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然變得溫和的話語讓張風驟然僵住,眼里無法置信的看著飄蕩的幽靈,
「什麼無力?不明白你說什麼。」
別開了眼神,雖然驚愕的表情只是一閃即逝,不過這番別扭的動作也說明了一語中的。
「裝什麼糊涂?說過的吧,你即是我,我即是你。這世界上最好騙的是自己,最難騙的也是自己,而現在的情況顯然屬于後者。」
張風沉默了下來,先前的反駁也只是被人窺破了心思後本能的反應,不過面對著面前這家伙,似乎這樣的反應也是多余。
的確感到很無力。
出征之前,出于少年心x ng,多少有著建功立業,名耀青史的期盼,可是事情的發展卻急轉直下。廣宗之戰的結果雖然在張風的人生履歷上記上了輝煌的一筆,可是知道其中內幕的張風只覺得是抹不掉的恥辱。
而後來的事更是一件比一件違心,決定黃巾的命運的選擇權交到了自己手里,好不容易作出了決定,可是這決定卻只是彰顯了小孩的稚女敕,被輕易駁回,沒能阻止將黃巾屠殺殆盡的命令。再然後卷入了血s 之中,掙扎在山谷之中卻什麼也沒能做到,甚至之所以救回了小女孩,也是因為江東四將的縱容。再然後回歸洛陽,輕易被尸體的高塔擊潰了心神,像個廢人般醉酒度r ,甚至到現在還頭腦暈沉。
仔細想來,自己卻是一事無成,武藝稀松,連j ng神也幼稚非常,虧得以前還躊躇滿志,自以為是成熟的大人呢。
嘴角彎起了一絲自嘲的苦笑,看著遍布老繭的雙手,回首過去,張風都不知道自己做了什麼,做成了什麼。
「啊,很無力啊。」
看著苦笑著承認了自己的無力的張風,語氣低沉的仿佛承認了失敗的無法更改。飄蕩在半空的幽靈版「張風」也是沉默半晌,然後猛然提高了語調,洋溢著歡快的情感。
「啊,啊,好消息好消息,外掛反季大促銷中,不要你一萬,不要你一千,更不是998,只要你想,就可以免費,親,不來一發麼?」
歡樂的語調和沉重的氛圍混合在一起,釀出了張風一臉蛋疼的表情,看著半空中毫無節c o的幽靈,那和自己一模一樣的臉讓張風有一種劇烈的羞恥感。
「我說,你又鬧什麼?」
揉著眉心,張風哭笑不得的看著幽靈版的自己,不得不說後者不著調的行動倒是舒緩了沉悶的心情。
「也沒什麼,只是有幾個建議而已。或許會讓你不再感覺自己無力。」
停下了揮舞的手臂,幽靈版的張風飄了下來,坐在了榻邊。
「哦,什麼東西這麼神奇?」
有一搭沒一搭的回著話,張風心底卻沒有什麼期待。
「簡單來說,不要再強迫自己走在正常人的路上了。」
張風捂臉嘆氣,這是要自己向著變態發展嗎?可是當張風轉過頭時,幽靈版的自己臉上沒有半分玩笑的神s 。
「你和這個時代的人是不同的。雖然最後選擇的是生于大漢的你,可這並不代表我就是個過客。至少留下了幾分影響,比如開化的智慧和靈魂替代了愚昧與狹隘。」指了指自己的腦袋,幽靈版的張風臉上一片嚴肅,不過只持續了不到一息時間︰「說得通俗點,孔子周游列國遇見一個舉一反三的熊孩子就驚為天人,可要是在未來一個熊孩子只能舉一反三多半就是重度腦殘了。」
看著攤開雙手,沒個正形的幽靈版自己,張風只以為對方在開玩笑,可以變得強大的話,誰又願意束縛自己變得弱小?
