攤開,珠粉飄灑。
李儒回過頭,看見馬車的幽暗中,董卓的眼中似乎燃起了火焰般明亮。
這才是涼州之主,負起整個涼州的豪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