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節第二十章都是花酒惹的禍
第二十章都是花酒惹的禍
毫無疑問，在如今的專政機關哪有我小人物說話的余地，我被強行行政拘留十五天，當我在行政拘留決定書上簽字時一並向市公安局申請行政復議，但申請行政復議不影響行政拘留的執行，我只好乖乖地待在看守所邊勞動邊等待行政復議結果，其實我等也是白等，表面上看起來我是市政府辦的才子、公務員，風風光光，肯定會有人來搭救我的，肯定會有人來保釋我出去的，然而只有我自己清楚是沒有人為我去求人的，尤思賢、張仁和他們巴不得我早點出事、早點滾蛋，免得在他們面前晃來晃去的心里難受，在經調室只有莊姐跟我關系好點，也只有她平時對我關心點，如今我犯了如此不為人所恥的錯誤，莊姐恐怕躲我還來不急，怎麼會來看守所來看我呢？但是在看守所的這十五天里，讓我萬萬沒想到的是吳雅雯會來看我，那在會客室里我們倆隔桌子相互看著，最後還是我先開口說︰你沒必要來看我的，我們早不是夫妻了，可我做的又是什麼光彩的事情。
你答應過我你做一悅的爸爸，你是因為我才這樣做的，是我害了你。說著說雅雯埋頭啜泣起來。
你和一悅過得還好嗎？我見不得女人哭泣，輕輕地問了句。
我現在什麼都不是了，我承包了市文化館下面的一個小書店，生活過得去。雅雯抬起頭揩去臉上淚水。
那就好，以後你千萬別來看我，更不能叫一悅知道我的事情，我不配作她的爸爸。
你出去怎麼辦？回單位肯定會給黨紀政紀處分的。雅雯並沒有理會我說的意思，而是擔心我出去後怎麼辦。
听天由命吧，反正我也在那待膩了，要不辭職下海。
隨後雅雯將帶來的用環保袋裝的鼓鼓的我喜歡的書和煙遞給我，我感到很驚訝，但我不能收下，我跟她已經沒關系了，而且我現在這個樣子還不害了她一輩子，要斷絕她的念想，哪怕是那麼一點點，我都不能留給她任何機會，于是我站起來轉身進去了，留下雅雯一個人在那發呆。
拘留期滿後我終于走出了那不是人待的地方，單位的人都知道了我的事情，走進辦公室人人見我如見瘟神一般，沒有一個人理我，也沒有一個人跟我說話，活生生一個多余的人，這種場面在我被拘留期間我就想過了的，會是這樣子的結果。我在辦公室坐了大概十幾分鐘就去市公安局了，找到法制科我直接問當班人員道︰請問我的行政復議你們立案了沒有？
你是誰？什麼行政復議？當班人員顯得有點不耐煩，頭也未抬胡亂應道。
我叫蕭仲明，市政府經調室的，被你們派出所以嫖娼行政拘留十五天，我已經申請行政復議了。我忍耐著火藥爆發，盡量緩和緩和口氣道。
你這個事立不立案無所謂，事實確鑿，處理得當，程序合法，難道你翻案不成，是不是還要申請國家行政賠償？
面對這挖苦和侮辱，我實在是可忍熟不可忍，我泠笑道︰你侮辱我不要緊，小子，有本事你敢給我一張不予立案決定書嗎？
我們公安局有什麼不敢的？給就給，還怕你翻案不成。那小子果真中了我的激將法，從辦公桌下抽出一張已經蓋好公章的法律文書，三下兩下填好撂給我。
好吧，小子，你們等著上被告席吧。我拿起法律文書轉身出了法制科辦公室。
第二天上午我徑直去市中級人民法院行政審判庭，正式對市公安局和派出所提起行政訴訟，法庭看了我的起訴狀和公安局的不予立案決定書、行政拘留決定書等資料當即通知我決定立案。我決定提起行政訴訟不過是想報復一下公安局和派出所，盡管正如市公安局法制科當班警察所說的事實確鑿、處理得當、程序合法，但他們太自以為是了，自認為是專政機關可高人一等、胡作非為，也正是我抓住了派出所忽視證據取得的這一弱點，給我贏得了反戈一擊的機會，雖然我沒有完勝的把握，但至少可以弄得他們騎虎難下，而且有利于我自己行政違紀責任的追究。
回到單位我照常上班，抱著我不找領導，領導自然會找我的心里等待著領導的召見，下午張仁和主任還是把我叫到他的辦公室，他沒有象往常那樣批評教育我，也沒有語重心長的跟我說一大番做人的道理，而是開門見山地跟我說︰蕭仲明，我現在代表市政府辦黨組找你既是第一次也是最後一次談話，你的事情是你出事的第二天派出所書面通知市政府辦的，市政府辦黨組研究決定給予你行政降級處分，並調離市政府辦，你現在可以不用上班了，等市直工委紀工委的處理決定書下來，你就去新單位報到，其他我不多說了。