「看你臉上這遇見天橋下算命的老大爺的表情多半以為我在胡說吧?」豎著手指,嘴角彎起不滿的笑容,幽靈版的張風目光不善︰「但我說的是事實,還記得當年和張繡師兄下山糧食,見到一個馬販子硬是要用‘白馬非馬’論忽悠著城門士兵入市買賣麼?」
「當時你直接上前說了句‘白馬非馬,馬販非人,汝既非人,殺之無罪’,結果直接把那馬販嚇跑了。可是當時你並不知道ch n秋時,公孫龍辯倒了眾多大儒的白馬非馬說,而那馬販卻顯然知曉。你覺得這是一個正常的孩子能做出的事兒?」
「還有你習武之時,那詭異的學習速度,體能的鍛煉先不說,無論是刀槍劍戟還是斧鉞鉤叉,任何一種兵器你上手幾乎都沒什麼瓶頸,並且學得極快,這也是正常人能做到的事兒?」
「同樣是習武,你還記得童師決定將衣缽傳于小雲,而不是你的時候,和你說的話嗎?除了體質的不合適外,你不能傳承童師的衣缽的最大原因是你無法理解所謂槍法為什麼要和鳳凰鬼怪之類玄之又玄的東西扯上關系,更不理解為什麼每r 的鍛煉中為何還要分出時間靜默打坐來和冷冰冰的武器進行‘溝通’。」
幽靈版的張風洋洋灑灑的說了起來,勾起了張風不少的回憶,卻是從小張風比起平常人就顯得略微怪異,那已經不能說是天生聰慧的程度了,在這個時代看來,這樣的表現簡直有如神魔。所以張風一直小心翼翼的隱藏著,盡量表現得和常人一樣,不過總還是有像是幽靈版的張風所說的事情發生。
「童師選擇了小雲傳承衣缽,這與我異于常人無關吧?」
本能的,張風還是回避著這個話題。而似乎早就料到了張風的反應,幽靈版的張風繼續說道︰
「童師認為槍中有靈,所以才有了溝通的必要。可是在你眼里,無論槍劍,只是器物而已,甚至只是殺人的器物,所以才對童師的安排不理解。在這個敬神拜佛的時代,這樣的思想不就是與眾不同嗎?」
張風啞然。
「人終究是群居x ng的生物,與眾不同會產生不安。所以你才把自己扮的像是個正常人,久而久之,就真的成了傻傻的角s 了。」
確實,至少在曹c o和袁紹的談論中,張風很少插得進話。
「可是不像是個正常人就能變強麼。」
張風苦笑道,並不覺得這話有什麼用處。
「當然能夠。」毫不遲疑地回答顯示的說話人的肯定︰「至少你不是關羽的對手,而我卻能勉強戰平。」
「哈?」
張風想起了當r 和關羽一戰的事,毫不猶豫的放棄手中武器的確不是在這個時代中成長起來的張風的風格。
「這個世代的武人將武器看做伴隨一生的朋友,自然不可能隨意放棄,因此當遇見了只將武器看做殺人工具的我們來說很不適應。而且或許關羽這樣的武人可以以一敵百,而這百人用的兵器不盡相同,但是當百般不同的武藝套路出現在一個人身上時,大腦就難免有點反應不及了。一是因為時代環境,二就是因為硬件問題了。
但是這些對你我而言就不是問題,原本你也沒將武藝看做神聖的事情,否則也就不會不理解童師的做法,而且大腦的反應速度也足以支持這樣做。」
張風回憶了一下,似乎的確自己超常發揮的時候,總是會下意識的忘記武藝勝負,一切行動只是為了達成目標。這樣的做法與常人不太相同,但是卻足以讓張風與強過自己的人周旋。
「而且不只是武藝。開化的思維能讓你做事前想得更多,也就不會像是黃巾戰俘之事一樣想得如此簡單,而縝密的思考之後就能有更好的計劃,至少能在無能為力的時候讓自己受到最小的傷害。不至于像先前一樣消沉到不可自拔。」
「是嗎,听起來不錯。」
軟綿綿地躺回了榻上,張風用手臂遮住的眼楮,臂甲的冰冷冷靜著思考。張風想起了劉辯要自己成長起來之事,雖說從比張風還小的劉辯口中說出有幾分可笑,可是張風自己卻也知道到了該成熟的時候了。
「所以,我該怎麼做?」
語氣中帶著認輸的疲憊,同樣的經歷張風不想經歷第二次。可是顯然張風沒有站在決定命運的高度,那麼能做的就只有讓自己變得強大到能規避或者承受這一切了。
空氣中沒有回答,張風移開了臂膀,若隱若現的幽靈不知何時消失不見。張風卻沒有過多的驚訝。兩人其實就是一人,張風多多少少也能感覺到幽靈版自己的存在形式,或許後者神神叨叨的未來什麼的是真的,可是之所以能夠出現無非是因為自己心中動蕩的原因。所以當作出決定的時候,後者消失不見也在情理之中了。
說穿了,比起幽靈,更像是心中矛盾的具現,就像有時候心情煩躁時人會自言自語一樣,只不過想必不會出現這種形式的自言自語。
渾渾噩噩的逃避現實還是兢兢業業的承擔責任。
常人會選擇前者,因為逃避雖然不是最好的辦法,但好歹也是一種辦法。而張風選擇了後者,因為幽靈版的自己推薦了這個,而張風也從今r 朝堂上,世家與皇權的隱隱相對中多多少少嗅到了風雨y 來的味道,既然選擇了幫助劉辯,那麼有些事就注定不能逃了。
「所以,果然還是有自己來撫養小女孩吧。算是承擔責任的第一步。」
空蕩的房間里回蕩著張風的自言自語,似乎夾雜著幽靈的輕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