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節如果沒有你
小的時候父母經常出門，所以我從很小的時候就已經習慣一個人吃飯，睡覺，玩耍。小小的一個人，在大大的庭院里來來往往，令人心酸到極點。由于沒有朋友，我就蹲在鴿子窩前看著在地上尋找食物的鴿子，和它們自言自語，把它們當成了最好的朋友。
鴿子，一直是和平的象征。它們祥和，干淨，美好，就像是天使。父親不用鳥籠養鳥之後，就從集市上買回一對雪白的鴿子，放養在天井里。這兩對鴿子全身沒有一絲雜毛，公鴿的體型較大，看起來就像是很強壯的肌肉男，母鴿的嘴小巧可愛，個頭小巧玲瓏，像是農村精明能干的小媳婦。兩只鴿子在自家屋頂上邁著小碎步尋找落在磚縫里麥粒碎玉米。我搬著小板凳坐在天井里，抱著那頭干淨的小豬，仰著臉看缺了角的天空，在頭頂飛來飛去的「雪白」，孤單又美好。
兩只鴿子漸漸長大了，公鴿的體型變得更加威武，母鴿顯得更加小巧。經常可以看到公鴿垂著翅膀低著頭張開尾巴在母鴿身邊轉來轉去，有些時候還故意側身去撞一下小小的母鴿。母鴿有些時候被纏煩了，就一拍翅膀飛到另一堵矮牆上。更多的時候，看到公鴿的嘴去找母鴿的嘴，然後在天藍色的背景下，兩只鴿子以無限曖昧的姿勢在舊紅色的磚牆上接吻。這是我看到過的最美的情景。一個多月後，鴿窩里就多了兩團蠕動的肉。小鴿子從蛋里孵出來的時候極小，就像是人的大腳趾一般，閉著眼楮，全身沒有一絲的毛。兩只做了父母的大鴿子這次忙壞了。上午的時候公鴿蹲在窩里，母鴿覓食。中午的時候就會看到兩只鴿子小心翼翼的交接工作。晚上的時候，兩只鴿子擠在一塊，相親相愛的景象平淡到讓人落淚。
沒過多久，家里的鴿子就多了起來，兩只大鴿子更老了。到最後，兩只鴿子繁衍成了一群鴿子。但奇怪的事情是，後來繁衍出來的鴿子睡在大鴿窩里，而兩只老鴿子一直睡在屋檐下的窗台下。沒有鴿子來爭奪它們的地盤，它們也不和那群鴿子合群。兩只鴿子總是一起出現，一起回窩。後來，它們老到了不能再老。公鴿和母鴿腳上的皮膚老得像是角質層一樣堅硬，但它們還相愛。晴天的時候，經常看到兩只鴿子站在藍天下的屋檐上，頭頂是一群盤旋的鴿群。再後來，公鴿老死了，那時它們剛剛有了一只孩子，僅僅是一只。
一個平淡的清晨，公鴿出去覓食，就像平常一樣。當它想要回家的時候，才發現自己的翅膀已經完全沒有了飛翔的力氣。它，老死在一個平常的清晨。母鴿在窩里左等右等，等了一天，餓了一天，她不明白平日里十分守時的他這一次怎麼會遲遲不來。第二天，母鴿撇下小鴿子出去了。她沒有出去覓食，而是繞著屋頂飛來飛去，焦急的鳴叫呼喚著自己的另一半，沒有得到回應。她就這樣撕心裂肺的叫了兩三天，直到嗓子完全啞掉。隨後，她每天都早早的蹲在屋檐上，晚上才回到窩里。她在等他，哪怕只是徒勞。三天後，母鴿的眼楮瞎了。這還是母親先發現的。那天晚上，母鴿試探的飛下屋檐，試探的往窩里走，沒想到一下子撞在了牆上。父親抓起它來，用手在它的眼前晃了晃，完全沒有什麼反應。一雙漂亮的大眼楮全然沒有了神采。望穿秋水，望眼欲穿，這些昔日讀起來轟轟烈烈的詞語用在這里是如此的蒼白。
母鴿的眼楮瞎了，不能覓食了，最終餓死了，這是她自己的選擇。愛情，被兩只普普通通的白鴿演繹得如此生動，令人心碎。說什麼永遠，說什麼海誓山盟，都比不上生前平淡的相守，死後茶飯不思的日漸消瘦。卿若不負君，君定隨卿去。年小的我第一次被一場生死相依的愛情打動，並且心里有了一些期許。那兩只白鴿就像是生命中的某個質點，讓神經大條的我為之一振，並且落下淚來。
如果沒有你，即使擁有了整個世界，又有什麼用？——
《小鎮生靈》中《如果沒有你》，講述兩只白鴿生死相依的感人愛情。當公鴿老死之後，母鴿撕心裂肺的鳴叫，直到嗓子啞掉，眼楮瞎掉。後來，這只母鴿選擇了餓死。愛情，說什麼浮夸的海誓山盟？卿若不夫君，君定隨卿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