張主任，你們怎麼處理我我沒意見，既然你代表市政府辦黨組找我談話，但有一點我得說明，你們的處理太過于草率了，因為我于昨天已向市中級法院提起行政訴訟，至少得等判決書下來後再處理我吧。我知道是這個結果，但我還想最後一搏，最後狡猾一回，能不能替自己扳回點面子。
有這個必要嗎？市公安局已經依法給予你行政拘留，這是鐵板上釘釘子，還有翻案的可能嗎？張仁和這迂夫子看來很相信市公安局作出處罰，很相信市政府辦黨組的英明決定，對于我這樣子的小人物認為是不值得相信的，也不值得同情的。
張主任，還是等等行政訴訟判決書吧，不然我會向市監察局或省監察廳申請復核的。我仍然據理力爭。
這事我也做不了主，反正市直紀工委熊書記出差了，那就等她回來再說。張仁和听我這麼一說，心里沒了底，口氣明顯軟和下來。
既然他張仁和已經松了口，我也沒再說什麼，獨自離開了他的辦公室。
也許是張仁和把我的意見向領導作了匯報，市直紀工委熊書記出差回來半個多月了也沒來找我談話，也沒給我下達行政處分決定書，我也難得輕閑，除了做好準備出庭前的準備、查閱一些法律解釋外，要麼一個人呆在在辦公室或房子里看書，要麼一個人去濱湖公園散散步。有時我也想到我自己的未來，眼前一片迷茫，一片灰暗，我還有未來嗎？盡管我極不願意去想；有時我也想到我的父母、我的弟弟，他們倒好可以一了百了，為什麼要留下我一個人在這世界上受罪呢？每當夜深人靜的時候，我無數次面對高高的空闊的天空呼喊︰爹，娘，你們在哪兒呢，為什麼撇下我呀？然而每次都是徒勞和悲戚。
好在中級法院很快通知我開庭了，開庭那天參加庭審的人比較多，台下的座位基本坐滿了，可能是我這樣的桃色案件太吸引人的緣故吧，當我走上法庭坐定後，台下唧唧喳喳的議論聲立馬安靜下來，所有的眼光都落到了我的身上，沒想到我這色鬼竟然有如此膽量敢跟市公安局對薄公堂，我作為原告沒有請律師來代理，自己認為自己有信心能夠在法庭上維護自己的權利，而被告則請了一名律師與公安局法制科科長一起出任全權代理人。在整個庭審中，不管是在法庭調查階段還是法庭辯論階段，我有意地避開被告方給我設置的一個又一個圈套，始終堅持被告方必須依法承擔舉證責任，始終堅持自己沒有附嫖資而不構成嫖娼，我一再要求被告方向法庭提交給予我行政拘留十五日的事實依據，他們除向法庭提交了妮妮和我的問話筆錄和從妮妮包里找到的幾盒安全套外，再無其他證據。最後法庭當庭宣判︰因作出行政拘留處罰的事實依據不足，撤消市公安局作出的行政拘留決定書。
雖然我也向法庭申請國家行政賠償，但審判長開完庭後給我做工作，要我放棄賠償，因為這事情太難辦了，我說賠償我可以放棄不要，條件是市公安局法制科的那名值班人員必須當面向我道歉，好在參加庭審代理的法制科長還在，被審判長叫來要他代替向我道歉，我不得不接受了他的道歉。
我清楚此次官司是我耍的一個陰謀而已，是為了掩蓋我那齷齪的靈魂而特意設計的，從法律層面我贏了這場官司，自己並不感到光彩，更無高興可言，自己雖然說不上嫖娼，事實上自己跟妮妮還是發生了關系，這是鐵定的也是可恥的事實啊。所以當市政府辦黨組再次對我的問題進行處理時，我沒有再堅持什麼，而是經過慎重思考決定辭職，象我這樣的人早已經背離了國家公務員的最起碼的道德行為標準，沒有理想，沒有信念，胸無大志，道德敗壞，整天只會吃喝玩樂，連自己覺得自己是社會的渣滓，還是離開的好，別壞了市政府的名聲和形象。
張主任，這是我的辭職報告，懇請領導批準。在處分決定未下來之前，我自己親自到張仁和辦公室將辭職報告交給他。
蕭仲明，黨組沒給你很重的處分，只不過是換個單位而已，有必要辭職嗎？張仁和顯然感到有點吃驚。
張主任，謝謝你們了，我明天就把我辦公室的東西清點一下，到時請派人移交。我說完就走了出來。
市政府辦最終還是同意了我的辭職，後來听張仁和說是在莊姐的堅持下多給我補發了半年的工資，這樣我就拿著將近萬把塊錢辭職費永遠地離開了我工作了整整四年的市政府辦經調室，永遠地失去了我寒窗苦讀一十六年所換來的國家公務員資格，也永遠地留下我曾經的理想、婚姻的悲傷和精神的失落。當我將自己的物什從政府大院單身房間搬出來裝上出租車準備離開時，我遠遠地發現莊姐在注視著我，直到我的身影消失在政府大門外的人流車流之中，這時我的眼淚無聲地落了下來，我回頭一顧便轉頭朝前去了